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红楼梦》,读到黛玉初到贾府,通过贾母的眼光看到:
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己的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名唤雪雁。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的与了黛玉;亦如迎春等一般,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头外,另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
就很奇怪,独生女儿才十岁,孤身一人,去千里之外一次没去过的外婆家,派的老弱病残跟从。堂堂探花郎,巡盐御史家,就没个像样的丫头婆子吗?
显然,很多读者也和我一样不解,经常发出疑问:
黛玉家很穷吗?
为什么宝钗两个丫头,黛玉只有一个雪雁?
……
孰知,正是林如海的这个安排,才保证了黛玉在贾府后院无忧。
1
不得力之人的好处
宝玉和姐妹们的后院,总是有很多是非。
宝玉的怡红院,除了袭人、麝月,别的丫头,如媚人、绮霞、碧痕、璮云……丫头们来来去去,是最大的是非之地。
晴雯、芳官、四儿是被王夫人赶走,茜雪是因为李奶奶的茶受连累,坠儿是因为偷东西,其他丫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宝玉的奶妈李嬷嬷也是经常生事,连告老回家了,还会回到怡红院和丫头们置气,也是没谁了。
迎春的奶娘赌博,偷迎春的东西去借当头。大丫头司棋偷情,惜春的大丫头如画和哥哥私自传递东西。
而黛玉的后院一直非常的平静,波澜不起,一派详和。
但是论起来,其实黛玉的后院本应该是最复杂的,因为黛玉的丫头婆子来自于两个阵营,有林家的,有贾府的。
但是在黛玉这里,林家的仆人和贾家的仆人浑然一体,水乳交融,从来没有是非。
是黛玉管理能力高吗?
是,但不全是。
人的本性是争强好胜的,这任何时候都改不了,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是,林家带来的,一个极老的奶妈,一个极小的雪雁,根本没有和人争强好胜的能力,只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黛玉带来的雪雁受紫鹃的差遣给黛玉送手炉,黛玉还指桑骂槐:亏你倒听她的话,我平时和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就依,比圣旨还灵些。
赵姨娘要去给弟弟守灵,自家丫头的新衣服舍不得穿,跟雪雁借衣服。雪雁虽是借口,但却坦言:我的衣服是紫鹃姐姐收着的……
两方不同的势力相处,总得有一方示弱些,才能和平共处。如果黛玉带来一些能干人,还能和贾府的仆人和平共处吗?
2
得力之人的坏处
如果黛玉带了很多能干丫头婆子来,这掌院大丫头固然得是林家人。她恐怕会和贾府仆人较劲,要胜出一筹。
比如那赵姨奶奶找雪雁借衣服,掌院丫头未必不会想着:你贾家的姨奶奶,来问我林家丫头借衣服穿,是几个意思?
天长日久的,争长争短的事情恐怕少不了?!
黛玉自家的丫头自成一派,和贾府的下人成为两个阵营。林家的人越得力,恐怕越不服贾家的人,会想着:我们可是小姐的嫡系。
林家来的人再多再好,也没办法在贾府侍候好自家小姐,还是得倚重贾府的下人配合。
别的不说,要东西的时候应得慢些儿,行动力差一些,这些消极怠工的办法,贾府的下人最善长,那就是不了的是非。
不管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还是压住了地头蛇,最终受委曲的,都会是黛玉。
3
林贾一体
林如海考虑周祥。他知道,黛玉到荣府,是要住到十七岁左右,该议亲的时候接回来。
这么久的时间,身边跟的人很重要。
林家有这样的丫头吗?那自然是不缺的,别的不说,黛玉那两个伴读丫头就错不了。
但是,在各种可能的结果中,如海选择了示弱。因为他知道,贾母必然会做出妥善的安排。
当看到林家带来的两个仆人,贾母是吃惊的,不过也不在意,因为解决这个问题太容易了,有的是大批得用的仆人。
贾母派的紫鹃,成为黛玉的心腹。紫鹃常常让我们忘记她是贾府的人,似乎她天生就是黛玉的贴身丫头。
如海的思虑周详,安排得当,让人不得不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