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和张道士:两个有恩贾府的老头子,一个被塞马粪,一个座上宾

屏山品红楼美 2024-11-21 02:57:52

《红楼梦》里描写了两个背景几乎一样的老头子,这两个人都是贾府的恩人:

一个对宁国公有恩,即焦大,他当年从死人堆里将宁国公背出来,好容易得了一碗水,给了宁国公喝,自己喝马尿。所以,宁国府之所以后来赫赫扬扬,焦大当然的第一功臣,没有他,哪里还有宁国公以及他的后人?救命的恩情比天大,这位焦大,也成为宁国公府很特别的一个奴才。

另一个对荣国公有恩,即张道士,他当年是荣国公的替身,出家为道士了,这一替就替了一辈子,荣国公死了有些年头了,但贵妃娘娘打醮的旨意一下,贾府倾巢出动到了清虚观,正是这位替身张道士主持和接待的,面对自己的旧主人,包括贾母面对荣府出身的这位老相识,大家很亲密,对于贾府女眷,包括奶奶小姐们,这位张道士都是不用避讳的,凤姐、贾珍甚至可以和他开几句玩笑,可见关系近密。

替身,就是替主子出家。今天的人们不讲究这一套了,但在那个时代,替主子出家,等于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主子了,可能是主子身体不好,也可能是算命有灾殃,用这么一个替身替自己礼佛、消灾,同样也是一种恩情。这也是富家子弟惯用的一种既要又要的分身术。

焦大和张道士两个人,背景几乎一样,对主子尽忠几乎一样,对主子付出几乎一样,被认可的功劳也几乎一样,但两个人的晚年和结局却迥然不同。

焦大,看不惯宁国府的子孙斗鸡走狗、糟蹋祖宗基业,对贾珍贾蓉这些人失望至极,于是天天喝酒消愁,喝醉了就骂人,甚至敢骂主子,在管事的给他派送秦钟的差事时,他大为不满,生气又喝了酒,甚至骂出了“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这样宁国府的丑事。

羞怒的贾蓉令家人塞了他一嘴的马粪,凤姐直言要将他送到田庄上去。总之,这位焦大,虽然是宁国府的大恩人,却成为了人人嫌弃的存在,管事的不尊重他,给年迈的他派晚上送人的差事。贾珍贾蓉是对他置之不理。尤氏是个明白人,吩咐家人别给他事干,实际上养着他的老也就是了。但尤氏此时同样不被贾珍待见,所以她的话权威性并不够,有着大大功劳的焦大憋屈的活着,实在憋不住了,就去祠堂哭他的主子宁国公去。

焦大的处境,想想是很心酸的。宁国府里的主子在对待焦大的问题上,的确是忘恩的,而焦大,也不是没有问题,他恃功傲主,也的确缺一点低调,和忘了自己的身份。

再看张道士,和主子交往的模式和焦大完全相反。

张道士是为了主子荣国公放弃了自己作为一个人俗世的生活,进入道教的。从清虚观打醮他与旧主的互动中,读者可以感受到两点:

一是态度谦逊,仍旧以门人身份真诚和尊重对待旧主,没有一丝居功自傲。

清虚观是皇家道观,张道士已经是体制内为皇家服务的宗教管理者,他某种程度上是代表皇家的。甚至,这次贾府的打醮宗教活动他很可能还要向元妃汇报的。所以,他完全可以站在自己的身份下和荣国府对话,事实上,当荣国府的大轿队伍来到时,他出山门亲迎,对贾母的态度,在立足本职的同时,有一份对旧主的谦卑和低调,甚至他还专门提了一句“自己是荣府门下出身”的话,这样的不忘本,贾母和整个贾府的人是很受用的。

张道士是替荣国公出家的,是有恩于荣国府,尤其是他当下的地位,但是,他在提及宝玉时,说他很像荣国公,说到动情处,甚至流下泪来,把贾母也说哽咽了。这是一种温暖的感情交流,是他不忘本分的又一次表达。

二是张道士和荣国府已经成为休戚与共、互帮互助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成为利益共同体,会隐藏旧主的问题和缺陷。

贾珍和凤姐对待张道士就不太妥当,贾珍说要薅他的胡子、凤姐说他脸皮厚,忘了巧姐的事却和自己要鹅黄段子。张道士是他们爷爷辈的人,如此开玩笑并不妥当,但张道士一笑了之,非常宽容。

尤其是他那么大的年纪,亲自跑来跑去捧着宝玉的玉令徒子徒孙们瞻仰,对待宝玉这样一个小辈恭恭敬敬,但宝玉却因为张道士提到他的亲事甩脸子,张道士很尴尬却也不在意。这些东西都是令他不快的东西,但他很明白,自己与荣国府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他装不在乎,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旧主隐藏缺陷。

张道士这个人,处理自己和旧主关系上,很有韬略,很有涵养,情商很高,说白了,他不与这些不懂事的小辈一般见识,处理的极好。

有功而不居功,包容主子,张道士懂这样的道理,焦大不懂;对待自己的恩人要有起码的尊重,就像贾母称呼张道士为“老神仙”,绝不和他摆主子的谱,视他为座上宾,这个道理贾母懂,贾珍、凤姐、贾蓉们是不懂的。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图片来源:87央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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