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他的母亲和儿子,好像是默许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甚至还从中帮忙掩护。
就连亲大哥的妻儿在法庭上也为他求情,案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一、接连不幸
台湾西屯13期的重化区,在2017年还处于开发阶段,周边居民稀少比较冷清。当时,整片区域的安全都由开发商雇佣的安保团队负责。
6月1日凌晨,一名保安例行巡逻,午夜的重化区和与往常一样宁静。
然而,就在2:50分左右,当他再次回到区内的桥大三街时,发现路面上似乎多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觉得有些奇怪便走近查看,但这一瞧却把他吓得魂飞天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抖若筛糠。
只见一具焦黑的尸体躺在街上,周围安静得令人发慌。怀着惊魂未定的心情,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很快,侦查队长陈春安组织人员赶到现场。死者为男性、被割喉、头颅后方受到重击、两只手掌也被切下,身上衣物被烧毁,面部完全灼伤无法辨认。
通常,在民间如果有人出现诈赌行为,确实很可能会被抓起来教训,用剁手指、甚至整个手掌作为惩罚。
然而,倘若真的是诈赌,凶手目的应该是求财,又为何要赶尽杀绝,事后还故意将尸体扔在公路上被人发现,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警方由此认为,这些骰子应该是凶手故意丢在现场,用来扰乱侦办方向的。
但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死者的身份,以便进行后续调查。
幸运的是,在死者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残留着一个未烧毁的黑色皮夹,里面的证件完好无损:依据行驶证和名片显示,受害者名叫林宗耀,49岁。虽然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物证十分可疑,但是并不妨碍顺着这个方向调查下去。
警方按照证件上的地址找到了林宗耀的家,想要林家人前往认尸。可是谁也不会想到,一次简单的认尸,却让这起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员警赶到林家时,恰好有一位国中生准备出门,他自称是林宗耀的侄子。
员警表明来意,说你叔叔很可能死了。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惊讶,还十分平静地说道:“奶奶在房间里,你们找她吧,我要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毕业旅行”,然后就径直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员警。
而更令人诧异的是,林宗耀的母亲卢玉梅同样很奇怪,当员警领着她前往现场认尸时,即便离死者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她就笃定地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儿子阿耀”。
按照常理来讲,看见儿子尸体,哪怕没有呼天抢地、痛不欲生,至少也会情绪激动,感到无法接受,可这个卢玉梅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悲伤的感觉,甚至一开始还说自己有心脏病,不敢过去认尸。
而更加离谱的是,没过多久,殡仪馆的人就找到现场,对案件的承办人黄文俊说:“死者母亲要求在初步查验后,马上进行火化,不要解剖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一般人在得知儿子被杀后,肯定希望找出真凶绳之以法。而林母却像是害怕秘密被人发现一样,只想着快点结案。
办案人员开始思量,这林家人反常行为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而另一边,经过调查,林宗耀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通缉,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让案件越发显得迷雾重重。
二、瞒天过海
有一天,林宗耀说母亲的珠宝十分不错,要投资买卖。由于谢萤对其十分信任,决定投资,先后转给他339万现金和一张500万面额的本票。
然而目的达到后,他就立刻人间蒸发,谢萤因找不到他、意识到被骗后,将其告上法庭。
联想到林家人的反常行为,警方决定朝这个方向追查下去。
在全面调查林宗耀及其家人的资料后,他们发现了一个,疑点:林宗耀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他的哥哥名叫林正贤,人称阿贤。
但奇怪的是,兄弟两人证件上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对双胞胎,要知道他们的年龄相差了整整八岁。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这么像,让人不禁怀疑,难道这两张照片其实是同一个人吗?
警方在调取林正贤的户政资料后,发现他在2015年有更换身份证的举动,而更换前的照片和现在的完全是两个人。
这说明除非是林正贤去做了整容手术,否则换证的人就只能是林宗耀。为了确认这一推测,案件承办人黄文俊联系到校方,希望能够让前面提到的国中生林南(化名)协助调查。
在老师的陪同下,林南来到警局。黄文俊先是拿出林宗耀兄弟两人的身份证照片,让林南指出谁才是他的父亲。这两张照片几乎完全一样,但上面却标记了名字,所以他直接指向了“阿贤”。
之后,黄文俊又拿出两人没有标名字的户政照片让林南辨认,在犹豫许久后他竟然指向了林宗耀的照片。
原来,林南之前一直都在撒谎,他的父亲不是林正贤,而是林宗耀。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承认身份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黄文俊的追问下,他才慢慢地道出真相:原来父亲曾叮嘱,如果有人问起,一定要说是伯父的儿子,这样才能避免被人追债。
父亲平时也不和他们住在一起,而是在一中街附近租了间房。案件从这里开始,有了重大突破。
警方立刻前往调查,6月1日早上7点多,他们找到了林宗耀在松竹五路的出租屋。将其照片拿给管理员辨认,而对方的回答却让警员们都愣住了。
他说:照片上的人我认识,的确是这里的租户。这个人早上才离开,6点半我还帮他叫了计程车。
这就诡异了,林宗耀明明已经被烧死,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还活着?可若真是这样,那躺在大街上的那具焦尸又是谁呢?
三、偷天换日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林正贤几乎在同一时间也突然消失了,那么这具焦尸会不会就是他呢?
法医将现场血迹做DNA比对,结果与他儿子的完全匹配。案情到这里,可以说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陈警官大胆推测:这应该是一起借尸还魂事件,林宗耀为了躲避通缉,杀掉了哥哥并伪装成自己,而他则以阿贤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抱着这样的思路,警方对林宗耀过去几个月的行踪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果然在监控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4月18日,他在便利店购买了一些工具:有槌子、菜刀、锯子等等,这些物品与阿贤身上的伤口一一吻合。
不仅如此,监控录像显示,5月28日晚上11点,林宗耀开着一辆白色休旅车到台中松竹五路的加油站。
在支开员工后,他拿起油枪将油加进了自带的白色塑料容器里,为了掩人耳目,加油前他还专门,打开后车门进行遮挡。
尽管动作十分隐蔽,但还是被细心的警员发现。这一反常举动似乎也说明了汽油就是纵火现场的促燃剂。
5月31日晚上9点50分左右,林宗耀和三个朋友一起进入西屯区宁夏路的一家KTV。当时,他头戴假发、身着黑色上衣及黑色短裤。
几人在包厢里喝酒唱歌,途中,林宗耀借故出门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零点:12分,林正贤抵达了KTV一楼。
林宗耀得知后,对包厢内的几人说:“我有朋友在楼上,需要去招待一下,你们继续喝”。他将手机留在了KTV,之后就拿着背包到厕所换装。
等他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时,已经换上另一件纯黑上衣、黑色长裤、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
与哥哥汇合后,他们一起搭乘计程车抵达凯旋路,又换乘林宗耀事先准备好的白色休旅车,向桥大三街驶去。
00:40分,车子开进案发现场。由于重化区当时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加上距离遥远,现场细节和车牌号都看不清楚。
过了大概15分钟后,一阵火光亮起,白色休旅车掉头驶离。法医在林正贤的胃部检测出了酒精,所以他应该是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被林宗耀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杀害。
离开现场后,林宗耀先是初步处理掉车内的物证,再搭乘计程车回到KTV,此时,他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装扮。
朋友和计程车司机都表示,当晚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炭焦味。酒局结束,林宗耀又乘车回到了出租屋,花了一个小时处理掉了剩余物证。早上6点半,他逃离了松竹5路。
整个作案期间,为了做实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避免让人发现端倪,林宗耀换了4次装扮、搭乘了6次计程车,并极力避开监控。
他想着,即便事后被警方发现监控录像,也可以推脱说视频中的人不是他。可见其心思深沉、准备充足,取代兄长的计划蓄谋已久。
在逃亡过程中,他也延续了作案时缜密的风格,躲避监控、神出鬼没,制造了多次断点,然而无论多么缜密地心思,在层层地追查下,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四、难逃法网
6月1日晚上9点,林宗耀在一中街的一家旅馆被捕。面对警方的质询,他否认谋杀,只承认是冒用了哥哥的身份。审问全程,他表情漠然,没有丝毫悔意。
不久,警方在他车内,发现了林正贤的血迹,而且在其丢弃的垃圾袋中,翻出了一张加油的发票,时间正是5月28日。
配合上那一连串的监控录像及证人证词,可谓是铁证如山。即使他抵死不认,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林宗耀已经落网,但是对于警方来说,还有一个疑问必须得到解答,那就是他的母亲是否也涉案其中?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在2015年,林宗耀冒充哥哥前去换发身份证的时候,由于兄弟两人的相貌差异实在太过明显,曾被工作人员拒绝。但第二天,他带着母亲前往户政事务所。
母亲卢玉梅当场写下了证明书,说林宗耀就是阿贤,他是因为生病、曾经打过肉毒杆菌,后来又有医美行为,才导致脸的状态有所变化。
警方也做过调研,这个卢玉梅身体健康精神正常,难道她连自己儿子都分不清了吗?
2013年,林宗耀曾因珠宝买卖纠纷被警方追查,那时候,他就曾冒用外甥林翰的信息办理了假身份证,然后又去旅行社办护照,想通过出境的方式来躲避债主纠缠及司法机关的追查。
然而这一目的却被警方看穿,提前一步将他拦下。
所以,包括林正贤在内,林家人应该都知道、并默许了林宗耀冒用家人身份的事。可是他们又是否知道他对哥哥生出了杀心呢?
儿子林南曾透露,在案发前几个月的时候,他有听到祖母和父亲在讨论互换身份一事:让伯父成为父亲,让父亲成为伯父。
案件承办人黄文俊曾据此质问林母卢玉梅,她又表示毫不知情,当时之所以指认死者是林宗耀,是因为她看错了。
至于孙子的口供,只是戏言而已,完全没有依据,她从来没有和儿子谈过互换身份一事。
尽管林母矢口否认,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内情。毕竟,在认尸时她的状态实在过于反常,如果不是预先知晓计划,面对亲儿子死讯,她应该很难表现得这么平静。
可问题的关键是,同样是自己骨肉,林母为什么愿意用长子的命去换取幼子的新生呢?
要知道这其中缘由,还得从他们的家室背景与案发时的现状说起。
五、揭开迷雾
上世纪六十年代,台中市兴起了一个叫大湖帮的黑道团体:。而林宗耀的父亲林金铭就是该帮的创始人之一,与台中部黑道教父李照雄齐名。
社团初建时,他因策划多起抢劫案被判11年有期徒刑。出狱后,便带领着社团在80年代进入鼎盛时期,当时,辖区内的大小黑帮均俯首称臣。
他们不仅垄断着一些灰色产业,连政府基建等重点工程也能插手其中。
林金铭过的是一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希望孩子能够走上正途。但奈何长子林正贤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年轻时帮朋友照看酒店,会故意将客人灌醉,然后诈赌,惹出不少是非,还挥霍了诸多家产。
按照道上的话来说,他就是连社团内部兄弟都看不上的混混儿。这样的人实在有损其父威名,自然也就无力继承家业。
反观次子林宗耀还比较争气,很会读书,据说还是留美硕士,父母对其寄予厚望,也愿意投注资金帮他做生意。
等到1990年父亲因口腔癌病逝时,家中的甲级营造公司也由他接手。这家企业能够承包大型工程,利润颇为丰厚。
但在同年2月到10月间,台湾股市遭到五十年未遇的大股灾,林宗耀此前曾大力购买期货和股票,因此赔了很多家产元气大伤。此后独自苦撑十几年,家中的营造公司在2013年最终无以为继,破产倒闭。
身为顶梁柱,家中的经济开销此前都由他支撑,近几年哥哥身体不好,一直靠母亲和他接济。沉重的家庭负担,逼的他只能剑走偏锋,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背上了巨额债务、个人信用破产,还被警方通缉。2017年,他欠下的债款高达几千万台币,根本无力偿还,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在这样的绝境下,他想到了一条出路:取代哥哥的人生,于是,他向林母说明了这个计划。
虎毒不食子,林母当然不想牺牲长子阿贤,可是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吗?林宗耀如果倒下,林家就没有了依靠,面对巨额的债款,谁又能够站出来呢?
倘若借尸还魂的计划能够成功,让阿贤以林宗耀的身份死去,那么林家就可以摆脱债款和警方的通缉。
而且她曾经给两兄弟投了很多保险,每人死后能领到一千万左右台币,如果得到这笔钱,就可以缓解家中的燃眉之急。
而且林正贤已经57岁,活的时间也不算短。加上此前身患重病,不仅自己饱受折磨,还会加重林家的负担。
从感性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理性分析,让林宗耀成功代替阿贤活下去,是林家目前最好的选择。
作为社团大佬的妻子,林母年轻时就见惯了风雨;如今年至耄耋,看尽人间百态,心理承受能力,自然非常人可比。
只可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惊天阴谋因他们的反常行为而宣告破灭,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警方就顺藤摸瓜查明了真相。
之后,警方根据他的供述,在重化区的一片草地里找到了作案工具,而林正贤的断掌,则被他扔到了山区,至今仍未寻获。
2017年8月7日,林宗耀在一审时被判处无期徒刑;到了二审由于哥嫂、侄子求情,他最终被改判为十八年有期徒刑,而林母卢玉梅则因伪造文书需入狱服刑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