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王琼每天都在她的梦里被杀一次

朱灵讲小说 2025-02-08 20:06:52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徐长宁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三天了,她的梦里,王琼每天都在她的梦里被杀一次,她每一次都在挣扎,每一次都被溅上一脸滚烫的鲜血。

徐长宁坐起来,等待身体慢慢回温。

亲眼见证死亡有些超出她的预期。

1

绿衣宫女推门进来,将洗漱的东西都放下。

徐长宁洗漱完她将东西都拿出去,又端来饭食。

她们不说话。

徐长宁不知道她会不会说话,她从来不和徐长宁说话。

纸鸢来了两次,第一次便被徐长宁发现了,她受了伤应该不轻,可是还是想回来伺候。回来继续为两方做间谍吗?

还是她以为她对林豫城心思藏得很好?

在江南时徐长宁就感觉奇怪了,林齐落水那日,她主动提出要先回去传膳,分明回去时间同林齐落水的时间有了重合,她那日却说她走了别的路线,并没有听见林齐的呼救;再后徐长宁中了毒,夜里梦魇,她发现后第一时间是直接去见林豫城而不是做好贴身侍女的本分留在她身边。

一开始,徐长宁有些看不懂。直到在王太后宫里那日,茶盏砸向她的时候,想来武功高强的纸鸢竟是没反应过来护她。

仔细想想,林管家在林豫城身边几十年尚且是王太后安插的人,安插一个丫鬟对她王太后来说又有何难?

徐长宁没有和她说别的,只是说要一本往生经。

第二次她就给她带来了。

徐长宁随便吃了两口,便开始抄经书了。

大得可以铺满桌面的宣纸,她抄了厚厚一沓。

绿衣宫女撤了早膳,端来几碟无数斋的糕点。

这是让她安心,也是威胁。

对了,这才是林豫城的原本的样子才对。

冷漠,总能死死抓住别人的弱点。

他真会装,演技可比王家那位好多了,徐长宁觉得有些讽刺,不过不重要了。

一日三餐按时吃,按时睡觉,不哭不闹,也不吵着要见谁。

平静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午的时候她没用饭。

大约是见她好了,中午的饭菜不再是清粥小菜,中午的饭菜营养许多。一大罐鸡汤,配上各种各样的补菜。

徐长宁没胃口,一口没吃。

绿衣宫女又换成了清粥小菜,可是她已经被倒了胃口,不想吃。

绿衣宫女木着脸,砸了无数斋的碟子。

徐长宁没理她,径直出去了。

她赶忙来拦,「我就在院子里走走,林豫城也不许?」

绿衣宫女一愣,让开了。

2

徐长宁找了一片绿竹林,不管脏不脏,盘腿坐下来。

她徒手去掰竹子。

她被关进来之后首饰钗环都被拆了,她什么工具都没有,只好用手。

好容易将竹子掰断,徐长宁小心翼翼地将它掰开,想要掰成一条一条的。

可是她没做过这些,没一会儿双手就被割了好多口子。

绿衣宫女拦她,「怎么?林豫城只不过禁了我的足,你连我做什么也要管了?」

竹林在永安园附近,门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兵甲相撞,是他们在换岗。

绿衣宫女不再拦她,门口又是一阵喧嚣,林齐来了。

他这两日日日来,可是没一次能进来。

徐长宁哄他,可他不听,非要来。

门口的声音渐渐大了,绿衣宫女忙去门口看。

「娘亲,娘亲 ~」徐长宁转头去看,林齐爬上了墙头。

「宝宝你怎么来了?墙上危险。你快下去。」徐长宁走近,她怕林齐摔下来。

林齐攀上了墙头,大约身后有人帮他,「宝宝不要,他们欺负娘亲,我要保护娘亲。」林齐终于爬到了墙上,也不管高墙,纵身跳下来。

徐长宁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还好林风出现,抱住了他。

徐长宁捡起林齐掉到地上的匕首,「这谁给你的?伤了你怎么办?」

她把匕首攥在手里,林风只做不见。

徐长宁有些诧异,他这是接受林齐做自己的主子了?

「爱哭鬼,你拉我一把啊,我还没上去呢。」墙外一道无奈极了的男声传来,他也想见徐长宁……

林风于是只好又翻出去,将林洙也带进来。

想来林齐是踩着林洙的肩膀爬上来的?他们加起来还没墙高,应该是林风帮了忙。

「姐姐!」林洙才被林风放到地上就冲进了徐长宁怀里。

林齐也是,跑到她面前要抱抱。

徐长宁赶忙把匕首扔给林风,自己则抱住了两个孩子。

「娘亲你受伤了。」林齐看到徐长宁手上的伤,伤心地给她吹吹,「娘亲,宝宝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林洙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哄小孩的话你也信?让开,我带药了。」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姐姐,这个金疮药可有用了,我被祖母打的时候都用这个,很快就不痛了。」林洙拉着徐长宁的手,「姐姐,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娘亲,小叔叔常被太夫人打,他说有用就一定有用的,让他给你上药吧!」林齐说完又挨了林洙一下。

徐长宁「扑哧」笑出来,「好,等我削完竹子」

可她哪里会削,削了许久才削出了几根粗细、长短不一的棍子,还好林风看懂了她的想法。替她削了细长的竹条搭好了框架,又教她一点点将纸张糊上,粗略地做好了一只孔明灯。

两个小家伙都很乖,知道孔明灯是为王琼而放的,乖乖陪着徐长宁把灯放了。

徐长宁由着他们笨拙却可爱地给她包好伤口,才哄他们去睡觉。

绿衣一直没出现,但是徐长宁知道她一直在。

「想开了?」徐长宁笑着问林风。

她让林风带她上了屋顶,永安园里只有一座二层的小楼,不过占地却不小,只因为这里亭台楼阁,假山水榭皆有分布。

坐在屋顶吹着微风,再同人说说话,感觉再好不过了。如果,她不是被禁足在这里的话。

「属下知错。」林风默默认错。

他话倒是少了许多。

徐长宁无奈地笑笑,「还想回他身边?」

林齐身边不留有异心的人,也不能留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的人。

「林风的主子只有皇上,林风将誓死追随皇上。」林风连忙解释。

徐长宁想林豫城应该也不会在明知林风不值得信任的条件下将林齐的安危交给他。

「如此,林齐的安危便托付给你了。」徐长宁难得认真地同他说话。

林风似乎有些不习惯,垂首应是,之后就再不说话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长宁觉得再让林风站在这里,他该不自在了。

「属下送夫人下去。」

二层的小楼,徐长宁当然没法下去。

徐长宁摇摇头,「你先回去吧,他不是来了?」

林风一愣,于是恭敬地朝徐长宁行礼,退下了。

3

徐长宁无聊地吹了许久的风,可是始终等不到那人出现。

「如今倒是心虚了,不觉得有些晚吗?还不出来?」

她没好气地说道。

结果那人还是不出现。

徐长宁一噎,「真不出来?」

她站起来,走到屋顶边缘,「那我请你出来?」说罢就转身任由自己从屋檐处坠落。

果然,那人忍不住了,飞身过来揽住她,两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徐长宁的手被林洙和林齐包成了粽子,没法使力,只好缩在林豫城怀里。

「舍得出来了?」徐长宁抬头去看林豫城,她缩的位置是他的心口,耳边他的心咚咚咚地跳着。

她的也是。

「胡闹!」林豫城被她吓得狠了,黑沉着脸瞪她,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不减,紧紧抱住她。

「我若是不逼你就一直逃避?」将她关在这个地方,然后他就在一边偷偷窥她。

后面这话她没说,可是林豫城却知道。

「不是的,明日早朝我必能还你一个清白。」林豫城急忙同她解释。

徐长宁白了他一眼,「我本就是清白的,若不是你拿我做局,我何须牵扯进来?若不是你不让我自辩、不让纸鸢救我、不让人去追杜溪,我自己就能证明清白,何需要你来还我清白?」

林豫城一愣,他早知道阿宁聪慧,却不知她已经把事情看得这样清楚。

「阿宁……」林豫城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早该拒绝齐思远和王垣的,阿宁生气了, 他该怎么办?

「阿宁,我错了。」林豫城有些心虚,可怜兮兮地看着徐长宁。

可是徐长宁看着更生气了,他在她面前用装得温文尔雅性情简直纯良得不能更纯了,刨开才发现心分明黑得不行。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我错了,白白被你关了三天。」徐长宁本来是生气的,可是说着说着又变成了委屈,「我差点被杜溪杀了你也不怕吗?」

徐长宁忽然很想哭,可她倔强地不想在这时候哭,她想让林豫城知道她也是能帮他的,这时候,不能露怯。

可是她不知道,她只是红着眼便足以让林豫城方寸大乱了。

「阿宁别哭,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林九他们都在,他们不敢让你受伤的。」林豫城手忙脚乱地解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处在危险中的。」

「只是前朝局势不明,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敢赌,我怕我不能护住你……永安园林齐先前住过的,外面有武宁军守着,这里才是皇宫最安全的地方。可一来师出无名,我怕打草惊蛇;二来,你应当是不想躲在我身后依赖被我保护的。」

徐长宁不看他。

「可是我害怕,杜溪她差点杀了我。」

「你的计划,不同我说,我被你放到了风口浪尖上。我分明没做什么却无端叫人唾骂。」

「齐思远布的局吧?很完整,他连纸鸢对你的心思都算上了。真好。」

林豫城也是一阵后怕,但是他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轻信了齐思远和王垣,这是我的错,往后我再也不敢将你的安危托付给别人,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再托付给别人。」

林豫城神色认真地说,不止说给徐长宁听。也说给自己听。

「我不是红颜祸水,我分明也能帮上忙,只是你都没同我商量也不许我行动。」

徐长宁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忍不住心里的情绪,「你还嫌我会拖你的后腿,可你也知道我能自保的。况且今日的北陵比以往好太多了,他们伤不了我的。」

「阿宁,我不敢冒险的。」林豫城把她紧紧揽在怀里,「那时候长嫂说她没了兄长不能活,不久就随兄长去了。我那时候是怨她的,怨她就留下林齐不管,让他受欺负。我想着谁没有离了谁就不能活,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不怨她了,没有兄长的日子对她来说太苦了。我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所以我不能让你处在危险中。」

徐长宁点点头,「可是你知道我能自保的啊,有你保护我也没有安全到哪里去,杜溪的剑差点就划到了我脖子上……王琼流了好多血。」

「阿宁乖,别怕。往后我都在。再不会让你遇险了。」林豫城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她不要做他羽翼下不知人间疾苦的金丝雀,她能和他一起经历风雨的。

至少,她要的爱情是这样。

「阿宁……」林豫城有些无奈。他大概知道徐长宁要什么,也知道她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是他实在舍不得她遇险。

「没了你,我还有林齐。他会护着我,到时候也没人会说我是祸国妖姬,没人会置喙我的行事,再快意不过了。」

林豫城听她说话的脸先是一僵,随后慢慢泛起了青色。

他攥紧了青筋暴起的手,一遍遍安慰自己徐长宁只是在做假设,不,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她就是在同自己玩笑。

可是一想象心里疼。

他想让徐长宁给他揉揉,可是徐长宁不管他,继续说:「这样,我也不用担心再被人刺杀。」

似乎是看出了林豫城的不爽,徐长宁摸了摸他的头,「王爷别担心,若是我们有孩子,我一定给他再找一个父亲;若是我们不幸没有,那我同别人生一个,哦不,几个,都跟你姓就是了。只不过王爷大概没法亲自教养他们了。」

林豫城只觉得头发被徐长宁摸过的地方都绿了,心里也是堵得慌,看着徐长宁粉嫩嫩的嘴唇上下开合,又要说戳他心的话,林豫城赶忙吻了上去。

「我绝对会活得好好的,让你做不成寡妇。你休想去看别的狗男人!」

好容易放开,林豫城恶狠狠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王爷可不能随时都让我在你身边。」徐长宁还要再说?

「唔!」又被林豫城给制止了。

林豫城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徐长宁不理他。

「你休想离开我!我死也不放开你!」林豫城紧紧揽着徐长宁,目光直直看着她,要她给他一个承诺。

「林豫城,我不是后宅的花瓶,我和你一样的。」徐长宁的声音不大,但是坚毅,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将她想要的说出来。如果,如果说林豫城接受不了,他喜欢乖巧的,她装不来。

「若是你想要找温良恭俭让的妻子,我不是。若是你找能够生死与共的唯一的妻,我是。所以,你找的是哪一种?」

「你先不要回答我,你好好的想。」

徐长宁不让他说话,她心里还有心结。

「我说过你只能有我一个,若你想要让我同别人分享你,那么你能不能接受同别人分享我?你答应我了的,只有我一个。」

「可是在你这里却没有把我当作唯一的妻。」

「关于齐思远的妾室,你没能给我一个解释;你将我放在风口浪尖上,你没能给我一个解释;王琼的事情、纸鸢的事情乃至齐思远和你的计划你都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林豫城晃了晃神,她果然都知道。

「你知道我不是花瓶,也说不把我当摆设。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轻视我,轻视我的存在,轻视我们的感情。」

林豫城慌乱地摇头,「我可以解释,阿宁你听我同你解释。」

「好,你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决心再信他。

5

林豫城斟酌一番才开口,「我承认我原来打算瞒着你的,事关前朝,太危险了。不过不是因为我不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妻子,而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我怕我同皇兄一样,有意外……」

「王家是太后母族,盘踞朝堂已久。于家,乃至,乃至徐家,都有勾连。齐思远的侍妾原是被王家那位下狱了的钦差设计迫害了家人后强抢来的……她知道许多王家的阴私,我们原打算豁口就从这里撕开。王垣与我都未成亲,纳妾太引人注目了,只好委屈阿远。我们原以为于氏对阿远没意思,可她却开始计较起来……」

徐长宁了然点头,「让我梦魇,这是谁的主意?」

「王垣偶然知道王冲死活不同意换婚事,徐家二房便想要算计你,他知道的时候只来得及把王冲打晕带走……却不知你身体对药物有排斥,因而才得了风寒和梦魇。」林豫城说道。

「王冲伤得挺重的?」徐长宁联想了一番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八九不离十。

林豫城摇摇头,「怕打草惊蛇,只打了个半死。」其实不然,王冲怕是再不能人道了。不过徐家二房同王家的婚事却被林豫城压着不许退,徐杏月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让阿宁受委屈了,待我清算时定为你讨回公道。」

「纸鸢怎么没来?」徐长宁问他。

林豫城狠狠皱了皱眉头,最终决定不瞒着她,「她是母后安插的人,又对我有了那种心思,我想着你应当是习惯她伺候便留了她性命,不想阿宁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阿宁,我错了 ~」他的声音带了丝心虚,不过大半都是可怜。

可是纸鸢后来来过两次的,这么看来事情该是在这两日才查清的,事情刚查清林豫城便过来了?

徐长宁偷偷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问,「那王琼为何要假死?」

林豫城:……

「我家阿宁真聪明!」林豫城拍上了马屁,不过阿宁应该还是吓到了,这两日都睡不好。阿宁也因为这个生气吧?林豫城心里暗暗计较。

徐长宁白了他一眼,「她太浮夸了。人之将死,哪里还会在意心上人会不会永远记得自己,巴不得他忘了自己然后好好生活。况且王琼的性子也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她这么做只可能是因为这么做对她的好处胜过你。」

「分毫不差,阿宁真聪明!」林豫城想要不着痕迹地给她顺毛。

「这有何难,不过设身处地,以己度人罢了。」徐长宁没藏住她的小得意。

林豫城愉悦地笑出声来,胸腔的震动随着身体的碰触传到徐长宁的心上,忽的让她觉得有些热,慢慢地红了脸。

「设身处地,以己度人?」林豫城笑看她。糟了,被他忽悠了,徐长宁垮着脸不看他。

「王琼喜欢你,你很高兴?」

看他怎么说!

若是高兴,他就完了;若是不高兴,那她的喜欢他大概也不稀罕?!

林豫城纵着她闹,「我喜欢。」

徐长宁忽地抬头,狠狠瞪着他,大有随时要和他分道扬镳的架势,可他却来了个大转弯:「阿宁,我喜欢你喜欢我。」

徐长宁一愣,脸颊更红了,「这事儿没完的……」

「好,我等着阿宁跟我算账,算一辈子才好。」林豫城深深地看着她,「今夜总能好好睡了吧?王琼太浮夸了,吓到你了,我让林雨少给她个宅子给你解气好不好?」

徐长宁懵了一会儿,「你这几夜偷偷进我的屋子了?」

「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阿宁这么需要我,梦魇了也要拉着我不让我走?」

林豫城调侃她。

徐长宁却是有些害怕,王琼是实打实地受了一刀,鲜血飞溅应该伤得不轻。

旁人不是让御医救还可以说是强要给徐长宁安个罪名,可林豫城为了徐长宁的名声,不救人却说不过去。可是为什么呢,他偏偏不救?

6

她是明珠郡主,她的死必不会不了了之。连带徐长宁也要受牵连……

林豫城不救她,唯一的原因就是,王琼定要『死』在这里!

可她要是『死』了,徐长宁的嫌疑就更没法洗刷干净了……徐长宁笃定了王琼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死掉,况且,徐长宁真心觉得她流的血不够多,凉得也太快了……

总之,徐长宁推测,王琼一定没有死。

「你送她去哪里了?」徐长宁问他。

「江南。」

「江南啊,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徐长宁想到在江南的日子,王琼倒是难得擦亮了眼睛,「此生只和江南老。」

林豫城知道她不喜欢京城,这里算计太多了,她来了这里就不像在江南一般常常开心了。

「待林齐长大,我陪你去。」林豫城宽慰她。

徐长宁诧异地挑挑眉,「你去做什么?」

林豫城气得脸都绿了,「也是,我去碍你的眼做什么,江南多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了得还合你眼缘的俊秀公子。」

「至于我,只能被你遗弃在京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不过也是,是我求着你在意我的,你向来只闻新人笑。」

「方才明明还说的,要做我唯一的生死与共的妻子,转眼便成了『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徐长宁:……

「恒兴阁新印的话本子你也看了?」徐长宁无语过后笑着问他。

林豫城刚想否认就被打断了,「白玉卿写的诗句你都记下来了?用得这样应景,你看了不止一遍吧?」

「还不是因为你废寝忘食地看,我倒要看看他写得什么金玉良言,让你喜欢成这样!」

「好看吗?」徐长宁觉得他又好笑又可爱。

「也就一般吧,倒是挺应景,挺有道理……」说到这里,林豫城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看着徐长宁神色幽深。

「阿宁方才说什么?应景?!」

徐长宁挑挑眉,「嗯。」

「徐长宁!」林豫城黑沉着脸,「你真要始乱终弃?」

「若是你不愿意,那未尝不可。」指的是她方才说的,要林豫城将她当做生死与共的唯一的妻。

「我哪里说不愿意,我再愿意不过了!」林豫城生气极了,「你总是气我,巴不得给我气出病来,好自己去过逍遥日子。徐长宁,你休想!」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不想了吧?」徐长宁问他。

林豫城点头,「当然,你总要讲理的。」

徐长宁再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大声笑,又怕惊醒了屋里睡觉的林齐和林洙,只好憋着偷偷在林豫城怀里笑。

「想笑就笑吧,那两个祖宗睡得沉着呢。」林豫城无可奈何,不过,他也不想立威什么的。徐长宁不就是被他纵成这样的?

徐长宁又笑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不笑了不笑了,再笑该睡不着了。」

7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文武朝臣依官阶分列站着。

可今日有些不同,许多位置上都空悬着。

朝臣们低头站着,没有人说话。

「铛……」

大殿前的属官敲响了钟,时辰到了,早朝开始了。

不少人窥了一眼身旁的空缺,这些人应当再回不来了。

聪明人大多能猜到些原因。

空缺位置的主人,昨夜里武宁军都亲自上门带走了。同朝为官,大多住的也近,昨夜里那么大的动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可是没人敢动,也没人敢管。武宁军归属武宁侯府,而武宁侯府一向只听摄政王的命令,如此,昨晚的风波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再细心点,就会发现玉华长公主府那位领了闲差的驸马也没来。

皇家若有事便自己解决了,再不济也是宗人府去处理,如今却生生牵扯上了武宁侯府,那么应该是与朝堂有关。

京都已经十多年没有过这样大的事了,朝堂上大约又一阵血雨腥风。可是官员们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都战战兢兢的。

林豫城和林齐便是这时候出现的。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林齐的身边是佩刀的林洙。

众人暗暗交换了几番神色,今日果然是不同的。林洙代表的武宁侯府,正式站在了朝堂上,站在皇帝身边,这意味着林齐的身份稳得不能更稳了。

如此说来,王太后和她身后的王家都大势已去了。

老臣都知道,林齐的母亲向来不得王太后喜爱,同她几番想要在王家找出替代的人选可是先皇太子对他选的太子妃情有独钟,直至遇难身亡都没让太后得逞。

有人说,先皇太子妃就是被王太后逼死的,她那时还是皇后,先皇驾崩多方叛乱,太子在宫外抵御叛乱,林豫城在关外镇守,宫中就当时的皇后最大……

甚至,先皇太子妃去世后林齐被她带去了寿安殿,说是要亲自教导,可不许先太子府的人跟着,只留了一个奶嬷嬷。

叛乱已定,林齐顺理成章的应该登基,可是没有。直到林豫城回京亲自将他带出来,皇位也是由林豫城以摄政王的身份定的。可笑,哪个稳定的国家的皇帝是摄政王扶持的?

王太后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她的儿子,自然比她的孙子同王家的关系更近。她要的很多,王家的心很大,他们不只要一个太后,她们还要皇后,要太子妃,要林家和他们密不可分,或许还能共治天下。

不过,他们遇到了林豫城。

林豫城和他昏庸的父亲不一样,和他性情温柔的兄长不一样。他少年得志,一生气性长于沙场,是血汗磨炼出的将军。可他不只是武夫,少时他也是由太子亲自教导的,只不过文治武功他选了兄长不方便做的那个罢了。

快十年了,一切的铺垫和隐忍在今天给了他们响亮的回应,这天下如何,还是林家说了才算。

自那场叛乱开始,到王氏钦差受贿、族人卖官鬻爵、强占田地、迫害百姓、操练私兵意图谋反,杜太傅受贿(给王氏贪污的钦差求情),付太傅的溪月郡主刺杀明华郡主致使琼珠郡主死亡……他一点点开始清算,谁也没忘了。

玉华长公主一家当初分明有援助东宫的兵力,因为当初叛军主攻东宫,距离长公主府隔离半座城。先皇太子派人去要援兵,她却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先皇太子最终因为兵力悬殊而败落。可笑王太后收足了她的好处,竟还护着她。

不过也是,王太后自己也没去救自己的儿子,哪里来的脸去怪罪别人?

可林豫城没有忘,他替林齐一笔一笔地记着,也给他自己记着。

玉华长公主最放不下的就是权势与富贵,当初也是怕受了牵连,才不理先皇太子的求援表示『有心无力』。

而今一切天下大白,林豫城自然不会放过她,夺了她和驸马的封号,连带驸马的家人也一起,贬为庶人,和他们那位没有封号的小郡主一起,赶出了长公主府。

玉华失了权势富贵,这便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了。

可他们一家三口生来富贵,哪里会谋生?在饿了许久后最终接受了路人的施舍,只是这一切在恒兴阁将他们的罪状写成话本后便再没有了,毕竟大家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8

王家的罪状更大些,北陵的商业虽繁华,但大多掌控在林豫城手里,他们难分一杯羹,又要花大价钱操练私兵,便只好暗地里压榨百姓。

这些一半是王垣揭发,一半是因为王冲家急切想要娶徐长宁,林豫城气极派人绑了王冲后知道的。

可笑王冲迫切地想要娶徐长宁好骗得她的嫁妆为王家贡献一笔,可王家却自顾不暇没人管他,直到他父母求上门才知道他不见了。

可是林豫城藏起来的人,王家自然没法轻易找到,林豫城因此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这事儿徐长宁也知道的,就是她同林豫城说的。

她也觉得奇怪,分明王冲更钟意徐杏月一些怎么会转而远了她?她有什么吸引人的?左思右想就是原身父母留下的嫁妆了。

林豫城偷偷乐着,没反驳,她有多好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了。不过还好,这不便宜了他?

王家为首的几人被判了斩立决,其他的人尽数充军,不过林豫城听徐长宁的放过了无辜被牵连的女子,毕竟这年月女子是弱势,没了王家的庇护她们已经够难了。

杜太傅一家和王家交往甚密首当其冲被治罪,加上杜溪刺杀徐长宁更是触碰了林豫城的底线,因此被治得最重,杜溪判了斩立决,杜家人被流放边疆。

付太傅试图以自己劳苦功高救女儿一命,可林豫城没给他作妖的机会,付太傅心中诋毁徐长宁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就被林豫城给挡回去了。

他说,徐长宁,是林齐的救命恩人,是林家的恩人,是北陵的郡主。是他的心上人,后一句他默默在心里说。

他想给她一条退路。若是,若是她不想选他,那他,只好赖着她一辈子。

不过,她还没原谅他。他还不能说。

大殿一片沉寂,众人都知道林豫城早有准备,却不知道他已经准备得如此充分,证据清楚一条条列出来,让人无话可说。

由林豫城主导者,一点点挖掘出朝堂的毒瘤,气氛微凝,但何尝不是另一种希望。他们的摄政王有谋略,有手段,林齐在他的辅佐下必不会差。

有人欣喜就有人担忧,站在齐思远背后的徐敬之心里不太平静。

他本是欣喜的,还好徐家同王家的婚约退得早,王冲也失踪多日,徐家险险保住。可是,摄政王真的会放过徐家吗?他心里打鼓。

只求徐长宁还顾忌些血脉亲情,别让徐家被波及才好。

林豫城自然没忘了他,留他到现在也是为了清算。

9

「咚!咚!咚!」清晰又沉重的鼓声敲进了大殿众人的心里。

「民女徐长宁,恳请陛下为父申冤!」

林豫城径直看向门口,目光沉沉。

她果然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齐思远和王垣各得了他一个白眼,眼下也有些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的主意确实破了点。他们以普通女子的心性谋划,全不知徐长宁根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她不需要男人保护,她有能和林豫城并肩的力量。

「宣!」林齐甚至没等传旨太监看向他便出声了。

朝臣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是第一次少年的天子这么激动。

只有林豫城沉沉看了一眼林齐,阿宁宁愿选林齐这个小屁孩帮她也不找自己。

心里有些疼。

他没去安抚自己的心口,撩起袍子一步步走下去,最终在百官列队前停下。万一,她用得着自己呢?

「民女徐长宁恳请皇上为父申冤!」徐长宁高举起了手中的郡主朝服。

「家父为恶人算计,家母为恶人所害,民女实在无法只因亲戚血缘便视而不见!故而今日特归还郡主朝服,亲自检举恶人,还请皇上为我父申冤。」

徐长宁的个子在女子中也算高了,但比起朝堂之上的男子而言还是低了些。可是大殿上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看轻她。

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徐渊之,江南知县,洪灾之中为救百姓于危难,身先士卒,母亲亦追随而去;亦或是因为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得了摄政王的青眼。

「郡主有何冤屈,尽可呈报,无须如此。朕与皇叔定会还徐先生、郡主一个清白。」

林豫城甚是满意,给了林齐一个赞赏的眼神,好事总还是没忘了他爹。

也是时候该换一换了,林豫城瞧见徐长宁手中的朝服后给了林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主仆多年,林雨自然明白。

他感觉被林豫城用眼神踹了一脚,于是识趣地替徐长宁端着郡主朝服,毕竟朝服也挺重的,夫人抬久了手会累。

夫人累了,王爷定会心疼的。

10

朝臣们心中却不平静,不过今日的风波一波又一波,他们暂时还能接受。不过,陛下此言加上摄政王的态度,是不看案件、证据就认定明华郡主是清白的了?

这未免……

再联想京中传言……

有正直的老臣就要开口谏言,被同僚拉了一把,就这一把让徐长宁有时间拿出自己的证据。

在江南时欺侮于她,将她卖与林豫城的两个恶奴便是证人,大房与二房算计三房的财产与姻缘,恰逢江南灾报传来,由地方请了王家出面压住了江南知府。又派了杀手带着大房二房给老仆的信去了江南。

由此,江南水患的奏报到林豫城和林齐的手里时水患已经发生了半月有余。林豫城一面派人去江南赈灾,一面带着林齐亲下江南。

徐渊之治理得宜,半月里险险控制着水患。只是,人却遇难了。

他深得民心,所以百姓也相信他的妻子和女儿,老弱妇孺一应交给了徐夫人和徐长宁照顾。

往往水患后便是疫病横行,可是县里筹备得当,疫病被制住了。

徐夫人与原身都是女子,如何扶棺回京?加上徐夫人也不放心女儿,所以派了徐府老仆和亲信的仆人一起送女儿回京。

却不曾想,杀手已至,徐夫人以身殉情。身边侍从,无一生还。

徐长宁半路得了她逝世的消息,却不能确定。最终由徐府老仆们送她回去,亲信则回去探查消息。

可是留下来的徐府老仆早得了消息,半路便想将她杀了。幸好有两个贪心,提出卖了她换着钱好换下半生自由,便黑吃黑,杀了剩下的人。

林豫城同林齐第一次上街便遇见她了。

这样的巧合救了她。

这一切,不仅有老仆作证,还有徐府中被大房二房藏起来的三房旧人作证,有徐渊之书房中的信件为证,可谓铁证如山。

大房二房的动机都很明确,为了钱,为了同王家的婚事。

可只有这样吗?

徐长宁看向已经战战兢兢倒在地上的徐敬之,「有些人,生来平庸,却了不得别人天赋异禀。只因为心中的妒忌便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挥刀相向!家父若是没有在洪灾中遇难,却等来了嫡亲兄长的屠刀该有多痛心?家母一向与人为善,一介柔弱妇人,大伯父竟也不放过吗?还有侄女我,那年我才十五岁,比大姐姐、二姐姐还要小一些,大伯父和二伯父也能下得去手?」

「父亲以前同我说,世人的品行如何与他的外边、家世是无关的,我原还有些不认同,如今确实我错了。」

「大伯父也是祖父教导的,与我父亲相比却一个好到了天上,一个坏到了地下。原来温文尔雅的外壳下面,却又是最毒不过的心肠!」

「呵!你个小儿又懂什么?」林敬之恶狠狠地瞪着徐长宁,「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父亲看他做徐家的骄傲,母亲将他视为重新笼络父亲的宝,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他生来就有一切了,分我一些又如何?!」

徐渊之神色有些癫狂,愣愣看向徐长宁,目光透过她,在看她又没在看她。

「他什么都要与我争,分明我才是长子!父亲却说徐渊之才是他的骄傲,那么我呢?他们把我这个长子置于何地?」

「他什么都和我不一样,可以娶的妻子能选自己钟意的,就连女儿的名字也可以自己做主,我呢?刘氏那个庸俗妇人!」

「可是任凭他聪明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做一个小小的知县?他要修筑堤坝,我动动手指就能把钱给散了,他能,一面五封奏报又如何,只要我说两句话,就没人能往上传。到头来,还不是尸骨无存。听说他只有一座衣冠冢?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

他发泄了一番,才渐渐冷静下来,跪坐在地上出神。

11

徐长宁气得发抖,冷笑一声,想要反驳他,却被林豫城抢了去:「无论如何,残害手足、朝廷命官及其家属,北陵律例必不会置之不理。也不是徐大人动动手指、说两句话就能全身而退的!」

「况且,你真的以为徐渊之徐大人只是一个知县吗?」林豫城拿出一卷手札,徐长宁站得近,看出那是皇帝专用的洒金纸,可是手札有些年头了,应当不会是林齐的。

「这是先皇手札,见此手札者如见先皇。」林豫城单手将它举起,众人无事纷纷跪下,出了林齐和徐长宁。

因为林豫城的另一只手稳稳将他们托住。

「先皇有言,徐渊之襟怀坦白、克己奉公,特免其跪礼。郡主今日为父申冤,代表徐先生,故此不必跪。」

「先皇札记曰,元明二十七年,取进士徐渊之,其人嘉敏,特为探花。欲封翰林,然此子言志不在朝,故赐国子监博士并为太子讲学。」

「元明二十八年,欲擢徐渊之为国子监祭酒,然其以年见识浅薄为由,请辞。不允,令任江南知县,待归再任二品侍郎。」

……

「徐大人知道渊之先生为何不归了吗?」林豫城问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徐敬之癫狂中起身,想要抓徐长宁,「你说,不是的,是你不会做官才被贬谪,你不是让我!你说啊,你没有让我!」

徐长宁挣不脱,林豫城三两下卸了他的胳膊,一脚将人踹出去。

「先皇在时,不止一次同皇兄说,徐渊之就是他的臣属。我等在宫中学习的学生都不止一次受过渊之先生的教诲,渊之先生为人如何,才学如何, 人人都知道, 徐大人还要自欺欺人不成!」

「铁证如山,你就是自欺欺人也无法逃脱罪责!」

林豫城执意把徐长宁挡在身后,她只上殿状告徐敬之这一条,便足够世人中伤她了, 若是再细数罪责,怕是会对她的名声有碍。还是他来。

徐长宁不愿意,往侧边挪了一步,却被林齐不声不响地拉回来, 「娘亲, 别去。我害怕。」

他哪里是害怕,分明是担心她。

林豫城竟然请了林齐帮他拦着自己?徐长宁看着林豫城的背影,神色莫名。

「贪污、阻碍修筑河堤,拦截重要奏疏,勾结王氏迫害朝廷命官及其家眷,还有什么是徐大人不好做的?」

「吏部、刑部尚书何在?」

「臣在。」身旁的两位老臣出列。

「徐敬之勾结官员贪污、拦截奏疏, 都有哪些人参与了,一一彻查, 另外迫害官员家眷一事也要查个一清二楚, 本王会亲自跟着!」林豫城的话让朝堂中颇有些惊慌, 毕竟,他们原本也只以为是小事,没想到,林豫城竟然这么看重徐渊之。

众人都没把事情往徐长宁身上想。

因为皇亲国戚的事情, 一般都是由大理寺主审的。摄政王若是真的和明华郡主有什么,那么案件该交给大理寺才对。

徐长宁也诧异地挑挑眉, 她还以为他不会放过这个把他们两人放到一起的机会。

12

退朝后徐长宁和林齐一起回来永安园, 不见林豫城, 他也许跟来了,也许没跟来,徐长宁没管,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齐跟她讲了许多永安园的事情, 王太后已经被王家人气得生了『大病』,短期之内不会出寿安殿了。

不过林齐还是有些畏惧她,小声小气地同徐长宁提起她, 对于自己受的委屈一笔带过, 却着重讲了永安园的安全之处,徐长宁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林豫城和她和好。

她心疼地摸摸林齐的小脑袋, 她也没让他过得无忧无虑一些。

「宝宝真乖, 今天让绿衣给我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绿衣就是林豫城派来监视她的宫女,她没说过她叫绿衣,可也从没否认过绿衣这个名字。不过徐长宁觉得说是监视也片面了,人家也照顾她很久了。

「好呀!可是,可是绿衣姐姐不会做复杂的菜。」林齐有些迟疑道。

徐长宁又揉揉林齐还带一点点婴儿肥的小脸, 「那就我给你做吧,想吃什么?」

「娘亲做的,什么都好!」林齐开心极了,「不过宝宝更想和娘亲一起吃长寿面。」

他的生辰快到了, 上一个生辰他们没有一起过,所以这个生辰徐长宁不想让他有遗憾,所以他们加快步伐回去煮面去了。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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