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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野心勃勃美艳娘娘vs高深莫测帝王
宫斗,后期专宠。
孟绪是忠烈之后,生得面若桃夭、艳光炽盛。
可惜同她有婚约的公子一心爱慕她的妹妹,孟绪主动解了婚约,却一朝成了贵女中的笑话。
然而,只不到两月的功夫,竟又传出孟绪将被礼聘入宫的消息。
天子风仪,区区官家公子何能及也?
这是谁看不上谁?
当孟绪踏过繁春的御道,走进梁宫的时候,没有人不为之侧目。
她从容得就好像天生属于这里。
所有人都在猜,她究竟为何而来。
连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也问她:“为何想进宫?”
孟绪反问:“见识过陛下风姿,如何再甘心明珠另投?天下男子,除了您,又有谁值得我倾心呢。”
天子少年登基,面如冠玉,却有一副高深莫可测的心肠,身边美人来来去去,教人猜不透他的情真情假。
君心固不可窥伺,可孟绪最擅的,恰恰就是猜心。
美人、婕妤、昭仪、贵妃……
后来,他们说她是帝王身边开的最好、最久的一朵花,
孟绪其实不想做花,
花只知柔弱娇艳,攀折由人,凋委也只在一夕之间。
孟绪要做,就做这大梁的赏花人,与帝王一起。
芳华看尽,长乐无衰。
排雷:
1,男非女c,私设如山。
2,含大量宫斗剧情,女主永远清醒搞事业,同时是个敬业的感情骗子,不太会爱上男主,三宫六院的都是狗男人!
3,开局即进宫,后面会有前未婚夫打脸剧情。
试读:·
“外头春景诱人,妾抄书乏了,便想出来走走。”孟绪不紧不慢回柔妃的话。
她虽未直言是被柔妃以抄书的名义扣在了仙都殿,可在座三人谁心里又不清楚。
柔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话说的,竟像是仙都殿堂堂一宫主殿,是她孟绪想走就随时能走似的,分明挑衅!
“到朕身边来。”
萧无谏没让孟绪行太久的礼。
仿佛也丝毫不在意她在面对他与柔妃时,不加遮饰地分用两番说辞。
此时的萧无谏神情温淡,好似只是个单纯的赏春逸客,少了几分在太极殿中那般的审视探究,也少了几分凌厉。
只是在单纯地在邀一位乘春而来的妃子同坐。
他身边,尚有一席之地,虚位以待。
孟绪还没进宫时,其实也曾听过一种说法,说新帝是位有君子风度的人。不同于朝政上的雷霆手段,于后宫妃妾,他实则温柔,并不苛待。
那时候她就在想,只有最无能的男人,才会常要在女人身上发泄怒火,找求自尊。
而一个合格的帝王,自是不必的。
既是雷霆万钧,不必常响,已然足够威慑。
孟绪在帝王的另一侧坐下。面前不远处,一套俨白的细瓷杯具摆在圆形石桌上,光素无纹。其中两只小杯已被取用,茶盘里还余下四只。
炉中则已经熄了火,茶汤贮存在一只短嘴的紫砂茶壶里。
未曾揭盖,就有清烟疏香自那窄小的壶口中泄露出来,孟绪猜:“是雨前龙井?”
“孟卿懂茶?”萧无谏转目看她。
甚至都不必观色尝味,便能一语道破,这不仅仅是懂茶,该是茶中大家了。
一向不耻于自夸的孟绪却在这时自谦起来:“不算很懂,至少要饮过才能确认。”
笑着又道:“不过,向来白盏最适绿茶,如今又是谷雨刚过,若要饮今岁的新茶,再没有比雨前龙井更恰逢其时的了。”
她虽不算懂茶,却很懂如何去揣度一位帝王的高情雅趣。
说完,她从茶盘里拿了一只新的小杯,将它正放在石案上,眼睛晶亮:“妾猜对了吗?”
萧无谏吟味道:“恰逢其时,”
他看懂了她的动作,很给面子地提壶为她倾注了一杯。
这是准她自己亲试对错的意思,不过亦不消再试了,这本就是对她猜中的嘉奖。
柔妃见帝王不独肯为自己斟茶,也将这份殊荣分给了别人,有些气郁。
却听萧无谏继续说道:“卿卿再早些来,茶新煮好的时候,才算恰逢其时。”
帝王的话,即便是无心之言,也总要教人多思多想。
柔妃本就心中有鬼,一直不曾插话,被挡隔在二人之外,此刻不知他是在点孟绪还是再点自己,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柔声道:“说来都怨妾不好,妾新得了一本孤本,喜爱非常,料想孟妹妹也定喜欢,便想邀她赏鉴赏鉴,却不知陛下与妹妹有约,倒教她一时被绊住了脚。”
柔妃想起,孟绪来时并未受到阻拦,甚至隋安连上前询问都未曾,只在帝王的一个眼神后,就让人放行了。
这不是预先告了状又是什么,孟绪这样巧言如簧,还不知背地里怎么抹黑的她!
她现在只能婉言为自己开脱一二。
至少不能让陛下觉得她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妒妇。
孟绪看她这般收起尖牙利爪的小意情状,倒有几分新奇,不吝当一回捧哏:“顾甫之以一生著此旅志,将所到之处的奇山异水描摹入微,使人如临其境。可惜也正因为此书太过奇丽,未曾面世便被左相凌寅一家私藏。妾确实喜爱,却一直不得而见。想来也只有大儒之家,才能搜罗到这等珍本。”
这是在帮柔妃坐实她的言辞,替她圆融周全。
可柔妃仍怎么听怎么不是味,不欲拿正眼瞧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别开脸:“这不算什么,天下书文优佳者甚多,妹妹何必少见多怪呢?不过既然喜爱,想是已抄完一份了?”
口口声声喜爱,可不也没抄完就急急奔着圣驾来了!
她就是见不得她这么虚伪的嘴脸。
什么爱茶爱书,都不过是些想在陛下面前装装门面,不过是争宠的手段。
若说粗浅的茶艺,自己自然也是懂的,只是不愿班门弄斧罢了,倒让孟氏钻了空子显弄。
孟绪却像未接收到她的话外之意,坦然答:“二十四卷八十万字,妾纵生了三头六臂,这短短小半日,恐也抄不完。”
闻言,萧无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确有些难。”
他摩转玉扳指的手稍一慢,侧目浅睨,“爱妃投人所好,何错之有?”
柔妃这才踏实安定了一些,往人身际靠靠:“陛下,妾跳了半天舞,恐怕衣鬓都凌乱了,妾先回去更衣……然后,就乖乖在仙都殿等着陛下晚上来,好不好?”
可萧无谏仿佛自那一笑之后,就又神态温淡了,喜怒莫判地道:“去吧。”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话已说出去了,柔妃也没那个胆子对着帝王软磨硬泡,唯有款款告退。临走前不舍地低着眉回盼道:“陛下,妾等您。”
一离开帝王视线,柔妃气得看哪哪不顺眼,让一干仆侍都不准挨近,只觉得人人都在看自己笑话。
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她自然不是甘愿将帝王身侧的位置拱手让人,而是她得回仙都殿,和尺素通过气,才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至于在帝王面前说错了话。
再则,她一向自恃美貌,在这宫中自然唯有艳压群芳之人,才可独得青眼。
可今日为见君王,她本就浓梳艳裹而来,一番旋舞之下更是早就粉汗微凝,妆发都有损了,反观孟绪,那张脸和清水似的什么胭脂痕迹都不见,偏偏又有与她齐名的美貌加持着,这岂不是高下立判?
柔妃伴驾久了,也熟知帝王是何脾性。
陛下一直是不喜爱身边妃子环绕的,除却那次她与善婕妤一同偶遇圣驾,寻常时候,若是哪个妃子已和陛下碰上了,别的妃子便会被扈从们拦在外面。
可今日陛下却允许孟氏入亭,他的偏心已显而易见。
那自己何不干脆就做了那个解语花呢?
也省的仪容有损的时候让孟氏占了便宜,还能教帝王且怜且愧,换得晚上侍寝的机会。届时鸳鸯帐中,侍上也不必如此忐忑……
就是陛下没明确应承她晚上会来,又叫她有些没底。
即便知道他不会因后宫妇人间小争小斗就生气,可若是坏了在他心中的印象,仍有见弃于君王的风险。
一直到仙都殿前,柔妃才堪堪冷静下来。
想到今日的事必已有不少人看到,悠悠众口靠堵是堵不住的,但也不能就这样传开去任人说三道四,她得先发制人。
柔妃回头,把一个缩着脑袋,正惶惶不安的太监叫到了跟前。
孟氏想争宠,她就要让孟氏知道,在这宫中,历来受宠的女子都会是众矢之的。
有本事争,也得有福气享。
另一边,隋安正因柔妃的主动离去有些咋舌,他揣着手纳罕了许久,这可与这位娘娘素日在后宫中目下无尘的作风不符啊!
不过他方才也算看出来了,孟美人和陛下说话的时候,柔妃娘娘竟像个局外人似的,这样说来,似乎离开也未尝不是高明之选?
隋安抬头看去,柔妃这一走,亭中终于不是不尴不尬的三人了,气氛都惬洽不少。
孟绪把喝了半杯的龙井捧在手中,闻着清标的木叶之气。
大约是说的话只需教身边一人听到,她声音都轻了不少,低低道:“妾说错了,该是十八卷六十万字。”
顾甫之的山水志,只有十八卷六十万字,而非二十四卷八十万字。
柔妃不知这是错处,是以无动于衷,既未读过,又何谈喜爱?
可有人却捉到了这错漏,才会那样轻笑了一声。
见孟绪有意扮出委屈情状,且扮得还异常拙劣,萧无谏冷眉一挑,“抄书,已是不与卿卿计较,卿卿该知足。”
柔妃往日在后宫弄出的动静又何止这些。
孟绪不满道:“妾怎么觉得,陛下对妾比对旁人凶多了。”
太极殿中初见,他就一副要治她失仪之罪的样子,可对柔妃,至少不曾明彰着这样的冷色。
但若要说宽纵,也不像。
不过孟绪之所以戳破柔妃的谎话,也非当真要诉说什么冤情委屈。自讨没趣的事,她一向不做。
“陪朕走走。”萧无谏勾勾薄唇,起身向亭外春色赴身行去,“朕可不必吓她们,卿卿胆大,吓一吓倒也无妨。”
“再说,朕对卿卿不好?如今在朕身边的,可是卿卿。”
妃子随行通常是不能与帝王齐肩的,要落后半步方算不失礼数,但孟绪跟得紧,一点也没有要守规矩的意思,好在扈从们都已被远远甩开,也没谁能指摘她。
她笑:“妾能留下,也许只是陛下今日凑巧更想品茗,而饮茶时宜清谈,若要赏歌赏舞,则该饮酒之时更好?”
“卿卿是想说,你也是恰逢其时?”萧无谏亦未慢下来等她,步步而前,“今次为何不说,是自己比旁人更好看。”
孟绪大言不惭:“诸如此类的话,若能由陛下说来,妾自当更欢喜。”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太液池池水稍狭窄处,一拱石桥横架水上,贯通东西。
素来桥边总爱多植柳木,御柳照水,绽青舒绿,柔条参错。
孟绪凝望着一棵垂柳,目色倏然深远:“其实,陛下也送过妾一份礼的。”
“哦?”萧无谏顿步。他自问不曾给将军府送过什么东西,却想听听,眼前的女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同于此前与帝王互相调情做戏时那般大胆,孟绪的声音忽而放得极轻极柔,像不忍打碎什么:“陛下登基的第二年,曾下令自江都城中到周边县镇,都要遍植柳树,以巩固水土,防汛涝之灾。从此江都十里杨柳,望之不绝。而那一年,妾刚及笄。”
她看向那一身玉带玄服,眼中竟有昭然的仰慕:“柳柳,正是妾的小字。”
孟绪人还回到月下阁,就有消息不胫而走。
说是柔妃今早在太液池边献了舞,只是回去更衣的功夫,竟就被新来的孟美人伺机钻了空当,陪在了帝王身边。
“还是娘娘高明,先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届时就算知情者众,谁又会在乎真相呢。”
说话的是仙都殿一名新被提拔上来的宫女。
以往尺素总不喜欢她们靠娘娘太近,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如今她让娘娘罚了一顿板子,要休养好些日子才能下地,这些宫女这才得以露脸。
柔妃捻起颗樱桃,扯出个志在必得的笑:“被孤立被针对,那都是轻的了,怨毒些的妃子,恐怕将孟氏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今日陛下出现在后闱之中,谁又不想去与他同赏春色,不过是碍着我在,才不敢来而已。如今却有人为了争宠,见缝插针,用心极深。”
那此人,怎能不招人恨呢?
计谋得逞自该快意,可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那杯入喉的龙井,翻上来的余味苦涩,柔妃连着吃了不少甜果才把苦味压下去。
她喜甜又怕吃丰腴了,除了鲜果不食其他甜食。就连前阵子月腰身宽了一指,都足足饿了自己好几天,只为在帝王面前保持着纤腰一搦、无一点赘肉的美态。
宫女跪在柔妃跟前,双手捧着金盘,去接柔妃吐出来的樱桃核,讨好道:“娘娘实在英明,那孟氏竟还妄想越过您争宠献媚,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此番倒也不算冤枉了她。”
柔妃面带讥诮地看了眼她那奴颜婢膝的样子:“行了,退下吧,不吃了,本宫还得去沐浴更衣等陛下呢。”
因要接驾,仙都殿中一时忙碌起来。
然而对镜上妆的时候,柔妃不知怎的,却想起今日孟绪那不施粉黛而又颜色秾秀的样子,竟莫名有些不能定心。
陛下…他应当会来吧?
月下阁这边,众人也都听到了有关今日之事沸起的风声。
从太液池回来的路上,孟绪就撞上了几个偷偷说三道四的宫人,簌簌当场就将人拦了下来让他交代清楚。
这会儿仍气得撸起袖子:“不行,奴婢得去和他们理论,分明就是柔妃娘娘先想搓磨主子,主子不过是想法子脱身而已!”
说着险些便要冲出门去,琼钟拽都拽不住,只能将她一把抱住。
“放开她罢,”孟绪看得直笑,“你且让她在蓬山宫的门口站上些时候,也不用做什么、说什么,过一会儿兴许自然消气了。”
琼钟不明原委,但还是放下了箍着人的两条胳膊。
簌簌倒也不再躁动,自己就冷静下来,好奇地凑过来问:“这是为何?”
孟绪故作高深,玉指向宫门口轻盈地一点:“自去立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约莫过了两刻,簌簌一股脑冲了回来,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兴奋得腮帮子都有些涨红:“隋安公公来了!手里拿着圣旨!”
“主子早就知道是不是?”
今日主子与陛下并未不欢而散,况且还是隋安公公亲自来颁旨,簌簌大老远看见人,就知道上门的必是好事了。
孟绪微微一笑,拟招需要时间,从太液池到太极殿再到蓬山宫也要时间,但她推测,这时间不会太久,而今刚刚好。
毕竟,临别前那人与她说:“朕其实记不住旁人的小字,但对意嫔,朕可破例一次。”
他还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朕欠下的,今日就践诺在先,柳柳向朕赊的,姑且再多滚几日利息。”
想到利息二字所指…孟绪面色有些烫。
隋安一路不敢耽搁,进门看见孟绪就和见到了亲人似的热络:“奴才给您道喜。”
然后才直起身板,清清嗓子,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美人孟氏,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特擢嫔位,赐号‘意’。”
孟绪接过旨。
自来事以密成,与帝王的约定她从不曾告诉过旁人,月下阁的宫女太监们无不被蒙在鼓里,此刻已惊喜得恨不得把传旨的隋安当尊金塑大佛一样供起。室内欢声一片,眼见闹腾起来。
可隋安显然还有话要说,好容易才让簇拥在周围的众人重新静下。
笑着对孟绪道:“陛下还让我带给您一句话:由来意气合,直取性情真。”
这是杜甫赠友人的诗,孟绪微一思量,曼声道:“还请公公代我回陛下,”
孟绪半侧向窗棂,天心的日景漫过远近的玉楼金阙,辉煌地涌来,落在裙钗之上,更著灿亮之色。
她轻轻抿起霜腮雪肌上那一点朱樱,一字一顿地笑道:“由来意合,更取情真。”
她进宫已是赌上一生,可不是与帝王来做知己友人的。
而是要与他,意洽情投。
要他喜她所喜,恶她所恶,要无上的帝宠,也要帝王那颗最不可及的、如日之明的,炽热真心。
*
孟绪封嫔的消息在这后宫一石激起千层浪,备礼的备礼,咒骂的咒骂。
住在蓬山宫的两位新秀是最先崭露头角的不说,还都连越两级。现今还有谁敢说孟氏没有获赏是不俘圣心?
合着根本是在憋个更大的封赏。
柔妃更是气的心肝都疼,她若早知道陛下会在这时候冷不丁就将孟氏升到嫔位,怎么也不至于散布孟氏乘虚而入截宠的消息,这不是怂恿旁人一个个都来截她的宠?
不过陛下晚间确实摆驾仙都殿了,又叫柔妃好过了一些。
至少说明,她最后做的离去的抉择是合他心意的……
温存过后,仙都殿早早安置下了。
可夤夜未至,却起了春雷,轰鸣声中,连雨水也一改柔势,瓢泼而下,拍得窗户都在抖颤。
柔妃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听得一阵窸窣的响动,睁眼却见帝王已披衣坐起,下意识就和藤条似地缠了上去,紧紧抱着人道:“陛下,别走……”
像是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萧无谏来回轻抚着环过膺膛的那只玉臂,挂在身上的女子仅着亵衣,赤着靡腻的胳膊,触感没有一分糙砺。
而此间唯剩一盏昏弱无力的风烛残灯,烧着奄奄一息的光亮,明明灭灭,把他的眉眼映得深沉冷邃。
他动作温柔,在她不可见处,神情却是冷的:“乖。”
只这一字,柔妃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柔弱无骨的双臂缓缓滑落。
只口中犹然挣扎着,哀哀蹙眉道:“陛下,妾也怕打雷。”
可帝王已经穿靴下榻,甚至未唤奴仆,不假人手,自将衣冠整束。
柔妃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起身,替他佩好那条紫玉的躞蹀带。
“不必送朕。”
柔妃跟上去没两步,又被这分不清是体贴还是毫不留恋的一声挡了回来。
她颓然坐去榻侧,粉面之上是旁人无从得见的心酸幽怨。唯许那个人看到,可他偏偏从不曾回头。
等到御驾彻底离开,柔妃攥起拳,指骨都在作响。
尺素不在,今夜是新提上来侍奉的宫人守夜,过来劝道:“陛下已经走了。娘娘,不早了,早些安寝罢。”
“闭嘴!”
柔妃眼中如烧恨火,一下子扯住身侧的纱幄,把一幅帐子扯得七零八落,砰地一声,那烧尽了冷烛的莲缸也整个被带翻在地,骨碌碌滚到宫人脚边。
宫人想去捡,柔妃却一脚踩在了那只手上,肆意碾压,宣泄着自己的切齿之恨:“到底为什么,善善那个贱人都已经无宠,他还要离开?”
善婕妤怕雷声,从前每逢如此雨夜,帝王总会瑶境殿去陪她。
可自从善婕妤失宠之后,这样的日子,帝王便会独寝。
春雨一下总是连日连夜,又该有多久不能见他了?
任凭宫人如何惨呻,柔妃都不曾松开脚,一张美人面竟形如鬼魅。
满心只想着,不能只她一人痛。
宫道上。
圣驾匆匆往太极殿去,途经蓬山宫时,隋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玉辂上的帝王,却见他殊不曾斜目一眼,亦有满肚疑团。
萧无谏有所察觉,凉薄一笑:“怎么,你也以为朕是念起了善善?”
看来连伺候他起居的隋安,连此昼夜在侧、朝夕不离之人,都不甚懂他。
这个位子,当真是孤寞。
忽而,萧无谏想起了今日被人篡改又奉还的那句“意合情真”。
一转头,才见蓬山宫中,东西两阁,连同主殿,灯窗竟都未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