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白玉兰
文/杨海信
那一年的夏天,很热。王晓春从省城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了我们这个县城的第四高级中学,成了一名语文教师。
王晓春的老家在三百里以外的秦岭南部的一个闭塞的村子,全村就他一个考上了大学。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他也喜欢和学生们在一起谈天说地。一些女学生经常在背后不叫他“老师”,而是努着嘴唇叫他“春——”。
王晓春的课教得好,学生们也都喜欢听。他在业余时间喜欢写小说,时常收到寄来的杂志,而且还得了几个奖。
王晓春的宿舍在学校操场的东南角,那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曾经是用来堆放体育器材的仓库。那一个深秋时分,王晓春回了一趟老家,带来了一棵三四米高的玉兰树,栽在自己的宿舍前,亭亭玉立,清秀可人。他时常围着树绕圈子或者对着树念念有词,许多人都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膏药。第二年的春天一到,东风刚拂过树梢,那些花骨朵儿在一夜之间就绽放开来,洁白如雪,轻盈如蝶,几只鸟儿在枝头尽情地唱歌、跳舞,一缕淡淡的清香把空气酝酿得分外清爽。我们都看见,他常常久久地站在树下望着那些妖娆的花儿若有所思。
一晃五年过去了,王晓春依然孑然一身。尽管有不少热心人跑前跑后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总是摇着头说:“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大家都觉得奇怪——他的房间里的墙壁上贴满了玉兰花的照片,门前栽了一棵玉兰树,小说里也总是出现一个名叫白玉兰的姑娘——那个姑娘在他的笔下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莫非他中了邪了?!
也有人时常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姑娘隔三岔五地带着礼物来找他,可又看不出哪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也许是一些浪漫的喜欢阅读他的小说的文艺青年罢。
又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学校里静悄悄的。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只有他的房间透出一片柔和的光。我一边看着他的房间一边想:他肯定又在写他的小说,而且也在尽情地描绘着那个名叫白玉兰的花骨朵一般儿的姑娘。天刚亮,他给我发来短信说,他发烧了,浑身难受。我急忙赶到他的窗前,他的额头放着一条湿毛巾,眼神发呆,嘴唇起了泡,呼吸急促,含糊不清地说着稀里糊涂的话。我和另外一个同事把他送到医院,差一点把他当作了精神病患者。在吊完了一瓶葡萄糖之后,他清醒过来。我们都在取笑他,说他是痴人说梦,是《聊斋志异》中的那个可笑而又可爱的“书生”走火入魔了,说他想女朋友想得发疯了。
王晓春从医院回来后,大家都开始躲避他了——仿佛他是一个病毒感染者。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他的门前的那一棵玉兰树在料峭的冷风中又开出了洁白的花朵,似乎更加皎洁。他久久地站在树下,盯着那些花儿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一边流泪,甚至还在和那些花儿说着悄悄话,似乎更加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久,王晓春悄悄地离开了学校。我感到很遗憾,也有不少女学生都快要哭了。
前几天,王晓春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找到了白玉兰的坟墓,并且献上了一束最洁白的玉兰花,而且还要在坟前栽上一棵玉兰树。他还哭着说,白玉兰是省城医学院毕业的护士,白玉兰就是他的女朋友,白玉兰是在连续七天抢救新冠疫情感染者的过程中“光荣”的,白玉兰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两年半了……我忍着泪水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诉说,苦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在想象着,那个名叫白玉兰的姑娘一定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孩。
昨晚,王晓春通过微信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孩正对着一棵开满了洁白的花儿的玉兰树笑靥如花。我知道,女孩的名字必然就是白玉兰。
今早,我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搬到了学校操场东南角的那一个一度冷落的房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王晓春一样,也爱上了门前的这一棵玉兰树,也爱上了墙壁上的这些玉兰花。我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名叫白玉兰的姑娘给我带来了无限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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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海信。此作者为大豫出书网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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