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推门进包厢的时候陆以恒正跟一个女孩吻得难舍难分

朱灵讲小说 2025-01-19 19:54:50

我推门进包厢的时候陆以恒正跟一个女孩吻得难舍难分。

他的兄弟们慌了:「嫂子,这只是个游戏,陆哥输了而已。」

他也慌了,抓住我的手腕:「岑岑,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我又没跟你在一起。」我无所谓地笑笑,「而且,早就说了,陆以恒,你改不掉的。」

学校出名的玩咖,陆以恒,被发现手机里全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对照下来,就连他至今为止的所有女朋友,也都跟那个女孩有几分相似。

这件事在校园墙里炸了,我被疯狂艾特。

因为,那个女孩是我。

入学以来门门满分,年年拿奖学金,还时不时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夺冠的我。

「不是吧,他一直喜欢的是陈岑那朵高岭之花啊。」

「也难怪,陈岑那么漂亮,还那么优秀,会看上他这种玩咖吗?」

「诶,还别说,陆以恒也拿下过不少高岭之花。」

出这事的时候我正为做家教的事情头疼,在室友的电话里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管他什么陆以恒陈以恒,你信他能对我持之以恒?」

结果那时有一个室友正好开着视频,她男朋友和陆以恒一个宿舍。

这件事就传过去了。

以至于第二天应聘家教的时候,我跟正主四目相对。

我看见他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现在就来证明证明我的持之以恒。」

我应聘的家教,是陆以恒上初中的弟弟。

「岑岑,最近有人说经常看见你跟陆以恒从一辆车上下来,是真的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的确就在陆以恒的车上。

他正打着方向盘,嘴角勾着笑。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父母离婚后,我谁也不肯跟,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从高中起我就开始打零工。

大学更是年年拿奖学金,有空就去做家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以前也有人说陆以恒喜欢我,但我并不在意。

只是他家的家教费给得的确多。

「你来给我弟做家教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他说这话时眸子亮晶晶的,「是我妈找的你,结果巧了。」

「知道了。」

我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这是我在陆以恒家做家教的第二个月。

虽说是要追求,但他对我的确无微不至。

一开始我还会拒绝他,但陆家离我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上了他的车,吃饭也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陆以恒是个很细心的人。

为了让他放弃,我带他去过好几次路边摊,他也毫无怨言,甚至还为我仔细地擦拭餐具。

我没去打听过他具体的过往。

只知道他谈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但都跟我有几分相似。

但在我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竟然没看见一个其他女孩。

我没想到我说的都可以,被陆以恒当真了。

他把我带去了他朋友的聚会。

「这位是陈岑,」他为我推开门,介绍道,「先说好,抽烟的给我灭了,荤话都给我收回去。」

他的朋友们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闪过陆以恒会不会借此炫耀的想法。

可他却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低声告诉我:「他们是我最铁的朋友,嘴也严,不会乱传。」

「在你彻底答应我之前,我有能耐让你心甘情愿。」

陆以恒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坏坏地弯成一道月牙。

我心下微动,转过头去,顺手捋了捋耳边碎发。

指尖触到耳根,泛着热。

他们要换场子继续,陆以恒问我意见,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们开始喝酒,我捧着一杯鸡尾酒慢慢喝着。

酒桌游戏无非就是那些,我有些无聊。

陆以恒一个朋友忽地靠过来:「陆哥说,今晚他不玩大的。」

最开始我还没懂,直到我看见酒瓶子转到了他。

他们使坏,陆以恒抽到的大冒险是在场挑个妹子鼻尖相对十秒。

结果下一秒,他就拿起桌上的酒杯开始喝。

一口气,干了三杯。

他的朋友们都带了女友,当然也有好几个单身的漂亮女孩子都在盯着他看。

陆以恒穿着短袖,酒意上头,将短袖撸到了肩膀。

黑色短袖被他穿成了背心,肌肉线条漂亮,白皙的脸颊泛着红,随意地撸了一把头发,俊美的轮廓在酒沫子里模糊。

「说了不玩,」陆以恒慢悠悠地砸下空酒杯,「就是不玩。」

「是不玩,还是只和谁玩?」

有人起哄,霎时我和他对视。

我先移开了视线。

从洗手间出来时,陆以恒正靠着墙,像在发呆。

因为觉得闷,我出了包厢,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他跟了过来。

「人多眼杂,」陆以恒见我出来,解释道,「怕有酒鬼烦你。」

鸡尾酒也是有度数的。

就比如我现在感觉自己像被点了火。

大约是一个不稳,我双臂撑在了他身侧。

「陈岑……」

陆以恒比我高。

我抬头看他,有些蒙。

「你刚刚抽到的那张牌……是什么来着?」

我将鼻尖缓缓靠近他的。

「鼻尖相对,十秒。」

而他也慢慢靠近了我。

再上前一寸,唇就会贴上。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你是不是要表白了?」

接着酒劲儿,我直接问了出来。

但三秒后,陆以恒笑了,笑得开怀,呼吸都直直打过来。

「就不。」

「打个赌,赌我能不能让你先说喜欢我。」

那会儿正好是盛夏,陆以恒邀请我去海边玩。

他家在那儿有别墅,当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大伙都是他的兄弟,都带了女朋友,也跟来了几个女孩子。

我没想到人那么多,有些拘谨,但陆以恒直接给我安排了最大的一间房,就在他的隔壁。

虽说不喜社交,但真的等身处其中,还是适应的。

几个女孩子待在我的房间,赖着我一块儿聊天。

有两个格外喜欢陆以恒。

「姐姐姐姐,你跟陆哥熟不熟?知不知道他的喜好?」

「是啊,听说陆哥女朋友换得勤,我也想试试。」

「姐姐,你知道陆哥最近喜欢哪种吗?」

我正在敲键盘的手微顿:「……我不知道呢。」

「也对,」那个叫小眉的女孩子点点头,「姐姐出来玩还一直在工作,肯定不了解。」

「姐姐,你跟陆哥认识多久了啊?」

「没多久。」

见我一直忙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兼职,她们识趣地不再问我。

可我看着屏幕,却越来越觉得烦躁。

索性关上电脑,端了杯柠檬水去阳台吹风。

夜里扑面而来的风带着海洋的气味。

我正出着神,忽地听见有人敲玻璃。

一转头,我差点吓出声来。

「别叫,」陆以恒轻手轻脚地从阳台翻过来,「她们还在里面吧?」

我跟他的房间在二楼,阳台挨着,中间一道不大不小的空。

他刚刚就是从那儿翻过来的。

「你疯了?」

「嘘。」

他一把拽过我的手,带着我一块儿隐没进角落的暗处:「小声点。」

一门之隔,女孩们的欢笑格外清晰。

阴影处很窄。

陆以恒后背靠着栏杆,我撑着,两人距离不过一个拳头。

有些不自在。

「看,」他似乎没感觉,笑着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给你。」

那是一个小小的手工编织的兔子钥匙扣。

「喜欢就直说啊,」陆以恒又笑了,还顺手摸了一把我的脑袋,「看你盯着它那么久,怎么就是不开口要买?」

下午刚到这边的时候,大家一起逛集市,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兔子钥匙扣。

但我跟那几个女孩子是一起的,如果我停下,她们也会停下。

如果我买下它,她们也会挑选摊上其他动作的小兔子。

可我这人,不喜欢跟别人共用。

像也不行。

所以我只是盯了它一会儿,就转过头去了。

没想到被陆以恒都看在眼里。

「好了,拿着,收好吧。」他把钥匙扣塞进我手里,「我是偷偷过来的,你不出房门,我光明正大来又会惹他们起哄,惹你烦。只能爬阳台咯。」

我张了张口,终究只说了一句:「……下次别爬了,危险。」

「下次不爬了,」陆以恒忽地凑过来,刮了刮我的鼻子,「等你给我留门。」

我心下微惊,猛地后退几步。

「反应就那么大干嘛?」

他抿了抿唇:「那好吧,虽然爬阳台很浪漫,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为了你,那下次就不爬了。」

我正想说话,陆以恒就已经两三下回那边阳台了。

「好了,」他回头冲我一笑,「对我给你的小兔子好一点啊。晚安。」

「……晚安。」

回了房间,我抑制住心情坐回了沙发上。

钥匙扣被我藏在了背后。

其中一个女孩见我回来,随口一问:「怎么在外面待那么久?是我们吵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

她不再问,转头接着聊天。

我却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第一次拥有了一个隐秘的心虚的心事。

这个心事,只关于陆以恒。

因为家境不好,我只能拿下所有奖学金,用课余时间兼职家教来凑齐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陆夫人似乎很喜欢我,给得很多,所以一定程度上,我是对陆以恒心怀感激的。

母亲死后,父亲再婚了,他却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只留我和继母。

继母有个大我五岁的儿子,李寒。

为了节约房租,我高中都是跟他住在一起的。

继母在我十八岁后不再给我打钱,美其名曰我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我算着账要把这些年花的她的钱还给她,她却要求我去照顾李寒。

李寒今年大学毕业,准备创业。

我对这个哥哥,其实没什么感觉。

他长得高,生得也算出挑,但常年冷着一张脸,有些不近人情。

记忆里我跟他很少交流。

如果不是上次他喝醉,扣着我表白,我大约都不会想起他。

「你哥要创业了,辛苦嘛,去给他做两顿饭,他以前也没少照顾你啊。」

「……知道了。」

我算着时间,想在李寒回家前做好饭离开。

谁知他今天偏偏回来得早。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炒菜,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从我手中夺过铲子:「出去,我自己来。」

我抬头,对上他清明的眸子。

接着,把围裙一脱,转身出了厨房。

李寒没有喝断片的毛病。

那天的表白,他敢作敢当,我也直接拒绝了。

饭菜做完,厨房熄火,李寒端了一盘菜出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有课。」

「那也先等等。」

李寒拦住了我。

我后退半步:「有事?」

他站在我面前,影子笼罩了半个我。

「你跟陆以恒怎么回事?」

哦,忘了,李寒也是这个大学毕业的。

我偏头:「没什么事。」

「同进同出,有说有笑……」他低头,「别给我们弄出什么事,咱们家小门小户,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皱了眉。

他一把按住我,我受力坐上沙发,失声道:「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不是那种人,」李寒垂头与我平视,「不过你了解陆以恒是什么人吗?」

我撇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啧,看吧,」他低笑了声,「我亲爱的妹妹居然也有犯蠢的时候。」

「我不了解,那你就了解?」

「我不一定了解,但他数不清的前女友们肯定了解。」

我被这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李寒再次开口:「陈岑,你喜欢他吗?」

「……」

我不清楚。

我只清楚,在陆以恒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些我丢失已久的少女的春意。

或许,有那么一点吧。

「我不会因为你拒绝我就报复你,」他慢慢说道,「但是,要不要打个赌?」

我看向他的眼睛:「……什么赌?」

「赌你晾着陆以恒,他还会不会继续对你持之以恒。」

李寒又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晾多久?」

「四个月。

「给你自己一个期限吧,四个月,他能不能对你专一。

「也让我看看,看着跟我一样傲气的继妹,在我妈的控制下能傲多久。」

是了,我知道,继母想要我跟李寒在一起。

彩礼、嫁妆都省了,还能牢牢控制我。

李寒的意思是,如果这场赌输了,我就要妥协。

可我陈岑,怎么会把自己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就先学到这里吧,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下午我们继续。」

合上书,我转头,发现陆以恒靠着房门,不知道看了我们多久。

陆琛一下课就撒欢子跑下楼了,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节课要用的。

「让他休息了,你不也该休息休息?」

陆以恒走过来,靠着桌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动作:「陈老师认真负责,我们都看在眼里,不算偷懒。」

我看向他,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前两天跟李寒的赌约。

陆以恒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怎么不说话?」他忽地靠过来,那双深情眼离我更近,「傻了?」

我后退了半步:「有点走神。」

「对着我,你也能走神?」

他低笑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我转开视线:「……不是跟他们出去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在,没意思。」

陆以恒总是那么坦诚。

「我最近有点累,不想去。」

「嗯,那我来陪你啊。」

下了楼,我会在陆家吃午饭。

陆以恒泡了茶,动作从容风雅,推了一杯过来:「尝尝。」

我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可他的下一句就不那么正经了:「这可是我家传下来的。」

「嗯?」

「只有老婆能喝,」他抬眼,眼尾一抹笑意,「喝了就要做我老婆。」

我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陆以恒哈哈大笑起来。

「哄你的,瞧把你吓得。」

这时陆琛在楼上喊他,多半是不会弄他新买的投影仪。

「等我一下。」

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百无聊赖的,我拿出手机,只见最上面是我室友发来的消息。

「岑岑,我今天听说陆以恒之前和他们打赌要追你呢,一个月。

「虽然只是听说,但是他之前有多花咱们也知道……你小心为好吧。」

我盯着这两条消息,直到屏幕自动熄屏。

「我回来了。」

陆以恒很快回来了。

我看着他俊朗带笑的面孔,有些恍惚。

他说起打赌的话时,也会是这副样子吗?

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寒。

我立马起身:「抱歉,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下午再赶过来上课。」

「怎么了?」

陆以恒微顿,显然是看见了上面的名字:「电话都没接,就知道有急事?」

「早就约好了,只是刚刚忘了。」

「什么事那么急,中午三个小时都要赶着去。」

他还在追问,我却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他,我得去给李寒送饭。

「保密,」我收拾完了东西,「一个朋友而已。」

「哦,异性朋友。」

陆以恒说这话时直视着我,丝毫不掩饰他的敌意:「我还没听说你身边有除了我以外的异性朋友。」

听着颇像正宫的语气。

理直气壮。

可却让我生不起气来。

我开始想,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女人,才能练出这副游刃有余的本事。

四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天。

考验该开始了。

「你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的,」我淡淡道,「陆以恒,你在我这儿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

创业初期,李寒总是忙得连轴转。

看了他几次为了一个项目喝得烂醉,抱着马桶吐,我给他做起饭来自然了许多。

算是家人吧。

他对我,也说不上不好。

李寒的公司很小,只租了一小层,楼有些旧了,离市中心有些距离。

他为了写程序熬了好几个夜,我给他送饭后,逼着他去休息。

休息室很小,他睡在小床上,我就坐在旁边。

为了申请国外的学校,我也累了一段时间。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趴在床尾睡着了。

而被子下,李寒的手臂动了动。

……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我睡在那张小床上,睁开眼,李寒正站在窗边出神。

「醒了?」

「我不是定了闹钟吗?现在几点了?」

我错过了陆琛的家教课,慌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李寒转身看我:「响了一声,我把它关掉了。」

我一时心火起:「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我还有家教课吗!」

他一怔,哑然失笑了:「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火呢。」

我闭了闭眼,没说话,低头胡乱地收拾着碗筷。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李寒给我转了一个数字。

我愣了愣,音量拔得更高:「你又在干什么?」

「在推迟你脱离我们掌控的时间。」李寒笑了,「而且,你不也看到了,我在创业,我们家很快就会富裕起来。」

「你还欠银行多少贷款?你以为你是富二代吗?」

「是啊,我不是陆以恒。」

接着,他走向我:「但给你转的钱,是我刚挣来的,欠他们的一节家教课,我也补得起。」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岑,」李寒沉声,捏住了我的手腕,「我也不差吧。」

「我们不合适。」我调整了下呼吸,「况且,我们都知道,当初是你妈让我爸妈离的婚。」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况且,你说过了,我跟你,一样的傲气。」

李寒平时住公司,公司规模很小,加上他只有十个人。

我下楼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左右。

这边是老城区,人不多,车也不多。

以至于我一眼就看见了路边停着的那辆路虎。

驾驶座的窗上,一直漂亮有力的大手叼了一根烟,没点,就那么把玩着。

果不其然,下一秒,车鸣笛了:「陈岑。」

陆以恒收回那只手,下车朝我走来,我这才看清他的左手上戴着一串老山檀。

我被他堵在路灯下。

「怎么不接电话?」

他眉目间有些烦躁,腕间上好的檀木映着灯影,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足以买下一栋写字楼,而不是这么一个老破小。

原来有些人一出生真的就在罗马。

「嗯?」

没等到我回答,陆以恒低下头跟我平视:「岑岑,出什么事了吗?你今天家教课也没来。」

「抱歉,」我回神,「睡了个午觉,睡过头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可陆以恒没什么表情,我甚至觉得他在听到这话时脸色还沉了沉。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

「在这儿,我要查人很简单,」他淡淡道,「李寒是你的继兄,为什么告诉我说是异性朋友?」

「……你调查我?」

「抱歉,岑岑,我只是想查他而已。」

我没说话,只是退了退。

早该想到的,既然陆以恒想追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家庭背景一点都不了解。

糟糕的家庭和经济状况,以及用全额奖学金背后脆弱的自尊。

我们不再说话,我默许了陆以恒送我回去。

「今天缺席的那节课我后面会补上的。」

「没事,陆琛那破烂成绩,这节课上不上都不影响。」

我没说话。

陆以恒又说了几句,我也只是随意回复。

终于车子在学校大门口停下。

「我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

「岑岑,」他又叫住我,「我只希望你能开心,没有别的意思,今天也只是……出于担心。」

「嗯,没关系,我知道的。」

「我……」

「陆以恒。」我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眼清凌凌地看着他,「这学期家教做完,我想辞职。」

陆以恒皱眉:「辞职?为什么?」

「我要准备国外的考试,」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想申请国外的大学。」

我是回到宿舍才看见李寒的那条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是我趴在床沿上睡着的样子。

既然调查了,那他看得见朋友圈吗?

果不其然,我看见左下角陆以恒直接给他点了个赞。

是他一贯的作风。

联想到刚刚他去公司楼下找我的神态,我心下了然。

我又想到了那个考验。

陆以恒,算不算通过了第一层?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

只是我开始躲着陆以恒,更加频繁地出入李寒的公司。

他的公司规模渐渐扩大,可他也更加辛苦。

又熬了几个通宵后,我看见了个以前从没见过的人。

我看了看,发现那人背后是陆家的产业。

除却做家教,我几乎碰不到陆以恒。

只是暑假家教结束的最后一天,我被他堵在了房间。

「你最近怎么了?」

他皱着眉,语气有些急促:「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发微信,你也没看吗?」

「我太忙了,抱歉。」

忙是真的,没看见是假的。

考验他的这四个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零三天。

李寒的朋友圈,我的影子越来越多。

因为陆以恒能看得见,我默认了李寒的行径。

「你真的要申请国外的大学?」他问。

「嗯。」

「你去了国外,就很难再回来了。」

「我知道。」

我靠在门上,看着陆以恒低头低声说:「你很难见到我了。」

「嗯。」

他离我很近,低垂着头,我竟然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几分落寞。

接着,他又凑近了些:「岑岑,你真的舍得抛下我吗?」

呼吸太近,我只觉得嗓子发紧。

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不好看。

陆以恒就是惯用这皮囊迷惑人。

「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我退无可退。

「陆以恒,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了我,去国外呢?」

后面的那段时间我彻底对陆以恒冷落了起来。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对他视而不见。

他却越来越上头,天天锲而不舍地蹲点,送饭,等我下课。

轰轰烈烈,坦坦荡荡,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全校都知道了他浪子回头,为了追我煞费苦心,偏偏求而不得。

如果从他手机照片曝光的那天开始算,到现在,一个月已经过了。

那么他那个赌约如果真的存在,就已经输了。

而我的赌约还有两个月。

下楼的时候除了看见他,还意外地看见了李寒。

「陈岑。」

「岑岑。」

他们同时叫我。

周边有同学看,我站定:「你们都有事?」

李寒先开了口:「我妈让你今晚回去吃饭。」

「回去做什么?」

陆以恒慢悠悠地嘲讽:「带着阿姨一起,我预订了餐厅。」

李寒冷淡地看他一眼:「我在跟她讲话。」

「我也在跟她说话。」

气氛霎时充满了火药味。

而我当着陆以恒的面,拉过了李寒的手臂:「走吧,今天回家看看。」

陆以恒面色微凝,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含着错愕、不信和一瞬间的受伤。

我心下忽地像塌了一小块。

「好,」李寒勾唇,「我们回家。」

转过身,他又俯身在我耳边说:「做得很好。」

「让我们接着看,这场赌谁会赢。」

……

课余时间我还是会去咖啡店打工。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第一次来,给介绍介绍?」

我一愣,抬头,是陆以恒。

他靠着点餐台,似笑非笑地用指尖点着菜单:「或者说,你一般喜欢喝什么?」

那天他落寞受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我不喝咖啡,」我回神,把他当作普通客人处理,声音却不自觉放轻,「您可以点我们店的招牌。」

「嗯……」

「那就来一杯吧,按照你的喜好。」

说完,陆以恒就离开了。

他的位置在最里面,直直面对着点餐台,并且坐下后还大大方方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假装看不见,继续做咖啡。

给他做了一杯招牌后,我端了过去。

陆以恒在看手机,没注意。

而我走近,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他对面背对点餐台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子,正低声细语地跟他说着话。

而他在看手机的间隙里时不时点点头。

「啪塔」,一个不稳,咖啡落地了,滚烫的液体跃上我的手背、衣裤,溅射起的陶瓷碎片到处都是。

「陈岑!」

陆以恒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我的手:「你怎么回事?」

我回神:「抱歉。」

刚刚看见那个女孩子,我竟然恍了恍神。

陆以恒把我拉去了卫生间,用冷水冲洗着我被烫伤的手:「下次别那么大意。嗯?」

我不说话,他又淡然自若地说:「那个女孩是家里找来治我的,我只是应付应付。」

我还是不说话。

镜子里,男人低垂的眉眼俊朗分明,仔细地为我冲洗手上的红痕。

「陈岑。

「我只喜欢你的这件事,还需要怀疑吗?」

「你少油嘴滑舌。」我开口,只生硬地说了一句。

陆以恒笑起来,笑声清朗:「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带她来这儿的。」

「虽然让你受了伤,但是,」他凑近我几分,「岑岑,你看,你刚刚的神情是不会说谎的。」

他的气息陡然靠近,带着他惯用的冷香,水龙头被关上,我后退,腰撞上台沿。

「陆唔……」

来不及发声,唇就被堵住。

半晌,陆以恒松开,指尖从我青涩迷离的眼往下,划过滚烫的耳根。

「对不起,岑岑。」

「你真的好可爱。」

距离四个月考验的结束只剩下三天。

陆以恒依旧对我锲而不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对我的认真。

那天是我的初吻。

我不太想见他,他就嬉皮笑脸地给我示好。

「岑岑,我输了,」陆以恒总是不断提醒着我关于那个吻,「我没忍住,而且,我喜欢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我总是偏头不答,让他闭嘴。

他的欣喜肆意太过明显了。

就连去给李寒送饭,他从窗台看见楼下那辆显眼的路虎,都忍不住阴阳怪气两句:「不愧是要成大事的人,载你给情敌送饭都做得出来。」

我不答:「吃完就好好休息吧,你妈最近老在问你。」

「她怎么不直接问我?」

我丢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继母想撮合我跟李寒的心就没死过。

我想着那个赌约的期限,说了他一句:「如果我赢了,你就跟她说你去相亲吧。」

李寒吃饭的筷子顿了顿:「就那么肯定了?」

「还剩三天。」

「陈岑,你从来不吹没有百分百把握的牛。」

我沉默了,并给了他一个白眼。

或许,是我暂时压下了内心深处的猜忌,短暂地选择了相信他吧。

「那你还要出国吗?」李寒问。

我耳边又回想起陆以恒的蛊惑:「岑岑,为了我,留下来吧。」

半晌,我还是摇了摇头。

「要,」我淡淡道,「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李寒自嘲似的笑笑:「陈岑,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谁都改变不了你。

「冷漠透顶的自私鬼。」

我垂眸,语气平静:「那我这个自私鬼就祝你下辈子也经历被小三拆家吧。」

……

明天就是赌约的最后一天。

我从调香师那里拿回了我自己学着调制的香水。

带着海风、柑橘,以及丝丝冷香。

就像那天海边别墅的窗台,手心被塞进一只带着温度的兔子钥匙扣。

这算是回礼。

我打算明天就送给他。

长这么大,我似乎从未有过,光是想象到跟他坦白的那个场景,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告诉自己放轻松。

心却在期待着。

这天晚上我刚回到家,装香水的袋子就那么放在桌上。

手机是在这时候响的。

一个陌生号码。

「我是陆以恒的妹妹,陆灀。」

「『视频文件。』」

「陆以恒明天生日,今天他们提前组了一个局,包厢号我发给你。」

十一

该怎么描述当时的场景呢?

包厢的门厚重,隔音效果一流。

以至于当时的音乐声不大,更震耳欲聋的是一群人激动地数着数字。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我靠,牛啊陆哥!」

「陆哥都说了今晚玩点大的,这不,说到做到!」

「来来来,下一个,今天必须给他抽个三分钟的。」

五光十色的灯影里,我看见那个穿着短裙的女孩从陆以恒身上下来。

她正微微喘着气,一手还搭在他肩上:「陆哥,厉害。」

而那个昨天还在我面前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没有收回放在女孩腰上的手。

陆以恒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唇角勾着抹轻浮的笑,姿态孟浪至极。

包厢里大约有二十个人,是他第一次带我去聚会见过的那群他「嘴巴严」「最铁的」兄弟们。

果然啊,嘴巴铁。

是谁最先发现我的呢?

反正不是陆以恒。

「……陈岑。」

「我靠……」

陆以恒猛地推开那个女孩,站了起来,惊慌地看着我。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失措的模样呢。

他的兄弟们果真是肝胆相照,比他反应更快:「嫂子!别误会,这只是个游戏,陆哥输了而已,是我们硬要逼他的。」

音乐声停了,门关过来,我发现自己竟然出奇地平静。

就好像陆以恒的这副样子,虽然没有见过,我也早就预演过上百次。

「你们要求?」

我笑了笑:「拜托,上次他能一声令下不让你们玩大的,今天就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人是人,狗可是狗啊。」

「岑岑!」陆以恒坐不住了,两三步向我冲过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这只是个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

我歪了歪头,脸上自嘲的笑意更深:「是因为明天就通过考验拿下我,今天加班加点放肆一把的游戏?」

陆以恒哑口无言。

大约是在想我怎么知道吧。

我转身,不想多说。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岑岑……」

「闭嘴!」

我条件反射地一把甩开,像碰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陆以恒,我还没跟你在一起呢。

「而且,我早就知道,你改不掉的。」

下一秒,我抄起了旁边桌台上的酒,直接泼上了他的脸。

……

时间线倒回我刚回家点开视频的时候。

一片嘈杂里,我听见众人的欢呼,以及主位的陆以恒。录下来的时候,身边就坐了三个女孩。

其中一个,是那个小眉。

「我说怎么陆哥这次出手四个月还没拿下,原来是尽在掌握之中啊。」

「啧啧,四个月,陈岑还真是难搞。」

「要不是她哥好收买,把这个告诉陆哥,陆哥早就不 care 她了吧?」

陆以恒只是笑笑:「瞎说什么。我好歹喜欢了她三年,不多花点心思,怎么让她对我死心塌地?」

「哈哈哈,是啊。高岭之花也不过如此。」

「肯定难哄,」陆以恒又笑,「所以今晚这不是组个局,最后玩一把?以后不玩了,就跟着她了。」

「呦,真要浪子回头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真是便宜了陈岑。」

众人叽叽喳喳的,陆以恒率先转起了酒瓶子。

停在了小眉那儿。

「抽牌啊,妹妹,今儿你愿望能圆了。」

「那还抽什么牌啊?」

小眉笑得更开怀:「陆哥,湿吻玩不玩?两分钟,看你实力咯。」

陆以恒不假思索:「行啊。」

视频戛然而止。

而我的指尖打颤,花了很久才给对方回复了一句:「谢谢你。」

陆灀很快回复:「你赶紧去吧。」

陆灀是陆以恒的妹妹,刚刚高考完去毕业旅行回来。

我见过她一次。

当时我在陆以恒的房间,她正在一旁找东西。

面容精致的少女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毫无波澜。

我现在懂了。

陆以恒房间里经常出现不同的女人的话,她当然早就习惯了啊。

十二

我拉黑了陆以恒的所有联系方式,并且在他在教室门口堵我的时候,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准备已久的矿泉水,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给他泼了一通。

「继续。」陆以恒甚至还从旁边同学手里抢过矿泉水递给我,「岑岑,你泼吧,泼到你满意。」

我反手丢掉他塞过来的瓶子:「谢谢,不用。但是请让开。」

「岑岑,我错了,是我混蛋。」他不肯,拦住我不让路,「再给我一次机会,岑岑,我随便你打骂,你原谅我。」

「陆以恒,如果这些有用的话,你怎么还会是这副德行?那些被你甩的女孩,难道没有像你现在这样撕心裂肺过吗?」

我讽刺一笑:「而且啊,你还知道那个赌约,知道第二天我会向你坦白,跟你在一起……也是,是我忘了,你这种人,永远都玩不够的。」

「没有,岑岑,我是真的……」

「好了。」

我累了。

不想多说。

「陆以恒,别再来找我了。

「我们就此别过吧。」

……

为了躲陆以恒,我甚至连学校都不怎么去了。

反正早就修完了,毕业在际,我还在处理出国的手续。

「靠。」

李寒吃到饭菜的第一口就没忍住:「你是不是没放盐?」

我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关你屁事。」

他啧了声,竟然继续吃了下去。

「什么时候跟他搭上的?」

「那天去学校楼下接你。」

「他给了你多少?」

「比银行贷款多。」

「啧,」我冷笑了声,「行。」

「不过,」李寒又开口,「他还在找我打听你。」

「关我什么事?」

饭菜吃完,李寒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站在窗边发呆。

那辆路虎又停在了楼下。

「李寒。」我回头叫住他,「送我下去。」

他微怔:「好。」

于是在我挽着李寒的手下去时,我看见路虎驾驶座上陆以恒愣住的样子。

「陈岑,」他下车,两三步拦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句。」我面容冷淡,挽紧了李寒的手,「我说过了,我们就此别过。」

「你们……」

陆以恒的眼神落在我跟李寒亲昵的动作上。

「他没告诉你那个赌约我输了的话,结果是什么吧?」我笑起来,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我输了的话,要嫁给他。」

我看见陆以恒的表情再度坍塌,不可置信地瞪向李寒。

李寒冷淡地偏过了头。

果不其然。

于是我笑得更加开怀:「陆以恒,这不是你一手酿出来的好戏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岑岑……」

「好了,」李寒拉过了我的手,仔细地握在手里,「我们要回家了,你请便吧。」

十三

一上车,我就变了脸色,甩开了他。

「变脸这么快?」

我不答。

「你妈又在催我们一起回家,」我面无表情,「很烦。」

「你赌约不是输了吗?」李寒眯着眼,姿态懒散,「你输了,你刚刚说的,你要嫁给我。」

「做你特么的春秋大梦。」

我往椅背上一靠,闭眼道:「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当时一时兴起给我表白,又利用我让陆以恒帮你创业,现在还想白讨我给你省彩礼。你要不要滚!」

「说什么呢。」李寒又笑了,「……怎么就不信,万一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呢?」

我跟陆以恒的事情被人匿名曝光了。

赌约,那个荒谬的「放肆一把」的局,以及他对我的死缠烂打。

他的浪子回头,不过是找人接盘罢了。

那几个曝光的同学甚至还配了文: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女人不自强,变成黄花菜。」

「搞不懂陆以恒除了长得帅,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去拱。」

我不知道陆以恒现在怎么样了,也无暇去打听。

我又接了好几个翻译的单子,忙得日夜颠倒连轴转。

证件手续都准备好,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只是意外总是比明天先来。

我那个几乎不回家的父亲出事了。

十四

「车祸,马上要手术,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我赶过去的时候,父亲刚刚被推进手术室。

继母在一旁哭,李寒站立在一边,告诉我情况。

说实话,我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快。

毕竟当初我妈是在生病的时候,他找了继母。

又在明知她活不了多久时逼她离婚了。

「你出国的机票订好了?」李寒把我拉到一边,「你爸情况不太好,做完这场手术还有……」

「已经订好了。」

我说完,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陈岑,再怎么说,他是你父亲。」

「那又怎样。」

气氛再次凝固。

窗外下起雨来,一片濡湿泥泞。

「我先去给你们买早点了。」我说。

……

「岑岑,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你们不能结婚。

「你要是敢答应他,我就去抢婚。」

陌生号码,熟悉的人,来自几小时前。

我低头看着屏幕,笑了,什么年代了啊,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还不懂吗?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果真是头脑简单。

我拉黑完号码,收了手机,沿着走廊走。

「李寒,你别得寸进尺。」

路过消防通道,我听见里面有声音。

是陆以恒。

他正在跟李寒对峙。

「小少爷,别忘了,我跟陈岑本来就是一家人,」后者声音清朗,伴着一声讽刺的笑,「而且,赌约我都告诉你了,她的心思我也告诉你了,是谁有机会不中用。不用我说了吧?」

陆以恒没吭声。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李寒再次嘲讽。

「你放她走,我什么都答应你,」陆以恒开口了,「别逼她结婚,以后陆家会做你的靠山。」

「听起来还真是划算呢。

「如果我是真的喜欢她呢?」

如果不是我知道李寒的性格,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他是个天生的商人,永远利益至上。

「……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岑岑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但我会等她回来的。」

「嗤,陆以恒,你别又等着等着就进了某个姑娘的房。」

我抬脚,没再听下去。

陆以恒没有在医院出现。

确切来说,是没有在明知我在医院的情况下,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第二天, 父亲就住进了 VIP 病房, 院里的专家团队都来了。

没过多久, 就告诉我们他脱离了危险。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陈岑。」

我回头, 李寒走了过来。

他在我身边站定:「后天多久的机票?」

「下午三点。」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我们都没再说话, 沉默着。

手心忽然被塞进一片薄薄的东西, 我一愣,是张银行卡。

「国外什么都贵, 」李寒开口,「拿着,不然不好过。」

「我不需要……」

「这是你爸给你留的。」

我怔住了。

李寒继续说:「你爸怕我妈知道,只塞给了我,他还给了我一张卡拿去做创业基金。蠢货,还真以为你爸在外面没挣到钱啊,他只是不想让我妈知道。」

「那你呢?」

「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我转头看他,张口却说不出什么来。

「拿好,」他说,「我没动你爸给的钱,他说他对不起你和你妈, 必须给你留着。」

十五

今天放晴了。

机场人来人往,广播里的信息播报没停过,我拉着箱子,一边走一边核对航班信息。

快要登机了。

我没通知任何人,也没让人来送。

父亲还在昏迷,我甚至都没有去见他。

「嘿, 姑娘, 你东西掉了。」

有人拍了拍我,我低头,看见地上一个熟悉的物件, 一个还是很新的造型独特的手工编织兔子钥匙扣。

我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三秒。

「谢谢。」

那人走后, 我回身, 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这不是我的兔子。

一开始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然后我拖着箱子继续走,过安检,前面已经在排队等候了。

人很多, 来来往往,没人停留。

我却在走出几步后, 鬼使神差地停下,回了头。

我在人群里对上了那遥遥灼热的目光。

是陆以恒。

他站在安检外, 双手插兜, 不知看了我多久。

他的眼神没了以往的神采。

广播里又开始催促。

有人经过我,手里的包撞到我,留下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和浅浅的疼痛。

我忽然明白了过客的含义。

一秒, 两秒,三秒。

我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再也没有回头。

外面碧空如洗,好像大洋彼岸海风的咸涩都被机翼带来了。

但它们是崭新的。

我也会是崭新的。

陆以恒,再见。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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