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卒话史

黄金荣为了贪大求强，把目标定在了鸦片买卖上。但面对鸦片市场已经被垄断的现实，又被八股党所排挤，黄金荣难以找到开拓市场的缝隙。此时得力干将杜月笙建议，既然八股党可以抢鸦片黑吃黑，青帮也能抢，不但可以抢潮州帮的，还可以抢八股党的。

黄金荣想想也对，何况自己手里还有军火。说干就干，他利用自己在道上的优势，两边的鸦片他都开始抢了。就这样，上海滩出现了三股经营鸦片的势力。到后来，黄金荣借助手里的权力，又联合其他租界的督察长开始整肃鸦片，说白了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假公济私。黄金荣的目的就是要挤兑其他两股势力。

等挤走了潮州帮和八股党后，黄金荣跟杜月笙和张啸林成立的三鑫公司，彻底垄断了上海滩的鸦片生意。从那以后，黄金荣的财富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鸦片等于为黄金荣打开了财富的道路。

上海滩除了黄金荣，还有一位大佬叫黄楚九，他开了个上海娱乐大世界，这个地方是上海滩一些名流消费的主要场所。黄楚九病入膏肓之际，将这块地方卖给了黄金荣。黄金荣接手之后，把它改成荣记大世界。由于青帮人多也很杂，这些名流后来干脆不去了。荣记大世界就逐渐成了上海滩黑白两道在这里研究怎么黑吃黑，研究怎么挣钱的，主营这么一些业务的地方了。荣记大世界成了黄金荣另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

在完成了这些布局后，黄金荣的势力来到鼎盛时期，开启了他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模式。一时间黄金荣的名号非常响亮，求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当时有一个名人来找他办事，此人就是蒋介石。蒋介石想在上海滩搞事，但因为实力不济就找到黄金荣。黄金荣利用自己在帮派中的地位，帮助蒋介石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这就是1927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黄金荣助纣为虐，跟蒋介石一起犯下累累罪行。因为这些事情，蒋介石封黄金荣一官半职。黄金荣因此在上海又多了一个更大靠山。

1949年国民党垮台，杜月笙找到黄金荣，叫他跟自己一块移居香港避风头，但他不走。几天后蒋介石找到黄金荣，让他跟着去台湾，黄金荣还是不走。那时候黄金荣已经82岁高龄，他不想客死他乡，只想待在上海。另外，他舍不得财，他的荣记还在上海，他怕自己一走，他的财产被没收，所以就待在上海挺着。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没有动黄金荣的资产，因为上海刚刚解放，黄金荣的残存势力依然很大，否则容易引起混乱。当时主要以求稳为主。就这样，黄金荣又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两年。到了1951年，就有人陆陆续续向政府揭露黄金荣当年干的那些坏事，他的好些徒弟见风使舵，开始主动跟黄金荣划清界限。政府让黄金荣写了一份自白书，然后刊登在报纸上。

很多人看了之后落井下石，也有的对黄金荣的恶行感到气愤。政府最终决定让黄金荣接受劳动改造，有时候会拿把扫帚扫大街。而这个情景后来见诸报端，远在香港的杜月笙看到后不禁唏嘘，一代青帮大亨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事实上，黄金荣早已看开，他是主动顺应时代变化。只是让黄金荣感到心情沉重的是荣记大世界被充公，这是对他晚年最大的打击。86岁的黄金荣，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不久后离世。

黄金荣一生赚了钱享了福，有权有势，有自己的丰厚产业，也干了很多坏事。不过他在上海滩的影响力很大，多少也做了一些好事。抗日战争期间，黄金荣关门停业，很少跟日本人打交道。在旧上海鱼龙混杂的地方，黄金荣为求生存发展，有些坏事是主动干的，有些是被动所为。所以很难用简单的正面人物或反面人物对黄金荣定义。看黄金荣的一生，他不算是英雄人物，顶多是个枭雄，但确确实实是上海滩一段传奇。

在风起云涌的乱世，黄金荣繁华落幕，对于早年投奔他的杜月笙而言，他手上资源和后来的影响力比黄金荣还要大。一段时间，青帮三大亨排序是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到后来变成了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后来者居上。

杜月笙跟黄金荣不一样，虽然都是青帮混混起家，杜月笙受到文化熏陶，这也决定了他的眼界要比黄金荣开阔，对当时社会的影响也要大于黄金荣。一方面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另一方面他也有民族立场，像抗日战争环节上他没有什么亏欠。

杜月笙跟师父一样，军政商黑白两道他都占，不过他的眼界又不仅仅局限于上海滩，香港南洋各地，他都有触及。杜月笙身上有浓厚的文化气息，他交友很广泛，除了军政商界，一些文人墨客，还有京剧届他都很熟悉。孟小冬跟梅兰芳有过恋情，不过孟小冬最后成了杜月笙六姨太。杜月笙交往的朋友大都是民国时期很有名望的人。他曾说，别人存的是钱，我存的是交情，钱有花光时，但友情不会轻易都丢失。不要怕别人利用你，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杜月笙的交朋友观点，在当时青帮里卓尔不群。后来有人总结，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

一开始的时候，杜月笙跟黄金荣差不多，杜月笙1888年8月22日生于上海浦东高桥镇一个农村，这一天是阴历“鬼节”，有八字先生给测字，说他将来必定可以搅动阴阳两界，意思就是黑白道他都吃得开。杜月笙4岁丧父，6岁丧母，家庭十分困难，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混迹于十里洋场。一开始他跟人学卖水果，杜月笙很聪明，卖水果他能把水果削得很漂亮，像那个莱阳梨被削得晶莹剔透，而且削的这个果皮还不会断裂，自然也能卖个好价钱。很多人买他的水果有时候就是冲着看他的手艺来的。卖水果卖出名的杜月笙，因此还得了两个外号：水果月生、莱阳梨。

杜月笙原名叫杜月升，后来国学大师章太炎给他改的名叫杜月笙。杜月笙一边卖水果，一边还赌钱，在赌场认识青帮一个小头目，经介绍来到黄公馆。不久之后，杜月笙就得到黄金荣的赏识，继而帮他经营上海滩几个有名的赌场，帮他抢鸦片，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杜月笙渐渐脱离黄金荣，因为积攒的人脉关系，加上手里积累的财富，足以使他有能力单干。三鑫公司的成立，杜月笙最终成了上海滩青帮三大佬之一。

杜月笙会做人因为他不怕吃亏，不爱斤斤计较，朋友有困难就帮，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意味。杜月笙很重视交朋友，当然，他的朋友圈就有几位重要的朋友，例如蒋介石和戴笠，杜月笙都是下大力气结交的。照理说戴笠是杜月笙的晚辈，这个人很会赌钱，到杜月笙的赌场赢了不少钱，结果赌场就不让戴笠走，戴笠却点名要见杜老板。杜月笙一看戴笠不得了，不但赌术了得，而且有心眼，杜月笙就断言说此人将来大可造就，就跟他拜了把兄弟。一个大亨主动跟一个小混混结拜，杜月笙没觉得是屈尊降贵，只能说他是慧眼识人。这为杜月笙后来在国民党那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埋下伏笔。

还有蒋介石，老蒋当年拜过黄金荣，他跟杜月笙也认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蒋介石到上海找到杜月笙，杜月笙积极参与老蒋的杀戮计划，不遗余力帮其出谋划策，助纣为虐。蒋介石很感激杜月笙，杜月笙要有什么要求，蒋介石无不答应。不过有一件事让杜月笙感到很悲伤。新中国成立前后，杜月笙考虑到自己跟蒋介石的关系，唯恐共产党找他麻烦，就想让蒋介石给办一张去法国的护照，打算跑路避祸。可蒋介石却传话让他先交15万美金作为保证金，杜月笙很生气，就说我们都不是流氓头子，他蒋介石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杜月笙说黑社会就像国民党政府的夜壶，用的时候接一下，不用的时候就仍床底下，还嫌臭；也好比国民党政府的丫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杜月笙对蒋介石非常不满。

杜月笙结交的都是一些有胆识的朋友，交是交，但有时候他该得罪还得罪。蒋介石算一个，宋子文也是。两人之前是点头的交情，硬是打出来的。宋子文当时是国民党财政部长，1931年，杜月笙跟财政部有一笔交易，杜月笙掏了600万，但这件事没干成，就想把钱给要回来。可宋子文给杜月笙的是600万的债券，等于是打白条。杜月笙打算给宋子文还以颜色。杜月笙派手下在政府门口两侧蹲点，等宋子文出来时，两边同时开枪。宋子文随行的两个秘书都被打躺下了，不过都不是致命伤，宋子文身上却没有挨枪子。宋子文知道这是对方恐吓自己。他后来一打听得知是杜月笙干的，就赶紧把杜月笙的债券兑换成现金送给他。

杜月笙心狠手辣，但做事有分寸，也有几分胆识。杜月笙跟黄金荣一样，干了不少坏事，不过在爱国方面表现得不含糊。上海在受到日军威胁的时候，杜月笙积极组建后方援助协会，并担任筹款委员会主任，他筹集到的善款相当于上海滩捐款的1/6，据说他还把自己手里掌握的军火和器材交给八路军，还买过一千个防毒面具送到抗日前线，还曾在一天内凑了20万张饼支援打仗。客观来说，杜月笙在抗战方面确实有功。

1937年，杜月笙移居香港后，不忘在上海滩这边遥控指挥，在江浙一带组织敌后游击队，人数有1万多人，这些人大都是杜月笙的门生青帮成员。到了香港，不忘跟戴笠合作，把上海滩最大的伪特务头子伪上海市长日本人任命的傅筱庵直接暗杀了。同时，他说服黄金荣远离日本人，让上海滩大资本家头面人物虞洽卿离开上海奔重庆，这对上海滩资本整个买办资产阶级有非常好的走向意识，就不跟日本人合作。

关于抗战杜月笙还有个贡献，淞沪会战时，日本的军队以英租界为根据地，跟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打仗，英租界是公共租界，有日本人地盘。日本人攻打十九路军共久攻不下，就让上千个日本兵跑到法租界，然后在日本侨民家待着，伺机在后面打十九路军。十九路军腹背受敌，杜月笙知道后，就质问法租界的头目。法租界领头的有点畏惧日军，始终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杜月笙很恼怒，他立即以法租界华人董事局主席的名义，组织了一次联席会议，在会上说自己可以在两个小时内灭了法租界。法租界最后只得把那些隐藏的日本兵赶出去。杜月笙此举为十九路军解了围。

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如果不放在当时的环境里去观察，那么很难评说。杜月笙小时候就读了一年的四书，所以他就非常想在文化水平上提高一点，可因为事务缠身到底还是没识几个字。后来，杜月笙就请高明的说书艺人给他讲《水浒》《三国》。还跟章太炎、章士钊、黄炎培等文人墨客交朋友，有人认为杜月笙肯定青面獠牙，但看到他后才发现颇有气质。他也很注重修身养性，跟人说话不轻易动怒，不急不躁。

“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这是清末“骈文大师”饶汉祥写给杜月笙的一幅对联，充分体现了杜月笙当时在上海滩的影响力。1949年，杜月笙跑到香港，后来之所以没有再回上海，是看到了黄金荣的那张扫大街的图片，自认为自己造的孽不比黄金荣少，觉得政府不会饶了他，所以始终不敢再回上海滩。1951年年底杜月笙病逝，他死的时候，手里只剩11万美金。他的一生散尽家财，仗义疏财，剩的这些钱每个姨太太1万，儿子一人1万，没出阁的女儿6千，出嫁的4千，把钱花的一点不剩。

值得一提的是，杜月笙临死前烧了一沓欠条，那都是别人找他借钱时打的欠条。杜月笙告诫儿女，不要去讨债。那些欠条里，有人欠500根金条的，这还算少的，他最后全都不要了。所以杜月笙一辈子在做人方面有他独到的一面。

回溯历史不难发现，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干坏事，就不可能有人拥护他，一个人身处风云诡谲的社会背景下都做好事，他很难掌权和立足，那时候可能更多看到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客观看待历史人物，才不会陷入片面的误区，犹如评价杜月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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