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月」老死不相往来,我却见证了小老头一生爱的凄凉(二)

以旋聊小说 2024-04-27 23:22:59

文/一枕日红 图/来自网络

(二)

王爷爷是奉父母之命成的婚。那时的日子都很艰难,他的父母一眼就瞧上了女方晨炊星饭的好秉性,可王爷爷置若枉然,眼空四海。但最终还是妥协,那个女人便是我喊的王奶奶。

说来也怪,小两口从拜堂起就没怎么说过话,彼此也没怎么正眼看过要与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却生下了三个儿女。从小丫头降生的那天起,两口子相看两相厌,就没再住一起了。好端端一栋青砖大瓦屋,硬是以中堂为界,王爷爷领着大儿子占着前堂正房,王奶奶则得后堂,但她每晚都夜宿在偏屋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里。后厢房一间住了两丫头,一间堆满了杂什物。两下起伙,各做各的饭,各洗各的衣。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从此萧郎是路人”。

王奶奶年轻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很特别,进进出出也是少言寡语,只知一味地埋头苦做。生产队时,两人早出晚归,都在干活挣工分。王爷爷挣的工分多,他的大儿子有新衣穿,有饱饭吃,整天在外疯玩,只是成人后,却去别家做了上门女婿。两个丫头片子打小跟着娘,要浇菜园,要打猪草,还要喂鸡鸭,小学未毕业就到生产队干活了。

原本他们家的前后堂有扇门相通,但门被钉死了。平时,大人倒是过上了消停日子,可难为了那三兄妹,同父同母不同命,就连想一块玩会儿,都要出大门进小门拐上几道弯。我曾经困惑地问过王奶奶这是为什么,她摸摸我的脑袋说:“你还小,不懂。长大就知道了。”

几十年了,他们就像搬不动的老榆木疙瘩,越老越把界线划得更清。等到子女成家另过后,干脆自己种自己的地,自己收自己的庄稼。就连晾晒在院子的衣物,哪怕下雨了,若一方没在,竿子上照旧挂着。

我就亲眼见过一回,那是个大晴天,两位老人都把各自的被褥拿出来翻晒。后来不知咋地王奶奶的被子滑下了地,大黄狗在被子上可劲地撒欢儿,爪子划拉了被面好几道口子。可王爷爷就坐在大门口抽烟,耷拉着两眼,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神态,一切都习以为常。

邻里们看看牛牯角顶牛牯角的老两口,无不叹息,有的摇着头走开,有的趋前好意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老都老了,别这样冷淡一辈子!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事,住到一起去吧,滚茶热汤,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可惜的是,不管谁来劝都是锅里炒石头,不进油盐。

王爷爷头脑活络,办事精明。他在河沟边,大路坡上,田脚旮旯里,到处开荒挖菜地,都种上了油菜。等到秋收菜籽进袋,一股脑儿送去油坊卖钱,然后买烟打酒,称些茶点,切付猪耳朵晃悠悠地提回家来。

王奶奶就没这般能耐了,她只会多种萝卜白菜,然后腌制几坛,或是晒干做蒸菜,那菜碗里总看不到几滴油花。我母亲隔三差五地会从锅里舀碗好嚼的菜,打发我送去给王奶奶尝尝。那时,我搞不明白母亲为何老舍不得给王爷爷也端一碗。

沧海桑田,我父母先后离我而去,他们只是辈分比王爷爷小,却相濡以沫一生,一同生儿育女,一同柴米油盐过日子。古语云:“摇船摇过断桥边,月老祠堂在眼前。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年轻时的王爷爷和王奶奶也曾共枕相眠,然而他们的大半生却以不近人情的方式,耗尽了彼此的一生。时光模糊了曾经,却教会了我懂得珍惜!

大黄狗又来扯我的裤腿了,也将我从思绪中扯了回来,王爷爷依旧在定定地守着那即将油烬烟消的烛火。起风了,但愿这份的孤寂与哀伤,都能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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