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隆重举行,天安门广场,54门礼炮齐鸣28响,象征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成立起经历的28年奋斗历程。
随后,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霎时间,声音回荡在宏伟的天安门广场,更回荡到了位于祖国最南侧的第十兵团全体将士的心中。
彼时的第十兵团,正紧张准备攻打金、厦二岛,听到毛主席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整个部队一下子就沸腾了,全体将士无不期望着,攻下金、厦,向新中国献礼!
金、厦二岛,即金门和厦门,长久以来,二岛素有“金为泉郡之下臂,厦为漳郡之咽喉”之誉,是“台湾扼东南四省之要,金、厦二岛又扼台湾之要”、屏护台湾的两扇门户,历史上,郑成功攻取台湾,都以金、夏为出发地。
金门与厦门两岛之间的关系,又是相生相依,甚至是鸡犬相闻。两岛儿女通婚、年节通贺,鸡犬相闻,可谓朝夕彼此,庙宇共香,锣鼓同声。两地人员,但凡在异乡,更无不互认乡梓。
10月3日,解放军第十兵团及叶飞电告第三野战军司令部:预定10月13日至15日发动总攻厦门、金门。厦门汤恩伯部与刘汝明部20000余人,大、小金门,大、小嶝岛李良荣兵团,20000余人。
10月4日,第十兵团又下达了同时攻取厦门、金门的渡海作战预令,准备工作紧张进行中。
时任28军代军长萧锋被任命为金门战役作战前线登陆作战总指挥。10月10日率28军首战金门附属岛屿大嶝岛,即取得完全胜利,扫清了金门本岛与厦门岛的外围之敌,为兵团主力后续攻克厦门、金门创下有利条件。
不过就在10月11日,第三野战军司令部回电,对第十兵团“金厦并取”的作战部署未予支持,认为首先攻打厦门比较稳妥。
第三野战军方面为什么作此决策?从萧锋后来的回忆文章不难看出,当时解放军渡海作战所需的大量船夫和船只短缺。而萧锋所率28军更多为北方山东人,大部分不识水性,不懂海情,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恐惧心理,干部们一时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不免陷入急躁情绪……
也鉴于此,第十兵团最终决定先攻打厦门,再攻击金门。
10月15日,第十兵团首先发起对厦门岛的渡海作战。此战作战顺利,17日解放军即全面突破敌军防线,成功解放厦门全岛及鼓浪屿。
很快攻克厦门后,解放军目光自然转到了金门。
金门战役的规模虽然不大,仅是师级规模,和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规模相比更不算什么,但这场战役发生的时间、地点极为关键,其中的重大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至今仍值得探讨。
10月24日晚,三野第十兵团第28军、29军3个团共9086名将士(包含船工、民夫350人)乘300只木船发动金门战役。
结果却不曾想,登岛战士尽皆一去不返。原来一些危机早已悄然埋下。
萧锋后来的回忆文章中曾提到,28军取得大嶝岛首战胜利后,在审问国民党俘虏时获悉,其部队番号分别为李良荣第二十二兵团二十五军四十师118、119团;胡琏第十二兵团十八军主力第十一师31团。
这里,出现李良荣第二十二兵团并不奇怪,这也是解放军第十兵团一开始作战部署时便掌握的敌情,但是出现胡琏第十二兵团兵团却是始料未及。
根据解放军第十兵团当时掌握的敌情,胡琏兵团还在潮、汕地区未动。
萧锋察觉异样,当即将此重要情报报告第十兵团司令部,但第十兵团对此情报未予足够重视。
但实际上,“猛如虎,狡如狐”(毛主席评价原话)的胡琏当时是刻意隐藏了作战行踪,他先令第十一师转进厦门,并以十二兵团的名义上街游行,迷惑解放军后,随即增援大嶝岛作战。
而其主力十八军所属的四十三师、二十八师,共八个团的兵力,则更早在10月8日便于汕头秘密启航增防金门,第十九军乘第二船队,滞留海上,后也改航支持金门作战。
10月17日,解放军攻克厦门后,未发现十二兵团踪迹,自然认为胡琏是虚张声势,更加坚信此前情报(胡琏兵团还在潮、汕地区未动)无误。
10月24日,胡琏又向蒋介石发出电报,佯装十二兵团还在海上,请求撤回台湾。
这份电报被解放军截获,叶飞正在召集兵团会议最后落实当晚进攻金门战事,情报处长将这一电报的情况报告他,他说:很好,看来现在是最好的攻击时间了,一来胡琏兵团还没有上岛,二则李良荣兵团还没撤走,上岛不至于扑空。
于是,金门战役即于10月24日晚仓促发动。
满弦顺风,解放军趁潮靠岸,首日凌晨,即建立了滩头阵地和接应后备部队的登陆场堡垒,全面完成第一阶段作战计划。
结果在这之后,情势急转直下。
在解放战争期间一路高歌猛进,平山东,扫淮海,渡长江,克福州,战厦门的第十兵团却在金门栽了大跟头。
萧锋率28军承担攻取金门岛的任务,依靠兵团提供的敌情,不曾料及,蒋介石已然将飞机、军舰、坦克掩护下10倍于登陆的解放军部队的兵力尽数倾泻在这座小岛上。
叶飞还曾对他说:“看来大陆再也不会有什么大仗打了,你们二十八军就扫个尾吧。”
而第十兵团未能掌握到的敌情是,当时在金门岛这个小小的岛屿上已然集结了海陆空三军齐发、精锐进出的国民党军队。亲临最前线指挥的国民党将领,除了原有的“五虎上将”以及“固若金汤”之称的汤恩伯、李良荣,又增加了狐将胡琏。
除此之外,蒋氏父子更亲力亲为,“上阵父子兵”,多次督察前线部署,以“有金门,便有台湾”的理念教导部下门生死卫金门。
这样,前者骄,后者哀。解放军3个团9086名将士在金门岛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在没有任何增援的情况下,苦苦鏖战3日,最终尽数被俘或牺牲。
远在北京的毛主席接到金门战败的电报,心情沉重,于29日亲笔以中央军委名义致电各野战军和各大军区:
“查此次损失,为解放战争以来之最大者。其主要原因,为轻敌与急躁所致……除希将此次经验教训深加检讨外,仍希鼓励士气,继续努力,充分准备,周密部署,须有绝对把握时,再行发起攻击……”
此后从金门战役登陆作战的失败,到1950年6月25日整整8个月的时间里,萧锋和28军全体将士厉兵秣马,做了大量的准备,一心想要“负罪立功”,“再打金门”,只可惜,这期间海峡两岸发生了巨大的现实变化。
自那以后,悠悠数十载,金门战役被无限延宕下来。
而萧锋,作为金门一役的总指挥,被连降3级调离28军。
1955年,人民解放军大授衔时,萧锋被授予了大校军衔,不少人认为这是受到了金门失利的影响,原本或可授少将。
1957年,萧锋又调任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顾问。
紧接着在1961年,凭借为初创装甲兵建设做出的贡献,萧锋终成功晋升少将军衔。
另外在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天安门阅兵式上,萧锋还代表装甲兵率领坦克方队接受了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检阅。
1981年,萧锋正式离休,从装甲兵领导岗位上卸任下来。
晚年,他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写作上,希望以自己的笔触,记录下那些成千上万倒在战场上的战友们的英雄事迹,其中,在回忆金门战役的文章中,他曾写过这样一段话:
“金门一仗没打好,给党和人民造成了严重损失,并且使毛主席难过,更使我认识到自己的失误是万难弥补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各兄弟部队在毛主席的谆谆教导下,接受了金门失利的教训,力戒轻敌急躁情绪,认真做好准备,于1950年春夏之后,先后顺利地解放了海南岛、舟山群岛和万山群岛,谱写了我军战斗史上新的胜利篇章。毛主席把金门失利这一坏事变成了好事,这是金门失利后我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得到的一丝安慰。”
1991年2月3日清晨,萧锋将军病逝于北京,享年75岁,自此走完革命一生。
素材来源:
[1]萧鸿鸣,萧南溪,萧江.金门战役中的毛泽东与蒋介石——《金门战役纪事本末》选载之一[J].人民公安,2016,(01):59-62.
[2]萧锋:毛泽东重视金门失利的教训[J].福建党史月刊,2011,(17):47-48.
[3]金门战役的背后.《同舟共进》 2014年第2期62-68,共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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