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国家层面价值目标；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会层面价值取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个人层面价值准则。民主、自由本身都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之一，把民主、自由归为负面的东西，不是自相矛盾了吗？民主集中制就是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的制度，即既有民主又有集中、民主与集中相结合的制度。“民主是正确集中的前提和基础，离开民主讲集中，集中就成了个人专权专断；集中是民主的必然要求和归宿，离开集中搞民主，就会导致极端民主化和无政府状态。”伟人讲：“集中是在广泛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党委的领导是集中领导，不是第一书记个人独断。第一书记同其他书记和委员之间的关系是少数服从多数。”民主非常好，却还是一种理想，在现实生活中，还没有成为深入人心的制度安排和习惯性的思想观念，民主的意识还相当缺乏。现状是你不能反对，你一提反对意见，领导就会大光其火。在我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在双代会上投反对票的，我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小英，再没有看到第三个人了。1992年，单位要分房子，双代会上对住房分配方案进行表决。只有我和小英两个人投反对票，把校长气个半死。校长怒气冲冲跟我说：你既然投反对票，那你就不要来分房子。我说：投反对票是我的民主权利，分房子也是我的正当权利，分房方案里没有规定投反对票的人就不能分房子。有一年的双代会，到了最后的投票环节，主持的副校长问：同意的请举手，结果有很多人的手没有举起来。副校长灵机一动，把同意改成原则上同意，说：原则上同意的请举手。投票只有三种选择：同意，反对，弃权，从未见过还有原则上同意这种说法，代表们都明白，不同意是不行的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都举手了。我们的领导不能忍受以多数票赞成的方式通过决议，必须是全票通过，不要说有少数反对票，哪怕有一票反对，那就如鲠在喉。我想，赞成票以超过半数的方式通过，这有什么不好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在家里也是一样的，也是没有民主意识的，民主很难行得通。有一套房子装修好已经30年了，已经很破旧了。吃晚饭的时候，老婆跟谈怎样装修这套老房子。我一提反对意见，老婆就暴跳如雷，站起来说：我头晕，饭都不想吃了，你去搞吧，我不管了。我一听也恼火了，说：既然你不让我提意见，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呢？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不用跟我商量。有一年冬天，眼看要过年了，吃中饭的时候，全家人刚把饭碗端起，小哥就说了一句话，说今年赚的钱用到哪里去了。我觉得也正常，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赚了多少，大致花在什么地方了，作为家庭成员和主要劳动力，小哥问一句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我爹一听就暴怒了，这不是冒犯了爹一家之主的权威了吗？真的是暴跳如雷，爹把饭碗朝桌子上一拍，饭菜撒了一地。好了，这餐饭谁都没有吃，都默不作声，躲到外面去了，谁还有心思吃得下去呢？我们今天的民主有很多虚假的成分或做得不到位的环节，是真主意假商量，我是领导，大家就必须得听我的，容不下任何反对意见，一切必须听领导的。有一年，我办公室的女同事要退休了，是普通员工，她的老公是一所初中的书记。书记人很爽快，跟我挺谈得来，他说当领导也不容易，谁当领导就得听谁的。我说我理解我理解，群众都是站在个人的利益和立场上看问题的，领导则要站在整体利益和立场上考虑问题，领导的站位肯定要比老百姓高，各方面都仔细考虑过了，利弊权衡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单位一把手破天荒要请女同事的客，把我也叫去作陪。领导也许搞错了，竟把高度白酒当啤酒喝，一玻璃杯三四两的白酒，连续三杯一口闷了，当即就喝醉了。领导平时跟我有些误会，我从未跟他解释过，我知道解释也没有用，此时他就借着酒劲，把我大骂一顿，比泼妇骂街还要荒唐十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没辙，只好走开。不久后，他去自首了。民主虽好，搞起来真的不容易。几千年来，在中国的历史上，压根就没有民主的意识、习惯、土壤和实践。不论是一个家庭，还是一个企业、一个组织、一个团体，乃至一个国家，都会涉及到权力的集中与分散的课题。民主与集中，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权力的分配形式和工具。集中的本质是权力的统一，优点是组织力、执行力强，有利于保持稳定；民主的本质是对权力的分散，优点是便于相互制衡，有利于实施监督。没有制衡的权力好比没有刹车的汽车，容易翻车。民主与集中是相互对立、此消彼长的反相关关系，集中程度越高，民主程度就越低；民主程度越高，集中程度就越低。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老实本分的民族，在现阶段的体制里，集中程度较高，民主程度较低，人民付出了一部分权利和自由，作为对应，势必要对政府提供优良的公共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凡事都是一分为二的，有利必有弊。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民主与集中的关系，跟易经的阴阳是一个道理，也是一分为二、对立统一的。任何事物都必须遵循阴阳之道，阴阳调和才能长长久久，物极必反，过犹不及。既不是越集中越好，也不是越民主越好。集中程度越高，办事效率越高，但也越容易变成一言堂，越不容易监督，越容易导致自我纠错机制失灵和腐败，越不公平；民主程度越高，做事越公平，同时也会导致工作效率越低，越影响整体战斗力和组织力、执行力。办事效率高，是我们相对于西方的最大的竞争优势。社会越稳定，人民越压抑；人民越自由，社会越松散。太讲民主了，会造成混乱，三娘六主意，各唱各调，各划各桨，一盘散沙，内耗严重，捏不成拳头，形不成合力，力量分散；太讲集中了，体制机制僵化，社会缺乏活力，人民心情压抑，权力缺乏制约，腐败必然猖獗，营商环境恶劣；只有当民主与集中保持合理的状态的时候，即：既有充分的民主，又有高效的集中，既有在民主有效监督下的集中，又有集中保障下的民主，民主与集中既相互配合，相互促进，又相互监督，相得益彰，形成良性循环，社会才会和谐，体制机制才有活力，政治才能清明，经济才能持续稳定增长，人民才有高度幸福感。在多数情况下，公平与效率是相冲突的。公平与效率难以兼顾，越公平越没效率，越有效率越不公平。公平与效率，要哪一个？民主与集中，公平与效率，需要把握一个合理的度，走极端终归是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