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么一位百岁老人,一生历尽风霜沧桑,就连唯一的孩子都被害夭折,然而她却如同傲雪凌霜的红梅般,百折不屈,在历史长河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华,她大爱无疆,受人尊敬,儿孙满堂。
1996年1月3日当她的百岁华诞时,当时的共和国总理李鹏携夫人朱琳前来探望,旁人对她说总理来了。李鹏马上连声纠正,是李鹏,李鹏。
她就是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者,全程参与新中国第一部婚姻法的起草者之一,被许多革命前辈亲切地称为“帅大姐”,因抚养多名烈士遗孤,而被包括李鹏在内的众多儿女亲切地称为“帅妈妈”,一生都奉献于新中国革命事业的巾帼英雄,帅孟奇。
人间正道是沧桑
2009年出品的剧集《人间正道是沧桑》描绘了1925年到1949年的华夏大地的风云变幻的画卷,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而剧中多个巾帼英雄事迹汇集成的人物代表瞿霞,她很多故事的原型都是取自帅孟奇的传奇经历。
帅孟奇小名婉顺,1897年1月生于湖南汉寿县的一个小小乡村的一个清苦的书香之家。
她的父亲帅惊白早年求学参加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参加过辛亥革命,在目睹社会败象而无力改变的情况下,不愿同流合污,愤而还乡从事教育。
也正是由于父亲的经历,在旧社会那种大环境下,思想上还算开明,对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嗤之以鼻,因此她比之于许多同时代的女子,幸运地拥有了难得的求学机会。
她从小就被送云私塾学习,一同送去的还有她小小的“未婚夫”许之祯。
1897年她的母亲许云秀与同族中一位走得近得闺蜜几乎同时怀孕,相约为腹中胎儿定下娃娃亲来喜上加喜。后来帅孟奇先出生按辈份论为表姐,许之祯后出生为表弟。
在家人的有意撮合下,两人两小无猜地长大,尤其1909年,许父去世,将儿子许之祯托付给帅惊白后,两小相处时间更多,感情深厚。
1918年,帅孟奇20岁的时候与青梅竹马的表弟许之祯顺理成章地走向了婚姻,不久因为家庭经济吃紧,帅孟奇不得不回到乡中操持家务,一边照顾生病的婆婆,一边靠着织布和刺绣来支撑家庭和丈夫继续长沙甲种工业学院的学业。
次年8月刚刚完成学业的许之祯,接到朋友约他一块去上海进修外语,以能学习和借鉴俄国的成功经验,他心动了,但面对母亲已然故去,妻子临近分娩的情况,他又犹豫了。
帅孟奇看出丈夫的两难,自小受父亲的影响,极爱颂读《满江红》、《正气歌》、《木兰辞》等爱国诗的她,压下心中的不舍,反过来坚定地劝说丈夫前往上海,劝解说自己会回娘家去,妈妈会照顾好的。
无了后顾之忧的许之祯前往上海,而帅孟奇则返回娘家。当年腊月初八产下一个女孩,外公帅惊白高兴为自己的小外孙女取名为许端一。
而此时远在上海的许之祯师从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李达学习日语,并因此认识了陈独秀,从此走上革命道路。
路途遥远,投身运动的丈夫,没法抽身回家,但却家书不断,书信中除了日常对妻女的思念,还经常附寄一些进步读物给妻子,并给她讲解一些革命道理。
受丈夫的革命思想启迪,慢慢的她的思想也产生蜕变。
1920年秋,帅孟奇带着刚满一岁的女儿到汉寿县的一所幼稚园当保育员,不久又在一所小学教珠算课。
在县城里,她结识了黄易瑜、陈才翠、黎箴等进步女青年,相同的理念,使她们经常聚集在一起讨论教育救国、妇女解放等问题,最后共同发起成立了汉寿妇女界联合会,吸收受压迫的妇女和进步女学生为会员,在县里宣传男女平等、反对裹小脚和纳妾,提倡妇女经济自立和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创办了民益女子职业学校,教授勇于走进学堂的妇女学习文化以及织布、刺绣、缝纫等劳动技能。
次年,许之祯受刚成立的中共组织派遣,远赴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
同时留在国内的帅孟奇则在解放妇女的斗争过程中不断磨练,逐渐成长起来。1926年,经詹乐平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投身革命成为汉寿县筹建县委时期发展的第一批党员。
随着湖南农民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妇女运动也蓬勃发展,帅孟奇也在运动中崭露头角,成为汉寿县闻名的领袖人物。
然而紧跟着蒋介石背叛革命的步伐,湖南军阀许克祥也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在一片腥风血雨中,遭受严重破坏的汉寿县中共组织与上级党组织失联,帅孟奇临危受命前往长沙寻求上级指示。
她日夜不停赶赴武汉去找此时在湖北工人运动讲习所工作的丈夫许之祯,想通过此来找到上级组织,然而等待她的只有人去楼空。
好不容易才找到当时的湖北省委领导人向警予,才知道形势险恶,丈夫已被组织送到苏联进修,现在也安排她去莫斯科学习。
1928年1月,帅孟奇与阔别5年的丈夫重聚于莫斯科。
二年后她与许之祯相别奉命回国,此时他们俩都没想到此后竟然缘尽。
回国后的帅孟奇投身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去。1931年她以在纱厂做女工为掩护,从事地下工作,生活艰苦还要从拮据的费用里抠出钱去购买印发宣传品所需的蜡纸和油墨等材料和接济生活有困难的同志。
1932年10月10日,帅孟奇在组织发动上海丝厂工人罢工时,被叛徒出卖入狱。在敌人的严刑逼供下,她始终守口如瓶,紧守秘密,一丝不泄。
当1933年1月7日她被押送到南京老虎桥监狱时,全身上下,除了头脑还是清醒以外,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以她当时的状态,没有人认为她能活得下来。组织上虽然没有放弃营救,但也对她存活的情况不抱希望,就连远在莫斯科的许之祯也收到妻子已死狱中消息。
然而同牢房难友的悉心照料和她自身的坚强意志下,帅孟奇奇迹般地挺了下来。
一直等到了西安事变引发了国共二次合作,1937年5月,经交涉,重病中的帅孟奇终获保外就医出了狱。
然而当她历尽苦难,拄着棍子回到家乡时,迎接她的却是家破人亡的惨状。父亲作为“共匪家属”被驱逐出湖南,下落不明,生死不知。13岁的女儿许端一在5年前就被恼怒的敌人灌了毒药,天人永隔。又气又恨的母亲疯了,贫病交加下早已卧床不起,只会不断呼唤女儿的名字。待到人真站到了床前,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合上眼,便去了。接到她死讯的丈夫也重新另组了家庭。
但这一切都没有动摇她的革命意志,来不及过多的悲伤,她擦干眼泪,简单地处理了母亲的后事,便到长沙找党组织重新投身到革命中去。
新中国第一部婚姻法起草的全程参与者
新中国第一部婚姻法实施于1950年5月1日,之所以能建国后便能迅速颁布,是与该法的起草工作早于新中国成立前便已开始不无关系。
1948年10月5日,西柏坡召开了“解放区妇女工作会议”,会议结果是中央妇委负责起草一部婚姻法来彻底废除封建婚姻制度。
于是由邓颖超主持,帅孟奇、杨之华、康克清、李培之、罗琼、王汝琪,这7位长期投身于妇女解放事业的革命前辈为主要成员一起组成了起草小组。
帅孟奇在其中除了参与讨论和编制外还承担了分配工作内容,协调关系的责任。赢得大家一致的爱戴与信任。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帅大姐“。
在起草之前,小组成员先集中学习了马列主义婚姻观,领会其中的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与婚姻自由等精神,再深入调研解放区的家庭情况,总结其中经验与教训,才开始着手起草工作。
每一条框架都经过反复的讨论推倒与重建这一过和,每一个字句都经过认真斟酌。
1949年3月初稿完成,呈上党中央,再交由中央人民政府,广泛征求各方意见后,再次修改。于1950年5月1日颁布实施,并在中国适用了30余年。
大爱抚遗孤,儿孙满一堂
1939年冬,帅孟奇来延安参加中共七大。洽逢任作民将多位烈士的遗孤平安送到了延安。
帅孟奇看到这些孩子,就象是看到了自己夭折的女儿一样。
她把沈绍藩烈士的女儿,年仅10岁的舒炜领养在身边。
此外平日还悉心照料其他的孩子,稍得空闲,便接到家中,用自己每月不多的津贴为他们改善生活,增加营养。
澎湃的儿子彭士禄、郭亮的儿子郭志成,黄公略的女儿黄岁新,罗亦家的儿子罗西北,李硕勋的儿子李鹏、任作民的儿子任湘、任楚,陆更夫的女儿黄曼曼等等,都全是她的孩子。一声声的“帅妈妈“都是孩子们对她最无私的爱发自内心的真挚回应。帅妈妈的家永远都是最热闹的那一家。
直至许多年后,孩子们仍然会她的生日那天聚到一起为年迈的帅妈妈庆生,以表达他们对帅妈妈的爱。
解放后,帅孟奇在中央组织部工作,先任副处长后任处长。在任18年里,德才兼备、任人唯贤,处事公正,身居要职却又平易近人,并乐意真诚地帮助人,性格坚韧却又勇于担当。是当时许多干部心目中的“好大姐“,”有困难找大姐“成了公认处事准则。
1998年4月13日,帅孟奇老人逝世,享年102,根据遗嘱骨灰一半撤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的苍松下,一半撒入故乡沅水河中。
所余遗产的一半2万元捐赠给天津大学,作奖励优秀学生党员之用,另一半的2万元则捐赠给汉寿一中,用作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
参考资料:孟半戎.帅孟奇的传奇人生[J]党史纵览,2012第11期
徐志雄 王敏.帅孟奇:一支红梅傲霜雪[J]党员干部之友,2015第1期
本刊编辑部 没有孩子却儿孙满堂-慈母柔肠、大爱无疆的帅妈妈[J]平安校园2019第12期
陈兵.帅孟奇与新中国第一部婚姻法[J]钟山风雨,2021第3期
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