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明确告诉你，我现在看到你恶心地吃不下饭，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既然选择了她，就不要回头看我，这样我多少敬你是个人。」
（一）
我一睁眼，看到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路灵，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入目的是闺蜜方茵熟悉的脸，皱紧的眉头，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向秉持着「不化妆不出门」的女人竟然纯素颜。
我看着方茵紧张的模样，调笑道：「美女，今天怎么没化妆？」
可能是刚醒，虽然抱了玩笑的心，声音却虚弱得要命。
方茵见我还有心情开玩笑，松了口气，语气里却有着不可抑制的哭腔。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说好你暴富养我的，你还没兑现诺言呢……」
我：……
听我说，谢谢你！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这期间……他来过吗？」
我看着天花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方茵脸色「刷」地一下沉了下来。
「路灵，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他妈能不能把学习的智商分点给恋爱？周远这种男人你要了干什么？为社会做贡献吗？」
我沉默了。
其实，方茵说的没错。
周远，真的不值得。
当初明明是他追的我，我动心了，他却抽身了。
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他脾气真的很差。
常常为了一些小事斥责我，打游戏时顾及自己的面子当着朋友的面说我是「菜狗，真的带不动」，还不断骂我，说输了都是我的锅。
我是个没用的，只会一个人偷偷委屈，自己抹泪。
但他事后又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拼命和我道歉，说他当时只是被游戏冲昏了头脑。
第一次分手是在一个加班的夜晚。
我在冷风中等他来接我，他却在和别的女生开黑。
那段时间我经常加班，每天下班都是十二点左右了。
虽然离家只有2.3公里，但他不放心这么晚我一个人回家。正好十二点左右他也打完了游戏，所以都是他来接我。
我那天下班早一些，十一点十分就结束了工作。
我给他发信息「我下班啦！」
周远回得很快。
「好的宝，你在办公室里坐会儿哈，我打完这把就去接你！」
我也是喜欢打游戏的人，对于游戏不能暂停这点深表理解。
我就在门口等。
二十分钟后，我问他。
「宝，你打完了吗？」
他没回。
我登了游戏营地，看到他开局十分钟，战绩里我看到个陌生的女孩，许是哪个朋友带来的妹子。
可能是女孩子的那点倔脾气吧，我没再发信息，想看看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想起我来。
就这么看着周远一把结束又开了一把。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在游戏，我兴许还以为是家里煤气罐炸了给他也一起燃了。
其实离得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也行，但是你答应了我又食言，这是两码事。
那一天，我穿着风衣在零下三度的冷风里，足足站了一个小时。
后来，他给我道歉，发了一百三十四句「对不起」，附加无数语音和保证。
其实不管多少遍，「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东西，女生只是因为还爱，所以愿意原谅罢了。而男生却往往以为犯了错，说对不起就能被原谅。
（二）
第二次分手是因为阴阳怪气。
复合以后没多久，周远就被公司派去外地出差。
周远有个很不好的习惯，说话常常踩着别人的痛点，开一些自以为是的玩笑或者阴阳怪气。
作为被压榨的新鲜劳动力，我下班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海底捞有半价。
我和方茵相视一笑，骑着小电驴就直奔海底捞，开始吃货快乐的夜生活。
我高高兴兴给周远发「可算是下班了，快到半价的点了，我和方茵吃海底捞去咯！」
过了一会儿，他的信息弹出来。
「哟，有钱人啊，还吃海底捞呢！（抠鼻）」
晚风和美食的快乐在这一刻被无情浇灭。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只是，不好笑。
方茵看了一眼我的手机，骂了句「傻狗」，就把我的手机关了，「别理他，吃我们的。」
我忍了，只是吃完到家以后发了句「到家了。」
此后变本加厉。
我和方茵都是吃货，喜欢逛零食店，各种零食作坊，我们是常客。
有一次周五下班，我和方茵去超市买食材，打算在家吃顿火锅，然后开始愉快的周末。
恋人之间的分享是琐碎而没有规律的。
「我和方茵在超市啦！买点食材回去做火锅～～」
配上个手舞足蹈「啦啦啦」的表情，我是真的开心。
说完我就把手机放入了口袋。
嘴上还在问方茵「茵子，娃娃菜两颗够不够？」
「叮咚」
方茵说「够了够了，我俩真不是猪！咳咳主要是还想再吃点别的！」
我乐着，嘴角的笑容却在掏出手机触及屏幕时变得僵硬。
「有钱人啊逛超市，不像我们，只能逛逛小卖部咯。」
我不知道怎么回，有些接不下去。
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又按，最终放弃了，删掉了打的字，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这种失望而别扭的情绪在生病那天达到了顶峰。
凌晨两点，我头疼得厉害。
我告诉周远「头好疼。」
他还在打游戏，忙里偷闲回我。
「早点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心是一寸一寸凉的。
方茵把我裹了又裹，强硬地拖我去医院。
「方茵带我来医院了。医生开了点药，好贵。」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爱能淡薄到什么地步。
「可以可以，还是有钱，我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院的。」
失望是一点一点积攒的。
如果爱情给你带来的痛苦多于快乐，那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三）
我承认我失望了，但我也承认我爱过，且是深爱。
于是在我打算将这个在我心里住了长达五年的人连根拔起之时，周远出差回来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周远求和态度十分诚恳，大到节日礼物，小到一日三餐甚至姨妈物品，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
在爱意尚存的时候，女人的心是极容易软的。
又或许是在周远两个月的认错下，我好了伤疤忘了痛。
给了他第三次伤害我的机会。
大概也只有复合后的前两个星期是开心的。
再往后，他便忽然忙碌了起来。
零零碎碎的加班，数不过来的应酬，我们甚至很少能打一通电话。
昨天是我24岁的生日。
周远去年说过，「等你明年过生日，我们一起去迪士尼玩吧！」
只是承诺这种东西，只有听的人记得，说的人早就忘了。
早上，我们互道「早安」，便各自忙碌。
我请了两天的假，所以要提前将手头的活干完。
晚上七点，方茵打电话来说「美女，早点回来，在家等你。」
「保证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我翻翻周远的列表，除了「早安」再无别的。
我有些失望，问他「明天是周末了，有什么安排吗？」
他回得很快「没什么安排，今晚估计还要加班，明天只想好好睡觉。」
这种时候他回得越快，我心便越冷。
这意味着他有时间，但是却没想到给我发信息。
「好。」
「嗯嗯，宝贝下了班早点休息哈！」
「嗯嗯。」
我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打了个车直达周远公司楼下。
我记得清楚，当时是20:22。
前台说，「我记得周远早就下班了，好像六点半左右就走了。」
我捏着包的指节泛白，望着漆黑的夜色，不知该往哪里走。
站了不知多久，身后有人试探性地开口。
「嫂子？」
我懵的回头。
是林文。
林文是周远的一个发小，是周远所有朋友当中最为单纯的一个，带了些许腼腆。
「真是嫂子啊，远哥他们不是在黑夜吗？你怎么站在这里等？」
林文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抿了抿唇，「黑夜」是周远大学时常去的一个网吧的名字。
好一个加班。
「我知道了。」
刚走了两步，又有些于心不忍，回头看了一眼林文。
「别说你见过我，也别提到你今天说的话。」
林文还是有些愣愣的，只是脸上的疑惑已然变成了凝重。
我没再多说，拦了辆车直奔「黑夜」。
我是来过这里的。
我不打端游，但是因为周远喜欢打电脑类游戏，所以我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这里给他送过几次吃的。
其实我不明白，我并不限制他打游戏，为什么打着加班的幌子来网吧？
所有的疑惑在看到周远的那一刻终于解开了。
周远的旁边坐了个女孩子，皮肤白净，扎着高马尾，笑起来可可爱爱。
我给周远打电话。
周远起身，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卫生间。
我笑了，我是如此的见不得人。
他接通电话时，仍然是压低了声音。
「宝贝怎么了？我还在加班。」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可爱的女孩望着周远离开的方向目光柔和，轻声问「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应该在翻手机日历。
「啊，对不起宝贝！这段时间太忙了，我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礼物我明天一定补给你好不好？对不起宝贝，我明天带你出去吃大餐好不？」
我摩挲着指甲盖，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嘴上却仍然很轻柔地回应他。
「没关系，那你先忙，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说。」
他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还不忘夸奖我。
「谢谢宝宝，我就知道宝宝最懂事了，宝宝最体贴了！爱你！那我先去忙喽，回见！」
爱你……妈
周远回到座位上，还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
我推门进去，在吧台点了杯去冰的柠檬水。
我端着柠檬水走到周远身旁。
「先生你好，你要的柠檬水。」
那女孩回得比周远还快「我们没要柠檬水呀！」
「对啊，你们送错……」
周远回过头看到我时，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他「蹭」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慌乱「路灵，你听我解释……」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把一杯柠檬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随即歪了歪头，看向旁边的女生，温柔得好像长辈教诲晚辈。
「小妹妹，谈恋爱要擦亮眼睛哦！」
我笑得温柔，转身离开时却满面冰凉。
我能次次原谅，那是因为有些缺点人是可以改的，但如果有了他人的插足，便不可原谅了。
周远一直追着我，强行要给我解释。
我不想听，结果在网吧门口的马路上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擦伤，而后晕了过去。
（四）
记忆回神。
我看着方茵讨好地笑了笑「美女不要生气，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方茵显然是觉得我的语言没有说服力，翻了个白眼。
「他一开始在这里守着你，后来被我赶走了。我先过去告诉医生你醒了，你在这好好呆着。」
我点点头，异常乖巧「好。」
方茵前脚刚出病房，周远后脚就来了。
周远一进门，看到我醒了，异常激动。
「宝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一时的糊涂……」
见我不吭声，周远过来抓住我的手。
他力气大，我挣脱不开。
周远的头发有些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疲惫不堪。
「宝宝，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喉咙有些不舒服，我哑声道「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原谅我，宝宝我真的知道错了！」
「砰！」
有人一脚踹开了门，吓我一跳。
是方茵啊。
那没事了。
方茵一把扯开周远，周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方茵甚至还想再补一脚。
旁边一只手拉住了她。
「闲杂人等离开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声音清冽，宛若清泉流过人的心间。
我这才注意方茵后面还跟了个人。
白大褂，长身而立，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看着周远，眸子里沁了冰凉。
这种清冷感，竟有几分熟悉。
方茵恨不得吐口口水「周远，你他妈真好意思来，路灵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你能不能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周远却只是看向我。
我闭了闭眼「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听到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声音。
「那我回头再来看你。」
听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才睁开眼睛。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医生走到我床前，目光落在我被周远捏红的手腕上。
我不禁缩了缩手腕，不知为何，这人的目光让我觉得无所遁形。
「头还有些晕。」
我低头小小声。
他点了点头，在手里的单子上写写画画，继而又抬头看我。
「还好只是擦伤。你晕倒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回去好好休息。」
「好，谢谢医生。」
我一抬头，却对上他晦涩难懂的目光。
他将笔收进口袋，淡淡道「叫我越泽就好。」
而后又看向方茵。
「你们等一下就可以办理出院了，一个星期之后过来复查。」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方茵点点头跟着越泽去办理出院了，我却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五）
周远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多到根本数不清。
我扫了一眼，不过是些陈词滥调。
我把周远拉黑了，从微信到抖音到支付宝，一个不剩，但凡留一点都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周远发现联系不上我以后，便开始来我家楼下蹲点。
这会儿倒是不加班了。
不过我收拾行李和方茵来三亚旅游了。
隔着几千公里，透过监控看着周远坐在我家门口的楼梯坐到深夜。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什么快感。
我并不觉得遇到这种渣人，一定要报复才能快乐，才能甘心。
相反，继续跟他纠缠，我只会觉得恶心，恶心到看见他就想吐。
在三亚的一周过得很快，回来以后我就乖乖去医院复查了。
越泽看了我的检查结果，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最近心情怎么样？」
我一愣，呆呆地回应。
「还不错。」
越泽低声笑了一下，歪头看了看我，目光盛满了笑意。
我陷入迷茫，这是咋了……
我对越泽的印象有点偏向于高冷医生，他突然这样我实在有些不习惯。
越泽似乎被我逗笑了，摘下了口罩。
「既然路灵学姐心情不错，那么很高兴再次见到学姐。」
看着越泽的脸，我的眼睛眨了又眨，大脑飞速运转……
「卧/槽？越小泽？」
越小泽，嗷不，他叫越泽。
越泽是我大学时参加比赛认识的其他学校的一个学弟。
她第一次去云城比赛，人生地不熟，还有点水土不服，多亏了越泽一直帮忙。
两人虽然加了微信，但没怎么聊天，后来比赛结束回了学校，更是没有聊过了。
怪不得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我诧异地看着越泽「你不是云城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越泽抿唇，目光灼灼。
「当然是为了离一个人更近。」
我挑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越小泽，看来已有心仪之人？」
越泽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正好我也到下班的时间了，学姐可赏脸一起吃饭？」
既然人家不想说，我也不能刨根究底。
我点点头。
「可以，我请你，感谢小泽医生的照顾。」
越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就像在云城，我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话最少甚至有些冷漠的学弟会来帮自己。
想来那天没有说，是考虑到了我的境地，怕我尴尬吧……
我没想到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远会突然出现。
我一口饭刚咽下去，就看到周远冲了进来。
他比上次在医院看起来还要憔悴。
不过跟我没关系。
周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越泽，声音颤抖。
「你们……你们什么关系？」
显然他没有认出越泽是那天的医生。
我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冷。
「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
周远却红了眼，甚至带了几分咆哮。
「没关系？路灵，我们几年的感情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天天在楼下等你，一个星期没看到你回家了？你是不是跟他同居了？还是说你们早就有点什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周远的声音有些大，店里已经有其他的客人在看了。
他说得好像是我背叛了他似的……
我握了握拳，依照我一贯的性格我只会让他走，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门，还连带着越泽一起污蔑。
越泽皱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我豁然起身。
「够了。」
「周远，你也知道我们几年感情？你骗我加班却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玩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几年感情？怎么现在新鲜感过了，又后悔回来找我？你在我家楼下天天蹲点，我没有报警抓你就不错了，如果再让我在我家附近看到你，我会立刻报警抓你。至于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疑吗？你算什么东西，生日那天我们之间就永远结束了，周远，我给你体面，希望你不要连脸都丢了。」
周远似乎没想到一向性格安静的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宝宝，我错了，真的……」
我皱眉，听不懂人话，真的很难交流。
「周远，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明确告诉你，我现在看到你恶心地吃不下饭，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既然选择了她，就不要回头看我，这样我多少敬你是个人。」
周远面色一白，有种心如死灰的挫败感。
饭是真的吃不下了。
我抱歉地看向越泽「很抱歉。下次再请你吃饭吧。」
越泽点头，瞥了一眼周远，声音不大。
「她因你车祸进医院，你却仍然不知悔改。」
我看了看天花板，去结了账。
越泽说得没错。
周远并不知悔改。
恐怕即使是现在，周远也只是认为自己犯了一点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他觉得自己只是中途偏了一下航，但归根究底还是爱我的，而我就应当原谅他。
可笑，又可悲。
（六）
我没想到，那个女生会来找我。
在我看来，她已然是胜利者，这中间谁是谁非我并不在乎。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把出轨这种事完全怪到第三者身上。
若洁身自好，便不会有机可乘。
女生叫夏湫。
夏湫不知怎么从周远那里要来了我的联系方式。
她没有加微信，也没有打电话，选择了传统的短信的方式。
「路灵姐，你好，冒昧打扰你。我是夏湫，那天和你在（黑夜）见过。有些事情想当面和你说，希望给个机会，拜托。」
我看着信息蹙眉，推了一把旁边的方茵。
「茵子，你说去是不去？」
方茵眼一横，大有吃人之势。
「去啊，去撕了这个小绿茶！」
夏湫约在了我常去的一个咖啡厅。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看着面前的咖啡正出神，我走到她面前她才恍然。
我和方茵刚坐下，她便「蹭」的站起来。
方茵一惊，作出防御之势，脱口而出。
「小绿茶，你想干嘛？」
夏湫抿了抿唇，突然膝盖一弯想给我跪下。
我一惊，立刻伸手把她捞了起来。
这一跪，我可承受不起。
方茵以为夏湫在做戏，甚至还看了看门口有没有周远的身影。
夏湫哭了。
眼睛是肿的，眼下有乌青，看来，睡得不好。
「对不起，路灵姐，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我……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是故意破坏你们的感情的，我……我没干过这种事……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见你一面……我不是故意破坏你们的……」
我叹了口气。
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
「我没有怪过你，错的人不是你。」
一个人可以演戏，但她的眼睛太清透了。
我不相信这样的姑娘是在骗人。
夏湫还在哭。
我抽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你们在干嘛……」
周远居然真来了。
我揉了揉眉心，是我看错人了么。
方茵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周远看着夏湫，也不是心疼，只是疑惑。
「你哭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找路灵？」
我不作声。
事情却比我想得有趣。
夏湫手里还捏着我刚刚给她的纸巾，她把小脸一抹，随手拿起桌上剩下的咖啡泼向周远。
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我和方茵一愣一愣。
嗷，愣了的还有周远。
「妈的，渣男。真他妈侮辱人！我夏湫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
周远一口牙快咬碎「你说什么？」
夏湫冷笑了一声。
「你他妈心黑耳朵也聋？我说你渣，真是见了鬼了，我夏湫这辈子爱国爱人民，让我特么做小三是吧？你他么脸真大！就你这个东西，路灵能看上你也是猪油蒙了心！」
说完捞起刚才坐着的椅子就要砸周远。
我摸了摸鼻子，最后一句话不知算夸人还是损人。
周远不服。
「你敢？」
夏湫「呵」了一声，搬起椅子就是干。
眼看着这妹子动真格了，我和方茵立刻起身拦了下来。
方茵一把搂住夏湫，把她的椅子摁了下来，对夏湫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乖，看姐姐的。」
方茵说完一把扯住周远的领带，一个抬腿，一个勾拳。
周远鬼哭狼嚎「方茵你他妈把我打残了赔老子一辈子吧你！」
方茵「切」了一声「你爹我就该让越泽来，捅你十八刀，刀刀避开要害。」
「有本事你报警呗。」
「上次没打到，你这次还敢来？你自己送上门的怪谁？」
方茵又打一拳，吧台看热闹的人才赶过来制止。
我看得清楚，这服务员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哎哟哎哟，可别打了！小本生意……二位要打请移步。」
我笑笑，这人不知偷听多久了。
我扫码付了咖啡钱，拉着方茵和夏湫走了。
（七）
从那以后，夏湫倒是和我们成了朋友。
这姑娘看着文静，实际上性子和方茵有的一拼，静若痴呆，动若疯癫。
越泽很忙。
他偶尔发信息过问我的身体状况，并嘱咐我要好好休息。
周远倒是不忙，毕竟他认错都认到我爸妈那里去了。
他买了一大堆礼品背着我去见了我爸妈。
他说「叔叔阿姨，我和灵灵是奔着结婚去的。」
「现在我们闹了一点矛盾，我已经诚心改错，这是我的房本和工资卡，只等灵灵点头我们就结婚。」
「还希望叔叔阿姨可以帮我劝灵灵消消气。」
不得不说，周远的这招确实妙。
我爸妈挺喜欢周远的。
而且，大多时候长辈对于小辈尤其是情侣之间的矛盾是不能理解的。
所以周远一走，我妈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灵灵，你和周远怎么回事？男人哪会不犯错呢，他今天来我们家买了不少东西，还把房本和工资卡都带来了，说等你原谅他就结婚。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结婚定下来吧。」
我握着手机，看着桌案上的工作资料，叹了口气。
路灵真的是一个很乖巧的人，她从未反驳过父母的话。
「灵灵啊，你说妈说的对吧？人这一辈子呢，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周远再怎么犯错，他如今也认了，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们都在一起五年了，错了人家也认了，你就别置气了。」
我有些头疼，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声音温和却坚定。
「妈，我没有置气。」
「他带去的东西，我明天会回去取，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妈，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和您解释，由性格不合产生的矛盾都可以磨合，但是出轨不忠，是无法原谅的。这是我的底线。您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吧，对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终是叹了一口长气。
「好，妈知道了。东西我们不会动的，你工作注意休息，明天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妈。」
也谢谢您没有执拗于传统。
我见过太多的长辈，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劝女孩子大度一些，说大度才能和气。
（八）
在所有人眼里，路灵是个乖乖女。
传统、听话、大方，是路灵的标签。
作为新时代女性，路灵不泡吧不晚归不喝酒不蹦迪，一心只顾学习和工作，是家长心中的好女孩。
路灵其实活得很累，路家的教育，教会路灵的是以和为贵，女子应当温婉大方，宽容待人。
甚至，上学时路灵从来没和别人起过冲突，连一次细碎的吵架都没有。
路灵是有脾气的，只是习惯了忍让。
第一次生气失态还是因为一个大娘撞了方茵嘴里还骂骂咧咧，路灵把车一停，语气冷得掉渣。
「阿姨，您撞了我朋友不道歉还骂人，您手里还牵着孩子，便是这样教孩子以后做人？」
方茵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见这样的路灵，直呼帅炸。
周远是路灵的初恋。
路灵也是真心喜欢周远。
路灵只是个小女生，和无数普通的女孩一样，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让以及期盼着可以去改变一个人。
在周远身上，路灵忍了太多。
但，和很多得寸进尺的狗东西一样，周远不知珍惜。
（九）
我把周远送到我家的所有东西一并打包寄到了他家。
工资卡和户口本我放在身上了，弄丢了说不清。
刚下班，却正好收到了越泽的消息。
「明天休假，不知路小姐是否愿意给个机会共进晚餐？」
不知什么时候，越泽不再称呼我「学姐」了。
我皱眉「越公子盛情，难却。」
「不过我要先去科技园区送个东西。」
越泽回得很快。
「你下楼，我送你过去。」
我挑了挑眉，出了公司，果真看到越泽的车停在楼下。
我上车一面系安全带一面问他。
「越小泽，你都到我楼下了，如果我说没空呢？」
越泽也不恼，神情专注地开车，嘴角噙了抹笑意。
「那鄙人只好黯然归去咯。」
我失笑。
越小泽，表面——高岭之花，实则——沙雕。
「你笑起来很可爱，应该多笑笑。」
越泽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
我有些来了兴趣「没人说过我不爱笑。」
相反，我挺爱笑的，每天都在笑。
越泽目光正视前方，语气漫不经心。
「不发自内心的不算。」
我哑声。
内心起了波澜。
原来他真能看出来。
母亲说要笑面他人，没人喜欢看冷脸，所以我不管对谁，都是温温和和地笑。
不管开不开心。
「你们公司和科技园的有合作？」
越泽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嗷」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快到了，翻出了包里的文件袋，语气平静。
「不是，给前任送东西。他把一些东西寄到我家里去了。」
越泽瞥一眼我手里拿着的文件袋，蹙了蹙眉。
「那我在车里等你？」
越泽把车停好，看着我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我耸肩「当然，我很快。」
「不急。」
我没想到刚出停车场就遇到了周远。
「正好，我不用上去了。周远，这是你的卡和户口本，其他东西我都寄到你家了，明天能到。」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我把文件袋放到周远的怀里，转身就走。
「灵灵。」
周远叫住了我。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明明你每次都会原谅我的……而且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叹了口气，没有转身。
「周远。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却一次次来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如你所愿，你看到了我的底线。从前原谅是因为爱，这几年，你把我的爱一点一点磨尽，我累了。你知不知错我也不关心，与我无关。」
我走了。
其实我应该感谢夏湫的出现。
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让我越来越活不出自我。
我在难过和痛苦中一次次退让，得到的变本加厉也在这次彻底的分手中结束。
（十）
回到车上，越泽和我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越泽把车停到商场地下车库时，我才惶惶回神。
看着越泽锁车，我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有些走神。」
也不是伤心，就是有些感慨，感慨这过去的五年。
越泽摇了摇头「带你吃饭去。」
真是差劲。
东道主反被将了一军。
我跟在越泽后面，看着越泽穿过偌大的商场，熟门熟路地找到一点点，先给我点了杯去冰三分糖的四季奶青。
我歪了歪头，有些不可思议，我在云城点过几次，他记性居然这般好。
我真走神了。
我发现突然找不到越泽了。
看着周围这许多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还是不想说话。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越泽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
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小迷糊，走了。」
我眨了眨眼睛，被越泽拉着走。
人看起来冷，手倒是挺暖的。
越泽拉着我到火锅店门口。
他突然凑得很近。
应该是因为周围人多，他怕我听不见。
温热的呼吸在我耳边。
「吃这个怎么样？」
我怔愣着点点头。
其实周围不算太吵，因为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忽然觉得越泽有点大哥哥的感觉？
直到点菜的时候我的脑瓜子才缓缓转动起来。
可能是食神苏醒了。
但是看着满满当当的菜单，我有些迷茫。
「越泽，你是不是点多了？」
越泽一边把菜单给服务员，一边说「这不是有你么？」
这话但凡换个场景都能让人感动得眼泪鼻涕泡儿。
我撇嘴「你把我当猪？」
越泽轻笑了一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离得近些。
我持着怀疑的态度把耳朵凑过去。
「你以为呢？」
越泽低低的笑声灌进我的耳朵里，直往心里痒。
我瞪了他一眼，却觉得耳尖有些烫。
该死的越小泽。
越小泽来这里是为女人来的，我可不能忘。
切忌乱套。
（十一）
吃完饭，越泽开车送我回家。
晚风灌进车窗，我看着倒退的风景顿时觉得轻松无比。
我靠着车窗，回头打量认真开车的越泽。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生得俊秀，就是可惜不那么爱笑。
「越小泽，医院追你的女孩儿是不是比病人的队伍还长？」
我知道，现在女孩喜欢这款的还蛮多的。
越泽抿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我。
「没有。现在没人追我，我跟他们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点点头，按下心中的一点异样，调侃道。「你还挺会守身如玉。」
心里竟有一丝羡慕。
毕竟，这种一心一意的对待，真是不多了。
「对了，什么时候你带我见见你喜欢的姑娘呀？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把我们越小泽迷得这样死心塌地。」
越泽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大脑忍不住地去猜测。
半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可能性。
瞪大眼睛看着越泽。
「你这样的怎么会追不到人家，你该不会喜欢了个有夫之妇吧？」
越泽脸一黑，方向盘一打，迅速靠在路边停下。
我：……
「哎哎哎，不要生气，有话好说，就算你喜欢有夫之妇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
话还没说完，越小泽伸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不喜欢有夫之妇。」
说完靠了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唇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换句话说，我们的唇只隔了他的手。
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睫毛好长……
他的眼眸深邃，好似能把我吸入一般……
越泽迅速抽身，坐好目视前方，咳了一声。
「你现在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看到越泽泛红的耳尖，心怦怦直跳。
「你……」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咳了一声，赶紧拿出来看看是谁救我一命。
方茵。
「喂，茵子。」
「路灵你快来，湫湫出事了！周远把湫湫打进医院了！」
「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人民医院急诊。」
我挂了电话，越泽已经启动了车。
「快，我们去趟人民医院，湫湫出事了。」
周远再怎么不是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动手打湫湫……
越泽颔首「你先别太担心，这里离人民医院很近，五分钟就能到。」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周远的厌恶上升了一个高度。
等我和越泽跑到急诊时，除了方茵，我还看到了……林文。
林文还是那么腼腆，看到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直奔方茵，语气急切。
「茵子，湫湫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方茵见到我来，语气有些冷。
「湫湫被周远一巴掌打得左耳出血，医生说是耳膜穿孔，在做手术。」
我不解「怎么会这样……」
方茵叹了口气。
「湫湫背着我们去周远公司，贴了很多他脚踏两条船的单子，现在周远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湫湫说他活该，就……这样了。」
我只觉眼前一黑。
顿了顿，方茵撇嘴，声若蚊蝇。
「然后我就把周远也打进医院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林文在这里。
「你把他也打进手术室了？」
方茵有些心虚「那倒没有，就是气急之下给了他一拳。」
「瞎是不会的，按照这个去拿药就好了。」
侧面医室传来医生嘱咐的声音。
我不禁瞥一眼。
结果看到周远左眼青紫从里面走出来。
「哟，还没死呢？」
方茵率先出声。
我看着周远，更多的是失望和不可置信。
周远本想还嘴，见到我又咽了回去，瞥了一眼越泽，一声不吭地和林文往外走。
「站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喊住了周远。
周远也确实停下了，但他没有转身。
我握拳，语气冷静。
「夏湫的手术费和疗养费留下。」
周远却忽然炸了。
「老子他妈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暴戾。
和我认识的周远，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们之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却不止十米。
「那是你咎由自取。夏湫的费用，你不出，我就报警走程序。」
我一字一顿。
周远有些不可置信，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我一样，好半天怪异地笑了两声。
「钱我会打给她。」
说完也不用林文扶着，落寞地走了，宛如丧家之犬。
方茵搂住我，轻轻拍了拍。
我叹了口气，看向手术室的灯，希望湫湫没事。
（十二）
湫湫没事。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必须静养一个月。
周远给湫湫的卡打了三万，然后人间蒸发。
夏湫醒来见到我时目光竟有些躲闪，支支吾吾。
「路灵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报复，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
我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角，语气温柔。
「湫湫，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只是难过没能和你一起，否则或许你不用受这样的伤。而且，你也是受害者，你为自己讨公道没什么不对。」
夏湫咬唇，泪眼汪汪。
我替她理了理刘海，轻声叹息。
「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事已至此，一切都过去了。」
夏湫眨了眨眼睛，一个泪珠滚了下来。
我伸手替她拭去。
相处了这段时间，我知道，夏湫在心里藏了许多事情。
不过不重要了。
和周远有关的事情，终将被我们忘却。
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
（十三）
越泽从那次手背之吻后，似乎是觉得不用隐藏，约我吃饭游玩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路灵，你什么时候把那朵高岭之花摘了？」
方茵嗑着瓜子，看着剧，突然慢悠悠地向我发难。
夏湫坐在方茵旁边，闻言猛烈地点了点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就是就是！天天约你咋还没动静？」
我放下手中刚切的果盘，不禁失笑。
「总得慢慢来吧。你俩怎么比我还急？」
方茵伸手叉了块苹果「你对他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他隔着手背吻我的那天，我确实心动了。
只是我不知道这种心动，到底是因为他突然的靠近和止乎于礼的克制，还是因为我真的对这个人心动。
举个简单的例子。
即便在你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你的爱豆对你做出如此举动，心应该也会砰砰直跳，有刹那心动的感觉吧。
越小泽那张帅脸也不差。
我叉了一块苹果「再等等吧，我还不确定。」
再说了，越小泽还没明问呢，我怎么好意思先说。
（十四）
三个女人一起合租的日子格外愉快，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一转眼就到了儿童节。
不管在什么年龄，女人都希望自己依旧过得上儿童节。
女人当然最懂女人啦！
越小泽约我晚上去看电影，我拒绝了。
我在公司包了给方茵和夏湫的儿童节礼物，打算晚上下班给她们一个惊喜呢！
我到家时她俩还没回来，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加班。
我做了她们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和红烧鱼。
「咚咚咚！」
有敲门声。
我拧眉，她俩都有钥匙，一般不会敲门。
透过猫眼看了一下，蓝色外卖小哥。
「我没点外卖，送错了吧？」
外卖小哥听到回应，翻出单子。
「路女士，尾号3575，应该没错吧。」
我开门，是一束红玫瑰。
「路女士请签收一下。」
玫瑰的香气萦绕鼻尖。
花束里有卡片——祝路小灵同学儿童节快乐！
我翻出手机给越泽发信息「你送的花？」
「是嘞」
越泽回得很快。
我抿唇，心情愉悦，竟莫名有一丝期盼。
「谢谢，我很喜欢。」
我收过不少花，但儿童节收花还是第一次。
越泽接着又发来消息。
「扣1有赠品。」
我笑笑「1」
「咚咚咚！」
刚扣完1就有人敲门，速度多少有点快。
我再打开门，越泽捧着个蛋糕站在门口。
挑眉。
「你刚刚就在门口？」
越泽点头「是的，等待赠品环节。」
我退后一步「进来吧，赠品先生。」
越泽眸色深了一瞬，进来把蛋糕放下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赠品是我？」
我眨了眨眼睛，方觉刚才的话有点不妥。
「可以退吗？」
越泽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拿出一只阿尔卑斯棒棒糖，像是皇室尊贵的礼仪，优雅欠身将棒棒糖送到我面前。
「不知路女士是否愿意在这个美丽的傍晚成为我的女朋友呢？」
我看了一晚窗外的晚霞，红光漫天，确实美丽。
接过棒棒糖。
「荣幸之至。」
越泽开心地揽我入怀，小声道「其实我好怕你还没想好……」
我捏着糖果袋子咔咔作响，唇角带着笑意。
「我也以为我没想好，但是收到花确认是你送的那一刻，我是有些期盼的。」
若不愿意，我该焦虑怎么拒绝，或者慌乱。
可我是期盼。
哪里能骗过自己的心呢？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立刻从越泽怀中蹦出来。
咳了两声，整理衣服。
方茵回来了。
方茵眯起眼睛，目光在我和越泽身上转了又转。
鼻尖轻嗅，又瞥到了桌上的玫瑰花。
「靠，你们俩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不知为何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周遭温度迅速上升。
越泽倒是含笑点了点头。
「日后承蒙照顾！」
方茵「啧啧啧」地转悠着「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我瞪了她一眼，将准备好的儿童节礼物塞到她怀里。
「哪里不是时候了，等着你们呢！我还准备了菜……卧/槽」
突然想起汤还在锅上煲着！
我立刻冲进了厨房。
「呼！好在没熬干……」
越泽跟着一起进来了，明明是第一次来，动作却熟稔无比。
拿过我手中的湿布，将汤煲端下。
我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越小泽同学上得厅堂也下得厨房。」
越泽将汤倒出，漫不经心道。
「我知你厨艺了得，但希望我能有照顾你的能力。」
躲在门口听墙角的方茵霎时间鬼叫起来。
「哟哟哟，哎哟我的天！这狗粮吃的我……」
「哪里还用得着吃晚饭哟！」
（本篇故事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