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史记-(74)—赵国的崛起之路(上)

鹿鸣看文化 2024-09-23 19:20:42

作者简介:本公众号主人,定居武汉的东北人,业余历史爱好者。

最近读《史记》,对里面的一些内容略有感悟,在此记录下来和朋友们分享,不当之处还请大家不吝赐教。

背景介绍:

从今天起我们开始介绍和解读《史记.赵世家》,司马迁对赵国的记述并不是从赵国分家以后才开始的,而是追溯到了赵氏家族的原始先祖,并且把晋国存续期间有关赵氏的一些人物故事做了简单的介绍,当然赵国的真正开始还是从三家分晋算起,本文将主要关注赵国的崛起全过程。

故事介绍:

-转折点赵衰:按照司马迁对赵氏家族的追溯,赵氏原本赢姓,和秦国的赢姓属于同宗同源。赵氏家族在晋国开始显山露水要从赵夙开始,由于战功卓著,晋献公把原本属于耿国的土地赏赐给赵夙,赵夙的孙子就是赵衰,而赵衰则成为了赵氏家族兴起的一个转折点。据记载,赵衰在出世前曾经占卜,看看应该侍奉晋献公还是太子,结果显示都不吉利,而当占卜公子重耳的时候,卦象则为吉,于是赵衰跟定了重耳并做了重耳的老师,跟随重耳出逃晋国并流浪19年,期间在翟国因为和重耳分别娶了两个咎如姐妹,因此和重耳既是师生关系,又成为了连襟关系。重耳回到晋国上位以后,赵衰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赵氏家族之潮起潮落:赵衰去世后,赵氏家族由赵衰在翟国出生的儿子赵盾继承,《史记》的记载说是留在晋国的赵衰原配夫人坚持让赵盾接班,而不是由她自己的生的几个儿子包括赵同、赵括和赵婴齐来继承家业。赵盾上台以后逐渐掌握了晋国的大权,成为了晋国的第一位权臣,集军政权力于一身,甚至其权势超过了晋国公族,集中表现就是赵氏家族竟然弑杀了晋国国君晋灵公。等赵盾去世以后,赵氏家族很快就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赵盾儿子赵朔死后就发生了“赵氏孤儿”的惨剧,赵氏家族一门几乎被一网打尽。十几年后,赵氏孤儿赵武重新进入晋国政坛,赵氏家族也被平反昭雪,经过多年的历练,赵武又坐到了祖父赵盾曾经的位置,也就是晋国中军帅,地位仅次于晋国国君。赵武的儿子是景叔,景叔的儿子叫赵鞅,也就是赵简子。赵简子在晋国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没有做到中军帅的执政地位,但是他力主改革并礼贤下士,获得了民心的支持。

-赵简子继承人的选择:赵简子年纪渐长,就打算确立自己的继承人,他有很多个儿子,起初是安排了大儿子伯鲁做继承人,不过因为一个当时算命大师的缘故,继承人发生了改变,这个算命大师叫姑布子卿,他在会见赵简子的时候,说他见到的这些赵简子的儿子们都没有什么大作为,不过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孩是一个未来可以当将军的人,这个小孩名字叫赵毋恤,是赵简子和一个异族婢女所生,所以子以母贱,赵简子并不认为他会尊贵,姑布子卿的回复说这是上天的安排和赐予,即便是现在低贱,将来一定会尊贵的。算命大师的话还是要听的,赵简子将这个孩子时常叫来问话,结果和其他儿子比较起来,赵毋恤果然是最贤能的。于是赵简子告诉诸位儿子说:“我将宝符藏于常山之上,谁最先找到就有奖赏。”儿子们飞快地赶到常山上,四处寻找,但一无所获。赵毋恤回来说:“我已经找到了宝符。”赵简子说:“上奏吧。”赵毋恤说:“从常山上可以看到临近的代国,代国是可以夺取的。”赵简子于是看出赵毋恤果然很贤能,就废掉了大儿子伯鲁,改由赵毋恤做了赵家的继承人。

-赵襄子的手段:公元前458年,赵简子去世,赵毋恤继承赵氏家族产业,就是赵襄子。赵襄子刚刚将赵简子安葬,还没脱掉丧服,就向北登上夏屋山,邀约代王,此时这个代王是赵襄子的姐夫。赵襄子让厨师用铜枓为代王及其随从上菜,斟酒时,暗中指使武士使用铜枓击杀代王与其随从,随后发兵平定了代地。他的姐姐听说此事,哭泣着呼喊苍天,磨尖簪子后自杀了。赵襄子就将代地封给了伯鲁的儿子周,封他为代成君。

以下是我对赵国崛起之路前期人物故事的解读,纯属个人观点,供大家参考。

-赵国崛起之路上赵衰厥功至伟。赵衰对赵氏家族崛起的突出贡献主要体现在:一是跟定明主,走对了方向,《史记》虽然记载赵衰是通过占卜的方式而选择侍奉公子重耳,我个人却不这么认为,以赵衰的聪明睿智和沉稳,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来决定,他一定是在观察和分析了当时的形势所作出的决定,晋献公年迈开始昏庸,太子申生已经面临被废的尴尬境地,而公子夷吾为人阴险狡诈并不是明主,公子重耳虽然当时不是指定继承人,但重耳的贤能却让他成为潜力股,所以赵衰才选择了重耳并且在19年的流浪低谷期,始终对重耳不离不弃,并以自己的才能在重耳团队中发挥了中坚作用,以至于重耳回国上位后,赵衰成为了头号功臣,按照司马迁的评价是,晋文公重耳能够回国并且称霸,大多是依靠赵衰的谋划;二是不争不抢留下好名声,赵衰作为晋文公重耳的老师加连襟,重耳是非常看重赵衰的,一度让赵衰主政晋国,但赵衰总是辞让不受,反而赵衰不断向重耳推荐一些贤能人士,包括先轸、郤谷和栾枝等人,这些人都为晋国的发展壮大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赵氏家族留下了好名声;三是为赵氏家族建立了长久的人脉基础,赵衰除了推荐人才给重耳以外,个人很少树敌,就属于那种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统战派,特别重要的是,在和重耳流浪19年期间,团队中的一位武将魏犨和赵衰素来关系不错,这位也是后来三晋之一魏国的祖宗,另外韩厥作为晋国公族的一支,在家道落魄后被赵衰收留为家臣,而韩厥后来逐步崛起,他的后代也成为了三晋之一韩国的主人,因为有这种人脉关系,在随后百余年的斗争演进中,在赵氏家族的危难和关键时刻,往往会得到魏氏和韩氏家族的鼎力相助,最后成就了三家分晋。

-权力斗争就是你死我活。“赵氏孤儿”阶段应该就是整个赵氏家族的低谷期,这一事件的发生和善后处理其实都是权力斗争的具体体现:赵盾执政期间过于专权导致树敌过多,这就为其后代的发展埋下了隐患,因为晋国的体制就是六卿轮流执政,一旦赵氏家族不能掌握权力核心,那么你曾经的敌人就会向你下手;赵氏家族的内部权力斗争和矛盾也给外人以可乘之机,当初赵衰原配夫人将家族继承权让给赵盾,这个决定在赵衰在世以及赵盾当权时,原配夫人所生的赵同、赵括以及赵婴齐只能是忍气吞声,但是当赵盾去世,相对软弱的赵朔当家时,本来赵朔辈分就比三个叔叔低,再加上赵朔不够强势,无法压制家族内部的不同声音,这样就给了外部势力可以利用的机会;因为赵盾时期赵氏家族弑杀了国君晋灵公,晋国公族和赵氏家族的矛盾就此结下,同时由于赵同和赵括等过于嚣张,郤氏和栾氏家族正想找机会削弱打击赵家,相当于是晋国公族和主要当权卿大夫势力联合发动了清洗赵氏家族的行动,至于屠岸贾不管是否真实存在,也就是一个打手而已;若干年后赵氏家族被平反昭雪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虽然在这个过程韩厥是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最关键的还是晋景公,应该是他认识到之前对赵氏的清洗,自己可能也是被郤氏和栾氏家族利用了,而在赵家被灭后,六卿势力的平衡被打破,这样的局面对国君并不有利,有必要恢复赵家的地位以此来制约郤氏和栾氏家族的力量,至于做梦占卜应该都是找理由的说辞而已。

-赵简子的过人之处。赵简子是赵氏家族崛起路上的关键人物,他有着很多的过人之处,主要体现在:一是能够韬光养晦、以待时机,赵简子进入晋国政坛的初期,当时晋国的中军帅是范鞅,而范鞅与赵家、魏家和韩家关系不睦,处处设法打击韩赵魏三家,并且以自己的私利凌驾于晋国之上,赵简子虽有心而力不足,只能低调做人,等待时机的到来;二是通过改革积聚人气和收买人心,赵简子在韬光养晦期间也并没有闲着,而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经济上,赵简子革新亩制,调整赋税,让利给老百姓,在政治上,赵简子礼贤下士,选贤任能,他重用董安于、尹铎、傅便、邮无恤、史黯、窦犨等人,同卫庄公、扁鹊、姑布子卿等名土的关系也极为融洽,军事上,赵简子奖励军功,以功释奴,某种意义上,有人评价赵简子是首开变法先河,在这方面算是后来李悝吴起以及商鞅变法的鼻祖;三是选对了接班人,《史记》记载是算命大师姑布子卿帮赵简子选中了赵毋恤,但我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赵简子的一个障眼法,实际上应该是通过他的暗中观察,他早就发现这个出身低微的赵毋恤才能不凡,但是碍于身份的问题,赵简子自己是不方便直接将赵毋恤直接提升到继承人的位置,但是借助算命大师姑布子卿的力量,这件事情办起来就显得水到渠成,其实这一切的总导演就是赵简子自己,而后续的事实也证明了赵简子的选择是正确和英明的。

《史记.赵世家》原文节选:

赵氏之先,与秦共祖。

赵夙,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奔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祟:鬼神给人带来的灾祸。】”。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穰:丰收。】。晋献公赐赵夙耿。 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 赵衰卜事晋献公及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重耳以骊姬之乱亡奔翟,赵衰从。翟伐廧咎如【廧咎如:当时的少数民族。】,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长女妻赵衰而生盾。 初,重耳在晋时,赵衰妻亦生赵同、赵括、赵婴齐。赵衰从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国。重耳为晋文公,赵衰为原大夫,居原,任国政。文公所以反国及霸,多赵衰计策,语在晋事中。 赵衰既反晋,晋之妻固要迎翟妻,而以其子盾为适【适:通“嫡”。】嗣,晋妻三子皆下事之。晋襄公之六年,而赵衰卒,谥为成季。

赵氏复位十一年,而晋厉公杀其大夫三郄【三郄:却锜、郄犨和郄至。】。栾书畏及,乃遂弑其君厉公,更立襄公曾孙周,是为悼公。晋由此大夫稍强。 赵武续赵宗二十七年,晋平公立。平公十二年,而赵武为正卿。十三年,吴延陵季子使于晋,曰:“晋国之政卒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矣。”赵武死,谥为文子。 文子生景叔。景叔之时,齐景公使晏婴于晋,晏婴与晋叔向语。婴曰:“齐之政后卒归田氏。”叔向亦曰:“晋国之政将归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恤:忧虑。】也。” 赵景叔卒,生赵鞅,是为简子。

异日,姑布子卿见简子,简子遍召诸子相之。子卿曰:“无为将军者。”简子曰:“赵氏其灭乎?”子卿曰:“吾尝见一子于路,殆君之子也。”简子召子毋恤。毋恤至,则子卿起曰:“此真将军矣!”简子曰:“此其母贱,翟婢也,傒道贵哉?”子卿曰:“天所授,虽贱必贵。”自是之后,简子尽召诸子与语,毋恤最贤。简子乃告诸子曰:“吾藏宝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诸子驰之常山上,求,无所得。毋恤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奏之。”毋恤曰:“从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简子于是知毋恤果贤,乃废太子伯鲁,而以毋恤为太子。

襄子姊前为代王夫人。简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请代王。使厨人操铜枓【铜枓:大铜勺。】以食代王及从者,行斟,阴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王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其姊闻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杀。代人怜之,所死地名之为摩笄之山。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

(所有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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