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厂》:“圣玛利亚”系列之二,纪念奥内蒂逝世三十周年

楠熙看文学 2024-11-01 01:5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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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拉丁美洲文学丛书第一辑书目之一

★ “圣玛利亚”系列之二

★ 纪念奥内蒂逝世三十周年

在《造船厂》中,奥内蒂接近达成某种几乎完美的平衡,其简约的艺术风格堪称奇迹。

——马里奥·贝内德蒂

《造船厂》 【乌拉圭】胡安·卡洛斯·奥内蒂 著 侯健 译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被驱逐出圣玛利亚五年后,“收尸人”拉尔森重新回到这座城镇,他想成为老佩特鲁斯造船厂的总经理,同时希望以诱惑老佩特鲁斯女儿的方式进入到这个看似光鲜的家庭中去。造船厂早已破产,可拉尔森决定为自己维持缥缈的希望,于是继续同仅剩的两个员工一起在废墟般的造船厂中忙忙碌碌。在人生这出大戏之中,每个人都要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拉尔森不知道的是,他此时演的也许正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戏。

作者介绍

胡安·卡洛斯·奥内蒂 (Juan Carlos Onetti,1909-1994)

乌拉圭作家。1909年生于乌拉圭蒙得维的亚。年少时家境贫寒,未受高等教育。曾任左翼杂志《前进》周刊秘书,后担任路透社驻布宜诺斯艾利斯办事处主任,1955年回国后任蒙得维的亚市图书馆馆长,1974年因受军政府迫害流亡到西班牙,1994年病逝于马德里。在生命的最后十二年里,他足不出户,终日躺在床上阅读、吸烟、喝威士忌,在位于马德里美洲大道31号的家中接受读者和记者的拜访。

1939年,奥内蒂凭借长篇小说《井》走上文坛,他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创作出的《无主之地》《为了今夜》《离别》等作品被文学界认为是拉丁美洲“新小说”的奠基之作。在1950年出版的小说《短暂的生命》中,奥内蒂虚构出了一个名叫 “圣玛利亚”的城镇,这座城镇也与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马孔多、胡安·鲁尔福的科马拉等地一样,被视作拉丁美洲虚构文学的圣地,奥内蒂以此为基础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短暂的生命》《造船厂》《收尸人》《请听清风倾诉》等。虽然在创作生涯最后二十年中只出版了四部长篇小说,但这些作品始终保持极高的文学水准,1993年出版的最后一部小说《当一切不再重要时》广受赞誉,被西班牙著名出版人庇拉尔·雷耶斯誉为其出版生涯最希望出版的作品。此外,奥内蒂还创作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其中不乏《欢迎,鲍勃》等拉丁美洲短篇小说史中的名篇。他的作品被视作拉美“新小说”的发轫之作以及拉丁美洲“文学爆炸”时期的重要作品。这些作品虽然以内心独白、时空交错、虚实结合等现代主义小说的手法进行叙事,但并未偏离现实主义文学路线,关注的是生活艰难、苦闷彷徨的芸芸众生的命运,描写他们的挫折与痛苦。评论界普遍认为奥内蒂的作品在形式上受福克纳影响较多,在内容上则深受萨特、加缪、塞利纳等法国存在主义作家影响,他本人则曾公开表达对海明威、普鲁斯特、陀思妥耶夫斯基、巴列-因克兰和皮奥·巴罗哈等作家的崇敬。

因为出色的创作才华,奥内蒂曾于1962年获得乌拉圭国家文学奖,其作品《收尸人》入选1967年首届罗慕洛·加列戈斯文学奖决选名单,奥内蒂在1980年获得西语文学的最高奖项——塞万提斯文学奖。在其于1994年去世后,乌拉圭蒙得维的亚市文学奖被永久更名为“胡安·卡洛斯·奥内蒂文学奖”。

译者介绍

侯 健

侯健,1987年生,山东青岛人,文学博士,西安外国语大学欧洲学院西班牙语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拉丁美洲研究中心负责人,中国拉丁美洲学会理事,中国翻译协会专家会员,2022、2023豆瓣年度译者,2023雅努斯未来译者计划入围译者,第九届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译者提名。著有《不止魔幻:拉美文学第一课》、Historia de la traducción de la literatura hispánica en China (1915-2020)(《西语文学汉译史(1915-2020)》);译有《我们八月见》《从马尔克斯到略萨:回溯“文学爆炸”》《普林斯顿文学课》《五个街角》《略萨谈博尔赫斯》《艰辛时刻》《两种孤独》《科幻精神》《萨拉米斯的士兵》《终了之前:萨瓦托回忆录》《沙漠中的战斗》《33场革命》《饥饿:全球食物分配体系崩坏现场》(合译)《缪斯到来时:文学巨匠是如何写作的》(合译)《阿根廷迷思》(合译)《书店漫游》(合译)《无人亮灯》(合译)《最后假期》(合译)等书。

文章试读

圣玛利亚之一

早在五年前,当执政官决定把拉尔森(或者叫“收尸人”)驱逐出省之时,就有人半开玩笑半信口胡说地预言说他会回来,延续那百日王朝,那是我们这座城镇历史上饱受热议又激动人心的篇章,尽管如今已经几乎为人忘却了。当时很少有人听到那句戏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因溃败而颓丧、被警察押解出城的拉尔森很快就忘掉了它,他当时放弃了回到我们身边的任何希望。

不管怎么说,在那件轶事尘埃落定五年之后,拉尔森在一天早晨从自科隆城开来的公共汽车上走了下来,把手提箱在地上放了会儿,把丝绸衬衫的袖子往指关节的方向拉了拉,在雨停后不久开始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走进圣玛利亚。他似乎变得更胖更矮了,长相已经有些难以辨认了,神情十分温顺。

他在贝尔纳店里的吧台上喝了杯开胃酒,平静地追视着老板的眼睛,直到后者默默认出他来为止。他独自一人在那里吃了午饭,周围都是穿格子衬衫的卡车司机。(他们此时正在跟铁路抢往罗萨里奥港和北部河岸边的村子运货的生意。他们似乎没有过去,生来就是这副样子,就像是和几个月前刚通行的碎石路一同降生似的,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粗壮结实,说话时扯着大嗓门。)他后来换坐到了靠近店门和窗户的桌子上,喝咖啡时往里面加一点白兰地。

自称在那个晚秋的中午见过他的人为数不少。有些人坚持说他带着王者归来的架势,试图用几近讽刺漫画般夸张的方式重现五年前那些懒懒散散、玩世不恭、随随便便的言谈举止。有些人提醒说他渴望被人发现并认出,两根手指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抬高搭上帽檐,以此回应每次问候、每种因与他重逢而引发的惊讶目光。还有些人则不同,他们依然觉得他冷漠又无礼,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香烟叼在嘴巴里,对着阿尔蒂加斯大道上弥漫的潮湿空气,看着每一个进来的人,在心里掂量着那些人身上诚实与虚伪的比重。他用同样一种简单而短暂的笑容和嘴部下意识的收缩动作把那一张张面孔记在心里。

他付了午饭的钱,像以前一样留下了许多小费,又重新住进了贝尔纳的饭店楼上的房间,午休过后,一个更加真实、因为把手提箱留在了房间里而显得没那么引人注意的拉尔森开始在圣玛利亚城里游逛。他步伐沉重,咚咚地走着,没有留心去听什么声音,他像个不修边幅的外乡人那样在人前经过,走过一个又一个店铺的店门和玻璃橱窗。他沿着广场四边走了一圈,又沿着广场的对角线走了一遍,就像是正在解如何能从A点到B点,并且需要不重复地走遍所有路径的难题。他在教堂刚刚刷黑的铁栅栏前走来走去。又走进药店,药店老板依然是巴尔特——行动越发迟缓,特点更加鲜明,为人更加警惕了——他只是想逛逛,买点香皂和牙膏,就像意外看到了朋友照片那样看着店里的告示:“十七点前,药剂师不在。”

他紧接着又开始在周围逛了起来,他慢慢向下走了三四个街区,这几个街区通向河岸边的路和通往移民区的路的会合点,他走的这条路坑洼得很,越走身体晃动得越厉害,路的尽头是座带天蓝色阳台的小楼房,如今被牙医莫伦特斯租了下来。再晚些时候,有人看到拉尔森在雷东多的磨坊附近出现,一双脚深陷在湿草中,正倚在一棵树上抽烟。后来他又用双手敲打曼特罗的农场大门,买了点面包和一杯牛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些询问他住处的问题(“他看上去有些悲伤、苍老了,似乎想找事打架。他干啥都先把钱亮出来,就好像我们怕他不付钱就走人似的”)。他可能还在移民区转悠了几个小时,在下午七点半的时候又在广场上酒吧里的吧台前再次现身了,他当年住在圣玛利亚的时候从没去过那家店。他一直在那家酒吧里重演中午时分在贝尔纳的饭店里已经上演过的咄咄逼人又热切渴望的滑稽剧,直到夜深。

他和善地同酒吧侍者——手里拿着个小酒杯,不断影射那个已经被埋藏五年的话题——讨论鸡尾酒配方、冰块大小和搅拌勺长短的问题。也许他是在等马科斯和他的朋友们。他看见了迪亚斯·格雷医生,但是不想和他打招呼。他付了钱,把小费推到吧台上,慢慢自信而笨拙地从高脚凳上滑下来,又慢慢沿着亚麻油地毡向外走去,他按照早就盘算好的节拍摇晃着矮胖的身子走了起来,确信他回归的事实虽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却会随着他的脚步声散播到空气中,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就这么粗暴又简单。

他离开酒吧,可以确定的是他穿过了广场,到贝尔纳楼上的房间睡觉去了。但是城里没有任何一位居民记得自己曾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见过他的踪影。直到十五天后的那个周日,所有人都看到他出现在了教堂外的小路上,当时十一点钟的弥撒刚结束,他看上去精明狡诈、年老体衰、满身尘土,手里拿着的一小束紫罗兰贴在心脏的位置上。我们看到赫雷米亚斯·佩特鲁斯的女儿——独女、痴傻、单身——拉着她那暴躁驼背的父亲从拉尔森的面前走过,几乎冲着紫罗兰笑出声来,她惊恐又惶惑地眨了眨眼睛,冲着地面弯了弯腰,向前迈出一步后,嘟了嘟嘴,眼神慌乱不安,还有些斜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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