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红楼梦》中,贾政作为贾府的当家人,肩负着维护家族荣誉与秩序的责任,而贾宝玉作为贾府的继承人,则代表着家族未来的希望,理论上来说,贾政对贾宝玉应该是寄予厚望的。
可是,实际却并非如此,看过书的人都知道,贾政对贾宝玉这个唯一儿子的态度是非常苛刻的,轻则训斥,重则打骂,如果不是王夫人和贾母护着,贾宝玉的下场还不知道怎样。
在书中贾政曾屡次严厉处罚贾宝玉,甚至在众多情节中表现出对宝玉的“杀心”,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淫辱母婢”事件。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纵然贾宝玉言行无状,但毕竟是正房所出的嫡子,贾政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对其萌生“杀心”呢?细究贾政对宝玉的严惩,才发现,原来真正促使他对宝玉起“杀心”的竟然是折磨了他20多年的梦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母婢事件与贾政的盛怒在《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个性极具反叛精神,他不愿意按照传统的儒家道德规范行事,追求自由、个性和人性之间的和谐。与传统儒家“男尊女卑”的观念相反,他尊重女性,甚至对女性怀有一种理想化的崇敬。这种态度在那个讲究三纲五常的封建社会中,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在书中,宝玉因与丫鬟有亲密接触而被贾政逮到,贾政怒不可遏,认为宝玉行为荒唐、败坏门风,为此他还狠狠的责罚了宝玉。
关于这一事件,书中是这样描写的:“贾政气得两眼通红,喝令家人取来家法,亲手鞭打宝玉。”这场景令人深刻记忆,似乎贾政的愤怒都源于宝玉“淫辱母婢”的行为违背了礼教的底线,他在这个时刻仿佛对宝玉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甚至萌生了想要“打死”宝玉的冲动。
然而,这表面的罪责只是贾政盛怒的直接导火索,实际上,贾政内心深处酝酿已久的压抑与不满,才是他对宝玉起杀心的真正原因。
背后的梦魇作为一个典型的封建家长,贾政身上背负着维护家族尊严、传承祖业的重任。在他的价值观体系中,儒家的伦理道德是无可动摇的根基,作为一个父亲,他确实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个按照传统道德要求规范自己、承担责任、光耀门楣的继承人。
然而,贾宝玉从小表现出的反叛精神、对科举的厌恶以及对女儿家的亲近,始终让贾政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而折磨他的梦魇也不仅仅是因为宝玉“不肖”,更多是因为他对家族未来的担忧。
我们都知道,贾府是《红楼梦》四大家族之一,表面显赫,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声望,府中日常生活更是奢华无比,迎来送往的也都是官宦显贵,似乎是稳固的豪门大户。而事实却是,透过这种表面的繁华,贾府内部的危机和衰败却早有征兆。
比如在第五十三回中,尤氏在管理宁府年节银两时发现,贾府的经济压力愈发沉重,甚至到了为年节筹钱而为难的地步。李纨也曾抱怨过连丫鬟们的工钱都难以按时发放。这表明贾府虽然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奢华的生活,但内部财政却已不堪重负。
更明显的例子是第七十五回,王熙凤为了维持家族的奢靡生活,不得不通过收受贿赂和放高利贷等手段来填补家族的开支漏洞,甚至还用变卖田产和典当财物的方式来获取资金,这些其实都是家族走向崩溃的前兆。
而贾政作为家族的当家人,必然深知这一点。更危急的是,家族的衰败不仅仅体现在经济上的日渐困顿,更存在着后继无人的隐忧。贾府的成员,尤其是以贾赦和贾琏为代表的男性群体,一味沉溺于享乐,根本难当大任。
而这些站在贾政的视角上去看,似乎无力感更甚,本应跟他一起承担家族复兴和传承重担的男丁都如此堕落,他除了寄希望于宝玉外,还能期待谁呢?可偏偏宝玉对仕途毫无兴趣,还离经叛道,闹出了人命案,让他怎么能不气?
贾政的自我挣扎当然了,贾政的严厉表现在外界看来确实是冷酷无情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宝玉没有父亲对儿子的爱护之情。事实上,贾政对宝玉的期待和关心是深厚的,只是这种关心往往被包裹在儒家礼教的外壳下。
在宝玉被贾政重罚这件事的起因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忠顺王府的琪官——蒋玉菡。贾政之所以生这么大气,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宝玉和蒋玉菡的私交。
关于蒋玉菡的身份,书中并没有用太多的篇幅去写,只知道他原本是忠顺王府的琪官,也就是一个戏子。忠顺王对其青睐有加,宝玉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其相识的。
两人一见面便惺惺相惜,互赠汗巾以表心意,在古代,汗巾是很私密的物件,两个男子交换这种贴身的信物,本身就是一种很不同于世俗的行为,这对于贾政这种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来说,就更难接受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在这件事中,最让贾政警惕的其实是蒋玉菡的身份。书中虽没有明确赘述蒋玉菡与权贵的联系,但却从一些小细节里暗戳戳的点明了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比如他赠送给给宝玉的汗巾,这可不是普通的汗巾,它是北静王恩赐给蒋玉菡的。区区一个戏子,竟然能随身携带北静王恩赐的有着象征意义的物件,难免让人揣测他与北静王非同一般的关系。
不仅如此,他出身忠顺王府,还深受忠顺王的宠爱,在那个男风盛行的社会氛围中,一个戏子被王爷宠爱,往往都是隐含着不少暧昧情感的,这一点从书中多次侧面描述蒋玉菡外貌出色的文字中就可以看出。
虽然在贵族阶级中有着独特的角色魅力。在那个权势为主的社会环境下,普通人长相出众可不是一件幸事,蒋玉菡就是如此,纵然被忠顺王宠爱,却也改变不了他以色侍人的事实,这才有了他逃离忠顺王的事情。
再回到贾政的视角看这件事,蒋玉菡与两大王族都有不为人知的关系,而宝玉却偏偏与其交好,还帮其掩盖行踪,这无疑是在引火烧身。若是贾府还像从前那样权势滔天也就罢了,在家族命运风雨飘零的境况下,他一下招惹了两个权贵,很难不让贾政担心。
作为当家人,贾政确实对家族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可作为一个父亲,纵然儿子再不成器,又怎么会真的放纵其搅入权贵之间的斗争自生自灭呢?虽然表面上他对宝玉痛下打手,但又何尝不是另辟蹊径化被动为主动呢?
首先,他亲自下令严惩宝玉,其实也是为了给忠顺王府的人一个交代,毕竟蒋玉菡是忠顺王看重的人,宝玉与其私相授受,还帮其隐瞒行踪,怎么看都像是在和忠顺王抢人,如果他不出手,那就是公然与忠顺王站在对立面,到时不光是宝玉,就连整个贾府说不定都会陷入危机。
其次,在严惩宝玉之后,他将其禁足在家,明面上是静思己过,其实也是将其圈在府中保护了起来。毕竟对于忠顺王、北静王这种级别的权贵来说,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宝玉心性单纯,若是冲动之下再和蒋玉菡沾染在一起惹怒这些贵族,搞不好性命难保。
就像王熙凤使计策弄死尤二姐一样,等苦主反应过来,早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更何况是堂堂的王爷对付一个走下坡路的贵族继承人呢?贾政在朝堂上宦海沉浮,怎么可能不清楚权贵阶级玩弄人心的手段呢?
宝玉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其搅入这样复杂的局势中,所以,旁人只看到他对宝玉施加严厉的惩罚,殊不知这背后其实也暗含了一个父亲对儿子隐晦的关怀和爱护之情。
更何况,宝玉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贾政心中也很清楚,纵然自己唱了黑脸,有贾母在,这件事就不会失控,这样既能给忠顺王府一个交代,也不至于真搭上宝玉一条性命。
不得不说,贾政不愧是贾府男的清醒且正派的当家人,一番苦心下,既平复了忠顺王的怒气,解决了贾府的危机,也保全了宝玉的性命。
参考资料:《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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