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尼姑借裤

水冠三军谈民间 2024-02-23 09:31:19

“儿啊,我死以后,你父亲一定会再娶,我死倒是没什么遗憾,唯恐继母不怜惜我儿,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病危的赵氏轻抚着14岁的女儿月夕的秀发,不舍的说道。

“娘,您不要乱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月夕伏在母亲瘦弱的身体上痛哭不止。

赵氏安抚的拍了拍她,接着说道:“生死有命,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平时与青云庵的青云师太要好,如果继母实在不能容你,你可以去她那里暂避。”

月夕悲伤得难以自持,赵氏安抚了他很久,又让月夕离开,将她的父亲王兴叫到床前,乞求道:“我这辈子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只是女儿还小,不能看着她长大成人,求你一定要照顾好月夕,为她择一个好夫婿,如此我九泉之下也得以瞑目了。”

王兴回道:“月夕也是我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哪有不照顾亲生女儿的丈夫呢?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赵氏这才放下心来,过了没多久,赵氏就病逝了。一年后,王兴续娶了吴家的女儿为妻,吴氏性情凶悍,不能容忍月夕,一开始还表现的略显宽容,时间一长,就开始在王兴面前进谗言,说月夕好吃懒做,不识礼仪。

最初王兴并不以为意,还劝解吴氏道:“月夕的亲生母亲去世了,你就是她唯一的母亲,小孩子不懂事儿,凡事要多教教她,不要同她计较这么多。”

吴氏瞬间就拉下脸来,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后母虐待了孩子一样,你要是这么说,那就让她来管教我好了,也省的她怨恨我,到时候传出去,街坊邻居还不都说我不贤。”

王兴无奈,只好将月夕叫到身边,让她当面跟吴氏赔罪,吴氏却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又没有生她,可经不起这样的大礼,明面上恭恭敬敬的,指不定背地里如何咒我呢。”

“你血口喷人!”月夕气急,争辩道。

“瞧瞧,哪有跟长辈这么说话的,你这爱女无法无天了,我可管不了她。”吴氏故意道。

“混账。”王兴也拉下脸来,呵斥道:“她是你的母亲,就是打死了你,到官府那里也有说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后你不准出门,好好在你母亲膝下学些礼仪和女工针织,不准违逆她,否则我亲自打死你!”

月夕不能分辩,只好含泪跑去母亲坟前哭诉,这一举动更加惹恼了王兴,索性任由吴氏施为。

这下可正中了吴氏的下怀,对月夕颐指气使,让她吃粗粮,睡柴房,比一般的丫鬟也不如,月夕原本细腻的皮肤很快变得发黑皲裂,不能施以脂粉,反而蓬头垢面,王兴也更加厌恶她了。

月夕难以忍受,就跑去跟父亲哭诉:“如今孩儿被残害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对得起我母亲?我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王兴对此只说了一句:“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违逆她,自然就不会受这些苦。”

吴氏听说了以后,怒火中烧,将月夕绑了起来,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她,直打的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丫鬟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跪下来为月夕求情,吴氏不为所动,王兴也不闻不问。

幸亏有丫鬟将消息告诉了青云师太,师太赶忙跑了过来劝解,又承诺为吴氏诵经祈福,这才救下了月夕。

第二天,吴氏一早起来要去庵里祈福,让月夕捧来热水洗脸,不幸的是月夕因为昨天被打的太重,疼了半夜没有睡着,早上起来的晚了一些,水就没有烧的太热。

吴氏勃然大怒:“小妮子作死,是不是昨天打了你,心里有怨愤,今天想用这凉水冰死我,看我不打死你。”

吴氏抄起东西就要打,月夕吓得肝胆俱裂,扭头就跑到了门外的小河旁,想着与其活受罪,不如一死了之,心中祷祝道:“娘啊娘,果然被你说中了,这个家再无孩儿的容身之处,不如下去陪您去好了。”

月夕作势就要跳,没想到赵氏的魂魄却突然出现了,拦住了月夕,说道:“我儿千万不要想不开,有娘为你做主。”

赵氏说罢就消失了,片刻之后,吴氏突然像中了邪,抬手不停地掌锢自己,边打边说:“好一个恶毒的妇人,我儿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让你非要把她逼死不可!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这个毒妇。”

这声音赫然是赵氏的声音,旁边的仆人吓得六神无主,急忙请来了王兴,哪料吴氏见到王兴之后更加癫狂,上前将他挠了个血肉模糊,边抓边说:“我让你好好照顾女儿,亏你还说虎毒不食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儿的吗?你留在世上也是无用,不如跟我一起下去吧!”

王兴连连求饶,赵氏却不为所动,旁边的仆人想想制止她,却发现她力大如牛,根本无法制止。

没过多久,王兴与吴氏都已经浑身鲜血淋漓了,这时候青云师太也到了,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夫人消消气,我愿意当个保人,王老爷和吴夫人一定会善待月夕,为她找个好婆家。”

赵氏不肯答应,青云师太又说:“若是夫人信不过他们,不如将月夕交给我,我愿收她做个记名弟子。”

赵氏闻言,这才止住了动作,双手合十向青云师太行礼,说道:“烦请师太照顾好小女。”

青云师太找来月夕,赵氏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从吴氏的身体里离开,吴氏清醒过来,见到月夕犹如老鼠见了猫,惊恐的躲了出去。

王兴心中颇为不舍,临行前嘱咐道:“儿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暗中托人来给我送个信儿,不要轻易寻死。”

月夕也忍不住洒下泪来,父女俩就此泪别,青云师太将月夕带回了庵里,月夕请求削发,师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的不是久落风尘的人,归宿不在这里,庵里的粗茶淡饭暂时可以保你无虞,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会离开的。”

就这样,月夕盘起了自己的秀发,换上了尼姑的衣服,整日在庵里扫地念经,日子虽然过得枯燥,但与之前的生活想比,也还算惬意。

这天早上,月夕像往常一样起来扫地,青云师太见到她之后,非常惊讶的说道:“看你脸上,浊气已经消除殆尽了,一切艰难和不如意的事情都不必再烦忧了,真正是苦尽甘来,等你发达之后,可不要忘了老身啊!”

月夕只当她是在宽慰自己,笑了笑没有说话,青云师太说完就出门了,临近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门外“笃笃笃”的响起了敲门声,月夕打开门,只见外面是个青年男子,面容不凡,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浆洗的发白了,还摞上了很多的补丁。

天气已经进入了深秋,男子穿着一身单衣,还都被打湿了,不停地打着冷战,月夕不由的心生怜悯,带着他来到了厨房,点起了一堆柴火给他暖身子,又找来了师傅的衲衣和自己的裤子给他更换,让他把湿衣服换下来烘烤,自己也做了一些豆粥给他食用。

通过交谈,得知男子名叫李儒,家住山上,以砍柴为生,月夕见他虽然衣服粗糙,但是气宇不凡,不像是普通的樵夫,于是就问道:“我看你谈吐儒雅,似乎读过几年书,为什么去砍柴了呢?”

李儒不好意思的说道:“家境贫困,原本是读过书的,这两年父亲卧病在床,家里没了生计,只能暂歇学业,砍柴补贴家用。”

月夕心里颇为感叹,不觉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晚,月夕担心师傅回来之后见到这幅场景会误会,于是催促着李儒赶紧离开。

李儒找自己衣服的时候,其他衣服都在,只有裤子不知所踪,月夕焦急,嘱咐他先穿着自己的裤子回去,等得闲了再给自己送来,千万不能被自己师傅发现了。

李儒回家之后,母亲见到他穿的裤子似乎是女子的,而他自己的裤子又不见了,心里以为他与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有染,于是就严厉的呵斥他。

李儒无奈,就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李母将信将疑,第二天一早就亲自送裤子去青云庵,恰逢遇到青云师太回来,见到李母送来月夕的裤子,心中大怒,诘问其缘由。

月夕急忙将事情又说了一遍,李母也为她作证,青云师太心中暗喜,以为此是天定良缘,但恐怕月夕不肯离去,于是佯怒道:“佛门清净地,怎么容你做这等腌臜事,你离开这里吧。”

月夕大急,向佛祖立誓自证清白,青云师太冷笑道:“佛祖远在西天,怎么会理会这等事,要是发誓赌咒有用,天下就没有不平事了。”

李母也跟着求情,青云师太依旧不为所动,月夕急的要以死明志,被李母救下,李母大骂道:“好个狠心肠的老尼姑,你的佛经都读到哪里去了,难道真要把人逼死吗?”

青云师太冷声道:“这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看不过去,就把她带回你家去吧。”

李母扭头询问月夕:“这老尼姑铁石心肠,留在这里也是受气,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月夕还没有回答,青云师太抚掌笑道:“妙哉妙哉,速去速去,不要污染我这清净之地。”说罢就将两人赶了出去。

月夕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李母返回了家,李儒得知情况之后,也是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去找青云师太理论,被月夕拦住了。

一路回来的时候,李母已经将月夕的身世打探清楚了,此刻倒是明白了青云师太的用意,看着自家儿子和月夕,越看越像一对儿,越看心里越欢喜,于是就做主让两人成亲。

月夕俏脸通红,并没有拒绝,李母叹口气说道:“我家里实在是贫穷,嫁过来也真是委屈你了。”

月夕低声说道:“我被后母虐待,几乎要丧命,幸得师太搭救,已经像是进了安乐窝了,现在得到母亲与李郎的疼爱,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成亲之后,月夕孝敬公婆,比李儒做的还要周到,操持家务也十分勤快,即便是吃糠咽菜也不觉得苦,而且在庵里的时候,月夕学会了一手精妙的刺绣,绣出来的东西卖的很快,商贩们往往等在门口抢购,唯恐得不到一份。

刺绣换来的钱勉强可以补贴家用,月夕于是就劝丈夫不要再砍柴了,家里的事情全部都由她一人操持,李儒于是得以继续埋头苦读。

几年后,李儒如愿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县令的官职,就把月夕和父母都接到任上享福,此后更是连连升迁,不在话下。

这年清明,李儒陪同月夕回来祭奠母亲赵氏,仆从夹道,婢妾如云,忽然一个流浪汉哭嚎着冲撞了车队,请求得到庇佑。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执鞭的保正,李儒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保正解释道:“大人,这个小贼不值得同情,三番两次在我们的祠堂偷东西,大人不必同情他,我今天非要打断他的腿。”

流浪汉哭着说道:“我没有偷东西,只是太饿了,所以拿些贡品吃。”

“你还敢狡辩!”保正说着扬鞭就要打。

“住手。”月夕喝止了保正,匆忙走下轿来,那流浪汉与月夕对视一眼,月夕突然嚎啕大哭,当即跪了下来:“父亲,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月夕在轿子上的时候,就听到流浪汉的声音有些熟悉,这才急匆匆下轿查看,不成想竟真是自己的父亲王兴。

王兴满面羞惭,解释道:“自你前往青云庵之后,家道一落千丈,毒妇吴氏与恶仆卷走了最后的家产,我一个人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至今已经有四五年了。”说罢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儒挥手斥退了保正,将王兴请回了家,以岳父礼拜见,王兴不敢承受,坚持要离开,李儒只得为他重新买了房子和田地,让他安家。

临走前,月夕跟李儒一起去拜见了青云师太,师太见到月夕之后非常高兴,说道:“您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吗?还怨恨我当初狠心赶你走吗?”

月夕哭着说道:“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敢怨恨您呢。”

师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儒赠送了千两白银给青云师太,师太坚持不肯接受,于是李儒就重修了尼姑庵,青云师太请人建了一块儿石碑,将这个故事刻在了碑上,自此流传成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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