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沈据爱上了穿越女,逼我退位让贤
朱灵讲小说
2024-04-07 00:21:11
沈据爱上了穿越女,逼我退位让贤。
我不肯,竟被他们联手毒杀!
那女子曾找上门来,说我久困于内宅,见识浅薄,只有她才懂沈据的雄心。
原来二人早就暗通款曲!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与他定亲的那一日。
1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世那个夜晚。
那夜大雨,沈据深夜未归。
而三日前,沈据骤然要求我自动让出太子妃之位。
我派人去查,这才得知沈据早在娶我之前,就与那女子无媒苟合,暗通款曲!
如今,沈据坐稳了太子之位,就要让我给他心爱的女子让位!?
我在屋内气得发抖。
贴身婢女莲儿端了一碗热汤进来,劝我莫气伤了身子,好歹用些。
谁知里面竟加了皇家秘药红鸩!
饮下一口,肠穿肚烂而死!
杯碟碎了一地。
我躺在地上痛得痉挛,七窍涌血不止。
这时尤青款款地走了进来,居高临下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一片血红的光中,我看见沈据踏步而入,将尤青拥进了怀中。
他说:“当初孤娶你只是为了得到曲家的支持,你若识相,就该听孤的话,让出太子妃之位,可惜你过于执拗,便莫怪孤狠心!”
哀莫大于心死!
我带着满腔的怨恨和不甘而去。
谁知再睁眼时,竟回到了与他定亲的那一日。
2
我于噩梦中醒来,窗外正在飘雪。
问了丫鬟年日,才惊觉自己竟重生了!
而今日,是曾经我与沈据订婚的日子!
今日朝会之后,皇上会将父亲留下,问他是否赞同我与沈据的婚事。
前世父亲知我与沈据之间的事情,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后,赐婚的旨意便到了丞相府。
这次我一定要阻止!
眼看时辰快来不及了。
急忙慌地让人备马车,赶去书房找到父亲的令牌,就往皇城赶去。
我在马车内紧紧拽着手,心道老天爷既然让我重生,为何不早一点,偏偏掐在这个时辰。
就在我心急如焚时,一阵“踏踏”的马蹄声传来。
掀帘一看,竟是七皇子沈契。
他一身窄袖玄衣,风尘仆仆,像是夤夜赶路的样子。
我心下一动,叫停马车,在路中间拦住了他。
以我的脚程定然是来不及。
而沈契不一样,他是皇子,在宫里畅通无阻。
更重要的是,他是沈据此生唯一的对手。
我自报身份,再言简意赅道:“我告诉殿下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殿下帮我一个忙,可好?”
他笑道:“那就要看你的秘密,值不值本殿帮这个忙了。”
我压低声音,说了四个字。
话落,他沉眸看了我一眼,倏然笑道:“你要本殿帮什么忙?”
我递了一张纸条给他,让他一定在父亲下早朝后,片刻都不耽搁地交给他。
这件事,如今只有他能办到。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松了半口气。
而剩下的半口气,就要看天命了。
之前我说的那四个字是,陛下病危!
这件事宫里瞒得严严实实。
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也很难推测出陛下如今的境况。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这个消息对沈契的价值,可想而知。
3
如今我也不必进宫了,便在宫门口等着父亲。
见到他出宫的身影时,我连忙迎了上去。
他却抬手道:“回去再说。”
我环视一周,心道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安安静静地上了车。
回府后,我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如何了?”
他道:“你信上所言是真?”
我托沈契转交的纸条上写着:沈据私养外室,并非真心,为女儿终身计,父亲切不可答应婚事。
根据我前世调查,沈据在三月前南下办公时,救下了被登徒子调戏尤青。
二人就此天雷勾地火。
沈据回京时,还将尤青带了回来,如今,已将她安置在京郊的庄子里。
这跟私养外室有何区别?
我将此事告诉父亲, 父亲甩袖道:“岂有此理!”
又道:“女儿放心,这门婚事,为父并未答应。”
得到这句准话,我那剩下的半口气,才彻底松了下来。
父亲问:“你怎知今日陛下会召见为父,又怎么找了七皇子帮忙?”
我解释道:“昨日沈据特地来找女儿,说已经向陛下求得这门婚事,今日早朝后,陛下便会召见父亲,可今早女儿才得知他私养外室的事,进宫阻止已然来不及,幸而在宫门外偶遇七殿下,才托他带了封信进去。”
父亲捋了捋胡须,道:“七殿下倒是好心。”
我意味深长道:“是啊,女儿对七殿下甚是感激。”
翌日,沈据找上了门来。
他气急败坏道:“昭昭,曲相为何会回绝婚事?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我一直告诉自己,如今一切都还未发生,一切都来得及。这才忍住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他看我不吭声,问道:“昭昭,你怎么了?”
我忽然笑道:“没什么。”
又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哦对了,尤青姑娘最近还好吗?”
沈据脸色一白,道:“你怎知……你调查我?”
此刻,我脑中浮现的却是前世光景。
遂轻笑一声,问:“你已经碰过她了吧?”
沈据心虚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4
那日沈据离开之后,我生了一场重病。
父亲母亲请来了宫里的御医为我诊治,但我就是醒不过来。
而我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我漂浮在半空中,亲眼目睹了前世曲家的结局。
前世,我死后不久,父亲母亲找上太子府质问沈据我的死因。
而沈据坚持声称我是感染风寒而死。
这个理由太敷衍也太荒唐,父亲要求验尸,而沈据却不让。
父亲曾为当朝丞相,虽已致仕,但朝中人脉犹在,终究在一个曾经伺候过我的丫鬟口中探得了几分真相。
父亲悲痛欲绝,准备进宫面圣,求皇上为他枉死的女儿主持公道,却在京郊遇到了沈据派去的刺客,一剑抹了脖子。
而后不久,母亲也一根白绫,吊死在了老宅的房梁上。
那时哥哥尚在边关,无召不得回京。
待他得到消息赶回来时,看见的却是父亲母亲的尸体,和我的一件旧衣。
后来,皇上驾崩,沈据登基当了皇帝。
在与大宛的一场战争中,沈据暗中叮嘱此战的主帅,将哥哥派去最危险的前线,强调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他怕哥哥立功,怕哥哥壮大之后,反过来跟他算旧账!
我着急却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哥哥去了边疆的战场。
我亲眼目睹他被主帅诓骗去了前线。
亲眼目睹他深陷敌营,孤身奋战,身后却连一个援兵都没有!
我飘在半空中无能为力。
哭,哭不出!
吼,吼不成!
心内一阵绝望。
可就在哥哥即将被万箭穿心之际,有一人单枪匹马而来,硬生生将敌军冲破一条裂口,将重伤的哥哥救了出去。
那人我虽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可我认得那张脸。
是七皇子沈契。
就在这极悲极喜之间,我被一股大力拽走,而后就醒了过来。
原来,前世我的死并不是结束,而是曲家悲剧的开始。
5
我重病这几日,沈据送来了许多礼物。
我得知后,命人都扔出府去。
莲儿却阻止道:“姑娘,三殿下一片好心,您就这样扔了岂不可惜?您跟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这些天每日都来府上求见,不若您见他一面再说?”
我缓缓地看向莲儿,想到的是那碗要我命的毒汤。
她被我看得后退了几步,强笑道:“姑娘,您、您怎么了?”
我笑道:“既然你对他如此不舍,不若,我就将你送给他如何?让你日日都能见到他!”
说罢,不等她开口,便命人将她送去三皇子府。
她被束着手臂,挣扎着不肯走,道:“姑娘!姑娘!奴婢有何错,您要赶奴婢走?!”
我将从她房中搜出的她与沈据的传信,一把扔在她脸上。
那信上记载的都是我的脾气喜好,行踪轨迹。
我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最讨厌的味道,最喜欢的颜色,最近常去的铺子……
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沈据能那么准确投其所好,得知我的踪迹,还多次跟我偶遇。
原来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
而这个奸细,还是我曾经最信任的人!
信纸如雪花铺展在地。
莲儿腿一软,跪了下去。
我凑近她道:“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
6
处置了莲儿后不久,我就收到了镇南王府春日宴的请帖。
我本不想参加,因为在这宴上,会遇到沈据,还有尤青。
而前世尤青还是以镇南王妃侄女的身份,出现在春日宴上。
作了一首诗,出尽了风头。
那时我并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却感觉甚是碍眼。
而今日我之所以出现在这宴上,是因为我想起前世的今日,发生了一件很特别的事。
我记得那是在午宴后不久,众人本在园子里赏花消食。
后院的厢房忽然传出一阵尖叫,引得众人前去。
结果发现镇南王夫妇的独女赵橙,与七皇子沈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赵橙衣衫不整,哭哭啼啼。
沈契也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
可想而知,这事当时闹得有多大。
镇南王妃哭天抢地将此事闹上了金銮殿,求皇上做主让沈契取赵橙为妻。
我当时不在场,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但我听说,沈契怎么都没松口娶赵橙。
皇上宠爱七皇子满朝皆知,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最后将他发配去了边关守城,算是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
在后来的太子之争中,皇上虽然将他从边关召回。
可这件事却也成了沈据一党攻讦他理由,直接导致他在最后的皇位之争中败北。
曾经坊间有一传言,说七皇子沈契是中了镇南王府的圈套,才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我还不信,如今仔细想来,却觉得八九不离十。
我听父亲提过,如今的镇南王府不过维持着表面光鲜,实则式微。
若族中还没有能支应门庭的年轻一辈出现,就连如今这光景怕是都维持不了几年。
于是,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七皇子沈契的身上!
如今,我既得知沈契救了哥哥一命,便得报答这份恩情。
7
是以席间我一直注意着沈契,在他起身出门的醒酒的同时,我亦起身跟了出去。
直到追到一凉亭处,恰好看见一个丫鬟端了一碗醒酒汤递给他。
而沈契歪坐在亭中的锦凳上,以拳支颐,乜斜着眼,正伸手取碗。
我装作醉醺醺地上前,撞到那丫鬟身上,恰好将她手中的碗打翻。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之前在席上喝多了,没站得稳当,姑娘见谅。”
那丫鬟看了撒了一地的汤药,眸光一闪,而后强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碗醒酒汤罢了,奴婢再去取一碗就是。”
我叫住她说:“我也不胜酒力,劳烦姑娘为我也取一碗来?”
她道了一声“是”,着急忙慌地去了。
我想,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笑了笑,转过身去看沈契。
他正看着地上的汤药,目光幽深难测。
那丫鬟虽然带走了碗,这地上的汤药一时却难以消除痕迹。
瞧他这模样,怕是终于瞧出了端倪。
良久,他的目光从地上转移到我身上,看了半晌,才说:“多谢曲姑娘。”
这时我才注意到,沈契长着一双桃花眼,如今染上几分醉意的眸中多了几分水意,竟无端生出一种无双的潋滟之感。
他问道:“你怎知这汤有问题?”
我看了地上的汤药一眼,只得胡编道:“之前恰好看见那丫头鬼鬼祟祟地往里面放东西,我认为不妥,又不好声张,只好出此下策。”
他点了点头。
目的达成,我便向他拘了一礼告辞。
8
镇南王妃设计沈契的阴谋被我“无意”中破坏,下午看见我时笑得很是勉强。
而后有人提议题诗作画以供消遣。
尤青与从前一样,吟了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引得满堂喝彩。
我今日目的顺利达成,心情颇好,对她吟的什么诗不感兴趣,不打算搭理。
不想,她却将目光转向了我,道:“听闻曲姐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青不才,不知今日可有幸见识一番?”
我心忖前世并没有这一出。
难道因为今生事迹的改变,连带着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众人都在看我的反应。
沈据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而那尤青,更是满目的不屑与挑衅。
仿佛我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这副既无知又猖狂的模样,难道是不知道,这种场合我是常客,而诸位世家贵女,一向是看我眼色行事?
我遂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漫不经心道:“我倒不知,父亲母亲何时给我添了一个像尤青姑娘这般的,妹妹?”
我特别重音了“妹妹”二字。
此话一出,周围讥笑之声顿起。
“人家曲姑娘与她素不相识,她一上来就姐姐妹妹的,也不看人家认不认她这个妹妹,当真脸皮厚!”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曲相什么时候当真生了她这么个女儿呢!”
“她也不想想,曲姑娘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还当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有些人以为自己做了一首酸诗就了不得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也轮得上她说话?”
……
尤青今日虽打着镇南王妃侄女的身份,混得如鱼得水。
可在场谁人不知,尤青的父亲只是尤家一个微末庶出的分支而已。
如今镇南王妃给她脸面,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沈据,在押宝罢了。
但沈据如今没有曲家的支持,还什么都不是呢!
果然,镇南王妃并未理会这些闲话,恍若未觉地跟身旁的人笑谈着什么。
而尤青站在中间,脸上的颜色褪了个干净,苍白着一张小脸摇摇欲坠,却紧抿着唇,一副你们谁也打不倒我的倔强神情。
她说:“什么身份不身份,大家都是人,都是平等的!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有人笑道:“诚然大家都是人,都平等,我等也想‘平等’待你,可像你这般不分场合,不知分寸就出言挑衅,还乱认姐姐妹妹的,你倒是说说,想让我们如何‘平等’?”
她先把大家都当成了傻子,把在场世家贵女都当成了她的陪衬。
如今还在这里讲平等?
最不平等的,其实是她自己吧!
周围附和声众。
尤青无言以对,情急之下,看向了沈据。
而沈据却心不在焉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她求助不成,最后自己捂着脸跑了出去,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沈契。
看见沈契,她似乎愣了愣,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这场面但凡换个人,都得怜香惜玉地问一句,姑娘怎么了?
而沈契却毫无表示地越过了她。
9
事后尤青却找到我,说:“你别得意,你不过就是占了个好家室,有个当丞相的爹罢了,而我,跟你们都不一样,终有一日,我会成为比你们都尊贵的人,你也会后悔今日这般对我!”
比我们都尊贵的人?
诚然,她前世确然靠着那等恶毒的手段,当上了太子妃。
而沈据登基后,她理所当然就是皇后。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笑道:“我以为经过今日的较量,你应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想到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我真奇怪,你那莫须有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而后我又想起了一件事,道:“对了,沈据的宅子,你还住的惯吗?”
她神色一变。
我继续道:“还未成亲就住进男子的私宅,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无媒苟合、不知廉耻!据闻你现在暂居镇南王府,也不知镇南王妃是否知道她一心栽培的好侄女,竟然在婚前就行了这苟且之事?”
她道:“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了又如何,像你这种久居后宅,连婚姻大事都没有支配权的可怜女人,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是才恋爱自由!”
前世,她也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可以不守这个世界的规矩?
我笑道:“你知道,你这种人在我们这儿叫什么吗?叫外室!你只是一个被沈据养在外面,终身见不得光的女人!我们之间,到底谁更可怜?”
我这边说得正酣呢,她却忽然收敛了神色。
眼眶瞬间充泪,道:“曲姑娘莫要胡说!今日你联合众人欺辱我在先,现下又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栽赃与我,须知我虽身份低微,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能任你这般欺凌?”
说罢,竟低头垂泪起来。
我还莫名她为何骤然间做出这番姿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身一看,沈契正负手站在门槛里头,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我缓缓转头,看向尤青。
她站在我对面,我背后有什么她自是一目了然。
竟被她给算计了!
沈契抬步跨出了门槛,问:“这是怎么了?这位姑娘怎么哭了?”
尤青抹泪道:“没什么,与曲姑娘无关,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曲姑娘,今日得罪了曲姑娘,特来向曲姑娘道歉,只求曲姑娘能够放过我,不要再为难于我。”
好一张伶牙俐齿!
我犹豫要不要跟沈契解释一句两句。
又觉得我好像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
沈契却开口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道:“既知自己身份卑微,还得罪了曲姑娘,就应当拿出道歉的姿态来,是下跪还是自掴,总要选一样,如今这歉还未道就先哭,像谁欺负了你似的,未免显得心不诚,意不明啊。”
我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
而尤青那副我见犹怜的神态,硬生生僵在脸上,瞪大眼睛看向沈契,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沈契也并没有留下来看她自掴或者下跪的想法,转而向我告辞。
尤青犹自站在原地,好似还未回过神来。
我听她嘀咕了一句:“怎么会,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我正感觉奇怪,又听她嘀咕道:“我的身份是女主,身负女主光环,穿越文里都是这样些的呀,他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我虽不懂什么女主、女主光环,却也能将她的意思理解几分。
很明显,她认为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喜欢她。
10
之前,沈据来我府上提亲那一遭,导致坊间已有传言,说我与他二人婚事已定。
这几日,宫里的贤贵人更是送来了许多礼物,点名道姓是给我的。
贤贵人,是沈据的母妃。
沈据是想先做实了名分,再赶鸭子上架?
他也不看看我愿不愿意当那只鸭子!?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前世这个时候,我与沈据已经大婚。
而沈据也因为曲相府的帮助,得到了太子之位。
如今虽然事情轨迹虽然发生了变化,可太子之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我总觉得,若他还跟前世一样,坐上那个位置,最后登基为帝,我曲家还是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我去找了沈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他垂眸瞧了我半晌,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如今你在朝中最大的对手就是沈据,而沈据想要娶我,无非是为了丞相府的助力,如今我将这份助力双手奉上,你难道要拒之门外吗?”
他却道:“那你怎知,我想要那个位置呢?”
什么?
我震惊地看向他。
他竟不想要那个位置?!
我一直以为,前世他在皇位之争中败北,是因为没斗得过沈据。
难道是他本就无意相争?
可是我明明、我明明看见了。
就在春日宴当夜,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这次,我看见沈据暴政,民不聊生。
沈契领兵造反,大军围困皇城。
哥哥提刀冲进金銮殿,亲手斩下了沈据和尤青的人头!
而后,当沈契登基为帝时,我被一道金光照射,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些,我才信誓旦旦地来找沈契合作。
谁知他一开始竟是不想要那个位置的吗?
那前世他远赴边疆、驻守边城,难道只是他顺水推舟的结果而已?!
所以他后来才会有机会救下哥哥!
可他若是不争,皇位就还是沈据的。
我曲家的结局可想而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辗转一夜未睡。
翌日,就听说大宛大军压境,沈契请命前去边关,昨夜已连夜出城。
11
我乍然一惊。
前世的确有这样一场战事。
在这场战事中,哥哥落入了敌军陷阱,导致失踪。
消息传回京中后,父亲着人去寻,最后人是寻到了,却被安上了一个通敌的罪名。
最后哥哥虽然在父亲的力保和沈契的作证下,解除了嫌疑。
但这件事始终成为了帝王的一个心病。
也是因此,后来父亲为了消除帝王戒心,不得不提前致仕。
可如今想来,这件事尚存许多疑点。
前世,我曾经在太子府中看见过一个大宛人进出沈据的书房。
他虽然一身中原人打扮。
可他在跟护卫说话时露了痕迹,那时我去书房找沈据,恰巧听见。
我那时觉得很奇怪,却并未深想。
后来哥哥在大战中失踪。
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存在一种莫名的联系。
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这两件事连接起来。
我连忙去信边关,提醒哥哥此战凶险,恐有敌军陷阱,嘱咐他万万小心。
但一封信,如何能让我安心?
又如何能真的引起哥哥的重视?
百般思虑之下, 我带了两个信得过的护卫,连夜出城,去追沈契。
沈契见着我时,惊讶之后笑道:“莫不是曲姑娘被我拒婚之后心有不甘,才如此紧追不放?”
此话一出,他周围的护卫连同我带的护卫,都目光炯炯地朝我看来。
我好歹一女子,不免脸上一红,道:“请七殿下借一步说话。”
话落,周围一阵起哄声。
“这小娘子,好生猛的个性,竟追到这里来了,这叫不叫千里追夫呀?”
“咱们七殿下玉树临风,又会打仗,有姑娘喜欢这才正常!”
“殿下去吧,咱们也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
……
什么千里追夫?
什么喜欢?
我看向沈契,示意他好歹解释一两句。
他却扭头就走,道:“不是要借一步说话?”
我一顿,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一处小林子里,我问:“你刚刚怎么不解释?”
他问:“解释什么?”
我着急道:“诚然,的确是我追来了这里,可我也是因为有急事找你,且你明明之前才拒绝了我,如今却任由别人胡说,实不是君子所为。”
他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了?”
“你!”我一时无言以对,着实有些气恼。
他却道:“知道了,之后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
之后?
之后是什么时候,明明刚才就应该解释的!
他问:“你不是有话要说?”
我暗道自己差点误了大事。
斟酌一番后,跟他说我这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中都是哥哥中了埋伏,重伤失踪的场景,我心里很是担忧,辗转难安,请他到了边城后,留意一下敌军的异动,千万别让哥掉进敌军陷阱。
我也知道,我这番话没头没尾,说出来没几个人会信。
他自然也不会信。
于是我郑重道:“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就像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般,望殿下一定要信我说的话,我虽是女子,却不会拿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开玩笑。”
他却道;“那你梦中,就只有你哥哥吗?我呢,是否梦见我了?”
我“啊”了一声道:“什么?”
他转而笑道:“我是说,你梦见曲耀文那小子身受重伤,落入敌军陷阱,还失踪难寻,梦得这么详细,那我呢,本殿下怎么样了?”
我吐了口气,暗道自己想多了,笑道:“殿下自然是平平安安,大胜得归了!”
前世,他的确大胜而归,得陛下重赏。
他温声道:“好,借你吉言。你说的话,本殿也会放在心上的,你放心吧。”
12
那日得了沈契那句话,我莫名觉得安心。
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关注边疆的消息。
还一直在给哥哥写信,确定他的平安。
而哥哥在给我的回信上,也提到他确有一次差点落入敌军陷阱,幸得七殿下相助,才得顺利脱险。
不过,沈契也因此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日才苏醒。
哥哥为了不让我担心,信中将此事描述得平淡无奇,我却感觉一阵惊心动魄。
而此事也的确如我所料,与沈据有关。
说来巧合,恰是因为沈契重伤昏迷,陛下震怒之下起了疑心,才派遣专人去彻查此事。
不想这一查,却查出与三皇子沈据有关!
大军班师回朝后,哥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于我。
原来沈据早与大宛暗中勾结,这次陷阱其实是为沈契而设。
由于当日沈契和我哥哥忽然被主帅调换了位置,是以上当的成了我哥哥。
但半途中沈契察觉了异样,连忙调转马头赶去提醒哥哥。
敌军见沈契自投罗网,自是不遗余力击杀他。
是以他最后虽然顺利逃脱,却身受重伤。
事后哥哥发现此中端倪,将此事呈报天听,这才有了陛下派人彻查的后事。
也就是说,前世哥哥是因沈契才有此一劫?
不,应该说,是因为沈据才有此一劫!
三皇子府一夜之间被封。
沈据被监禁。
一道圣旨下来,沈契成了太子。
一切尘埃落定那日,我终于松了口气。
跟前世截然不同的轨迹告诉我,我曲家的悲剧,终究被扭转了过来。
这时,尤青却找上了门。
她失魂落魄道:“你怎么无动于衷,你快想办法救沈据呀!”
我觉得她脑子有病,直接让人给赶了出去。
她却挣扎道:“你分明要嫁给沈据的,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沈据才应该是太子!”
我倏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难道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她却像疯魔了般,呢喃道:“书上明明就是这么写的,不会有错的,你会嫁给他,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而后、而后……”
我接上她未说完的话:“而后,你再取而代之,得到我所拥有的一切?!”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她这副脑子不太清楚的模样,心里一动,满不在意地笑道:“自然是猜的,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她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开始循循善诱道:“然后呢,然后会发生什么?”
我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见她还停留在自己的妄想里,我不由提醒道:“你怎么这么天真,即便取而代之又如何呢?我父亲位高权重,哥哥手握军功,你以为你跟沈据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却骤然尖叫了一声,道:“哈哈哈哈!不会的,沈据会为我杀了你,还会杀了你全家,他会登上帝位,而我,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是他唯一的皇后!”
我缓缓问道:“成为他的皇后之后呢?你们,幸福吗?”
她道:“当然很幸福,他为我放弃了三宫六院,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眼里只有我。”
我问:“就这样?”
她形容疯癫,道:“这本就是结局!书上就写到这儿了,不会错的,这一定是结局!只要你嫁给沈据,这一切就会回到正轨了,你为何不嫁他?!”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书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她即便也有前世的记忆,她所知道的也止步于此了。
她不知道哥哥最后手刃仇人,也不知道最后那个位置上坐的是沈契!
我望了望天。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她还在叫嚣着让我去救沈据,做她母仪天下的美梦。
我命人将她扔出去。
转眼却看见沈契一身黑衣伫立在门口。
13
我心下一惊。
他来多久了?
他才受封太子,应当有一大堆事要忙。
此时怎会出现在这里?
尤青被人拖了出去。
沈契看了她一眼,走上前来,道:“所以你当初之所以跑来说要嫁给我,就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
我愣了愣。
他又道:“之前我养伤,时常做一个梦,梦中你死了,被那个女人和三哥害死的,是真的吗?”
我犹自不肯开口。
他环顾了一圈相府,又道:“还有丞相和丞相夫人,也……我本来还以为不过是一场噩梦,结果却跟那个女人所说别无二致。难道都是真的?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放弃沈据,才说要嫁给我?”
我垂着头,有了尤青的前车之鉴,对于沈契的梦也不会少见多怪了。
可他这副失望至极的模样,是否也有些过了头?
他又说:“难道在你眼里,婚姻只是一桩用来换取利益的交易?”
“你想说什么?”我抬头看他。
他说:“当初你提出联姻,我尚且不明白,你为何忽然放弃了三哥,转而投向我,如今明白了,也无甚欢喜。你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对付三哥罢了。”
我瞧他这副模样,终究忍不住道:“我当初找到你,说要与你联姻,确然不是存着完全的心,但这些你本就知道的不是吗?所以你也拒绝了我。”
“我当时满心失望,却也没有强求与你。诚然,我也强求不了。但你如今这副形容,怎么像是我做了什么了不得大事,伤了你的心一般。我也很冤枉的好吗?”
“而且,从头至尾,我也未曾利用过你。”
他却说:“我之所以拒绝你的提议,是因为我不想我二人之间的婚事变成你可以随意交换的利益。”
我终于琢磨出了点不对劲。
挑眉道:“你何意?”
他说:“我今日前来,原本是想问问你,当初说的话,可还算数?”
当初说的话?
什么话?
我满脸疑惑地看他。
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我挠了挠头,脑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这才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你我二人的婚事?”
他这才缓了脸色,道:“如今三哥的事已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纯粹一些,你若是还愿意。”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那你依然可以是太子妃。”
太子妃?
我忍不住笑道;“可你刚才不是说,希望我们之间可以纯粹一些吗?为何又抛出太子妃这个饵?不怕不纯粹了?”
他:“曲昭昭!”
我:“开玩笑的!我错了!”
他说:“如今没有了三哥,也没有了那些糟心事,我希望你可以郑重地考虑这件事。”
那日我向他承诺,会郑重地考虑。
可还未考虑清楚,赐婚的旨意就到了相府。
14
我正不明所以,沈契却找上门来,说:“你考虑了三个月都没考虑出个头绪,若是我不向父皇请旨赐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拿着圣旨,道:“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这不也是你所想的吗,你怎就自作主张请旨赐婚了?这才三个月,还未显出我的郑重呢!”
他咬牙道:“这就是你让我等了三个月的原因?”
“不是你让我郑重考虑的吗?”
“那你原本打算郑重多久才答应?”
我想了想,道:“最多三年五载,也不算久吧!”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气急而笑,“你是故意的吧?”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前世做太子妃做得失败,连个皇后之位都没捞着!
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但是,在哪里跌倒,自然只能在原位爬起来,难不成还能从别处爬起来?
我不但要接着前世的轨迹往前走,还要走得更好更稳,才不枉老天让我重活一次!
大婚那日,沈契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昭昭,你放心,你与我之间绝不会有第二个尤青!”
我顿了顿,笑道:“大喜之日,说这些做什么?”
原来他心里是明白我的顾虑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契也是个男人。
若是以后重蹈覆辙,也不是过是命运使然。
那我为何还会冒险嫁给他呢?
只因我深知,这想法不对。
越是如此,越不可笃信所谓的命运!
若因为被毒蛇咬过一次,就永远害怕毒蛇,岂不是永远逃不脱毒蛇的阴影?
我就要去做自己害怕的事,战胜自己害怕的事!
不为了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只为了证明,我重活了这一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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