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消防员。
我在距离我家20公里外的一栋别墅里救出了我妻子。
她当时全身赤裸……
1
我们赶到时,火势已经起来了。
别墅冒着滚滚浓烟,一个男的踉踉跄跄跑出来。
“里面还有人……你们快去!”
他穿着一件熏黑了的真丝睡衣,没被烧成灰。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东建,我妻子的白月光。
一种不好的感觉袭击了我,我拨开众人冲了进去。
果然,在硕大的床上,我看到了全身赤裸的妻子江柠。
她晕过去了。
床头还摆着她跟陈东建的合照,她笑得露出了后槽牙。
我抓起照片一把扔进火里,用床单裹着她冲出了火海。
我没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直接把她丢到了救护车里。
急救人员赶紧给她带上氧气面罩,冲着陈东建喊:“喂——你不跟车去医院?!”
他悄悄往后退,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不认识她。”
医生跟护士对视一眼,关上了车门。
“哎,可怜的金丝雀呦……”
2
一小时后,我换掉消防服,在抢救室外,看到了我的岳母跟岳父。
“申鹏——你还有脸来?!”
我丈母娘林永珺一把扑过来揪住我袖子,一双牛眼珠子要瞪出来。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怎么如今我闺女竟然进了抢救室!”
“当初还没结婚,你就搞大了她肚子,要不是你跪下来求我们,我们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里的……”
“你跟我们指天指地地发誓,说要好好疼柠柠,结果呢?现在害得我闺女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了!”
林永珺一边扑打我一边哭嚎,抢救室外面来来往往许多人,他们看着我,指指点点。
我隔着玻璃看了眼躺在里面的江柠。
她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旁边的机器上各种数字不断变化,有一行绿线上下波动。
我岳父跑过来拉她,“行了,行了,丢不丢人?这是医院。”
3
一年前,江柠哭着找到我时,也说她父母爱面子,怕丢人。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未婚先孕,一定要打死她的。
她还说她是老师,若是让她学校知道了,她工作肯定也没了。
她手里攥着张住院通知书,求我能不能帮她先把住院费交了。
“鹏哥,等我好了,我一定还你。”
我拿起那张皱巴巴的纸,看到宫外孕三个字,想问她孩子是谁的。
“鹏哥,医生说让我立刻办住院手术,说再晚了不仅我子宫保不住,命都要……”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鹏哥,这事儿绝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也绝不能让学校知道……”
我把纸揣进口袋,“钱我可以帮你垫付,但是孩子到底是谁的?”
江柠哭得更厉害了,她抽抽噎噎,咬着唇就是不说。
她不说我也猜得到,一定是陈东建的。
我们这些大学同学都知道,江柠爱惨了他,而他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4
江柠的父母还是知道了。
她们堵住交费回来的我,问我怎么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们说我是个穷小子,挣不了几个钱,如何配得上当老师的江柠。
他们还说我卑鄙,把生米煮成熟饭,逼他们认下我这个女婿。
我什么都没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看着正在手术那盏红灯。
江柠的命保住了,子宫也保住了。
可当她爹妈问她孩子是不是我的时候,她却沉默了。
他们跑到消防队找我,要我负责,否则就叫我这辈子都干不了消防员。
我知道江柠不爱我,便去找她。
谁知,她那天竟然买了好多保健品,拉着我去了她家。
那天,林永珺逼着我下跪,让我发誓对她女儿好一辈子。
5
吵吵嚷嚷间,护士推门出来,“谁是江柠家属?她醒了。”
林永珺推了我一把,“他是,他是我女儿丈夫。”
护士瞟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两个月了?”
“什么——”林永珺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当初不是保证两年后才让她怀孕的吗?她才刚经历一劫,这又……
你真是个畜生啊,光想着自己下半身舒服了,完全不顾我女儿死活啊……
她为了你差点儿摘掉子宫,如今才刚不到一年,又怀了!”
林永珺又扯着我衣裳扑打起来,我只呆愣地望着里面的江柠,回想着我俩上次同房还是在半年前。
自从我俩结婚后,每次我想那事,江柠总是以各种理由躲避我。
不是太晚了,就是太累了,要么是来了大姨妈不方便。
她说我身上有股子糊了的味道,她一闻到就犯恶心。
直到半年前,她把我的枕头被子丢出来,让我睡沙发。
林永珺叫嚷的声音引来了很多人,他们围着我,像是围着一只演杂耍的猴子。
“啧啧,这男人啊就是畜生,走肾不走心……”
“看着人模人样的,哪知这么糟践自己老婆呢……”
“嗨,反正爽完就行了,哪管女人死活……”
我看了眼江柠,知道她全都听得见。
6
我把江柠接回了家,下楼去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微微有些肿。
转天,我跟队里请了假。
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江柠的表妹江绒来看她。
说是表妹,其实我们从高中就都在一起上学,一直到大学,然后毕业、工作。
她妹妹学习成绩很好,本来都拿到杜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留在这个海滨城市里当了名救生员。
“姐夫……我听大伯跟婶子说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那婶子说话向来都是有口无心的……”
江绒把一个婴儿衣服礼盒放在茶几上,尴尬地挠头,“我、我也不懂,看见这个好看就买了送你们,希望你们早得贵子……啊不,贵女……孩子,呵呵,孩子。”
我瞧了眼那衣服,绿色的,“你还挺会选的。”
“啊?是、是么?我是觉得这颜色男孩女孩都能穿哈。”
我抬头看了眼表,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好啊——我刚看你买鸡了,我炖了吧,姐夫你歇着。”
我怎么能让她做饭?僵持的结果是俩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转个身都要吸口气。
“姐夫?”
江绒小心翼翼地看我,酝酿了半天,“你知道陈东建那别墅烧没了吗?”
同学群早就传开了,还有人说起火那天看到有消防员从里面救出来个女的。
“那人是不是江柠?”
我跟江绒离得特别近,都能听见她咽唾沫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厨房。
那晚,我俩都没再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吃饭。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江绒见实在等不她姐就走了。
她前脚离开,我后脚就把那绿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今天晚上有球赛,我下楼去买酒,走到门口,又把那礼盒捡了回来,扔到了卧室床上。
我买了一打啤酒,进小区门时,正好瞧见陈东建的车开走。
7
我开门进来,看见江柠在收拾房间。
她在厨房里待了好长时间,然后又跑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好像跟那天陈东建穿得是一套。
江柠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盆麻辣海鲜放在茶几上,往我身上靠。
“你最爱吃了,我特意腌好了放冰箱里的,你尝尝……”
我往外挪挪身子,“喝啤酒不能吃海鲜。”
“嗨,你瞧我怎么给忘了。”
她跑进厨房里,从里面拎出来一瓶桂花酒,倒了一杯给我,“还记得我们上学时看的那场球吗……”
怎么不记得,14年德国夺冠那次我跟室友在酒吧看球。
江柠跟陈东建也去了。
酒吧里有小混混喝多了,拉着江柠要庆祝,她吓坏了,可陈东建也吓坏了。
小混混搂着她脖子灌酒,被我拦了下来。
对方人多,陈东建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被对方一酒瓶子砸得满脸是血,迷迷糊糊中一把将江柠护在怀里。“别怕,之前你救了我,现在该我救你了……”
“呵——英雄救美,我让你……”
一个小混混高高举起酒瓶砸下来,却被赶来的江绒一脚踹翻。她身后涌进来好几个警察,控制住了局面。
那次若不是江绒及时报警,我就完了。
想起她,我赶紧指指卧室,“江绒今天来看你,带了礼物。”
江柠拉起我胳膊,“一起去看看呗。”
“我看完了。”
“那再陪我看一遍……”她贴过来,软乎乎地往我身上蹭。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大步走进卧室,她跟进来,关上房门。
我这才看清,卧室已经收拾过了。
床上换了我俩结婚时那套玫瑰床单,床上还撒了玫瑰花瓣,床头点了粉色的蜡烛。
我被江柠扑倒在床上,“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