我与废墟

森阳聊历史 2024-05-10 07:34:32

住处不远,有一片废墟地,更准确地说,是些建筑残余。想到这般身份,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它们窝在这里。

它们在这里,有些日子了。社区里的猫啊狗啊,早已此处安了家。它们时常在这里聚会,二三成队,三五成群,见到生人,毫无畏惧,没有什么比捍卫领地更重要了。

日子久了,这里就自成一体。杂草丛生,野花斗艳,还有一些零散堆集的烟花纸筒,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场雨后,野花睡了,纸筒湿了,可去日里它们的光彩,我还记得。

只需轻闻空气里的余存,抬头看看云朵漂游的天空,一切都不曾远离。

这废墟地,理应是无趣的代名词,可是在这春夏之交,它却成了热闹的天堂。

清晨七点来钟,几只白蝶嬉戏追逐,我也不知它们是怎样的兴致,或是朋友踏青,又或者恋人时光,在这小花灿烂的春天,它们有着别样的风情。

还有一两只乌漆麻黑的鸟,我见过它们多次了。我向着远山走去的时候,向着溪水奔赴的时候,它们都会被我惊到,扑扇着黑羽,飞向空中。

就在它们扑翅的时候,我目望着,看到了乌黑乌黑的翅膀下面,竟然各有一块纯白的圆环。

这两个圆环,在空中像一对眼睛,俯瞰世间风景。如果仅从颜色而言,熊猫是白底黑眼圈,而他们是黑底白眼圈,仅此差别,命运迥异。

有一次,我悄然来到溪水边,它恰从水面掠过,水面涟漪微微荡着,粼粼波光灼灼闪着,而我看见,它的嘴里也烁着光芒。

那不是水的光,是一条银白的鱼——在它嘴里无济于事地挣扎。

我错过了一场好戏,但我看见鸟的微笑,目送它飞入对岸的树梢。

说起这些鱼吧,海里、湖里、河里,我都能理解它们的存在,可我不理解的是,在废墟地里,那一块小小的水塘,竟然也有游动的身影。

它们是从鸟嘴里挣脱而来的?抑或是造物主撒下鱼籽,让它们栖息于此?我不得而知。仿若有水自得鱼乐,有鱼,水亦得其乐。

下了两周的雨总算歇了,初晴片刻,这一池鱼也不藏着掖着,不管少的、老的,都耐不住性子,呼几口新鲜,来一次俯泳。

也只能俯泳了,万一来个仰泳,那是不好的,肚子翻白,于鱼不祥。

至于蝉声,几乎寥寥。这春夏之际,蝉是从土里苏醒了,可要说趁着夜色,爬上树干,悄悄褪去褐色的壳,它们还是要费些时光去学习的。

不是学习蜕化,而是学习勇气,作战的勇气。

小时候,院子外就是一片树林,每到夜晚,黑漆漆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点,露出两只绿色发光的眼睛,更有甚者,冷不丁地窜出来一个小黑影,从身边闪过,不见了。只留下我们几个屁孩,扑通扑通地心跳。

可是到了夏天,那就不同了。夜晚的树林,就是我们狂欢的天地。我们每个人拿着手电筒,提着小桶,带着竹棍,在树林里大扫荡。

只要灯柱停留在树干上,那一定是发现了蝉,竹棍一个招呼,蝉落了下来。它们有的还没蜕壳,依然还是那个“结了(liao)猴子”(方言);有的半蜕,后背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些异形出世的感觉;还有的蜕了壳,但凡这样,只能看见个壳,蝉弹开了翅膀,躲了起来,敞开大门撕心裂肺地歌唱。

如此说来,蝉爬上树是需要勇气的,熊孩子太多了。

这些都还只是清晨的热闹,到了晚上,这废墟地里又是另一个世界。

蝴蝶回去了,花儿睡了,猫猫狗狗猖狂了一天,也该休息了。这时候,是小昆虫的音乐汇演时间。

蝈蝈、油葫芦、蛐蛐、金钟、大黄蛉、小黄蛉、三仙子、凤仙子都满怀自信地参加了演出。

油葫芦清了清嗓音,甚是洪亮地唱了一曲,如小鸡啄米般的节奏,惹得其他歌手插不上嘴。

蛐蛐也还好吧,它不急不躁唱着“去去,去去,去一边去”。

让我最难忘的就是蛙纺。大长腿,长尾巴,特像蟋蟀。它唱起歌来,腹部凸起,像极了青蛙,大概也是这般原因,它的名字也和蛙有关。

很多年前,我弄不明白,为啥草堆里总会有“青蛙”的叫声,难道它不应该在水里吗?

后来我才明白,草堆里所谓的蛙声,未必是真实的蛙唱。就好像舞台上飘出的歌声,也可能只是播放的音乐。

在这片废墟地里,汇演的格调之高,听着它们的演奏,心里也清静了许多。是的,尽管热闹,但却热闹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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