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西游记》:第五十九回-再借芭蕉扇

一森看文化 2024-04-13 07:58:27

第四十八难:求取芭蕉扇。

孙悟空去翠云山芭蕉洞找铁扇公主求借芭蕉扇,结果被她一扇子扇得飘飘荡荡,随着旋风滚了一夜(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孙悟空见风势有所减缓,趁机抱住眼前的山石稳住了身子,待他观察一番后却吓了一跳:“好厉害的妇人!怎就把老孙扇到了小须弥山!......我记得当年途径黄风岭,曾来到此处请灵吉菩萨相助,如今从西路转回,也不知有几万里路程?......且去找灵吉菩萨问个归路才好。”

孙悟空寻着钟声来到禅院,守门道人回身传报:“菩萨,前年过来请菩萨收降黄风怪哪个毛脸大圣又来啦!”

灵吉一愣,转而想起来应该是孙悟空来到,赶紧起身相迎:“恭喜!恭喜!大圣如今取经功成?”

“早哩!早哩!”

“那今日为何到此?”

“往年多劳菩萨降服黄风怪,这一路西去不知又历经多少苦难......如今老孙保唐僧行至火焰山,被那山火阻了去路。我问当地民众得知有个铁扇仙善能灭火,哪曾想那铁扇仙却是牛魔王正妻,红孩儿的母亲!她怨我害了他孩儿,不肯想借,因此起了争斗,结果被她一扇子扇到半空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老孙过来打听打听,菩萨可知此处离火焰山有多少路程?”

灵吉菩萨笑道:“那铁扇仙唤名罗刹女,又名铁扇公主。她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天地滋养出的灵宝,太阴之精叶,因此善于灭火。假若拿它扇人,阴风要飘过八万四千里才能消散,只是大圣有些留云的本事,因此飘了五万余里来到我这里。”

“厉害!厉害!......只是我师父却如何得过火焰山?”

“大圣安心,今日你来到此处,却也是一桩缘法。”

“哦?此话怎讲?”

“当年如来降旨,曾赐我一柄飞龙杖,一粒定风丹,先前我用飞龙杖收了那黄风怪,而定风丹尚未见用,如今送与大圣,管教那怪扇不动你。”

灵吉菩萨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锦袋,拿针线缝在孙悟空衣领:“今日不敢挽留,大圣且去,往西北直上便是翠云山。”

孙悟空低头称谢,驾起筋斗云转瞬回到翠云山芭蕉洞前再叫:“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子使使!”

女童进洞传报:“奶奶!借扇子的又来啦!”

“泼猴当真有些本领!我这宝贝扇了人能送八万四千里之遥,他怎么才去就又回来了?也罢!这回我一连扇他两三下,管叫他找不见回路。”罗刹女整整衣衫提剑出门喝问:“孙悟空!还要前来送死?”

“嫂嫂勿要悭吝(吝啬)!势必把宝扇借我使使!老孙不是那借物不还之人,保唐僧过山后当即奉还!”

“泼猢狲好不知分晓!夺子之仇尚未报还,岂会叫你称心如意!且吃老娘一剑!”

罗刹举剑劈来,孙悟空拿金箍棒抵挡还打,两人打过六七回合,罗刹手软乏力,赶紧取出芭蕉扇扇过去。孙悟空呆在原地巍然不动,笑道:“嫂嫂,如今老孙可不怕你这风啦!任你随便扇,老孙若动一下就不算汉子!”

罗刹赶紧又扇两下,见孙悟空当真纹丝不动,慌着收了宝贝逃回洞里。

孙悟空见石门紧闭,把定风丹噙在嘴里,变成蟭蟟虫从门缝钻进去跟上。

“渴了!渴了!快拿茶水!”

罗刹回洞叫嚷着口渴,侍女赶紧斟满一碗茶水奉上,孙悟空见茶碗里飘着一层茶沫,趁机钻进碗里,罗刹女没注意,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茶水喝干。

“嫂嫂,扇子借我使使!”

罗刹女正要坐歇,听见叫喊声吓了一跳:“前门可关紧了?”

“奶奶,关紧了。”

“那孙悟空在何处叫唤?”

“听着......听着像是在奶奶身上?”

罗刹女有些慌乱:“孙悟空!你在何处卖弄戏法?”

“嘿嘿~老孙一生可不曾卖过戏法,全凭真本事真手段!我知嫂嫂渴了,如今在你腹中耍耍,且先送你个坐碗儿解解渴!”孙悟空在肚里往下蹬了一脚,罗刹女当即疼痛难忍倒在地上。

“嫂嫂莫要辞让,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孙悟空又拿头往上一顶,罗刹女心头一颤,顿时面无血色,来回打滚求救:“孙叔叔饶命!孙叔叔饶命!”

“这时你可认得我这个叔叔了?看牛大哥情面且饶了你性命,快拿扇子与我使使!”

“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走便是。”

“先拿过来我看了再出去!”

罗刹女赶紧吩咐女童拿一把芭蕉扇放在身前,孙悟空蹿上喉咙看了一眼又道:“嫂嫂,我饶你性命,还从嘴里出去,你把嘴张三下好叫我出去!”罗刹女不敢迟疑,赶紧张嘴,孙悟空趁机还变成蟭蟟虫悄悄飞出去叮在扇面上。罗刹女毫无知觉,张着嘴叫道:“叔叔,出来吧!出来吧!”

“嘿嘿!我在这里不是?多谢嫂嫂!多谢嫂嫂!稍后即奉还!”孙悟空现出原形,拿了扇子连连称谢出洞离去。

待回到借宿人家里,猪八戒眼尖先看见孙悟空:“师父快看,师兄回来啦!师兄回来啦!”

师徒三人连同主家赶紧出来迎接,孙悟空拿芭蕉扇靠在身上:“老倌儿且看看,可是这个扇子?”

“正是!正是!”

唐僧:“贤徒求得宝贝有莫大之功!多劳!多劳!”

“劳苦倒谈不上!师父,你猜猜那铁扇仙是谁?”

“谁?”

“那厮叫罗刹女,又名铁扇公主,是牛魔王之妻,红孩儿的母亲!她怪我连累红孩儿不肯相借,接着与我起了争斗,拿扇子一下把我扇到小须弥山灵吉菩萨的道场,多亏灵吉菩萨赠我一粒定风丹,我复还回去一试,这定风丹果真有用!她见扇不动我便转身逃回洞里,我又悄悄进洞趁她口渴喝茶时藏在茶沫之下钻进她肚里,以此才讨来这芭蕉扇。”

唐僧再言谢,一行四人与主家拜别沿路西去。

行约四十里地,师徒几人越走越热,沙僧难忍大叫:“脚底板烙得慌!”

猪八戒:“爪子也烫得发疼!”

“师父且下马歇会儿,待我扇灭山火下一场雨,等地面冷些了再过山。”孙悟空独自往前再走一段,举起芭蕉扇使劲扇了一下,不想山火不减反增,更烈了几分。孙悟空再扇,山火见风起势,比之前又大了百倍不止。孙悟空又扇,火焰已有千丈之高,逐渐往孙悟空身前袭来。

“快回去!快回去!大火朝这边来啦!”孙悟空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叫,躲闪不及屁股上的毫毛被烧个一干二净。

师徒四人赶紧往回奔走了二十余里,停下歇息,孙悟空把扇子往地上一扔:“不妥......不妥......被那厮哄了!”

唐僧闻言愁上心头,坐地上泪流满面:“这如何是好!”

猪八戒上前问:“哥哥,方才你为何叫着要回来?”

“我进山拿扇子扇了一下,那火势有增无减,再扇,烈了百倍不止,又扇,那火焰已有千丈余高。幸亏我跑得快,要不一身毫毛都要化为灰烬!”

“哥哥,你常说雷打不伤,火烧不损,为何如今又怕火了?”

“你这呆子!那时我用心防备,自然无伤。今日只为扇灭山火,不曾捻诀念咒,也未使护身术法,怎会不怕?”

沙僧:“似这般大火,咱们如何过得去?”

猪八戒:“拣没火的地方走便是。”

唐僧:“什么地方没火?”

猪八戒:“往东,往南,往北,都没火。”

“何方有经?”

“西方有经。”

“我正要往有经之处去哩!”

沙僧:“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当真是进退两难!”

师徒几人正愁苦乱谈,突然山下有人叫喊:“大圣且莫烦忧,且吃了斋饭再议。”四人闻声望去,见一个老者走近。

那老者身披飘风氅,头戴偃月冠,拄着龙头杖(道士装扮),身后跟一个雕嘴鱼鳃鬼,头上顶着的铜盆里盛有些蒸稿面饼。老者远远停步躬身:“我是火焰山土地,知大圣保护唐僧于此困顿,特来奉上斋饭。”

孙悟空迎上:“斋饭好说,你可能灭这山火叫我师父过去?”

“要灭山火,须得找罗刹女求借芭蕉扇。”

孙悟空把地上的扇子捡起来:“这不是?怎奈那火势越扇越大!”

土地看了看,笑道:“此扇是假的!大圣被她哄了!”

“你可知真扇在何处?”

“须得寻求大力王(牛魔王)。”

*这妇人遍能杀火,所以和尚得求她。——李卓吾

*根据李卓吾先生的点评,火焰山一难影射的是男女伦理之说,读友们可以从这一点细品。

*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是太阴之精叶,只能灭火不能生火,并不是太上老君扇火炼丹的那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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