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柳青在《人生》的扉页上写道:
“人生的道路虽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
故事主人公高加林,大学落榜后,被安排成了一名小学代课老师。
这对一直渴望、摆脱农村底层生活的他来说,也算有些许安慰。
谁知,就这么一份稍显体面的工作,还被同村支书、高明楼家不精明的儿子给顶替了。
正当他万念俱灰之际,竟意外地收获了本村长相最俊的姑娘巧珍的表白。
故事就围绕着他失意后的爱情,和得意后的情变展开。
虽然小说到了最后,读者都为巧珍的遭遇鸣不平。
但真正给我们带来启迪的,却是故事里三个男人背后的人生态度。
穷不认命的高加林
“我联合国都想去。”这是高加林对“白月光”黄亚萍说的。
上学时候的高加林,是班里的学习干事,他行为潇洒,眼界宽阔。
连来自大城市的黄亚萍,都对他心生敬佩。
毕业后,两人再次走近的时候,高加林刚刚经历了命运的波折,意外做了县煤矿通讯干事。
为了把工作做好,他冒着生命危险,从洪水第一线为大家带回了一篇篇详实的报道。
负责播报的广播员,正是老同学黄亚萍。
后来,高加林还经常在省报发表报道和散文,成了他们县城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高加林都堪称青年俊才。
然而,老话说得好:“不怕你心比天高,只恨你命如纸薄。”
无论怎么风光,高加林身后都有一条看不见、又甩不掉的影子——叫“穷人家的孩子”。
因为穷,意味着没资源没靠山。
同为落榜的同学,城市户口的黄亚萍成了县广播员,张克南成了县副食品公司保管员。
而高加林,只能回到他拼命想要逃离的农村。
好不容易谋了个代课老师,还被人给顶替了。
想去举报,却被父亲高玉德死死按住,连母亲也过来要给儿子下跪,求他别干傻事。
对于没有任何靠山的高玉德来说,村支书就是通了天的人物。
“人活低了,就要按低了来哩。”
这是父亲高玉德活了一辈子的智慧。
穷怕了的高加林,敏感、孤傲、甚至绝情,但他就是不愿意屈服。
他无法当街叫卖馒头,但可以半夜去城里掏大粪。
为了前途,他不顾危险,奔赴抗洪前沿做报道。
有句话说:
“人穷千万别志短,落难也留三分犟。”
哪怕最后高加林既没保住工作,又失去了恋人,但作者路遥依然在小说的末尾,为他留了“并非结局”四个字。
因为无论多难,只要不认命,就会有希望。
审时度势的刘立本
“刘立本绰号‘二能人’,挣钱快得马都撵不上。”这是作者对他的评价。
他的出现,基本都与二女儿巧珍的婚事有关。
刘立本有三个闺女,大女儿巧英,早早嫁了支书高明楼的大儿子。
二女儿巧珍,长相俊俏,又善良能干,被称为川道里的头梢子。
为巧珍说亲的人,把他家门槛都踏破了。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巧珍竟然看上了本村穷鬼高玉德家的儿子高加林。
气得他鼻子口里三股冒气。
可女儿喜欢,做父亲的也拗不过。
然而,更出乎他意料的,女儿最后还被高加林给拋弃了。
想到这小子落魄时,是女儿给了他莫大的精神支持,重返工作后,又每天帮他家担水、做饭、推磨、喂猪。
到头来,反而让这白眼狼把女儿给丢在了半道。
这事做的缺了良心。
好在经此一劫,女儿倒是同意了另一个追求者马拴的婚事。
马拴年轻能干,对巧珍又好,也算没亏了女儿。
小说中,刘立本的形象并不好。
一是抠钱,三个女儿有两个没让上学。
二是善于攀附人际关系,作为村里最有钱的“二能人”,竟把大女儿巧英嫁给了村支书家那个不精明的大儿子。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刘立本不但是个能人,还是一个好父亲。
作为高家村少有的生意人,他住着村里唯二的门楼,又高又排场。
三个女儿中,大女儿见识不高,能嫁到村支书家,也算是门好婚事。
二女儿巧珍,倒让他头疼过,但从后面高加林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当初的反对,确实眼光独到。
甚至可以说,巧珍嫁给马拴,很可能比嫁给高加林更幸福。
三女儿巧玲,有文化有见识,还做了教师,未来估计也不会差。
出版人洪晃曾说:
“最能体现一个人责任感的,就是对家人好。”
能够审时度势,把握机会,给家人带来幸福生活的人,无论在哪个年代,都值得被尊重。
看透且热爱生活的德顺老汉
“甭怕臭!没臭的,哪有香的!闻久了也就闻不见了。”这是德顺老汉带加林和巧珍去城里掏粪时,对他俩的叮嘱。
单身一辈子的德顺老汉,也有过意中人,姑娘叫灵转,是他以前帮人驮货住店时认识的店主家的女子。
灵转长得俊,每次德顺一到她家附近,就能听到灵转唱着信天游在迎他。
到了晚上,灵转就背着她爹,带着羊肉扁食,荞面饸饹溜到他窑里来。
每次分别时候,灵转会哭成个泪人。
可惜,最终有情人未成眷属。
灵转爹硬是把她嫁给了一个天津买卖人,德顺也因此决定终身不娶。
罗曼·罗兰曾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决心一辈子把灵转守在心里的德顺,把对生活的希望,全放在了本村的娃娃们身上。
有点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净往娃娃们手里塞,尤其是加林,德顺老汉对他更加偏爱。
加林教师位置被顶替后,他一边安慰着加林,一边想办法帮巧珍和加林创造机会。
在老汉心里,加林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而巧珍就是自己心里的灵转。
在得知重新进城的加林,竟然为了所谓的共同语言选择了条件更好的黄亚萍,而丢下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巧珍时,老汉怒了!
他告诫加林:“你现在是个豆芽菜!轻飘飘的。巧珍的心像金子一样,你苦了巧珍,到头来也会把自己给害了。”
最后,加林果然没了工作,没了黄亚萍,也没了把自己爱到心尖尖里的巧珍。
德顺老汉又反过来安慰高加林:
“我快七十岁的孤老头子,一辈子打光棍,但我心里热腾腾的。我爱过,也痛苦过,我种过五谷,也栽过树。
用你们年轻人的词说叫幸福,把树上的果子摘给村里的娃娃们吃,我心里可幸福了!”
男子汉,不怕摔跤,就怕摔倒了不往起爬。
只要对别人有用,别人能在心里一直记着你,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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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曾说:“《人生》给我带来的影响,是那个时期任何文学作品都没有过的。”
文中每个故事人物,都栩栩如生。
即使在被否定、被鄙视的角色身上,也能看见我们自己的影子。
而高加林,只是代表了那个时代里,活在社会底层,却不愿向命运低头的年轻人的缩影。
还有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的刘立本,和看似孤苦一生,却以助人来感受幸福的德顺老汉。
都传递出一个信息:
面对命运中的不公,是抗争、是奋斗、还是释怀,都是你人生的选择。
作者 | 诗漫·继科
老何
路遥最好的作品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