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真正的“顶级”名将是什么水平?一般人们都会想到白起、李牧、王翦、韩信、卫青、霍去病、赵充国、窦宪、司马懿、李靖、薛仁贵、苏定方、仆固怀恩、李光弼、曹彬、韩琦、狄青、王韶、岳飞、韩世忠、徐达、常遇春、蓝玉、胡宗宪、戚继光、宋应昌、李成梁等等,抑或还有人会拿出灭国四十有余的元太祖成吉思汗和五征漠北的明成祖朱棣。
其实这些名将顶多也就是“一流的武将”,他们纯军事作战当中,几乎都可称得上是沙场“万人敌”,甚至面对数十万甚至百万敌众,都能从容应对,挥斥方遒。可真正的“顶级”名将,非但能“以武立威”,更需要文武兼备,不但能连续击垮敌寇,更能征服所有对手,甚至时时都能以弱胜强,处处以寡击众,哪怕孤军深入,孤悬万里,也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豪情不减,独当一面,创造奇迹,对众多敌人,各个击破,逐一瓦解,最终取得完胜!
除了在战场上极致的表现之外,顶级名将还需要有镇抚敌境的威德和魄力,能够很快平息任何反覆变故的沉毅与韬略,同时还要能治理当地,使被征服的军民心悦诚服,逐渐安定下来,与此同时,顶级名将还需要有强大的文化优势和强健长久治理地方的精力与体魄,综上这些漫漫史河当中有几人能做到?
屈指数来,自夏商周到元明清,恐怕也只有一个这样的人物,他的戎马生涯历经三朝天子,他本是一介“抄书匠”出身,穷困潦倒,却胸怀大志,他打仗总是兵少诡计多,甚至还拒绝增兵支援,视兵多为累赘,比起韩信的“多多益善”,拿破仑的“多兵之旅必胜”又要更胜一筹,他带着几十个精兵劲卒灭一国是常事,他能在没有丰厚物资和强大兵力支援的情况下,妥妥镇守万里异域三十余年之久,先后打服了五十余国,超出了成吉思汗征服四十余国的纪录。
他的父亲、哥哥、妹妹居然都是史学大家,他的子孙也都是能征惯战的猛将,他的儿子在后来也能一口气灭六国,并写下了比唐朝玄奘《大唐西域记》还早五百余年的“西游记”,也被称之为最早的“西游记”,即《西域风土记》。说到这里,看官们能想到此人是谁吗?他就是为大汉开拓万里西域,威震西土三十余年的定远侯班班超,今天小编就来讲一讲这位“抄书匠”出身的定远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的“顶级”名将。
班超字仲升,他是关中扶风郡平陵县人,离东汉西京长安比较近,他是徐县县令班彪的小儿子,他从小就有大志,从来不拘细节,不过他是一个非常孝顺谨慎的孩子,他居家之时非常勤苦,任劳任怨,哪怕受尽屈辱也不以为耻。
可班超非常有口才,并且涉猎了《尚书》与《春秋左传》两部儒家经典著作,汉明帝刘庄永平五年,班超的哥哥班固被征召到了朝廷做了校书郎,而班超也因此跟着母亲一起到了京师洛阳,由于家中非常贫寒,班超常到官府抄书来赚钱供养老母。就这样经历了极为劳苦的生活许久,班超居然辍业投笔于地叹息道:“大丈夫一定要有志向和韬略,就应当效仿西汉时,匹马单枪斩杀叛汉楼兰王首级的傅介子,还有出使西域辗转万里,宣扬汉威,立功异域的张骞,然后取得封侯之爵,岂能长久从事于笔研之间乎?”
他的左右同事听了之后,都讥笑他痴人说梦,班超则冷笑道:“你们这些小子安知壮士之志哉!”后来有相面的术士见到他路过,就对他说道:“祭酒大人,你虽然表面像穿着布衣的儒生,可将来一定会立功于万里之外而得封侯之位的!”
班超非常惊讶,就问他为什么敢下这样的结论,相士指着他的面相说道:“你长得燕颔虎颈,能飞起来食肉,这就是得封万里侯的面相啊!”时间长了,汉明帝突然问其兄班固言道:“卿弟安在?”班固答道:“为官府抄书,赚钱以养老母!”汉明帝点点头,立马给班超授予兰台令史一职,可不久却因为犯错被免官。
永平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也就是汉明帝的妹夫,带兵出击匈奴,他居然将班超任命为了自己的假司马,也就是代理行军司马,并由他单独带兵攻击西域伊吾国,结果在蒲类海大战,汉军斩获颇丰而还,窦固于是认为班超是个将才,便派他与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诸国。
班超到了西域鄯善国之后,鄯善王阿广对班超礼敬甚备,可过了许多天之后,鄯善王对班超却越来越疏懈和怠慢,班超非常敏感地觉察到非常不对劲,于是就对他麾下的官属说道:“你们难道没有觉察到阿广对我们大汉使节的礼意越来越凉薄了吗?这一定是有北面的匈奴使者跑过来了,所以鄯善王吓得不知所措,于是就对投汉还是投匈狐疑不定了,聪明的人都能看到危机没有萌发时的端倪,更何况这件事已经非常昭著了!”
于是就召唤来鄯善王的招待人员对他们诈言道:“匈奴使者已经到你们王国好几天了,如今安在乎?”招待员吓得惶恐不已,立马将全部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了班超,接着班超拘禁了招待员,不让他回到王宫去报信,然后他就将自己带来的三十六位随员一起会集,与他们一同饮酒,喝到酣畅之时,他就故意激怒他们言道:“卿等与本官一起来到这样的绝域之地,本就想着要立下天大的功勋,以求无上的富贵,如今匈奴使者才来了几天,鄯善王对我们的敬意和礼数就立马废除了,如果现在鄯善王将我们捉住送往匈奴,这样我们的骸骨就要被豺狼残食了,这该怎么办呀?”
三十六位随员齐声说道:“如今身入危亡之地,死生都听从你班司马的号令!”班超于是冷笑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唯独乘夜纵火突袭匈奴营所,这样他们必定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他们也就会产生巨大的震怖,然后被咱们全部殄灭!灭这伙匈奴使者,小小鄯善王一定吓破胆,我们便功成事立矣!”
众人却突然胆怯了答道:“我们当与郭从事再行计议!”班超虎威震怒道:“吉凶决于今日,郭从事不过是文俗小吏,听说了我们的计划,一定会吓得将谋略外泄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就死无所名了,成不了威震天下的壮士了!”众人只好齐声答道:“好!”
等到天黑的时候,班超带着三十六名勇士直奔匈奴大营,恰好这时起了大风,班超先派出十人手持战鼓藏于匈奴大营背后,并与他们约定道:“见到前面大火燃起,你们就在后面鸣鼓大呼,让匈奴认为成千上万的汉兵杀了过来!”其余之人于是都拿着兵刃和弓弩夹着匈奴营门进行埋伏,班超很快顺风纵火,一时间大营前后鼓噪,匈奴立马一片惊乱,班超亲手格杀了三名匈奴勇士,麾下汉兵阵斩了匈奴使者头目以及随从三十余级,其余一百多人全都被活活烧死了。
第二天,班超才将这件事告诉了郭恂,郭恂大惊失色,可毕竟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于是他又变了一种脸色,生怕班超会连他一起斩杀。班超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举起双手,表示并没有动武之意,然后说道:“大人你虽然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可难道这件大功劳是卑职班某独擅专行做的吗?”郭恂见班超是要推功于己,情商如此之高,不由地大悦,就接受了班超做成的事实。
班超于是立马召唤鄯善王阿广来见,并拿出匈奴使者的全部首级给他看,鄯善国举国为之震怖,并表示绝对不会投降匈奴,而是向大汉表示忠心,班超立马对他们一国之君臣进行了抚慰,并要求鄯善王派出自己的儿子到大汉京师洛阳做质子,然后再回奏了窦固,窦固大喜,立马将这些实情和功绩都上奏了汉明帝,并且要求更换班超来做大汉的西域使节。
汉明帝非常欣赏班超的气节和能力,于是下诏给窦固言道:“如果朝廷的官吏都能像班超这样智勇兼备,忠心不二,还需要更换与选拔了吗?如今就以班超为你的正式行军司马,要他像前面立功一样为大汉效力!”于是班超被正式任命为大汉使臣,窦固就想给他增添兵马,班超却冷笑道:“末将只愿带着原本麾下的三十六名勇士足矣!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不测,兵多反而受累!”窦固都被他的言事惊得无言以对。
这时,于窴国王广德又新近攻破了莎车国,于是就要张南道这一带称雄为霸,而匈奴又遣使来监管和护卫其国,班超既来到西域,就想先去于窴将其收服。广德见到汉使,就非常不乐意,礼数十分怠慢,然而他们国中有信奉巫师的习俗,这时巫师对广德王说道:“神明已经发怒,问大王为什么有心向汉朝投降?如今汉使到来,他们那里有骏马,你要向他们急求取来给我献祭!”
广德王于是就派使者向班超请求要马,班超则早派人秘密探知他们的状况,然后就让使者回到报告说汉使已经答应献马,但要巫师亲自来取马。没过多久,巫师果然亲自跑了过来,班超则当即将巫师斩杀,并将其首级送到广德王的面前,然后责备广德王听信巫言,对大汉不敬,广德王早就听说汉使班超在鄯善国敢诛灭强悍的匈奴使者,如今更是大为惶恐,于是立马下令攻杀自己这边的匈奴使者,然后拜倒在班超面前表示臣服于大汉。
班超于是对广德王及其臣属都进行了重赏,从此整个于窴国都受到了班超的镇抚与号令。而这时又有一个龟兹王阿建,他是匈奴大单于所扶立的,而且他倚仗匈奴骑兵的强大势力,占据了整个西域的北道,还攻破了疏勒国,斩杀了疏勒国王,然后又扶立了一个龟兹人兜题来做疏勒王。
第二年春天,班超通过一条隐秘小路到达了疏勒国,当时距离兜题王的王宫橐城只有九十里路,班超就派出属吏田虑先去劝降兜题,他对田虑下令道:“兜题本来就不是疏勒人,所以疏勒国人也不会完全听从他的号令,他要是不肯降汉,就立马捉拿他!”田虑到了王宫,兜题见他只是一个轻弱之人,就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思,而田虑趁其无备,立马上前将他劫持并捆绑住了。
兜题王的左右侍卫见田虑出其不意,全都吓得四散奔逃,田虑马上策马跑来向班超报告,班超很快赶到王宫,立马将以前的疏勒将吏都召唤了过来,并以龟兹国残忍无道之状来劝说他们,最后又扶立了疏勒先王之兄的儿子阿忠为新疏勒王,疏勒国人大为欢悦。阿忠及其官属都请求汉使斩杀兜题,班超却没有听从,而是想对整个西域都示以恩威和信义,于是就把兜题释放并遣送回龟兹,可疏勒与龟兹从此结下了深仇大怨。
永平十八年,汉显宗孝明皇帝,也就是汉明帝刘庄驾崩,西域焉耆国认为大汉要举行大丧,所以就趁机派兵攻陷了西域都护陈睦的营寨,班超也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两国又多次发兵攻打亲汉的疏勒国。班超只能盘踞在橐城坚守,与疏勒王阿忠首尾相顾,由于势单力薄,他们只坚守了一年有余。
后来汉肃宗孝章皇帝,也就是汉章帝刘炟即位,认为陈睦阵亡没多久,而汉天子恐怕班超非常危急不能在西域自己立住脚,于是下诏要将班超征召回京,也就是暂时放弃西域。班超将要奉诏离开的时候,疏勒举国忧恐,疏勒都尉黎弇哭道:“汉使如果弃我,我疏勒必被龟兹再次灭国,我们是真不忍见汉使舍我疏勒而去呀!”说家就立马拔马自刎了。
班超只能忍泪前行,他走到于窴国时,那里的王侯全都跪在他的面前大哭道:“我们依附汉使就像依附父母一样,你是真的不能离开我们啊!”于是就冲上前来将班超的马脚抱住,使得班超没有办法前行,班超害怕于窴人始终不会让他东行,他自己也想留在西域,一展平生之志,于是就掉转马头回到了疏勒,疏勒有两座城池自从班超离去后,又立马投降了龟兹国,并且与尉头国连兵叛汉,班超立马捕斩叛汉之臣,很快又击破尉头国,斩杀六百余人,疏勒国再次得到了安宁。
汉章帝建初三年,班超率疏勒、康居、于窴、居弥四国之兵共一万人攻打姑墨国石勒,很快攻破其城,斩首七百级,班超很想乘胜平定西域诸国,于是上书汉朝廷请兵,说道:“臣当年听说先帝显宗孝明天子想要开拓西域,这才请旨带兵北击匈奴,又作为使者出使往西诸国,最后使鄯善、于窴都成为了我大汉之属国,如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再次表示愿意归附我大汉,并想要齐心协办破灭匈奴属国龟兹,然后为大汉向西铺平大道,我们要是得到了龟兹,西域不向大汉臣服者就剩下不到百分之一了!
臣自己想了一下,就连那睩行伍小卒小吏,都愿意跟随汉元帝时的汉使谷吉去西域效命,他们像张骞一样弃身于旷野都在所不惜,昔日魏绛作为春秋晋国的一介大夫,都能让诸戎和顺归附,何况微臣是奉大汉天子之威,难道还比不了一个手拿铅刀刻竹简的大夫文人吗?
之前朝廷大臣们都说要一口气直取西域三十六国,号称斩断匈奴右臂,如今西域诸国,见到大汉使者之像见到太阳一样,莫不跪拜仰望,表示臣服,大小君主都非常欣悦,对汉朝的贡奉也是络绎不绝,只有焉耆、龟兹两国独不肯向我大汉臣服,臣之前与官属三十六奉旨出使西域,历经艰险,从孤军镇守疏勒至今已经有五年了,当地的胡夷之情,臣都非常了解。
不论当地城廓之大小,别人问他们是谁家之臣属,他们都会说倚赖大汉就像依赖上天一样,要是能让往西的地域都这样效仿,那就连遥远的葱岭都可以被我们打通,只要葱岭被打通了,龟兹就可以讨伐了,如今最好是授予龟兹质子白霸为龟兹国新王,然后派出汉军步骑数百护送其回国,并与亲汉诸国连兵前往,一年以内龟兹就可以降服了。
这样以西域夷狄攻伐夷狄,是最好的计谋了,臣见到莎车、疏勒两国田地都非常肥沃和广袤,牧草也非常丰茂,不像敦煌和鄯善之间都是荒凉的沙漠,只要能站住脚,驻守的兵马就不用耗费中原远送而来的粮食便能自足了。且姑墨、温宿二国之王,又是龟兹扶立给设置的,都是龟兹人而不是当地人,所以两国军民非常厌恶他们的国王,并备受其苦,势必都会降汉而反龟兹的,若两国来降,龟兹恐怕就要不攻自破了。
愿陛下将臣的奏章下放到廷议,由大臣们决议之后行事,臣是有万分的赤诚和决心来做这件事,要是为大汉做成了这件事,平定了整个西域,死复何恨!臣超虽然只是一介匹夫,但一定会受到神灵的庇佑,我真的希望在没死之前,能亲眼看到西域被平定,陛下可以举着大汉万年安定的酒杯,前往祖庙为臣告祭庆功,并布大喜于天下!”
这封奏章被汉章帝看过之后,他就知道班超是可以成功的,就与大臣们商议要给班超派兵了。当时有个平陵人徐幹与班超志同道合,上书愿意奋身前往西域辅佐班超,建初五年,汉章帝任命徐幹为假司马,由他带着减罪的刑徒和天下义士一千余人前去驰援班超。
起先莎车国以为汉朝廷一定不会出兵西域,就赶紧向龟兹投降了,而疏勒都尉番辰也再次叛汉降敌。恰好这时徐幹大军赶至,班超与徐幹一起攻击番辰,大破其军,斩首一千余级,并获得了很多牲口,接着他们就想进攻强大的龟兹国。可班超想到乌孙国兵力非常强大,就想借他们的兵马,于是上书汉章帝言道:“乌孙是西域大国,控弦强弩之士达到了十万之众,所以汉武帝将公主许配给乌孙国王为妻,到了汉宣帝的时候,乌孙国终于在驱逐匈奴的战争中起了大作用,如今陛下也可以遣使对他们进行招慰,然后让他们与我们大汉一起合力对付龟兹、匈奴!”
汉章帝立马采纳了班超的意见,建初八年,汉章帝授予班超为西域将兵长史,并赐予了他一套天子鼓吹幢麾,作为代天巡狩,镇抚和威慑西域诸国的权杖,又以徐幹为行军司马,另外来又派出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与大汉往来,又赐给大小乌孙昆弥及大臣们丰厚的锦帛,昆弥就相当于国王了。
李邑到达于窴的时候,正值龟兹攻打疏勒,他就恐惧不敢前进了,于是上书对汉章帝说平定西域之功是不可能成功的,又百般诋毁班超在西域拥有美妻,并生了许多孩子,他一心想在异域享受安乐富贵,根本不想回到大汉,所以才会拼命要求汉朝经营西域,其实就是他自己借大汉之力霸占西域这花花江山。
班超听说之后,叹息道:“我没有像古大贤曾参那样的德行,却也受到了三次谗言,恐怕我要被皇上猜疑了!”于是就立马休掉了自己了妻子,汉章帝深知班超是忠臣,就非常严厉地斥责李邑言道:“纵使班超在西域拥有心爱的美妻,怀抱着数不尽的爱子,然而当那里还有上千余人我大汉日夜思归且忠诚之士,为何他们能尽数与班超同心一体呢?”
于是汉章帝强令李邑受班超节制,并传诏班超言道:“如果李邑做出了违背其本分的事情,班长史可便宜行事!”班超得到圣旨之后,还是将李邑与乌孙国的质子送还了京师洛阳。这时徐博幹对班超说道:“李邑一开始在皇上面前诋毁君侯,想败坏西域之大业,如今君侯为什么不凭借圣旨将他滞留在身边,好好对付他,反而让他遣送乌孙质子回京呢?”班超冷笑道:“你说这话水平就太低了!李邑之前诋毁我,所以我如今要将他遣返,这就是要让他回到皇上那去证明我的忠心,我做这些事都问心无愧,还害怕别人诋毁我吗?要是为了一时快意恩仇,将他滞留,就不是忠臣所为也!”
第二年,汉章帝又派出假司马和恭等四员大将带精兵八百人来帮助班超,班超于是立马征调疏勒、于窴两国的兵马一起进攻莎车国,莎车王吓得赶紧偷偷派使者来见疏勒王阿忠,以诱之以重利,这个阿忠果然决定听从莎车王之计反汉,于是就跑到了西面的乌即城抗拒汉兵。
班超立马给疏勒国另立了一个国王,即扶立了疏勒府丞成大为疏勒王,又将疏勒国所以亲汉的军民召集起来一起攻击阿忠。战争持续了半年,康居国派来精兵救援疏勒反王阿忠,班超一时攻不下乌即城。这时月氏国又与康居刚刚联姻,关系非常密切,班超就派使者带着丰厚的锦帛送给月氏王,请求月氏王说服康居王罢兵,不久之后康居王果然活捉了疏勒王阿忠送还到了疏勒国都,而乌即城也很快向班超投降。
后来过了三年,阿忠又向康居王借兵,并据守在埙中这个地方,然后与龟兹国密谋反汉,再遣使向班超诈降。而班超早就探知了他们的奸谋,于是表面就接受了他们的投降。阿忠大喜,立马派出轻骑前往班超营地,而班超则早已秘密部署了部兵力,以逸待劳,并在营中置酒设宴,奏乐款待阿忠的到来,可等阿忠一进入营帐,班超立马喝令左右将吏将阿忠捉下斩首,然后挥军击破他的兵马,一口气斩杀了七百余人,西域南道就这样彻底打通了。
第二年,班超征调于窴国兵力二万五千人,再次进攻莎车国,而龟兹王派出了他的左将军征调了温宿、姑墨、尉头三国之兵力五万人来救援莎车,班超召集麾下将交及于窴王商议道:“如今我们兵力太少完全不能抵挡敌寇,不如大家都四下逃散去吧!于窴王你从这里往东面逃去,我班长史也从这里往西远遁,但是要大晚上大声鼓噪设疑兵而行!”接着他又将所缴获的牲口全都散放了出去。
龟兹王听说之后非常开心,认为班超完全没有防备,于是亲自带领一万骑兵于西界进军拦截班超,温宿王也带着八千骑兵从东界去攻击于窴王。班超得知两大敌国都已出兵,于是秘密召集麾下诸部兵马聚拢在一起,鸡鸣时分飞速冲击莎车王大营,莎车国兵马顿时大惊乱窜,汉兵一口气斩杀五千余级,大获其牛马财物,很快莎车王前来投降,龟兹等敌国也吓得各自退散,不敢与汉兵交锋,班超从此威震西域。
起初,月氏王曾助汉兵攻击车师国有功,这一年就向汉朝进贡了各类珍宝、琥珀,还有狮子,然后就想和亲求娶汉朝公主,可班超居然拒绝了月氏王的请求,还遣还了他们的使者,月氏国从此对汉朝起了怨恨。
汉和帝刘肇永元二年,月氏王派他的副王阿谢带兵七万进攻班超,班超麾下兵马太少,大家都非常惊恐,班超则对军士们说道:“月氏王虽然兵多,然而却是从数千里外的葱岭翻越而来,他们完全不可能带来足够的粮草和兵器,何足为惧哉?”我们只要坚壁清野,等到他们饥饿无粮,必定穷困自降耳,数十日后就能见分晓!”
月氏副王阿谢作为先锋提前攻打班超,却攻不下来,四下进行劫掠又没有任何收获,班超揣度他们粮食将尽,必定向龟兹国求救,于是派出数百精兵到东界进行拦截,阿谢果然派出骑兵带着金银珠玉去贿赂龟兹王。班超伏兵突袭,将月氏使者全部斩杀,然后手持他们的首级到阵前给阿谢观看,阿谢大惊,立马遣使向班超谢罪,只乞求放他们活着回到月氏国去,班超立马遣送他们回家,月氏从此大为震动,往后每年都向汉朝进贡朝贺。
第二年,龟兹、姑墨、温宿三国全部向汉朝投降,汉和帝于是任命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幹为西域都护府长史,又授予质子白霸为亲汉龟兹国国王,并派司马姚光送他回国即位。班超与姚光共同胁迫龟兹臣民废黜了他们的国王尤利多,而强行将白霸扶上王位,又派姚光将尤利多押送到京师洛阳献俘问罪。
于是班超居住在龟兹国的它乾城,亲自镇抚此地,而徐幹则屯兵于疏勒国,作为后援。这时候整个西域只有焉耆、危须、尉犁三国不把汉朝都护放在眼里,且对汉朝怀有二心,其余诸国则全都被平定了。
永元六年秋,班超征调龟兹、鄯善等八国兵马六七万人,以及都护府麾下兵马及武装起来的商贾共一千四人共同征讨焉耆等国。当时大军到达尉犁国地界,班超遗使者说降焉耆、尉犁、危须三国说道:“大汉班都护来此,是要镇抚三国好好归汉通好,如果你们想要改过向善,就派出重臣贵戚来迎接,大都护也会给你们的王侯进行赏赐,完事之后,汉兵就立马班师,如今先赐焉耆王彩缎五百匹!”
焉耆王阿广派出他的左将军北鞬支带着上好的牛肉和美酒立马前来迎接班超,班超责问鞬支言道:“你虽然是匈奴派到焉耆的质子,如今监视和掌管焉耆国,大汉西域大都护班某我亲自到来,焉耆王没有及时迎接本都护,全都是你的罪过!”
汉将有人提议班超将其斩首,班超冷笑道:“这不是你所考虑的事情!此人权重于焉耆王,如今我们大军未入其国而将其杀之,这是让彼生疑也!必定会加强守备,坚守险地,届时我们还怎么攻下他们的城池呢?”于是给了他一些赏赐就让他回去报信去了。焉耆王阿广与群臣这样信得过班超,全都跑到尉犁来迎接班都护,并向大汉进献了珍宝奇物。
当时焉耆国有一处绝险之地叫作苇桥,焉耆王阿广就将这座桥给毁掉,使道路断绝了,就是不想汉军进入他的国境,班超便从其他的险道强行进军。七月的某一天,大雾迷津,汉军冲杀到了焉耆王城只有二十里的地方,并在大泽之中扎营待命出战,焉耆王听说之后,大为惊恐,于是将王城中的军民全都驱逐到山林之中,想要负隅顽抗。
而焉耆左侯元孟曾经在京师洛阳做过人质,他就秘密派人将此事报告了班超,班超却将告密人立即斩首,以示不信,然后等待这三大抗汉国王前来聚会,又对外扬言说只要前来聚会者一定能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尉犁王及北鞬支等三十人相率跑来拜见班超。而焉耆国相腹久等十七人害怕被汉兵诛杀,全都逃亡到了极远的大湖当中去了,而危须王则死活不肯前来。
等到焉耆、尉犁二王在宴席上坐了下来,班超突然虎威震怒,对阿广责问道:“危须王何故不到?你的国相腹久等人缘何逃亡?”于是喝令吏士当即收捕阿广等人,并斩于汉使陈睦的故城之下,然后将首级送往京师洛阳,接着纵兵在焉耆国进行劫掠,一口气斩首五千余级,获得俘虏一万五千余人,牛羊马等牲畜共三十余万头,并更立元孟为新焉耆王。班超还留在焉耆王城半年,为新王树立威信,镇抚当地军民,从此西域共五十余国全都向汉朝派出质子,并表示臣服和岁岁进贡。
第二年,汉和帝下诏言道:“以前匈奴在西域独霸一方,并入寇我大汉河西,我皇爷爷汉明帝永平末年,河西诸城都吓得白天不敢开城门,我的父皇先帝对边塞军民所受的痛苦深感怜悯,于是派出将帅往西进军,大破匈奴于白山,兵临蒲类,直取车师国,西域诸国这才被震慑住了,全都开始响应大汉,这才使者西域得以开拓,然后就设立了大汉都护。
可焉耆王阿舜,还有他的儿子阿忠却偏偏要悖逆反汉,自恃有险隘雄关,将前都护斩杀,并加害汉朝官吏和将士,先帝非常爱惜百姓,不想兴兵杀戮,所以就派出行军司马班眧安抚于窴以西的地盘,班超居然一口气翻越了葱岭,悬军远渡,在西域出入二十二年,当地诸国莫不臣服于我大汉。
班超可以随意改立其王,同时还能让当地军民顺从和安定,他没有动用我中原的王师,也没有让寡人派出大批的武士,就能使远国与我大汉和顺,不同风俗的军民都成了一条心,不听话的小国就受到他的天诛,他一雪了我大汉在西域的前耻,也为过去的将士报了仇雪了恨!《司马法》中说,赏赐不能迟过一个月,这是要让人们很快看到为善之利也!所以寡人立马册封班超为大汉定远侯,食邑一千户!”
班超在西域待了很久,年老的时候就非常思念故土,永元十二年,就上书言道:“老臣听说姜太公被周天子封在齐国,可齐国君主却五世都要归葬于周土,这真是狐死望丘,代地的马能听风辨路,当时西周镐京与齐国王都营丘相隔千里,如今老臣远处绝域,更加遥远,能没有代马依风,狐死首丘之思么?且蛮夷之俗,畏惧壮士,而欺侮老者,老臣已经不能再为大汉效犬马之劳了,常恐年衰,突然去世,而被遗弃在西域成为孤魂了!
昔日苏武滞留匈奴十九年,而老臣奉天子符节,同时带着大量金银来此为大汉守护西域,要是在我寿终那天还能守住此地,也算是诚无所恨也!然而却害怕后世没有才干的臣子又把西域给丢了,臣不敢奢望还能走到酒泉郡,只要能活着踏进玉门关,就足够了!臣真是的老病衰困,才冒死对皇上说这些瞎话,并派出我的儿子班勇带着西域珍宝入朝觐见,臣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让我儿班勇见一见家乡中土!”
而这时班超的妹妹,也就是同郡人曹寿的妻子班昭也上书为班超请命道:“妾的同胞哥哥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幸得微功,特蒙天子重赏,封爵拜侯,位列二千石,天恩殊绝,臣一家实在是感激万分。我哥班超起初西出玉门,志在捐躯为国,当时西域与大汉道路隔绝,班超以一己之力辗转绝域,收复诸国,每有攻战,他总是身先士卒,哪怕身负重创,都不避死亡。
幸得陛下神威庇佑,他才得以在沙漠中延命至今,前后共积三十年了,可对于他个人而言,兄弟肉骨分离,恐怕都不复相识了,与他相随的勇士们,皆已去世,而班超年龄最长,如今已有七十岁,衰老病重,头无黑发,两手都已僵硬,耳不聪,目不明,走路都要扶着拐杖了,他虽然想竭尽其力,以报天恩,可迫于迟暮之年,实然是力不从心了!
且蛮夷悖逆侮老,要是班超突然在那里去世了,而陛下派去替代他的都护迟迟不能到达,恐怕当地就要生出奸徒叛臣来了,陛下不得不为之深谋远虑啊!要是一旦出事,西域再次丢失了,真是太让人痛心了,所以班超从万里之遥远发生乞请,自陈苦急,伸着脖子盼望陛下能让他回家,已经三年了,却没有得到陛下的恩准。
妾听说古代人都是十五才可以当兵,六十岁就要退伍,从此养老休息不再任职。陛下从来都是以孝治天下,才得四海万国之欢心,就算小国之臣都能得到陛下的恩准,归国养亲,何况班超为大汉立下了大功,是得到了侯伯之位的大臣,所以妾才敢触犯死罪来为二哥班超请求回国安度余年,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再次见到洛阳的宫阙,获得陛下的葬骨之恩,那就感激不尽了!这样也不会让西域出现仓卒之忧啊!陛下也不会有难测未预之远虑啊!
班超还有书信与妹妹我诀别,他就是怕真的不能再活着相见了。妾非常感伤班超壮年时在沙漠之中为大汉尽忠尽孝,疲惫衰老却要捐死于旷野,实在太可怜太哀伤了!要是陛下对我二哥不进行救护,要是他死后西域一旦有变,那二哥前面付出的功劳就前功尽弃了,妾就想请求像赵括母亲那样,提前请求不要牵连到我们班家其他人。妾只是个愚钝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大义,触犯忌讳,陛下不要怪罪!”
这封奏书递到汉和帝手中时,皇帝看完后立马感悟,于是下诏征还班超。班超在域共三十一年,到永元十四年八月他回到洛阳,被授予射声校尉一职,班超素有胸肋之病痛,现在回到家中了,他不用强撑了,病情就更加严重了。汉和帝就派出中黄门太监去问疾探望,并赐给了他御用医药,可就在这一年九月,班超病逝,享年七十一岁,汉和帝非常怜悯和痛惜他,还派了使者前往吊祭,对他家人的赠赐非常丰厚,他的儿子班雄承嗣了他的爵位。
起初,班超被征还,汉和帝命戊己校尉任尚继任西域都护一职,他与班超交接的时候,任尚对班超说道:“君侯在西域三十余年,而小人我却要承接你的重担,我是任重虑浅,希望得到你的教诲!”
班超答道:“班某已是年老失智,任大人你多次担当大任,岂是班某所能及也!你如果非我要说一两句,那我就进献一两句愚言,来到塞外官吏将士,本非孝子顺孙,全都是有罪被流放来此补充兵员戍边的,而当地蛮夷则都是怀着鸟兽之心,难养易叛,如今你的性情太过严苛和急躁,水至清而无大鱼,官至察则与属下不和,你要随意一点,做事说话要简易一点,对犯小过的人要宽容一点,把握住大纲之就可以了!”
班超走后,任尚却私下对亲信说道:“我以本以为班君侯有什么奇策相授,如今听来不可平平而已!”后来任尚做了几年都护,西域果然发生了叛乱,他就被汉天子以罪征还了,结果全如班超所戒。
班超有三个儿子,长子叫班雄,做了屯骑校尉,当时羌部叛军入寇到了长安附近的三辅之地,汉天子吓得传诏班雄带五营兵马坚守长安,后来又授予他做了京兆府尹。班雄去世后,其子班始承嗣了他有爵位,并娶了清河孝王的女儿阴城公主,也就成了汉顺帝的姑父,可姑姑阴城公主却骄贵放纵,与嬖臣居于帷帐之中,然后召唤班始入内,又命伏在自己床下,班始因此积聚了很深的怒怨,到了永建五年的时候,班始拔马斩杀了公主,汉顺帝天威震怒,将班始腰斩,他的同胞兄弟也都全部斩首弃市,可怜班家就这样几近灭门之祸。
班超的次子,名不见史册,他的小儿子班勇,字宜僚,年少就有家父之风,到了汉安帝永初元年,西域发生了反叛,安帝以班勇为行军司马,与其兄班雄一同带兵出敦煌平叛,同时迎接当时的都护和西域的汉残卒归还,很快汉安帝就罢除了都护一职,此后大汉丢弃西域达十余年之久。
汉安帝元初六年,敦煌郡太守曹宗派出长史索班带兵一千余人出屯伊吾国,车师前部国王,及鄯善王都跑来归降索班。数月之后,北匈奴单于与车师后部共同出兵斩杀了索班,并击走了车师前王,占据了西域北道,鄯善王吓得急忙向曹宗求救,曹宗因此请求天子让他出兵五千攻击匈奴,以报索班之仇,并重新收复西域。当时邓太后征召班勇到朝堂商议此事,而公卿大臣们多认为还是紧闭玉门关不要惹事,就这样放弃西域。
班勇则厉声说道:“昔日匈奴极为强盛,先皇世宗汉武帝大为忧患,一定要清除边塞的祸障,于是发重兵开通西域,瓦解匈奴的属国,夺走西域就等于夺走了匈奴的仓库府藏,断其右臂是也!后来王莽篡汉,西域丢失,光武中兴后,没来得及收复西域,所以匈奴又再一次征服了西域诸国,受他驱策。到了汉明帝永平年间,匈奴居然攻入了敦煌及河西诸郡,边关城门大白天紧闭。
汉明帝实在忍不了这样的屈辱,立马派出我父亲班超这样的虎臣,出征西域,所以匈奴远遁,边境得以安宁,到了陛下你的二叔汉和帝永元年间,西域诸国没有不臣服于大汉的,后来长安附近发生了羌乱,西域又被隔绝了,匈奴再次侵占了西域诸国,而且比以往更加残暴,使得鄯善、车师等国皆怀愤怨,都思念汉朝的怀柔与优待,只是当下无路可走。
之前这些小国时常也会反叛大汉,那都是因为他们以牧养为生,遭到了匈奴的劫掠和胁迫,如今曹太守想要一雪前耻,只是太仓促与匈奴交兵,结果导致兵连祸结,悔之无及,如今我们大汉府藏还不充实,兵力不足,要是因此不出兵,恐怕就等示弱于远国,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这样是会后患无穷的!
以往敦煌有常规营兵三百人,如今当恢复这个建制,并同时恢复护西域副校尉一职,暂时设置在敦煌,就像永元年间那样。然后再任命一名西域长史带兵五百屯守了楼兰,向西阻挡焉耆、龟兹这两国之路,往南为鄯善、于窴两大亲汉之国提气壮胆,然后北御匈奴,近守敦煌,再徐图恢复整个西域早可以的!”
可朝廷尚书却问班勇道:“如今设立一个护西域的副校尉,真的可以起到作用吗?又派一个长史屯兵楼兰,是利还是弊呢?”班勇冷笑道:“昔日汉明帝永平末年,西域才刚刚打通,起初明帝只是派了一个中郎将居于敦煌,经营西域事务,后来又增设了副校尉于车师国,从而节制西域诸国,又禁止汉人不得在西域进行侵扰,这才使得西域诸国渐渐归心,匈奴从此也畏惧大汉的威严。
如今鄯善王尤还,他还是汉公主所生,也就是汉天子的外孙,若匈奴在西域完全得志,尤还必死无疑,鄯善也一定会被匈奴吞灭,西域诸国就会像作鸟兽散,再也没有人会听从大汉的号令,将来匈奴就能从西域长驱直入,侵害我河西之地,并危逼我西京长安,如果现在派兵屯守于楼兰,是一本万利之举,我以为这是最大的便利!”
这时长乐宫卫尉镡显、廷尉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都上前反对道:“朝廷之前之所以放弃西域,就是因为我们大汉要花太多代价来供养这样一块无益之地,如今车师国已经归属匈奴,鄯善能也不可保证可信吧!一旦发生反复,班将军能保证匈奴不成为边害吗?”
班勇答道:“如今我们大汉在海内设置州牧,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禁止郡县出现奸猾盗贼吧!如果天下不设州牧,盗贼能被消灭吗?只要陛下派臣经营西域,臣一定能斩杀匈奴,以保边害不起也!如今再度打通西域,匈奴的势力必然会被削弱,只要匈奴被削弱了,西域诸国归汉守边,边关的祸患不就微小了么?这就是再度夺其府藏,续断其臂也!
如今设置校尉以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是最佳良策,如果弃而不立,则西域诸国都会对大汉绝望,他们屈从于匈奴,在边关郡县为害,恐怕河西诸城之门再也不能在白天打开了!如今大汉不向外宣扬威德,反而计较一些屯戍之费,等到匈奴再度强盛到极点的时候,你们还能拿出安边久长之策来吗?”
太尉属官毛轸又发难问道:“如今若设校尉,则西域诸国都要设立驿站并遣使,他们对我大汉求索无厌,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不一定真心归附,不给就失其心翻脸,一旦他们被匈奴所迫,又要向我们大汉求救,到时候又要大动干戈了!”班勇答道:“如今设置校尉,只是要求西域诸国不要归属于匈奴,使他们感受到大汉的恩德,不要替匈奴打前阵就可以了!
如果不设校尉,匈奴利用西域诸国丰饶的租赋,诸国众多的兵马,一起来扰动边关,这不是给仇敌增添财富吗?给仇敌增加势力吗?设置校尉,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向汉之心,以绝匈奴觊觎之图,这才不会产生耗费国财之虑也!且西域之人并无他求,使者前来,不过是吃食和一些金帛而已!难道大汉还拿不出手吗?如今若拒绝整个西域,他们势必归属于匈奴,到时候两股力量前力入寇我并州、凉州之地,那我大汉所费就不止千亿万亿来进行征讨了!”
汉安帝听完后,决定遵从班勇之议,恢复敦煌守兵三百人之制,又设西域副校尉于敦煌,然而此时虽然已经开始笼络西域诸国,却还没有向玉门关外出兵把守,而匈奴与车师联军多次杀入关内,河西之地大受其害。汉安帝延光二年夏,安帝终于任命班勇为西域长史,让他带精兵五百人出屯柳中。
第二年正月,班勇来到了楼兰,鄯善国立马向故人归附。而龟兹王白英见班超之子到来,还在犹豫不决,班勇向他宣示了恩信,白英立马带着姑墨、温宿等诸王将自己捆缚了来到班勇军前乞降,班勇于是带着大汉及诸国联军步骑兵一万余人杀到了车师前部王庭,一口气击走了匈奴伊蠡王子伊和谷,收服了车师部马五千余人,西域再次被打通,班勇则带兵回到柳中驻守。
延光四年秋,班勇征调敦煌、张掖、酒泉三郡兵马六千骑兵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共击车师后部王军,并且大破其军,斩首八千余级,俘获牛马五万余头,又捉住了匈奴单于的持节使者,并将他送到索班阵亡处斩首,以报其仇,同时威慑西域诸国,然后将匈奴使者头颅送往京师洛阳。到了汉顺帝永建元年,班勇将车师后部国王废黜,改立了故王子加特奴为新王。班勇又派出一支偏师斩杀了东且弥王,并为他们更换了一个新王,从此车师六部王国全部被平定。
这一年冬天,班勇又征调西域诸国兵马一起攻击匈奴呼衍王,吓得呼衍王直接逃跑,其众二万余人全部投降。同时又捉住了大单于的堂哥,班勇则命车师后部国王加特奴亲自斩杀匈奴单于的王兄,从此匈奴与车师交下了大怨。不久之后,匈奴北单于亲自带领一万骑兵跑到车师后部来报仇,到达金且谷的时候,班勇派出假司马曹俊引骑兵前往驰援。
大单于见到汉兵吓得赶紧逃跑,曹俊还是一路追击,并斩杀了匈奴贵人骨都侯,匈奴呼衍王吓得迁居到了枯梧河畔,从此匈奴再也不敢踏足后车师国的地盘,他们城池都安定了下来,至此只有焉耆王元孟还没有降汉。
第二年,班勇上书请求攻打元孟,于是汉顺帝命敦煌太守张朗带河西四郡之兵三千人驰援班勇,班勇再次征调西域诸国兵马四万人,分两道出击,班勇走南道,张朗走北道,约期在焉耆国王城会师,可张朗起先就是戴罪之身,他就想邀功自赎,于是提前到达了爵离关,然后派出行军司马带兵先行出战,一口气斩了二千余人,元孟害怕被诛杀,就遣使向张朗乞降。
张朗于是直接进入焉耆王城受降而还,可元孟居然不肯覆面自缚,屈辱出降,于是就派儿子作为质子到京师洛阳称臣进贡,张朗也因此免罪得活,可班勇却因为后来才赶到焉耆,居然被安上了延误军机之罪,被征召下狱,可由于他们班家有累世之功,就免了罪,并罢职还家,最后班勇在家中郁郁而终。
至此,看官们大概已经领略到班超父子的无穷魄力和磅礴功绩了吧!以班超为将、为使、为官所创的“文治武功”,是不是近古难敌了呢?为大汉镇抚万里西域,平定诸多强敌,还能威震三十余年,惠及子孙后世,是不是比起霍去病那单纯的“封狼居胥”,窦宪的“燕然勒石”更动人心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