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统，把我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全都抹掉，就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我要彻彻底底从霍予琛的世界消失。”

　　刚从产床上被抬下来的纪宁如，红着眼对她的系统说。

　　系统愕然跟她确定：“你想好了？全部抹掉后这个世界就再没你的痕迹，霍予琛就是上天入地，也再不能找到你。”

　　纪宁如惨白一笑，一个在她手术时忙着跟别的女人车震的男人，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拔掉输液管，无比笃定。

　　“我确定，小宝，你带我走吧。”

　　……

　　两个小时前。

　　纪宁如张开双腿躺在取卵椅上，她咬紧牙关身体微微往后仰。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试管，但紧张、疼痛却仍细细密密传遍她每条敏感的神经。

　　可为了保持卵子的活性，给霍予琛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她生生硬挺着，拒绝了全麻。

　　“我要放进去了。”

　　医生晃了晃手上散着银银冷光的取卵针，示了示意。

　　纪宁如不由深吸口气，准备好了的字眼还没说出口。

　　手术室的大门却被猩红着眼的霍予琛蛮力破开。

　　“小如，我们不做了！我不要孩子！”

　　他推开围绕在病床前的医生护士，打横抱起纪宁如便要往外走。

　　“予琛——”纪宁如紧攥住床栏，不肯走。

　　她紧了紧抓在他腕上的手，柔声安抚道：“很快的，我不疼，你再忍一忍，好不好？”

　　明明受痛的是她，可她却比霍予琛淡定。

　　原因无他，她知道霍予琛太爱她了。

　　没有人比她更能确定，霍予琛给她的爱是多么浓厚无暇。

　　正因为这份爱，身为快穿者的纪宁如忘记了游戏小说的初衷。

　　眼看快穿100个位面的终极目标快要完成。

　　但在确定霍予琛爱意值浓度和纯度皆为一百的那一刻，纪宁如彻底破防。

　　系统小宝苦心规劝敌不过她一句。

　　“你不是人，你不懂人类有了羁绊，是难以脱身的。”

　　最终，小宝将她抛弃在这个世界。

　　它留下诅咒：“纪宁如，你会为你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

　　那时的她笃信，她的霍予琛不会让她输。

　　霍予琛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八年如一日的深情以对。

　　正因如此，她才执拗的要给霍予琛留一个念想，万一有什么不测，他总能为了孩子活下去。

　　可此刻，霍予琛却执意要将她抱出病房。

　　平日一丝不苟的男人将她紧拥在胸口，闷声恳求：“小如，我不要孩子，我不想你再受这份痛。”

　　纪宁如苍白的扯出一丝虚弱的弧度，像安抚小孩般摩挲着他宽厚的后背。

　　“予琛，我是自愿的。我想和你有一个爱的结晶，想让我们有一个完整的家。”

　　架不住纪宁如的执拗，霍予琛掩下心疼翻涌着双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手术室。

　　纪宁如重新躺回手术床，冲被震惊到的医生报以歉意：“麻烦医生了。”

　　因为霍予琛的“捣乱”，纪宁如的取卵手术做了两个小时。

　　也就在她拼命的这个两个小时里。

　　系统小宝突然出现，告诉了纪宁如一个不可置信的真相。

　　不是空口无凭，小宝向她展示了霍予琛离开她的手术室后，立刻揽上粉色护士服打扮的女人细腰。

　　他忙不迭将女人带进车里，车子从克制的小幅震动到剧烈摇晃……

　　手术结束后，霍予琛面不改色把纪宁如抱进了同一辆车里。

　　甚至里面旖旎的气息都没散干净。

　　纪宁如苦涩如泥，霍予琛有这么自信她不会有任何怀疑。

　　“这是最后一次了。”

　　霍予琛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小如，我有你就够了，没有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

　　纪宁如只看着他，没有回答。

　　八年了，她日日夜夜看着这个男人，却没有一次看透他的心。

　　霍予琛想要握住纪宁如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错开。

　　“我玩玩手机。”

　　她随口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放大瞬间，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照片里，霍予琛一手揽着小腹隆起的女人，一手举着胎儿彩超图，笑得和煦。

　　接着传来的文字，直接让纪宁如整颗心沉入海底——

　　【不下蛋的母鸡以后别费劲挨针了，我已经有予琛的孩子咯。】

　　纪宁如不动声色追问刚没给她确定回答的系统小宝。

　　“小宝，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你现在能带我离开吗？”

　　下一秒，小宝给她回答。

　　“七天后，系统重启之时，我将带你离开。”

　　她瞥了眼身旁的霍予琛，沉沉道：“好。”

第2章

　　纪宁如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短信界面，女人的信息还在涌入——

　　【不信是吗？副驾驶抽屉里有我的安胎药。】

　　纪宁如心头一震，攥紧手机的手骨节发麻，她握了握拳头，逼迫手恢复知觉。

　　打开抽屉，桑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一副安胎药就躺在里面。

　　她伸手去触，粗糙的手感，硌得她双眼泛了红。

　　察觉她动作，霍予琛侧了侧目柔声问：“老婆，找什么呢？”

　　他语气安然，闻不见一丝不安。

　　笑着的梨涡里，蓄满了坦荡，真诚得刺眼。

　　刺在纪宁如心尖上，密密麻麻，满是苍夷。

　　她扯了扯嘴角，避开安胎药拿起旁边的口红扬了扬，竭力挥散眼底的痛：“我补个妆。”

　　她举起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补妆。

　　她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倒映在霍予琛与女人的合照里。

　　横亘两人中间，突兀得像一个窥视者，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也罢，只剩下最后七天，她就会离开，就不用再看到任何刺眼的场景。

　　到那时候，所有一切就都会消失了。

　　因为小宝说了，她一旦离开，这个位面世界就会坍塌……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稳稳停在了霍家别墅前。

　　纪宁如还合着眼。

　　霍予琛轻手轻脚凑近，为她解开安全带：“小如，到家了。”

　　他的衣袖随着动作下滑，手臂上的爱心贴纸不经意露出，大喇喇的闯入纪宁如视线。

　　不等她开口，霍予琛不以为意地解释：“今早陈总带他小儿子来了公司，肯定是那臭小子干的。”

　　话落，他随手撕下来，揉成小团，直接丢到了窗外。

　　多拙劣的托词，她轻抚着霍予琛臂上残留的贴纸胶。

　　暗想，他到底是何时开始撒谎的？

　　可她什么都没问，任由他抱着下车进了别墅。

　　任何回答对一个决心要离开的人，来说都不再有意义。

　　纪宁如被轻手轻脚安置在客厅沙发上。

　　霍予琛打开电视调到她喜欢的节目，在她唇边啄了啄：“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他挽起袖子，向厨房去了。

　　纪宁如张开手心，上面赫然印着四个渗血的指甲印。

　　原来很多事情早已露出端倪，只是她被全身心的爱意和相信蒙蔽住了眼睛。

第3章

　　这八年来，霍予琛与她的种种如电影片段在眼前掠过。

　　她嗜辣，而霍予琛嗜甜。

　　每次霍予琛做饭都会放很多辣椒，在餐桌上给自己准备一碗清水，洗去辣味再吃。

　　她很懒，不爱做家务。

　　霍予琛就包揽了一切家务，偶尔他出差了，她会故意把家弄乱，等他回来收拾。

　　霍予琛从不舍得骂她，气急的时候只是把她的头发揉乱，看着她恨恨地梳头发，他就会哈哈大笑。

　　她感冒发烧，霍予琛都会放下工作全心照顾她，忙上忙下，守一整夜不睡。

　　她凌晨两点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去看海，霍予琛马上起床穿衣服，开车带着执行力为零的她去最近的海边。

　　……

　　过往种种，如海市蜃楼。

　　纪宁如回忆着不知如何自处，她望向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

　　无力感和窒息感让她想逃跑。

　　她起了身，朝门外走去：“予琛，我出去一下。”

　　霍予琛闻声放下清洗蔬菜的手，走出了厨房关切的问：“怎么了？”

　　纪宁如在穿鞋子：“我想去看花房看一下。”

　　他们的花房就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

　　霍予琛拿着围巾给她系上，“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纪宁如点了点头，推门而出，大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天边的落日像被打翻的橙汁。

　　她踩着夕阳，沿着主道朝花房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抬眸却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纪宁如步子渐缓，女人率先开口喊住了她：“霍太太。”

　　女人撑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靠近，她身上的药香让纪宁如恍惚。

　　是她。

　　女人得意地看着她，“我叫刘佳，是你对门的邻居。”

　　对门？

　　纪宁如呼吸一滞，霍予琛竟大胆到把情人安置在家对面？！

　　他当真把她当成了傻子。

　　纪宁如捏住手机的骨节泛了白，刘佳表情却悠然。

　　她从肩上挎包掏出一件小孩的衣服，递到纪宁如面前，含笑的眼睛凝着纪宁如，一眨不眨。

　　“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来是想，给你传好孕的。”

　　纪宁如闻言，面色一沉，一把扯过衣服扔到地上。

　　“我不需要。”

　　“纪小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刘佳顿了顿，接着说：“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可是抓不住男人的。”

　　无形的字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剑，捅向纪宁如心底最深处。

　　纪宁如脑袋一片空白，情绪翻涌却无法回怼刘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撑着孕肚得意洋洋离开。

　　到家的时候，霍予琛做好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他坐在桌前，给她剥着最爱的蒸虾。

　　见她回来，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回来的刚刚好，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霍予琛快步上前带着讨好一把抱住她，紧紧抱着，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面。

　　“宁如，我好爱你。”

　　是吗？纪宁如无动于衷勾起苦涩的嘴角。

　　爱她，所以在她在手术室里为他拼命的时候，忙着跟别的女人车震。

　　纪宁如缓缓推开他，抗拒他的碰触。

　　“你只爱我吗？”

　　纪宁如直勾勾看着霍予琛的眼睛，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霍予琛坦然地看着她，捏住她的脸。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霍予琛拉开椅子让她坐，将剥好的虾夹到她嘴角。

　　虾肉鲜嫩，纪宁如却味如嚼蜡。

　　她怔望着还在剥虾的霍予琛，唤了声小宝。

　　【我在。】

　　“我想看霍予琛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霍予琛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下一秒，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纪宁如不解，问小宝。

　　“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霍予琛对那个女人的爱意值。】

　　纪宁如微怔，苦水一阵阵往上翻涌。

　　垂下眸子，她自嘲一笑，原来男人真的可以三心两意，原来霍予琛从来就不是例外。

第4章

　　【你认识他八年，而那个女人才认识他不过六个月。】

　　小宝毫无意识地又在纪宁如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纪宁如原本缓过来的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条新信息传进来。

　　【赌不赌，看霍予琛更爱我还是你。】

　　纪宁如翻转手机，扣在了桌上。

　　下一秒，霍予琛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抽了湿纸巾擦着手，起了身。

　　“小如，我出去一下。”

　　霍予琛路过纪宁如的瞬间，一股莫名的不甘心让她伸出手把人拽住。

　　“予琛，能不去吗？我肚子好疼，我很难受。”

　　她捂着肚子，故作痛苦地看着他。

　　霍予琛却拿开她的手，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还是走了。

　　纪宁如看着被拿开的手，无力地握了握。

　　挺好的，七天后，她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了。

　　纪宁如走到二楼卧室准备休息，拉上窗帘时却被对面光景吸引。

　　一片朦胧下，她看到刘佳把头靠在霍予琛肩膀上，霍予琛在剥什么东西。

　　良久，霍予琛起身往里走，刘佳一个人在桌子前。

　　纪宁如手机振动，深呼一口气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

　　打开手机，是刘佳的短信。

　　【你输了。】

　　【昨晚我跟予琛说我想吃虾，今早他就给我送来了。】

　　配图是一张剥虾壳的手。

　　那只手曾颤抖着给她带上戒指。

　　曾描摹过她的眉眼，曾拉她出深渊。

　　如今，又亲手将她推下地狱。

　　明明该很难过，纪宁如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觉心痛了。

　　原来心死了，就真的能无动于衷了。

　　手机乍然响起，《爱不单行》的歌词应景嘲讽。

　　“爱只有简单笔画，却比想象复杂，恨安定爱变化...”

　　纪宁如痛到快拿不住手机，可这个电话她不能不接。

　　她的声音喑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妈。”

　　“你声音怎么有点沙哑，感冒了吗？”

　　纪母敏锐得察觉到她的不适。

　　纪宁如抬手抹掉脸上无征兆滑下的眼泪，强装镇定：“没有，刚在睡觉。”

　　电话那边顿了顿：“宁如，上次我跟你说的，让予琛将财产都转到你名下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纪宁如不想聊这个：“妈，我说了这件事我是不会向他开口的。”

　　纪母恨铁不成钢，分贝提高了几分：“你受孕几率这么小，假如出个什么事，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纪宁如没说话，纪母叹了一口气。

　　“宁如，妈也是为你好。我也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予琛外面有人给他生孩子了，想和你离婚，你想过你未来怎么办吗？”

　　未来？纪宁如差点脱口而出，他和霍予琛没有未来了。

　　因为七天后，她就要彻底离开了。

　　她抬眸看向对面，对面卧室的灯，倏然灭了。

　　纪宁如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短不过八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只剩下的七天里，她不想惹纪母不高兴，于是答应了下来会跟霍予琛聊聊看。

　　当晚。

　　主卧双人床上，纪宁如抱着双膝，蜷在床边等霍予琛回来。

　　床头，霍予琛亲手做的照片时钟叮咚一声提醒。

　　23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是搂着刘佳在哄睡，还是帮她泡脚，抑或是……

　　这时，旁边的床垫沉了下去，伴着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霍予琛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他埋头在纪宁如颈间蹭了蹭，熟悉的药香味钻进鼻孔。

　　她攥紧了身上的薄被，随即开口：“予琛，你之前答应把公司股权和房产转让给我。现在还算数嘛？”

　　霍予琛亲昵的动作停了，深邃的双眸愣了愣。

　　“等你有了孩子再说吧。”

　　他明知道，她几乎不可能有孩子。

第5章

　　一夜浮沉。

　　清晨。

　　阳光照射在纪宁如的身上，雪白的肌肤上满是霍予琛留下的痕迹。

　　鼻尖传来一阵瘙痒，纪宁如眼皮微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清晨阳光浓浓罩住霍予琛，他捻着她的发丝挠她的鼻尖。

　　“老婆，该起床了。”

　　霍予琛眼里的宠溺满溢，俊朗的脸让纪宁如微微失神。

　　他深情看她的眼神还跟从前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会被这双眼睛蒙骗。

　　下意识伸出的想要抚他脸的手，淡淡收回。

　　纪宁如在心里提醒自己：只剩下最后六天，一秒的动摇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霍予琛离开家之后，纪宁如百无聊赖。

　　小宝直接将霍予琛与刘佳纠缠始末展现在她眼前。

　　电视剧里的情节展示在她眼前。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办公室的普通面试。

　　纪宁如看着刘佳凝着霍予琛视线里，算计倾泄。

　　起初，霍予琛还会回避。

　　直到某天公司应酬，霍予琛不慎喝了放了药的酒。

　　硬是撑着回到酒店，打开门却看到故意扮成纪宁如的刘佳。

　　那一刻，他脑袋里的弦直接断了。

　　醒来后，霍予琛差点杀了她，架不住刘佳梨花带雨哀求。

　　他不忍心追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消失。

　　两个月，刘佳却带着孕检单再次出现。

　　她什么都不要，唯一的要求是让霍予琛在流产同意书上签字。

　　那一天，纪宁如清晰地记得是自己第七次试管失败。

　　他看着一直说不要孩子也没关系的霍予琛，捏紧着刘佳的B超单眼眶泛湿。

　　他对刘佳说：“我需要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对你负责。”

　　原来，他一直说不想要孩子，是假的。

　　小宝不忍心纪宁如再看下去，提前关闭了还没展示完的残酷影像，只留下了刘佳的人物介绍。

　　介绍上，清晰写着。

　　刘佳因家境贫寒，自高中起一直到大学毕业，一切费用由署名H&J资助。

　　H&J，霍予琛与纪宁如。

　　纪宁如亲自设立的的慈善机构。

　　她成立的初心，本是为霍予琛积福报功德。

　　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她又扯了扯嘴角，这是不是也算得偿所愿。

　　霍予琛有了亲生骨肉。

　　他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他又有什么错？

　　突然，纪宁如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往厕所里冲。

　　她抱着马桶，感觉整个胃要被吐出来了。

　　缓了缓神，她打开备孕软件，上面清晰提示：生理期已推迟两周，怀孕概率80%。

　　距离上次试管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如果要有，也应该要有了。

　　纪宁如忐忑着从储满验孕棒的柜子里，掏出两只来。

　　熟练的过检测流程。

　　最后她坐在马桶上，拿着验孕棒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抖。

　　她突然好慌，如果真的有了该怎么办？

　　这是她拼了命求来的孩子，打掉她不舍得，带走，又有霍予琛的基因……

　　摇摆之际，霍予琛慌张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纪宁如听见保姆在跟他报告，她刚呕吐了的情况。

　　哪怕已成为别人眼中的老夫老妻，霍予琛对她的偏爱，丝毫未减。

　　这一刻，纪宁如望着只浮出一条红杠的验孕棒，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霍予琛推开了卫生间的门，紧张的脸凝着纪宁如，粗重的呼吸尚未喘匀。

　　纪宁如扬起手中的仍只有一条杠的验孕棒，假装难过道：“老公，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心声却是在庆幸：真好，没能拥有与他的孩子真好。

　　这时，耳边骤然传来霍予琛的低喃，如雷贯耳。

　　是小宝故意放大给她听的。

　　她亲耳听到，霍予琛说：“还好没有，太好了。”

　　轻声短叹里，满是受惊过后的，庆幸。

　　纪宁如哽了哽，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她自嘲问：“霍予琛，你是在庆幸我生不了孩子，还是在庆幸你的财产安然无恙不会转移？”

第6章

　　纪宁如直视着霍予琛，想透过他的眼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她没能看清。

　　只看到他眼里怅惘翻涌，看着他搪塞：“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靠近，想拥她进怀中。

　　纪宁如对他的碰触产生嫌恶，赌气道。

　　“那你把财产和股权都转到我名下吧，这样我才会有安全感。”

　　她就站在那里，亲眼看见霍予琛头顶上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苦涩翻涌，纪宁如嘴角扯出苦笑，自造了个台阶。

　　“我开玩笑的。”

　　霍予琛抿紧的唇一松，伸手揽她入了怀。

　　“宁宁，答应我别胡思乱想好吗？”

　　纪宁如面无表情回拥了她，配合他表演道：“好。”

　　霍予琛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轻推开她，头也没抬落在防窥的手机屏幕上。

　　“你整理一下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一趟处理事情。”

　　纪宁如看着他走出卫生间。

　　看着他一秒不敢怠慢回消息。

　　纪宁如明白，曾经那个对自己满腔热枕，赤诚相待的少年彻底消失不见了。

　　她笑着喊住他的背影——

　　“霍予琛，你能不能别走啊？”

　　霍予琛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我真的有事，乖，等我回来。”

　　纪宁如揩了揩眼角。

　　等？她才不等了。

　　六天都觉得太漫长了，现在她好想马上就能离开。

　　洗手台上，纪宁如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是刘佳的发来的图片。

　　她晒出的是照相馆拍摄全家福预约截图。

　　文字信息随即浮出——

　　【你说，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挂哪里好呢？放你们卧室的床头好不好？】

　　卫生间昏暗。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纪宁如脸上。

　　她岿然不动站着，含着淡笑望向小宝所在的虚空：“小宝，八年啊，他怎么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呢？”

　　小宝的回应很是冷漠：【我提醒过你，要为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

　　当头棒喝，纪宁如陡然睁开红润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好累。

　　累到生出了怯意，她想回家了。

　　“我现在能离开吗？六天好长啊，我不想等了，我想回家，你现在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小宝沉默了一瞬，冷漠的语调再度响起。

　　【你确定选择回家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霍予琛也会马上消失不见。】

　　纪宁如的回答，毫不犹豫。

　　“确定。”

第7章

　　小宝闻言，发出了纪宁如熟悉的无机质讽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想马上离开是不可能的，在六天后，系统重启之前，你不能做任何违反当前人设的事，更不能让他察觉。”

　　这话意味着，在她离开之前。

　　她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看霍予琛的深情表演。

　　纪宁如望向镜子里狼狈自己，自嘲一笑，就当是接受惩罚。

　　她垂下眼睑，自顾低语道：“好，保证完成任务。”

　　这次试管失败后，霍予琛对她的照顾越来越细致入微。

　　除了洗脸，他都不让纪宁如碰水。

　　为了照顾纪宁如情绪，他甚至特意请了一个职业代理人替他处理公司事务。

　　堂堂霍氏总裁，不在商场斡旋，缩在厨房洗手为她做羹汤。

　　一切美好得像没有刘佳存在。

　　纪宁如想，就当是最后的温存。

　　爱过一场，好聚好散，只剩下五天了。

　　然而，刘佳却坐不住了。

　　这天，纪宁如刚洗漱完，就收到了刘佳久违的消息。

　　【予琛给宝宝起名霍锦佑，他说，名字的寓意是希望他承天之佑，锦衣玉食！】

　　“锦佑，”纪宁如小声念出，“天佑善德，前程似锦。”

　　纪宁如一顿，原本麻木的心还是抽痛了一瞬。

　　这个名字，是她为自己孩子取的名字。

　　霍予琛却亲赐给了刘佳。

　　他是那么笃定，笃定她纪宁如一定生不出孩子。

　　纪宁如叹了一口气，截屏保留到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

　　“小如，你好了吗？妈已经在催我们了。”

　　霍予琛拿着礼盒出现在门口。

　　今天是中秋佳节，往年他们都会赶回乡下去纪母家过节。

　　纪宁如把手机放回口袋，起了身走向霍予琛。

　　也该时候，是去跟妈妈好好道个别。

　　毕竟，这就是最后一面。

　　原主纪宁如与和母亲相依为命，纪母视她如掌心明珠。

　　教她与人为善，教她以己渡人，教她善良也要长出獠牙，不然就是懦弱。

　　可是，她还是令她失望了。

　　三小时后。

　　霍予琛的车载纪家乡下老宅门口停下。

　　纪宁如还没下车，纪母已经出现门口。

　　“快进来，真是辛苦你们了，难为跑这么远。”

　　纪宁如被她母亲牵着进了屋，霍予琛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我们早就该看您了。小如也念叨着想您，我们就赶回来了。”

　　纪母意味深长地看向纪宁如，牵着她的手拍了拍：“想妈就该听妈妈的话。”

　　她意有所指上次抓紧财产的事，纪宁如装傻，避开了她的视线。

　　“妈，我饿了。”

　　纪母没再多言：“我今天特意做了一顿大餐，你多吃点，正好补补。”

　　餐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纪宁如爱吃的菜。

　　粉蒸肉、鱼香茄子还有功序复杂的开水白菜。

　　她伸手夹了一叶白菜，眼泪便模糊了视线。

　　那就好好道个别吧。

　　她将那叶白菜放进纪母碗里，哽声道：“妈妈，谢谢你成为我的妈妈。”

　　纪母错愕一瞬：“还没养儿就知娘苦了，等你生了孩子，日后还有的是机会谢我。”

　　她说着，回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纪宁如碗里。

　　没有日后了。

　　纪宁如垂了眸子，眼泪跌进了碗里。

　　……

　　饭后，霍予琛牵着纪宁如来看正值盛季的油菜花田。

　　纪宁如深呼一口气，山野上清新的空气把她心里的闷郁扫除了一大半。

　　看着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山峰微微吹过，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小如。”

　　纪宁如闻声睁眼。

　　“咔嚓”一声，霍予琛按下相机定格了两人合影。

　　他把手机递给纪宁如。

　　照片里，他笑着看着她，她呆呆地看向前面。

　　“等以后我们有了宝宝，就来这里拍写真，挂在我们的卧室好不好？”

　　纪宁如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似有漩涡要拉她沉溺。

　　她想问，他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然而，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小声说。

　　“不会有了。”

第8章

　　在纪家呆了两天后，霍予琛待不住了。

　　托词说公司有要紧事，明里暗里催着纪宁如早些回城。

　　他说的要紧事，是大着肚子的刘佳。

　　纪宁如想要留下，剩下的最后三天时间，想跟纪母一起度过。

　　然而纪母却开口赶人了。

　　“予琛公司的事要紧，又不是见不到了，你老在我这待着，不像回事。”

　　纪母推搡着恋恋不舍的纪宁如上了霍予琛的车。

　　往后备箱里搬着纪母亲手种的菜的霍予琛跟着附和：“是啊，以后日子还长。”

　　纪宁如斜睨了他一眼，蓄在眼眶的泪还在打转。

　　她看着纪母慈祥的脸，想到以后不能再见，泪眼婆娑，没忍住抱住了她。

　　“妈，我舍不得你...”

　　纪母轻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舍不得我就争气早点生个孩子，护你日后周全，我就不操你的心了。”

　　纪宁如泪如雨下，紧咬着下唇，“嗯嗯”点头。

　　“快去吧，别让予琛等久了。”纪母将她往外推向身后等着的霍予琛。

　　霍予琛接过她，轻搂住她细腰，柔声安慰。

　　“小如，别哭了，下次你想来我随时带你来。”

　　纪宁如瞬时敛了泪意，不动声色推开了他的手。

　　“回家吧。”

　　……

　　是夜。6

　　纪宁如早早洗漱完睡下。

　　她闭着眼，感到旁边的床沉一瞬，霍予琛的鼻息扑在她耳畔。

　　“小如，你睡了吗？”他轻声问。

　　纪宁如闭眼假寐，眼珠都未转动。

　　接着，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响起。

　　她微眯着眼，看着霍予琛起了身，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

　　对面刘佳住的别墅便亮起了灯。

　　纪宁如缓缓坐起，随手拿上床头柜的手机来到窗边。

　　霍予琛已经走到了对面刘佳门口。

　　刘佳穿着粉色蕾丝睡裙打开门迎他，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温柔把她拉入怀里，轻啄她的唇。

　　纪宁如颤抖着双手举起手机把这段录了进去。

　　录完后，她捏紧拳头向自己的心脏锤了两下，试图转移心脏里面的疼痛。

　　直至对面熄了灯。

　　纪宁如才回到床上，可辗转反侧几周，仍灭不了烦躁。

　　干脆起了身，开门下了楼。

　　或许，酒精能短暂的麻痹她清醒的头脑。

　　她打开储物间舱门去寻霍予琛藏的酒，酒没找到，却找到了与霍予琛相爱的物件。

　　满满一仓储物间内存放的全是她与霍予琛一起买的，做的...值得回忆的东西。

　　她原本打算老了后在一个个拿出来和霍予琛一边晒太阳一起回忆。

　　可现在，她做不到，也不想了。

　　此刻，有的，只是满腔的痛楚。

　　她要亲手清算她当初犯的错误。

　　薄薄月色中。

　　纪宁如披着月光，用推车把储存间内他们所有的东西一趟又一趟运到垃圾站。

　　最后一趟放的是他们之间所有的照片，

　　运送过程中推车不堪重负侧翻，相册里面的照片摔了出来。

　　纪宁如蹲身去捡，一边捡一边回忆。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旅游的合照，他说要以后要带她环游世界。

　　这是霍予琛第一次拉到赞助，请她吃饭的合影，他说全是因为有她，他才能充满无限动力。

　　这是她大学毕业那天他亲手给自己拍的，明明拍的这么丑，他还说好看。

　　“霍予琛，你骗我……”

　　汹涌的泪意堵住了她的喉咙，眼泪如珠砸在照片上，霍予琛的脸上。

　　纪宁如捏皱了他的脸，狠狠一用力将照片撕了。

　　“霍予琛，所有属于我们的回忆我都不会留给你的！”

　　纪宁如睁着猩红的双眼，抬头看向皎洁的月亮。

　　“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

第9章

　　倒计时，最后一天。

　　清晨。

　　纪宁如还躺在床上沉睡。

　　房门“咔嚓”一声，惊醒了她。

　　她浅浅掀开眼皮，便看到霍予琛轻手轻脚来到了床边，他不声不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然后找来一个便签放在她的床头后，又悄悄走了。

　　门一关上，纪宁如便睁开了眼。

　　她抬起掌心用力擦着额头，擦到泛了红，擦到生出刺痛才住了手。

　　床边的便签实在刺眼，她一把扯下，冷眼看着纸上文字。

　　上面写着：“老婆，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晚上不用等我回家。”

　　纪宁如冷笑一声，撕了个粉碎，随手扬了。

　　这次她会听话，真的不再等他回家，因为今天她就要离开。

　　她从床上走下，穿戴好衣服，拿出准备好的信纸和笔坐在了梳妆台前。

　　第一封信，写给纪母。

　　一愿她长命百岁，平安无虞。

　　二愿她来生有缘再续母女之情。

　　……

　　写完这封信，纪宁如眼睛已经哭到眼睛红肿。

　　她长吁一口气，强掩住心中的钝痛。

　　又抽出一封新信纸，一笔一划写上——霍予琛亲启。7

　　...

　　黑夜降临，街灯亮起，一片繁花似锦。

　　H&J旗下的某高级餐厅内。

　　霍予琛穿着高定西服，手捧鲜花，宛如一个王子走向聚光灯下的公主。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千万璀璨如星的钻石手链，取出来后轻柔地给今夜的主角带上。

　　烛火倒映在他的眼里，英俊的脸庞满是柔情，他微微俯身轻吻上女孩的嘴唇，女孩笑意盈盈地搂住他的脖子，如此幸福。

　　“佳佳，生日快乐。”

　　“谢谢予琛哥。”

　　服务员推着精致的蛋糕车过来，霍予琛松开她，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许愿吧。”

　　刘佳双手合一闭目许愿：“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能和予琛哥长长久久幸福快乐。”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健康长大...”

　　她的愿望尚未许完。

　　霍予琛的手机突然亮起，来电显示——

　　【老婆】

　　他犹豫了一瞬，刘佳却先他一步夺过手机直接关机。

　　“佳佳……”

　　霍予琛的眉头皱起，不等他开口，刘佳直接委屈打断。

　　“予琛哥，我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完整的过一个生日。我想完整的拥有你一次，而不是你见不得的情人...”

　　此话一出，霍予琛便打消了拿回手机的念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好，今天你生日都听你的。”

　　“谢谢予琛哥！”

　　刘佳扶着孕肚，探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另一边，霍家别墅，灯火长明。

　　纪宁如拿在掌心的手机，再次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已等候多时的小宝发出提醒。

　　【你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已全部抹掉，十秒后启动重启，你做好准备。】

　　话落，一道白光打下将纪宁如笼罩，她只觉浑身一轻。

　　倒数计时随之响起——

　　“十，九，八，七……”

　　离开的时刻终于到来，纪宁如放下手机。

　　扫视了这个承载了自己八年青春的房子，原本她想要正式跟霍予琛说句再见的。

　　最后看一眼墙上与霍予琛的合照，纪宁如缓缓勾起了唇角。

　　“霍予琛，我走了，连同与你相爱的一切全部都抹掉。”

　　“再见，再也不见了。”

　　“三，二，一”的倒数声里，纪宁如走向光亮，头也不回地离开。

　　霍予琛，这个世界从此不再有纪宁如。

　　永永远远，再不会有。

第10章

　　“轰隆”，天空发出一声雷鸣，接着是倾盆的大雨。

　　霍予琛皱眉头从睡梦中醒来，刘佳还枕着他胳膊熟睡中。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开机，显示上午九点，随之页面跳出数十个未接电话，全是纪宁如的来电。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别墅，马上打开微信，编辑消息解释。

　　他刚发出【老婆】两字试探，红色的感叹号便跳了出来。

　　心脏猛地皱缩了一下。

　　霍予琛慢慢抽回被枕的手，穿上衣服冒雨往对面家里跑去。

　　推开大门，客厅洁亮如新，他喊了一声“宁宁”，无人回应。

　　匆匆上楼，卧室里也不见纪宁如身影。

　　心沉一瞬。

　　霍予琛慌张掏出手机，回拨纪宁如电话。

　　仍旧无人接听。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出现。

　　【回妈家住两天。】

　　是纪宁如的消息，霍予琛悬着的心松了口气。

　　【要我去陪你吗？】

　　等了过了几分钟那边才回复。

　　【不用。】

　　【好，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那边再也没有回复，霍予琛跌坐在地，松了口气。

　　他望着墙上与纪宁如的巨幅婚纱照，按下了她可能发现了的念头。

　　想着刘佳要醒了，霍予琛起了身，他该给她做早餐了。

　　别墅大门砰地关上，霍予琛再度走进雨里。

　　他看不见的身后虚空，系统小宝，若隐若现。

　　【纪宁如，你没完成的任务，我替你来完成。】

　　另一边。

　　人民医院，太平间。

　　失去了生命体征的纪宁如推了进来。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五十岁不到的纪母一夜生满白发，形如枯槁坐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

　　另一只手，拿着的是纪宁如的绝笔信。3

　　信里，她揭示了霍予琛出轨的真相。

　　“妈妈对不起”写了满满一页。

　　纪母此刻早已魂不附体。

　　“昨晚看到你说接你回家的信息，我就感觉不对，你上次说舍不得我的时候我就该觉得不对……”

　　纪母顶着早已流干眼泪的双眸，抚上纪宁如的脸。

　　“宁如啊，你怎么能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怎么能忍心……扔下妈妈一个人。”

　　“妈不逼你生孩子了，好不好，我的宝……”

　　说着说着，她愤慨起来。

　　“你不舍得对霍予琛做残酷的事，妈妈来帮你做，你放心，妈妈会替乖女儿讨回公道……”

　　她趴在纪宁如冰冷的躯体旁，默默流着殷红的泪。

　　“小如，你小时候经常说想去看山看海，以后妈妈带你去...”

　　“来世，你一定还要做妈妈的女儿啊。”

　　整整一个月。

　　霍予琛都宿在刘佳家，发给纪宁如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站在窗户前看着自己家越来越心绪不宁。

　　刘佳上前抱住他，“予琛，怎么了？”

　　“小如一直没回信息，有点担心。”

　　“她又不是小孩，能有什么事？”

　　霍予琛还是不安。

　　“可是她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过……”

　　刘佳踮起脚吻上他的嘴唇，一路轻咬至他的喉结。

　　在她唇边诱哄：“予琛哥，你和我在一起，就不许想别人了！”

　　霍予琛喉结滚动，一时情动。

　　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

　　深夜。

　　霍予琛推开自己家门。

　　天凉快入秋了，他过来取两件外套。

　　不知怎的，对纪宁如的挂念越来越深。

　　他打开衣帽间，拿起纪宁如常穿的裙子细嗅她的熟悉的香气。

　　仿佛纪宁如在他身边一样。

　　他太想她了。

　　看着空荡的空间，霍予琛决定明天启程去乡下接她回来。

　　他伸手去拿放在柜顶的行李箱，却触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方形收纳盒。

　　拿下来，掀开盒盖查看。

　　他与刘佳轻吻拥抱的照片闯入视线。

　　他呼吸一滞，抓起照片查看，底下那一摞刘佳给纪宁如发的短信截图，洒落一地。

　　黄色的信封躺在一片白纸中，扎眼极了。

　　霍予琛的脸失了血色，比白纸还白。

　　他颤抖着捡起那封写着“霍予琛亲启”的信件。

　　薄薄的两页纸，重似千斤。

　　两页纸，写满对他满满的控诉与失望。

　　落款的‘纪宁如绝笔’，直接让霍予琛浑身血液凝结。

　　“不，不会，这不可能！”他迅速拨打纪宁如的电话，耳边的忙音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低吼了一声，让自己恢复镇定。

　　紧接着拨通了纪母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三下，通了。

　　霍予琛立马开口，“妈，宁如在你那儿吗？！”

　　那边只传来风声：“妈？你在听吗？”

　　良久，纪母缓缓开口：“她在我这里。”

　　“求求你让宁如接接电话，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跟她解释！”

　　霍予琛奔出衣帽间，跌跌撞撞朝楼下冲去。

　　猛地拉开大门。

　　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赫然站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霍予琛被吓住，睁大惊恐的眼怔看，这才看清站在他眼前的人，竟然是纪母！

　　来不及问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四处张望：“妈，宁宁呢？”

　　纪母抬起浑浊的双眼，侧身让开。

　　挂着纪宁如遗照的一辆丧葬车，缓缓行驶到别墅门口停下。

　　一口水晶棺从车上抬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霍予琛面前。

　　纪宁如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睡着了一样。

　　纪母手抚上水晶棺，喑哑着嗓子对霍予琛说：“她来了，你跟她解释吧。”

第11章

　　芜城医院。

　　呼——

　　一声沉重的呼吸，纪宁如猛然睁开眼睛，惊呼了一声：“妈！”

　　眼前却是雪白一片。

　　与梦里纪母满头白发一样的白。

　　她看见，纪母抬着她的水晶棺放到霍予琛面前。

　　霍予琛看到水晶棺中的她，疯魔了一般跪倒在地。

　　那惊骇的一幕在眼前掠过，纪宁如不由自主攥紧了心口。

　　窒息感弥漫上头。

　　突然她向下一看，与穿着简单白色短袖的男生眼神撞到了一起。

　　是陈午君。

　　她高三三班的同学，陈午君！

　　难道小宝将她送回了高三？

　　正当她怔愣之际，陈午君率先开口。

　　“意识还清醒吗？”

　　纪宁如呆呆点头。

　　“我去喊医生。”

　　话音刚落他就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医生护士过来了。

　　一番检查确定无误。

　　陈午君把他们送到病房门口，然后给她到了一杯水，

　　纪宁如接过水环顾四周，一套高三试卷摆放在她的床头柜上。0

　　“陈午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妈呢？”

　　陈午君是纪宁如的邻居，也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成绩常年正数第一，校篮球队队长，家境殷实。

　　身材修长高大，俊美绝伦。

　　可谓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女生心中的理想男友，纪宁如眼里的刺。

　　她成绩实际也不错，却比不少他，没少因为他被骂。

　　“阿姨等你稳定后就回去上班了，托我下课后来照看一下你。”

　　“对了，”他边说边打开书包，“今天的作业还没拿给你。”

　　他拿出几套卷子叠上她床头的试卷。

　　“你车祸昏迷后，这半个月的作业我都帮你留着了。”

　　纪宁如看着他咬牙切齿。

　　“谢谢你！但我不要！”

　　陈午君微微勾起唇角，“医生说你已无大碍，明天就可以正常去上学了。“

　　他顿了顿，细长锐利的黑眸染了更多笑意。

　　“欢迎回到腥风血雨的高三。”

　　纪宁如差点昏倒。

　　……

　　清晨。

　　纪宁如穿着芜城一中的校服和陈午君走进教室。

　　本来在讨论有新同学来的同学们都向她看去。

　　“啊——小如！”

　　一声惊呼，纪宁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黑影抱住了。

　　江轻轻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小如，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看着好久不见的人，纪宁如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睛，“是我，我回来了。”

　　江轻轻说的断断续续，“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问班主任，班主任只说你生病了。”

　　“我给你发了好多好多消息，你都不回我。我很担心你，问了好多家医院，可是他们都说查不了。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宁如双手捧起她的脸跟她道歉，“我出车祸了，昏迷了半个月，昨天才醒过来。而且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们还要考同一个大学的”

　　江轻轻惊讶地张开嘴，赶紧看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纪宁如动了两下，“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江轻轻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恰时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走了进来，大家立马回到自己座位上。

　　班主任敲了敲黑板，看向纪宁如。

　　“今天有两个好消息。”

　　“一是祝贺纪宁如同学重返学校，你这段时间缺失的课老师们都整合在一起了，你下课去办公室拿。”

　　“好的。”

　　班主任转头看了看门口，“大家都听说了我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吧，他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背着书包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柔和俊朗的男生走入教室。

　　他多情的桃花眼一直带着笑意。

　　“大家好，我叫霍予琛。”

　　原本在收拾书桌的纪宁如猛然抬头，一旁的陈午君也是一怔。

第12章

　　纪宁如看向讲台上的男生，他的脸是陌生的，不是霍予琛。

　　她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撞名了。”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陈午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写题。

　　纪宁如回到这个世界后，她自动把那段记忆压在了心底，现在回想也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再听到这个名字她也只是稍稍惊讶转眼又不甚在意。

　　下课后，纪宁如跟着班主任到办公室。

　　班主任给她拿了一套各科老师整合的资料给她。

　　“你这段时间多花点时间把这些资料看一遍，这上面都是重点。”

　　纪宁如抱着试卷微微弯腰：“我都会认真看的，谢谢老师。”

　　班主任打开杯子喝了一口茶，“你也应该去谢谢陈午君同学，大部分都是他帮忙做的。”

　　纪宁如有点惊讶但没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然后往教室走。

　　一路上，纪宁如都在自言自语。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肯定不安好心！”

　　“他会这么善良？他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走廊转弯处，纪宁如没注意径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手上的试卷掉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纪宁如捂着额头连忙道歉。

　　“没关系。”2

　　霍予琛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头顶，她抬头看向他，他还是温柔地笑着。

　　纪宁如心里莫名抵触，往后退了一步，弯腰开始捡试卷。

　　“我帮你。”

　　纪宁如没回他，他也不在意，不一会儿，试卷全部捡起，霍予琛把手上的试卷递给她。

　　纪宁如面无表情接过，“谢谢，我先走了。”

　　在她路过他的瞬间，霍予琛拉住她的手臂。

　　“同学，我们以前见过吗？”

　　纪宁如一顿，看向拉着她的手。“没有。”

　　霍予琛抽回手，“可是你对我好像有敌意，你很讨厌我吗?”

　　“可能是你的名字和我一个故人一样，不小心把情绪带入到你身上了。”

　　“这样啊……”

　　“嗯，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纪宁如朝他微微一笑，转身走进教室。

　　霍予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纪宁如情绪不佳地把试卷放在课桌上，陈午君从口袋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

　　“被老师骂了？”

　　“没有。”纪宁如接过巧克力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他。“老班说这些资料都是你帮忙整体的？”

　　陈午君点点头。

　　纪宁如一转脸色，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突然这么好，不会是图谋我的美色吧！”

　　陈午君嘲讽地看着她，“首先你要有美色。”

　　纪宁如撇撇嘴，环胸坐下。“滚蛋！”

　　下午体育课，十月的芜城依旧烈阳高照，同学们叫苦不迭。

　　体育老师站在他们前面布置今天的任务。

　　“今天我们体能测试，先测跑步。女生800米，男生1000米，这次分数会计入期中考试成绩。”

　　下面熙熙攘攘，哀嚎一片。

　　体育老师板着脸看着他们，“再吵就加一圈。”

　　下面同学不再吵闹。体育老师把大家分成男女两列，男生先跑。

　　少年热血，肆意洒脱，谁也不服输。

　　陈午君依旧还是第一，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霍予琛紧跟其侧。

　　两个帅哥的出现让操场上的女生舍不得挪开眼，渐渐地都为他们喊起了加油。

　　一个清冷孤傲，一个温润而泽，实在难分伯仲。

　　江轻轻也忍不住八卦。“好帅。”

　　纪宁如看着他们，没做声。

　　“小如，你更喜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