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五千年古史当中,让人万般惋惜、痛心,“本来大有作为,却英年早逝”的英主明君,一般爱好历史的朋友一定会想到,万事皆要超越古人的北周武帝宇文邕,还有立志称帝三十年,为天下人打造清平治世,却只短短在位五载的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大多数人都会哀叹二帝天不假年,天妒英才,将让他们壮志未酬,抱恨千年。
其实还有一位年少有为的帝王,足以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这位“太过可惜”的天子,本来真心不想做皇帝,却因为父亲“毁弃”与已故皇兄的誓约,强行将他推上储君之位,提前做了四年监国皇太子,然后在“承嗣乱序”之际竟顺利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他又面对强势老祖母和她的宠臣、历经五朝的奸佞老臣一直忍辱负重,竟然痛苦无声,还要强装笑脸持续了两年零八个月,才熬到奸臣与老太太先后离世,他才彻底亲政掌权。
接下来他的帝王生涯比以往任何一个帝王还要勤勉和繁忙,对不法宗亲和臣工大加鞭笞和惩治,对弊政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甚至不惜一面“哭穷”节财,一面刑戮交加,却又从不伤及暂时无罪与看似无辜之人,因此也为自己留下了可悲的隐患。
他十七岁登基,二十一岁居然在辛劳巡视归途之中惨烈驾崩,在位三年五个月,真正秉政才短短九个月,却拿出了“君臣相知,共治天下”的魄力,与一位千载贤相励精图治,几乎打造了一段难得治世,可惜君臣同苦同命,双双遭难,这也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帝相惨剧。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旅途”中发生的惨变,这位少年天子恐怕能够堪比汉宣帝刘询、汉和帝刘肇、晋明帝司马绍、宋孝宗赵眘、明宣宗朱瞻基、清世祖临福一样,在一个强大王朝武力达到巅峰之后,为它全力渡过文治危机,从而延续国祚百数十年可能还不止。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这样一位熬过了老祖母、老权臣的掣肘,又幸得不世贤相,本来大有一番作为,能够成为史上疆土最大王朝中兴之主,却因为上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而惨遭宵小之辈残杀,最终英年早逝的悲情天子。
其人就是元朝入主中原的第五位帝王元英宗,名叫硕德八剌,他是元仁宗寿山的嫡长子,出生于元成宗大德七年,算是成宗的侄孙。元仁宗秉承皇兄元武宗海山的誓约,“兄终弟及,叔侄相传”接过了皇位做了天子,后来他就想毁坏这个盟约,扶立自己的爱子硕德八剌做皇太子,硕德八剌听说后,吓得赶紧跑到祖母答己太后面前坚决不肯接受,并说道:“臣年幼无能,且还有堂兄周王殿下在,他本来就是大伯的长子,应该立堂兄做太子,臣愿意辅佐他!”
可老太后却不允许,因为她原本就不太喜欢长子元武宗,只是当时慑于武宗海山的强大兵力,才不得已让步,由海山先做皇帝,再传给弟弟仁宗。如今爱孙硕德八剌想要将太子之位如约让给武宗之子周王,老太后就很不乐意了。元仁宗延祐三年十二月,硕德八剌还是被父皇不顾宗亲与群臣之不满,册立为了皇太子,并授金宝,开府设置官属。
监察御史段辅、太子詹事郭贯就立马请求为硕德八剌邀请天下贤人来选择师傅,硕德八剌非常嘉许,并且立马就采纳了。延祐六年十月,硕德八剌又接受了皇太子玉册,元仁宗下诏命百官以后所有日常工作必须先启奏太子,再转奏于寡人。硕德八剌对中书省的正副宰相们说道:“父皇将天下事委托给孤,孤真是日夜害怕,总是担心不能胜任,卿等一定要洗心涤虑,恪尽职守,勤勉做事,不要败坏堕落,这样才能为君父解忧啊!”
延祐七年春正月,元仁宗病情非常严重,硕德八剌整天都很忧伤,大半夜还要焚香祈福,他总是大哭着说道:“父皇以仁慈治天下,功绩大成,四海清晏,如今上天居然降下大病给了他,不如惩罚到孤身上吧,使父皇永远做天下百姓的主子!”可没几天,元仁宗就驾崩了,硕德八剌大为哀伤,几乎到了摧毁自己身体的地步,实行的丧礼太过了,守丧期间他总是穿着孝服在地板上睡觉,每天只喝一点稀粥。
过了几天,老太后答己直接任命自己的亲信太子太师铁木迭儿为右丞相。二月,铁木迭儿奏请捉拿四川行省平章赵世延进京问罪。中书省参议乞失因为卖官鬻爵被关进了监狱,刑部要以法对他进行杖责,老太后说立即执行,硕德八剌说道:“不可!法者天下之公,以徇私来判轻重,是不把天下至公放眼里啊!”最后还是将他以法斩首。
以铁木迭儿为相之前的御史中丞杨朵儿只、中书平章萧拜住忤逆了老太后的旨意,铁木迭儿立马假传圣旨要将他们斩首,并抄没其家。徽政院使失列门又以老太后的旨意请求更换所有的朝官,硕德八剌说道:“现在是国丧,岂是更换朝官之时?且他们都是先帝旧臣,岂可轻动?等孤即位之后,再与宗亲诸王、元老大臣商议一番,再挑选贤者入朝,而后罢黜那些奸佞就可以了!”这话吓得失列门赶紧告退。
不久之后,司农卿完者不花又说道:“先帝以田土颁赐诸臣,现在要全部收归朝廷!”嗣皇帝硕德八剌冷笑道:“当年谁得的赏赐最多?”完者不花答道:“左丞相阿散所得最多!”硕德八剌说道:“孤常常跟你们说,当以公道这心辅弼朝廷,你们在先帝之朝也曾请求收取依靠海洋和湖泊为生的百姓之税,当时阿散奏请反对,最后才被终止,如今卿家所说的,也为了报与阿散的私仇,非公议也!这岂是大臣辅弼之道?”于是就将完者不花贬为了湖南宣尉使。
三月十一日,硕德八剌在大都大明殿正式称帝,才就是元英宗了,他尊答己老太后为太皇太后,百官都跑到兴圣宫去为老太后庆贺,而老太后宠臣铁木迭儿被进位为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师。御史台的大臣们请英宗降诏整肃朝纲,以立新帝之天威,英宗冷笑道:“卿等只要守职尽言,寡人也会好好行善,不然的话寡人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他又诏告天下不许任何人非议亲祖母的宠臣铁木迭儿。他又下诏命京师的有钱人家与百姓一样,要服同等的徭役。他又命平章王毅整理大都诸仓库粮帛亏额,又在故都和林实行禁酒令。又将蒙古流民遣还本部。又任命太常礼仪院使者拜住为中书平章大人。
铁木迭儿突然奏请参议和决策天下大政,并禁止朝中诸臣“隔越擅奏”,也就是不许不给他铁木迭儿看过奏章,就上报给皇帝,元英宗这时还非常忌惮老太后,就只好答应了。办完仁宗丧事后,元英宗驾幸上都开平府。他又调了一千兵马去了守海港直沽,也就是现在的天津。很快他又罢除了市舶司,禁止商贾到海外番邦去。这时又有近臣向他进献七宝玉腰带,元英宗天威震怒道:“寡人刚登大位,不闻卿等举荐贤人,而替人进献玉带,这是以利诱寡人从奢从恶也!”这话吓得近臣屎尿齐流,赶紧退下。
五月,上都留守贺伯颜因为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便服跪迎诏书,结果被论罪斩首弃市,并抄没全家。中书省的大臣们请免除铁木迭儿的专擅之权,元英宗冷笑道:“寡人也害怕自己有时候会健忘,卿等一时奏请之事,寡人没有记住,以至滥赐名爵,这就不好了,你们还是先给丞相铁木迭儿看过奏本,再拿来给寡人看吧!”铁木迭儿和老太后听说之后,都非常满意。
没过几天,元英宗外放左丞相阿散为岭北行省平章,这等于断了铁木迭儿一条臂膀,同时又晋升自己的亲信拜住为中书左丞相,乃剌忽、塔失海牙并列为中书平章,铁木迭儿见了哑口无言。元英宗又大加赏赐上都城门的驻冬卫士,苦寒久矣的卫士们感动得大呼万岁。英宗又遣使到广东去进行海外番货贸易,同时放松了陕西的禁酒令。和林百姓阎海一人为三千余名饿死之人进行埋葬,元英宗立马下诏对其进行表彰和封赏。
他又下诏开始打击宗室外戚权贵当中逃避徭役及作奸犯科者,这时有人状告岭北行省平章阿散、中书平章黑驴及御史大夫脱忒哈、徽政使者失列门等大臣一起谋划废立天子之事,拜住得知后立马自请查办此案,元英宗冷笑道:“他们要是拿老太后做挡箭牌,怎么办?”于是强行下令,不问其罪,立马全部诛杀,并抄没家财。元英宗又下诏禁止臣下进献特制天子衮冕的珍宝,又传诏天下凡是自行邀功请赏者,一律不赏。
英宗又命铁木迭儿暂代太尉一职,掌管天下兵马,并让他奉天子玉册行事,铁木迭儿又高兴了起来,他就拿赵世延不敬之事做文章,将赵大人诬陷下狱,然后请求斩杀,并追究中书省、御史台等保赵大臣之罪,元英宗冷笑着不允。之后有一天,英宗在宫中一凉亭玩耍,他对近侍太监说道:“以前铁木迭儿就想一定要置赵世延于死地,寡人素闻其忠良,所以每次老铁的奏请,寡人都不接纳!”左右吓得齐呼万岁,却又把这话传到铁木迭儿耳朵去了。
元英宗又以廪藏不充实为由,停止了对外藩诸王所部的岁赐。铁木迭儿奏事言道:“如今市面上纸钞薄恶,都是管事的官吏不谨慎造成的,请免去右丞相高昉等人的官职,并命令天下各郡县重新制造纸钞!”元英宗心知他是要控制纸钞发行来为自己牟利,于是冷笑着不允。过了几天,元英宗又率百官奉玉册、玉宝,给老太后加尊号为“仪天兴圣慈仁昭懿寿元全德泰宁福庆徽文崇祐”太皇太后,总共用了二十个字来推崇这位老太太,老太后自然非常欢心。
不久之后,河南发生了饥荒,元英宗问群臣是什么原因,大臣们都答不上来,英宗冷笑道:“这是寡人治国无方,你们这些臣子不尽心于职责再造成的,寡人委任失察,以至阴阳失和,灾害即至!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勤勉做事,以应天心,不要再让寡人的臣民受到困苦!”
一天,铁木鬼神儿与拜住一同奏事言道:“前几天皇上下诏让天下之人上书言陛下之得失,如今皇上更是想让言事者直接进宫到御前说话,这样相当危险啊,臣等还是乞请陛下先令臣等开视奏本,再行入奏以闻!”元英宗冷笑道:“如果是关乎天下大事,言事者可以直接站到寡人的御前来,要是细民诉讼这等琐事就禁止吧,由你们去替寡人处理!”接着元英宗又送给大作武宗皇后纸钞七十五万贯,作为安抚费用。
过了几天,拜住进献汉家帝王卤簿图,也就是华夏天子仪仗规制,元英宗认为大唐王朝时天子出行的仪仗兵有一万二千三百人,这样太过耗费,于是定下御驾随从人员为三千二百人,另外还加二千五百人的沙门、道人随员,总共才五千七百人。不久之后,元英宗听说被斩罪臣贺伯颜的母亲年老无依,心中大为怜悯,于是将抄没的京兆府田土还给了其家,让贺母好好养老,天下人得知之后无不称颂皇上仁德,法外开恩。这一年,元英宗统计断狱轻重之事总共七千六百三十件。
至治元年春正月,元英宗诏告群臣言道:“一年四时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对祖先进行祭祀,如果使人代为祭祀,不能表达对祖先的诚意,这样寡人实在很难心安,从今往后寡人一年四时必须亲自进行祭祀,以终寡人一生!”这时廷臣们就借机说祭祀先帝时,可以大赦天下来显示陛下的仁德,元英宗冷笑道:“恩可常施,没必要非在祭祀的时候,赦却不可屡下,因为狱中囚徒,他们有许多都是杀人获罪者,如果这样的人获免,那枉死者何辜?”廷臣们听了大为羞愧,没想到新皇帝如此聪睿明断。
不久,元英宗又想在元夕佳节在宫中举行灯会,中书省参议大臣张养浩立马上书劝谏,说宫中重地容易着火,元英宗于是急忙收回成命,并说道:“若臣子们都像张大人这样,寡人复有何忧?从今往后,寡人凡有过失,岂独御史当谏,天下人人皆可谏言!”
夏四月,元英宗为铁木迭儿的父亲和爷爷立碑,这使得老铁大为高兴。八月,元英宗前往兴和巡视,左右侍臣都感到非常寒冷,并请求回京师大都,英宗说道:“兵以牛马为重,民以稼穑为本。寡人多在地方上迟留片刻,就是想要百姓的牛马得到草料和照顾,农夫的田地里获得更好的丰收,为百姓办事的同事,寡人又体察了民间疾苦,这是一举两得之事,你们何必计较寒冷?”
十一月,群臣上尊号为“继天体道敬文仁武大昭孝皇帝”。元英宗厚着脸皮接受了,这时拜住又请大赦天下,英宗却冷笑着不允。没过多久,英宗又为故丞相安童立碑于保定新城,这个安童就是拜住的爷爷,而拜住的老祖宗居然还是成吉思汗麾下四杰之一的木华黎,元英宗先后为铁木迭儿、拜住两位丞相的祖上立碑,让朝臣们摸不清风向。铁木迭儿则认为皇帝也时常驳回拜住的奏请,所以就渐渐没有把拜住放在心上。
至治二年三月,元英宗以国用匮竭为由,停止向诸王及自己的皇后答里麻失里进行岁赐打赏。不久,驸马许纳之子速怯跑来向他诉说道:“臣父想要谋反,臣的母亲与侍从私通!”元英宗天威震怒道:“作为人子要好好侍奉父母,可以为他们隐藏过失,却不能冒犯他们,如今他们有过,你不劝谏,还跑上来告状,好个逆子!”于是命人将其诛杀。
不久之后中书省的大臣请元英宗节约打赏臣下的钱,以缓解民力的劳苦,英宗答道:“寡人常常思虑自己花出去的钱要数倍于宫中的收入,出纳之际,你们一定要为寡人慎重处理啊!寡人也一定会好好节约用度!”可他却经常挤出钱来大面积赈济各地的受灾军民和边关的贫乏士卒。
八月,元英宗又传诏画师画了一幅《蚕麦图》挂在鹿顶殿的墙壁上,时时观看,来提醒自己要深知民事,不久之后,从元世祖忽必烈时开始,侍奉了五朝天子的大贪权奸铁木迭儿终于病逝了,元英宗立马给他安排了葬地。没过几天,铁木迭儿的“好朋友”太皇太后答己也驾崩了。
冬十月,元英宗任命自己的亲信拜住正式担任中书右丞相,并在十一月,隆重诏告天下,就像刘备请诸葛亮出山一样。拜住出任相位,立马就下令命天下流民尽量回乡复业,并免去赋税三年,天下无不称颂。元英宗、拜住君臣被老太后和铁木迭儿压制了近两年之久,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御史李端也多次上书进谏,使得元英宗将他视为唐朝魏征一样。十二月,铁木迭儿之子八思吉思因为接受了刘夔进献的皇家御田,结果被元英宗下诏诛杀,并抄没其家,至此英宗终于对铁木迭儿势力动手了。不久又有大臣请释囚大赦,英宗冷笑道:“寡人常思恶人得赦,反害善人,若释囚祈福,何福之有?”大臣满面羞愧不敢再言。又人大臣进言道:“世祖皇帝每年要吃掉尚食局二千只羊,成宗时增加到了三千,如今请陛下增加到五千!”英宗又冷笑道:“天下之民,皆寡人所有,如有不足,寡人当接济他们,若加重他们的负担,百姓必致穷困,与我大元何益哉?”
至治三年春正月,元英宗起用前枢密院副使吴元珪、王约为集贤馆大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韩从益为昭文馆大学士,并命他们一同到中书省与宰相们共商军机大事,朝臣们见英宗重用汉臣,不由心里打鼓,而右丞相拜住又向他推荐了赵居信、吴澄两位有德老儒来做大臣,元英宗喜道:“卿之言正合寡人之意,你还要替寡人更大范围去搜访山林隐逸之士,请出来为寡人的江山效力!”
之前元英宗保过的四川行省平章赵世延,如今却要为其弟做了不法之事进行诉讼,因此被捉到大狱进行审讯,而其弟逃走了,元英宗亲自下诏将赵世延放出来,仍旧让他官复原职,并下诏言道:“要是逃亡的囚徒百日不出来自首,或没有被捉住,无辜的被审讯者就要放出来,不要被牵扯进去!”赵世延因此对皇帝感恩戴德。
二月,元英宗跑到柳林狩猎,他对拜住说道:“最近有些地方地震失宁,风雨无常,这是不是因为寡人承断帝位不太正当的缘故,因为父皇仁宗一意孤行让寡人即位,原本这皇位按约是要给大堂哥周王殿下的!”拜住却答道:“地震自古有之,陛下不必自责!”英宗又说道:“寡人在位将近三载了,对天下万民,难道没有做过乖戾无道之事吗?卿等与百官再好好议一议,只要有便民利物之事,寡人就一定要实行!”
五月,元英宗居然任命铁木迭儿的养子铁失担任御史大夫一职,而极为偏远苦寒的岭北行省突然米价上涨得非常昂贵,英宗下令岭北禁止来节约粮食。不久之后,监察御史盖继元、宋翼奏言道:“铁木迭儿生前奸险贪污,请毁其所立之碑!”元英宗立马准奏,并且追夺了他生前的官爵及封赠的诏书。
元英宗在大安阁见到了成吉思汗、忽必烈的遗衣,全都是缣素木绵所制,上面还有许多补丁,于是嗟叹良久说道:“祖宗创业艰难,服用节俭乃如此,寡人焉敢有顷刻忘之!”
八月,元英宗从上都巡视南还,在南坡店暂驻,这天晚上御史大夫铁失、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大司农失秃儿、前平章政事赤斤铁木儿、前云南行省平章完者、铁木迭儿之子前治书侍御史、铁失之弟宣徽使锁南、典瑞院使脱火赤、枢密院副使阿散、佥书枢密院事章台、卫士秃满及诸王按梯不花、孛罗、月鲁铁木儿、曲吕不花、兀鲁思不花等一同谋逆,以禁军卫兵阿速为内应,这些受过元英宗责罚的臣子或罪臣子弟们,在铁失、赤斤铁木儿的带领下,先将丞相拜住围杀,然后又将二十一岁的元英宗残忍地弑杀于御帐当中,这就是著名的“南坡之变”。
不久之后,镇守漠北的世袭晋王也孙铁木儿,也就是元英宗的堂伯父宣布称帝,这就是泰定帝了,泰定帝即位后诛杀了铁失一伙弑君逆臣,并在泰定元年二月,给堂侄元英宗举丧,并确实了谥号与庙号,还有蒙古汗号为“格坚汗”。后来元文宗,即元武宗的次子又在堂伯父泰定帝驾崩后,夺取了泰定帝之子天顺帝的皇位,并道出当年“南坡之变”,铁失弑君的“背后老板”就是泰定帝也孙铁木儿。
因为按照长幼之序,也孙铁木儿在三叔元成宗驾崩时,就有优先资格继承皇位,不想却被二叔家的两个堂弟武宗、仁宗兄弟给先后“截胡”,而仁宗后来又不讲规矩,把自己的儿子英宗推上了皇位,加上英宗即位后,重用拜住整肃天下,使晋王也孙铁木儿一脉也倍受损失和打击,因此与铁木迭儿一伙一样仇恨元英宗也是必然的。
而明文宗即位后,念在英宗与自己同出“武宗、仁宗”兄弟一系,加上英宗即位其实对父亲仁宗“毁约”多少还是颇怀愧疚,甚至还尽力照顾元文宗、明宗兄弟及武宗皇后,所以明文宗一面利用了为英宗报仇的旗号铲除了泰定帝、天顺帝的势力,一面也确实对英宗堂弟抱有一些感激和怜悯之情。
元英宗在位三年,虽然年轻,但确实非常聪明,并且心存大抱负,史书上说他性情刚名,因为天下发生地震,他减膳、撤乐、避正殿,完全就像一个有为明君的做法,近臣们甚至给他倒酒庆贺,他冷笑着反问道:“有什么好庆贺的?寡人修德治天下哪来的闲暇,你们身为大臣,不能匡辅寡人,为国分忧,反而做这种谄媚之事,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吗?”说得近臣们羞愧不已。
丞相拜住说地震是他作为宰相失职,请求英宗求贤替换宰相,英宗说道:“你不要无故去揽责,此寡人之过也!”他又训诫群臣们说道:“卿等居高位,食厚禄,当勉力图服天恩,如果你们谁家中是真的贫乏,寡人也会不惜金钱赏赐给你们,如果你们做了不法之事,寡人就必定会动刑而无赦免!”
元英宗又曾在鹿顶殿对拜住说道:“寡人十八岁年纪尚幼,就嗣承大统,贵为天子,锦衣玉食,何求不得,可我大元祖宗栉风沐雨,平定万方,他们什么时候享受过像寡人如此的欢乐?你拜柱还是成吉思汗四杰木华称之后,元勋后裔,就更应该体会寡人的胸怀,不要玷污你的祖先!”拜住听了之后,热血澎湃,顿道答道:“祖先们创业惟艰,守成不易,陛下圣德与睿思如此,诚天下万民之福也,臣敢不竭力尽忠以报之乎!”
而名相拜住死后,泰定帝也追封他为东平王、清忠佐运功臣,谥号为“忠献”,他确实忠心不二,为元英宗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史书上说他拜相以来,为元英宗整肃纲纪,栽减了朝廷所有的不急之务,帮助英宗,不惜向宗亲大臣们“哭穷”,而大改成宗、武宗、仁宗三朝的滥赏之风,杜绝了一切向他套关系徇私的侥幸之门,他为政加惠于军民,轻徭薄敛,百姓称颂。
英宗也非常倚重他,君臣一起励精图治,使短短三年间,天下晏然,国富民足,不得不说拜住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相。而元英宗英明果断,更加敢于对奸佞之臣施用刑戮,所以这些人对他是又惧又恨,因此酿成了南坡之惨剧大变,呜呼,惜哉!
元英宗的应该是个深受汉化的聪明“好孩子”,可他的悲剧之因在哪呢?会不会像他的说那样,因为父亲私心为他婚约,而铺设的“机关算尽”,最终还是在他身上得到了报应?还是因为老祖母答己一味包庇权奸铁木迭儿,使英宗在祖母去世后,还要结怨勋贵,亲自去铲除道路上危险的绊脚石,可非常不幸的是,过于纯粹的青年性情,不懂得斩草除根,狠辣决绝地摧毁仇敌,结果导致“农夫与蛇”的悲剧惨烈地应验在了自己身上,竟使元朝再一次丧失了彻底汉化,延祚超出百年的大好际遇,这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看官们,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