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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宠爱自己的外甥女，在小女孩呱呱坠地伊始便亲赐封号康平，还特许她居住皇宫由德淑妃亲自照管。
康平郡主确实备受宠爱，就连太子也艳羡不已，常暗戳戳地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可太子忘了，皇帝独宠皇宫内的女儿也只有康平一人。
2
我就是康平郡主，可我更喜欢人们唤我玉颜。
自我一出生开始我便居住在皇宫中，一抬头总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天，偶尔有几只白鸽掠过，又在瞬息间不见影踪。
每每我在院子里待得久了，淑娘娘总是骂骂咧咧的扯我回宫。“死丫头，屋外这么冷还待那么久，看你这手冰凉的是想给老娘做冰饮是吧？”
淑娘娘实在算不上温柔，和皇舅舅其他的妃子相比起来...凶悍得紧。她总是骂骂咧咧，对谁都没有一副好脸色，就连皇舅舅来了也是这样。
皇舅舅总是在她这里吃到闭门羹，可皇舅舅还是愿意来她这里。
皇舅舅中意她，我一早就知道。
别的娘娘们可不敢这样对皇舅舅，曾经有个娘娘效仿淑娘娘，转头就被皇舅舅打进了冷宫。
从此阖宫尽知，这份殊荣，是德淑妃独有的。
3
今年的冬日来得格外早，我一时贪玩得了风寒，淑娘娘发了好大一通火，斥了李嬷嬷和寻意她们还一并罚了她们月银。
我拽了拽淑娘娘的裙角，淑娘娘烦闷的挥手让她们退下，柳眉横竖：“死丫头，就知道给老娘添堵。”
我好似烧得有些糊涂，迷迷糊糊喊了淑娘娘一声娘亲。
淑娘娘转过头去，“死丫头别叫我娘，你有你自己的娘，我可没福气生孩子。”
淑娘娘拭去了眼角的泪花，挽起袖子给我擦拭身子。
淑娘娘总是骂骂咧咧，可，有淑娘娘真好。
4
转眼就是新年，除夕夜总有夜宴，阖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我不喜欢除夕，因为每到这时淑娘娘总是将我推向我的亲生母亲身边，她的柳眉微挑，“你娘来了，找你亲娘去！”
这时候我总是想，淑娘娘大抵是讨厌我的。
我的亲娘是永乐长公主，皇舅舅唯一的姐姐，所以皇舅舅才爱屋及乌的对我好。
而我的亲娘看到我时脸色也是阴森可怖，仿佛我是什么不祥之物，可唯独对她身旁的毓敏喜笑颜开。
我知道我是多余的，总是在一旁嗫嚅着不敢说话。
这时我爹总是招手喊我过去，俨然一副慈父形象。
“康...玉颜啊，你是不是到了该进学堂的年纪了？记得给你皇舅舅说啊，你想要咱们家恺之给你当伴读。”
我点了点头，应允了他。
毓敏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恺之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毓敏姓秦，恺之姓岑。
我姓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淑娘娘姓白，那我也姓白。
5
一转眼到了皇舅舅给我选伴读的日子了，淑娘娘说皇宫里的公主是没有这份荣宠的，是我皇舅舅宠我才允我与皇子一般。
那天去了五个孩子，李嬷嬷依次从左往右的给我介绍，只听的我心烦意乱。
我听父亲的选了恺之，临走前又看到了一旁林将军家的小儿子。我冲皇舅舅撒娇道，“舅舅，我想要两个伴读可以吗？”
皇舅舅和颜悦色，俯下身问我还想要谁，我指了林家小儿。
皇舅舅立即拍板应允。
林家小儿满脸不解盯着我看，我没有解释的心思，冲他眨了眨眼就和皇舅舅离开了。
6
林家小儿唤林季安，字承恩。
他总是给我带城东的烧鸡，城西的桂花糕，城南的甜水和城北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他告诉我皇宫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我从没有听过，可林承恩竟然全给我描述出来。
林承恩允诺我，若有一天我能出宫了，他一定第一个接我出去玩。
我宣布林承恩是我除了寻意最好的朋友！
我学习悟性高，字也写得好，一向吹胡子瞪眼的夫子总是对我赞许不已。
可近来总有我的课业消失不见，后总能在净房找到我那规整的安静躺着的课业。
我知道，是岑恺之干的。
我揍了他一顿，联合林承恩。
淑娘娘得知此事笑了很久，“玉颜啊，不愧是我白清卿养大的孩子，像我！”
我跪坐在淑娘娘脚边，“淑娘娘，那我随你姓吧，我叫白玉颜好吗？”
淑娘娘的笑容戛然而止，我深知我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看她。
淑娘娘嗔骂了我，“随我姓？你那便宜爹娘能答应嘛？”
我知道，淑娘娘想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
7
有天散学夫子独留我一人，问我淑娘娘近来如何。
我想了想我一下学回宫就能看到淑娘娘躺在贵妃椅上轻摇折扇好不自在，便回答淑娘娘一切都好。
末了夫子央我送些物件给淑娘娘，中间还夹杂着一封信。
彼时我才知道，夫子竟是淑娘娘的父亲，也是淑娘娘求了夫子给我当夫子的。
淑娘娘人可真好。
不过温文尔雅的夫子怎么就生了淑娘娘这般暴躁的女儿的？
我将夫子托我带给淑娘娘的物件一并给了她，淑娘娘本是笑意盈盈的翻看，可当她看到那封信时就变了脸色。
淑娘娘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许是看完了信，直接将信放进了烛火中。
烛火与宣纸碰撞燃烧，火焰徐徐，淑娘娘的脸也被火光映红，还怪好看的。
“玉颜，夫子只是托你带给我这些小物件，对吗？”淑娘娘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在淑娘娘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8
太子哥哥今日带各位皇子们出宫游玩了，我央求淑娘娘和皇舅舅很多次，可他们就是不愿意放我出宫...看着他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别提有多羡慕了。
皇舅舅又来找淑娘娘了，这次淑娘娘没有选择将我留在主殿，而是让李嬷嬷带我去御花园转转。
听李嬷嬷说皇舅舅要纳淑娘娘的妹妹做妃子，可皇舅舅不是有那么多妃子了吗？
唉，大人的世界好麻烦，搞不懂。
我也会成长为有很多烦恼的大人吗？
我才不要。
9
太子哥哥他们申时刚过就回来了，每个人手上都拿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看得我别提有多羡慕了。
二皇子是现皇后所出，嚣张跋扈，一副小人做派。
往日里我是断瞧不上他的，可今日竟给了我一个糖人，是兔子模样的糖人！
太子哥哥送了我一对泥塑，小人儿惟妙惟肖的，可爱的紧。
陆陆续续我又收到了几位皇子带给我的礼物，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开心的拿在手上不住的翻看，又拿去给淑娘娘炫耀。
淑娘娘也从抽屉中拿出一串珊瑚手钏，她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傻丫头，生辰喜乐啊！”
原来今天竟是我的生辰！
淑娘娘抚了抚我额前的发，“之前是淑娘娘疏忽，竟将我们玉颜的生辰忘了，从今年开始我们每年都给玉颜过生辰好不好啊？”
“好！我喜欢过生辰！”
10
淑娘娘近来病了，病气缠身好不虚弱。
皇舅舅却一次也没来看过，好像自从上次到现在，皇舅舅再也没来过。
满宫里都传淑娘娘失了圣心，要失宠了。
皇舅舅还是来了，淑娘娘躺在榻上与皇舅舅四目相对，我想我该去御花园里玩了。
我从御花园里回来的时候皇舅舅已经离开了，淑娘娘心情大好，团扇在掌中轻晃好不惬意。
听说，皇舅舅不纳淑娘娘的妹妹进宫了。
11
我爹娘进宫了，淑娘娘将我带去了御书房。
她将我向前一推，冲着我爹娘说道：“什么时候把她带走？”
我一时慌了神，抱着淑娘娘的大腿哭喊着，“淑娘娘我以后一定听话，你别把我送走!淑娘娘玉颜求您了。”
皇舅舅和我爹娘的眼神对视，悠悠开了口：“是啊，玉颜也长大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得亲自带是不是？”
我在一旁哭的厉害，许是让我娘觉得有些聒噪，她伸出手拧了我一把：“闭嘴！别哭了！”
淑娘娘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打孩子干什么？”
我娘有些戏谑地开口，“我自己生的我不心疼，你个养娘倒是心疼上了，不如你继续养着以后也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皇舅舅将毛笔丢在我娘头上，开口训斥，“永乐你慎言！”
我爹在一旁一言不发，像是透明人，又像是陌生人。
淑娘娘还是将我带回了宫，“我养就我养，不就是个小拖油瓶子，老娘又不是养不起。”
听说皇舅舅禁了永乐长公主的足，还罚了俸。
礼部侍郎也被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其实这种情形每年都会发生一次，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淑娘娘每年都会将我往外推，可还是会将我揽入怀中。
“下一年，淑娘娘能不能不将我往外推了呢？”
12
转眼到了我及笄，皇舅舅问我想要什么当做及笄礼。
“我想要出宫去玩。”
皇舅舅与我的目光对上时，又将头偏了过去。“玉颜啊，换一个吧？这个皇舅舅满足不了你。”
皇舅舅怎么会满足不了我呢？他可是皇上啊，万人之上...
林承恩从宫外给我送了许多小物件，新奇得很。
淑娘娘将自己陪嫁的发钗给了我，钗头的凤凰惟妙惟肖，好看得很。
可我还是想出宫看看，哪怕就一眼。
13
淑娘娘说我及笄了，也该为我寻一门亲事了。
她问我可有心悦的男子，一瞬间我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林承恩。
我红着脸说没有，淑娘娘嗤笑一声，“死丫头连我都瞒。”
“你觉得那林家小儿如何？”
我慌乱的抬起头，与淑娘娘气定神闲的目光相撞，淑娘娘还是猜到了。
听淑娘娘说林季安想求娶我，我哭喊着不嫁，后想到林季安不就是林承恩？
淑娘娘还是这样，总爱逗弄我。
我与林承恩的亲事定在了两年后，这么说我还有两年才能出宫玩...时间怎么就不能快一点呢？
我只是想出宫玩，才不是想嫁给林承恩呢。
14
北凉来犯，林承恩自请与父同上战场。
林承恩匆匆见了我一面，让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拉着他的手，“我一定等你回来娶我。”
林承恩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将敌军打得溃不成军。
这场战争两年都不曾结束，百姓们民不聊生，皇舅舅整日愁容满面，皇后带头后宫节衣缩食，共同募捐了银子给了皇舅舅。
林承恩也有很久没有写信给我了，战事吃紧我也明白，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15
我军大胜北凉，班师回朝那日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喝彩声震耳欲聋。
可回来的人里，没有他。
林将军说，林承恩中计被俘拒不投降，同行的将士皆身故，唯有他下落不明。
我慌了神，“林叔叔，您...您骗我的是吧？承恩，承恩怎会...？”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失语了，太医说是过度悲伤导致，心病需要心药医他束手无策。
皇舅舅骂他庸医，还革了他的职。
我病得更重了，几近起不了床，整日里靠着汤药维持。
我也不知道，怎么林承恩的下落不明就要了我的命？
他们都说他死了，尸骨无存。
我才不信呢，林承恩说要回来娶我呢。
淑娘娘骂我没良心，临了要嫁人生出这祸端。
16
我知道当年淑娘娘养我本就是不愿的，是皇舅舅一碗汤药绝了她当娘的希望，她才同意养我的。
当年父亲新中探花郎，骄纵盛宠的母亲被他的风采迷了眼失了神，竟胆大到给他下药以求欢好。
母亲以为生米煮成熟饭，父亲就该娶她了。
可父亲宁愿以死谢罪，也不愿当驸马。
只因有个青梅等他回乡。
皇舅舅为难啊，一面是嫡亲的姐姐，一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要怎么抉择？
母亲性子高傲，从没有求而不得之物，既然父亲不愿意她也不再强求，反正世间男人多得是。
父亲回乡娶青梅那日，母亲给公主府里带回了五个面首。
17
谁料想，母亲居然怀孕了。
母亲生我那日难产，所幸她吉人自有天相，我们母女平安。
母亲早就与皇舅舅商议好，将我放在皇宫抚养。
皇舅舅一早就开始为我选择养母，兜兜转转目光还是落在了淑娘娘身上。
皇舅舅亲赐了淑娘娘一碗汤药，是太医院共同调配的，药性温和不会过于伤身。
若是淑娘娘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会全心意的对我好。
谁也不知道，那时的淑娘娘的肚子里有个小生命。
一碗汤药下肚，淑娘娘见了红。
18
事情败露，母亲大着肚子向淑娘娘磕头谢罪。
淑娘娘与母亲一向友善，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的好友会对自己做出这件事。
淑娘娘抹了一把泪，“天家给的，赏是赏，罚也是赏。”她转头看着皇帝，“你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我们的孩儿。”
我出世了，由淑娘娘抚养。
可如今我快死了，没人给淑娘娘养老送终了。
我替淑娘娘拭去眼角的泪，拥住了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比淑娘娘要高了，淑娘娘好看的眼睛也有了皱纹，是我拖累的淑娘娘。
我的出生，本就是一场错误。
19
我活不久了，太医说还有月余时间。
淑娘娘拎着他的药箱扔了出去，“庸医！凭什么这么诅咒我的玉颜？”
淑娘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有人连哭都这么好看？
父母亲听说了我活不久的消息，进宫看我。淑娘娘将他们堵在门口，“我的孩子你凭什么看？永乐，孩子健康的时候我推她去你身边，你不珍惜。如今孩子病入膏肓了你才想起来你有这个孩子，你凭什么做母亲？”
父亲依旧在一旁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淑娘娘一个轻蔑的眼神扫过去，“算什么男人。”
20
皇舅舅向林家退婚了，林承恩下落不明，我时日无多，这场婚事也没有持续的必要了。
我最近总是梦见林承恩那个负心汉，好歹也算见过他了。
林承恩回来了！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可我快要死了。
林承恩抱着我不住的道歉，说他回来迟了，要我快点好起来他还要娶我呢。
他长高了许多，也有了胡茬，抱着我的时候胡子扎的我脸疼。
可是我好不起来了，也不能嫁给他了。
21
元朔二十年，康平郡主殁，追封为德贤公主，以公主之礼下葬。
22
我是林季安，字承恩。
我有个年少时就喜欢的姑娘，可能是那天的阳光太刺眼，她的眼波流转也显得十分温柔。
也可能是她过于耀眼，就连阳光也算不上刺眼。
我是她的伴读，奇怪，不应该女子的伴读也是女子吗，为什么她可以选男子做伴读？.
她从未出过宫，我总是去城外给她搜集那些我觉得她会感兴趣的小玩意儿。这个傻丫头还是嘴馋，城东的叫花鸡百吃不腻。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也及笄了。
母亲说按照我家的家世，我娶她算是高攀了，那我就斗胆高攀一回。
谁知宫里的德淑妃娘娘也属意将她嫁与我，我要有妻了！
北凉来犯，我要上战场挣一份军功，我可不想她跟着我受苦。
这仗比我想象的要难打，北凉人也比我想象的难缠许多。
可只要我一想到玉颜，我就充满了斗志，心上人是战士最好的兴奋剂。
我中了埋伏，将士们为了掩护我皆身故。我逃到了一处山谷，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十分适合养伤。
待伤好后，我一路向北日夜兼程，路途遥远，可我的心上人还等我回去娶她回家。
可等我回去了，她却快要死了。
太医说她心如死灰，求生的意志早就消失殆尽了。
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可以快一点回来，她就...
她只是拭去了我的泪水，冲我甜甜的笑，还像往日一样。
玉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离开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的傻丫头，这一生都被困在宫里不曾出去。
若有来世，还愿我们做平常人家的孩子。
她这一辈子太苦了。
【番外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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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来犯，林承恩自请与父同上战场。
林承恩匆匆见了我一面，让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拉着他的手，“我一定等你回来娶我。”
林承恩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将敌军打得溃不成军。
这场战争两年都不曾结束，百姓们民不聊生，皇舅舅整日愁容满面，皇后带头后宫节衣缩食，共同募捐了银子给了皇舅舅。
林承恩也有很久没有写信给我了，战事吃紧我也明白，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2
我军大胜北凉，班师回朝那日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喝彩声震耳欲聋。
可回来的人里，没有他。
林将军说，林承恩中计被俘拒不投降，同行的将士皆身故，唯有他下落不明。
我慌了神，“林叔叔，您...您骗我的是吧？承恩，承恩怎会...？”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失语了，太医说是过度悲伤导致，心病需要心药医他束手无策。
皇舅舅骂他庸医，还革了他的职。
我病得更重了，几近起不了床，整日里靠着汤药维持。
我也不知道，怎么林承恩的下落不明就要了我的命？
他们都说他死了，尸骨无存。
我才不信呢，林承恩说要回来娶我呢。
淑娘娘骂我没良心，临了要嫁人生出这祸端。
3
在太医断言我没有几日可活时，林承恩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他就是看着我，眼眶泛红的盯着我看，一句话也不说。
我艰难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真皴！他不是当年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了。
可我更想嫁给他了。
大抵是我吓到他了，他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滚落，还怪好看。
我早已气若游丝，却还是宽慰他：“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幼稚鬼，还要和我拉钩，还怕我哐你啊？”
“怕”
我伸出手，和他拉钩。“我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4
可能好的爱人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我竟也慢慢好了起来。
淑娘娘坐在我榻前摇着团扇，“死丫头，满脑子都是那林家小子，他若是不回来了，你是不是也随着他去了？”
我像小时候那样趴在淑娘娘腿上，“怎会呢淑娘娘？玉颜可是要陪您一辈子的。”
淑娘娘撇了撇嘴，“死丫头，就知道拣好听的说。”
我没说话，只是用头狠狠的往淑娘娘怀里钻。
“待你康复了，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好！”
5
我出宫那天，林承恩一早就在宫门外候着我了。
淑娘娘看着他，用手帕掩住唇：“我也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相处了，林家小子，好好把我的玉颜送回来。”
淑娘娘也不等林承恩回话，转身离开。
淑娘娘的背影还像当年一样，婀娜多姿，真好看。
6
林承恩带我游湖、赶集、给我买了超级多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原来宫外的世界这么美好啊~
酉时一到，寻意便催促我道，“郡主，该回宫了。”
霎时一阵失落向我袭来，我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好吧，回去吧。”
林承恩从旁边花灯摊上给我买了一盏花灯，螃蟹模样的。
“看这只螃蟹，像不像某人刚才的模样？”
是挺像的，不过我当然要否认了！
“像什么像？哪里像了？寻意你不许说像！”
寻意这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郡主，真的像极了你啊！”
两人笑的十分恣意，宫外就是好，想随随便便笑就可以笑。
7
我回了宫，眉飞色舞的向淑娘娘描述着今天见到的一切，末了感叹了一句“宫外真好！为什么人人挤破头都要进宫呢？”
淑娘娘眼角含笑重复了我的话“是啊，宫外那么好，为什么当初挤破头都想入宫呢？”
我从背后抱住淑娘娘的腰，“当然是宫里有我最爱的淑娘娘啊。”
淑娘娘嗔笑着瞪了我一眼，“死丫头，就你嘴甜。”
8
很快到了我出嫁的日子，淑娘娘眼含热泪给我盖上了盖头。
“若是那林家小子欺负了你，你只管进宫，娘...淑娘娘替你收拾他！我不顶用还有你皇舅舅呢！”
我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还是娘对我好！”
淑娘娘手忙脚乱的重新为我盖上盖头，“不许乱来。”
皇宫到林家的路可真长啊，我屁股都要坐麻了还没到。
“寻意，怎么还没到啊？”
“郡主，德淑妃娘娘为您向皇上求了十里红妆，这会儿您陪您的嫁妆正在围着皇宫绕圈呢。”
？？？？？？
这就是您们寅时初就将我喊醒的理由？原来怕我不是我装扮来不及，是怕我的嫁妆来不及。
怎么还有人要被嫁妆牵着鼻子走啊？这不公平!
9
拜完堂礼成后，我就坐在新房内等着林承恩。
寻意说我今天很漂亮，不必紧张。
我哪里紧张了？
喜帕都被您手心里的汗浸湿了。
是吗？我就说我手里怎么潮潮的呢。
房外一阵喧嚣，只听林承恩说，“今日感谢各位大驾光临，闹洞房就不必了，改日请大家喝酒啊！”
“林承恩，好歹让大家见一见新娘子啊！”
“就是啊，还藏着掖着不让大家见了？”
这声音我听出来了，是岑恺之的声音。
小兔崽子，没挨够打是不？
“各位，这新婚夜就留给我们小俩口单独相处吧？改日请大家喝酒啊。”
众人散去，林承恩进来后寻意就退了出去。
林承恩手拿着秤杆，几次三番险些要将那秤杆戳进我的眼睛里。“玉颜，你真美。”
“我知道。”
“娶到你比我打了胜仗还要开心。”
“我知道”
谁懂啊，大脑宕机只会说这三个字。
我终于嫁人了，嫁给了年少时就中意的人。
雨过天晴，苦尽甘来，来日方长与君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