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中,黛钗之中是小说中的一条重要故事情节,林黛玉与薛宝钗,分别在贾母、王夫人的支持下,角逐“宝二奶奶”之位。只是,在小说中,除了这一条线索外,还有一条,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这便是晴雯与袭人有关姨娘之位的竞争。
晴雯与袭人,都是昔日被贾母看重的优秀丫鬟。只是,她们二人所具有的优势,却并不相同。老太太对袭人的赏识,更多的,是对其工作能力的认可,认可其“心里、眼里只能主子、“认可她心地存良”,因此,当贾宝玉长大后,与贾母分开居住,老太太便将她派到了宝玉的身边。
而晴雯,则不同,在她的身上,更多的,是具有诸如“贤妻美妾”,姨娘的条件:姿色出众、有一手出色的针线活,性格开朗、言语爽利。
因此,老太太将她派到宝玉的身边,更多的,是为了将其培养成宝玉未来的小妾。对于这一点,我们仅从她们二人不同的编制便能明白,晴雯,是属于怡红院的,而袭人,她到月钱,是由贾母分发的,她依然属于贾母身边的八大丫鬟之一。
只是,面对晴雯的出现,面对老太太的如此安排,袭人生出了不甘之心,最终,在“争荣夸耀”之心的趋势下,迈出了追求姨娘之梦的关键一步。
而这环境一步,却显得尤为耐人寻味,因为它,是建立在宝玉被打的悲剧之上的。
《红楼梦》第三十三回,因为琪官、金钏儿事件,贾宝玉惨遭父亲贾政的毒打,好在贾母、王夫人及时出现,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随后,他被下人抬进了怡红院休养。期间。当王夫人派丫鬟前来怡红院,找人回话的时候,袭人在考虑片刻后,选择了主动前往。
迈出这一步,便是她迈出追求姨娘之位的关键一步。当然,袭人在迈出这关键一步的时候,并非是意气用事,因为在这之前,她做好了两件大事。
其一:俘获了宝玉的心。
在《红楼梦》第六回,袭人借着给宝玉换中衣,趁着众人吃饭的空档,主动询问宝玉所做的春梦,随后,在半推半就之中,与他发生了云雨之事。
此时的宝玉,正处于对男女之事的懵懂无知之中,但在袭人的主动下,却让他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成了宝玉心目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其二:获得了薛宝钗的认可。
袭人迈出这关键一步之前,还做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那便是获得了薛宝钗的认可。或者说,在利益面前,她们二人获得了共识。
因为薛宝钗,所追求的,是“金玉良缘”,是荣国府的“宝二奶奶”;而袭人,所追求的,是“姨娘之位”;在她们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靠山,那就是王夫人。
因为袭人非常清楚,以她的姿色,是从姨娘人选的角度上来考虑,是过不了贾母这一关的。
所以,袭人与薛宝钗达成了共识,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了薛宝钗安插在宝玉目前的耳目,而作为回报,薛姨妈母女二人,则在王夫人面前,鼓吹袭人。如此一来,通过薛姨妈母女,在无形之中,在王夫人心中,对袭人产生了好感。
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何王夫人看见袭人前来,会如此惊讶的原因,因为此时的王夫人,已然将她,看成了宝玉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在有了这样的基础之后,袭人,便借着宝玉被打这件事,迈出了其关键的一步。
在袭人与王夫人的交谈中,当房间中仅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袭人向她提出了一个十分突兀的建议:让王夫人,无论如何,想出一个法子,将宝玉搬离大观园。
在这一刻,在她与王夫人独处的时候,袭人为何特意提出这样的建议呢?其主要原因,有以下两点。
其一:点出了贾宝玉被打的关键。
贾宝玉为何会惨遭贾政的毒打?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忠顺王派长史官前来荣国府找宝玉讨要琪官;还是金钏儿含羞投井而亡,都是源于“名声”二字。
对仕途经济学厌恶的宝玉,原本就不得贾政的喜欢,如今,又闹出这样一幕,他父亲又怎么不愤怒呢?
而袭人建议王夫人将宝玉搬离大观园,在点出宝玉被打的关键原因后,同样引出了她的最终目的。
其二:借宝玉被打,嫁祸林黛玉,表明立场。
果然,当袭人向王夫人提出这样的建议后,引起了她的高度重视,于是,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叫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
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
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像一家子的事。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事,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
想来,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是十分容易体会出袭人的借题发挥以及嫁祸林妹妹的。
因为在琪官、金钏儿事件中,宝玉与蒋玉菡,是在贾府之外发生的暧昧,而与金钏儿的调戏之语,王夫人是再清楚不过。而这些,很显然,都与宝玉居住在大观园中没有任何的干系。
而除此之外,就是袭人向王夫人所解释的,让宝玉搬离大观园,是为了避嫌。
试问,薛家入住荣国府的时候,贾政是如何安置她们的?是特意将她们安置在门户另开的梨香院之中。贾政如此做,其目的是什么?不正是考虑到宝钗待字闺中的不便吗?
只是,在《红楼梦》第八回,面对贾宝玉这个外男私自跑进梨香院,薛姨妈母女的如何对待的?作为薛宝钗的监护人,薛姨妈规劝了宝玉吗?作为饱读诗书的薛宝钗,面对他走进闺房之中,又是否流露出一丝的不快呢?
可见,论“避嫌”二字,薛家早已不配;而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则更显得无事生非了。因为从林黛玉入住荣国府的第一天,在贾母等人的默许下,他们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
他们二人如此的关系,在贾府之中,可谓人人皆知,如此一来,又何须“避嫌”呢?
小结:
或许,我们体会了以上的细节,便能体会出,借着宝玉被打事件中,为了追求姨娘之位,袭人所跨出的关键一步。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在王夫人面前,表明其支持“金玉良缘”,向她抛出橄榄枝罢了;而显然,我们从王夫人的反应,从王夫人对她的许诺来看,她的这场投名状,诚然是以“完胜告终”。
只是,在袭人借着宝玉被打事件,为追求姨娘之位迈出关键一步的时候,晴雯在做什么呢?此时的她,正单纯的充当着宝玉、黛玉之间的“红娘”,替宝玉给林妹妹送两块旧的手帕。试想,如此晴雯,又怎能斗过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