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旧事之官迷胡子:机关算尽成功当警察局长,却被日军砍掉脑袋

历史爱杂谈 2024-06-14 12:47:10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八月十九,吉林省西南路道,伊通县。

此时日本人的伪政权初建,经营重点还是集中在沈阳、长春、哈尔滨等地,下面大部分县城基本属于“三不管”状态,于是胡匪趁机兴风作浪,受苦遭难的最终还是普通老百姓。

这天上午,伊通县城西门外又有马队进城,个个都挎着乌黑的长枪,张牙舞爪、喜气洋洋。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笔挺的毛呢黑色警兵制服,披红缀绿,胸戴红花。

队伍前面还有一伙喇叭匠子吹吹打打,两个粗壮凶恶的汉子分别举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白色灰笔写着大字,一个是“伊通县警防局长”,另一个是“回避”。

多新鲜哪,大清都灭亡二十年了,还有人在临街夸官!

城中百姓此时都忙着在家中修补房门,盘算着前些天被胡子抢走的财物,心疼得直掉眼泪。但听到响器声却还是忍不住,纷纷走出来看热闹——结果全被气得三尸神暴跳,脑门子都要炸裂了:

这伙人扒了皮、化成灰都认识,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分明就是前些天牵头攻破伊通县城的绺子大掌柜,报号“全胜”。

那些个胡子进城之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整个伊通县城不论穷富,各家各户全都遭了殃,值钱的东西被抢劫一空。

这怎么摇头一变就当官了?而且还是伊通县警防局的局长?

老天爷,你咋不睁开眼睛瞧瞧啊!

01

旧时有一句话是:“不当胡子不当官,不下窑子不为姨太太”,有些人之所以当胡子,劫掠财富享受生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是想要当官。费尽心思的将绺子发展壮大,其实就是翅膀硬了可以与官府讨价还价,看看是当连长还是当营长。

当年奉系出将入相的勋贵,绝大部分都是出身于绿林,比如汤玉麟、张作相、孙烈臣、吴俊升。这也算是树立了一个负面样本,给人以错觉:“我也行” !

而在现实操作方面,奉军也确实会有选择的招安收编大绺子,比如黑龙江省督军兼省长吴俊升,人称“胡帅”——指的就是热衷于收编胡子。

当然,这种收编仅限于省防旅以及保安团等,属于二线部队。独立旅、骑兵旅、炮兵团这种一线部队,兵员还是以良家子为主。

但即使是二线部队,对于某些胡子而言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披上官衣不但可以更好的发大财,而且也算是“曲线式光宗耀祖”。话说当时东北人大部分都是闯关东而来,据说山东老乡至今也是热衷于考编……

所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但是这些胡子的自强方向实在是画风不正常。在当时不乏有“官迷胡子”,其中典型的就是“全胜”。

“全胜”,吉林双阳人,原名赵全剩,打小喜欢听瓦岗寨的故事,尤其钦慕程咬金:一柄宣花大斧,在隋末乱世竟然当上了混世魔王,招安投靠唐王之后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还受封鲁王千岁,实在是快意人生。

所以与屯子里小孩玩游戏时,赵全剩总是要扮演程咬金,而且还让别的小孩他叫“大王爷”,谁要是胆敢不从,管保上去就是一杵子怼个乌眼青,甚至当场打得鼻口窜血。

02

有的人当胡子是出于无奈,属于逼上梁山,而赵全剩当胡子却是完全主动为之,他家里虽然算不上大富之家,但也有二十亩好地,一匹骒马,日子并不难过。

但赵全剩在10岁那年见识过一次屯子里“过马队”之后,就坚定的认为当胡子才是正行:“当胡子,多快乐,骑着大马吃饽饽!”

在他看来,当胡子就和上瓦岗寨是一个道理,以后再招安不就当官了吗?

不得不说:这孩子是真早熟,属于是赢在起跑线了……

于是当场提出要跟马队走,结果被一脚卷出去两米远:“别扯里格楞,小嘎赶紧给爷台压连子(遛马)去!”

等到赵全剩18岁那年终于如愿以偿,找了一个绺子挂柱。而后凭借着敢打敢拼、心狠手辣的劲头,先是在绺子里当总催(八柱之一),后升为水香(里四梁之一),报号“全胜”。

后来借着一次内讧的机会,自己拉出一队人马单干,终日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逐渐混成了一个大绺子,有四五百条人枪。

伴随着绺子的发展壮大,“全胜”认为招安求官的机会到了,结果这时候执掌东北的却已经不是张大帅——少帅上位!

少帅与老一辈的观念截然不同,最看不上胡子,认为招安收编会影响到东北军的战斗力,而且也不利于舆论声誉。

总之就是:招安当官的车门算是被焊死了。不要说“全胜”,就是“公孙胜”也指定不好使……

03

在1931年事变发生之后,东北军撤往关里,日本人的伪政权初建,地方上乱成一锅粥,这让“全胜”看到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在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八月,“全胜”出面牵头,联合多个绺子攻打伊通县城。当时伊通一带的大小绺子,南边的统称“南山皮”,北边的统称“北山皮”。

聚集攻打县城的绺子有十多个:“九江”、“占中林”、“四季好”、“东边好”、“二德”、“天虎”、“草上飞”、“孙傻子”、“靠山好”、“老东山”、“滚地雷”、“火车头”、“闹海蛟”、“金龙”。

实际在正常情况下,给胡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攻打县城,更不用说伊通县作为省内重镇,警备第五旅第十三团的团部就驻扎在此。

但此时正值乱世,第十三团的五连、八连已经哗变从匪,不久之前驻扎在营城子的七连又拉出去参加了抗日救国军,这使得第十三团的兵力捉襟见肘,虽然团长周瑞武已经把原本驻扎在双阳的十连调至伊通县城,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连的兵力。

还有县警察总所的120个警察,大队长外号“齐大土豆子”。

此外,团防队的团丁大约有100人,每年蔬菜下来时候背着大枪在菜市场、街面游走,菜农不交钱就不让卖菜。因为这些人穿蓝布制服,所以老百姓管他们叫“蓝茄子队”,队长王义更是专会刁难百姓,人都说“时运不济,遇到王义”。

军警加上团丁总共七八百人。

而据可靠消息,南山皮与北山皮的各股绺子已经开始聚集。

一时间县城里风声鹤唳,县长张柳桥更是忧心忡忡,深知单靠现有人马很难守住城,于是动员地方的缙绅、大商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号召青壮年协助打仗,铁匠炉叮叮当当的赶制扎枪——总比练空手道强。

一些人家也把藏匿的枪支弹药贡献出来。

04

八月十三这天傍黑的时候,聚集在伊通县周围的胡子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人上一千,扯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所以这三四千胡子的阵势确实是非同小可。

其中人数最多一股的绺子就是“全胜”带来的,有六七百人,所以理所当然的由“全胜”充任临时瓢把子。

实际这些绺子哪里知道:“全胜”是有自己的小九九,试图通过这次攻打伊通来实现招安当官的目的。

天黑之后,胡子纷纷点起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出漫山遍野影影绰绰的胡子身影,形同鬼蜮,令守城军民百姓胆战心惊。

伴随着一阵锣鼓声响起,灯笼火把骤然熄灭,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胡子的马队纷纷发起冲锋,套筒枪、水连珠、金钩枪、麟春造、单出子、抬杆子、老洋炮,各种武器五花八门,纷纷打响。

这边守城的也不要命的拉大拴,一股脑的把子弹射出去。第十三团的机关枪打出一道道火线,而6门迫击炮更是主力,把胡子炸得人仰马翻。

这波进攻总算是抗过去了,但团长周瑞武却心知无法长久,因为迫击炮的弹药快要耗光了——自从事变发生之后,奉天军械厂被日军占领,迫击炮弹断供,打一发少一发。

于是,周瑞武暗中与副官商议潜逃。

八月十四日晚,在把剩余的迫击炮弹全打出去之后,周瑞武只带了少部分下属趁机从南门骑着快马一溜烟逃走,据说最后是去了关里。

守城方失去了主心骨,消息传出之后,军警团丁纷纷败下阵来。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胡子率先从北门攻入县城。

05

县长张柳桥其实也想走,却被大家伙儿拽住牛子不放。

此时城中已经乱套了,可奇怪的是有一股大绺子就在县公署附近转悠,并不攻打,这使得县长张柳桥有机会与“齐大土豆子”一起,带领剩余的警兵跑到西门里的宗家大院——民防队长王义早就尥蹶子跑没影了,团丁更是作鸟兽散。

宗家大院原本是盛京将军依克唐阿的故居,青砖院墙,有四角炮台,易守难攻。临近还有一个秦家大院,是伊通农务会长秦墨的住宅,这两个大院可以彼此呼应。

但这些警兵属于残兵败将,能不能守住也是两说,弄不好还会哗变,把县长卖了也未可知。

大院外面的胡子越聚越多。

就在这关键时刻,“全胜”却带领自己的绺子临阵倒戈。猝不及防之下,其他绺子被打得哭爹叫娘。

本已绝望的县长张柳桥,被这一番操作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全胜”就在大院外面喊话,声称要弃暗投明,坚决保障张县长的安全、强力维护张县长的权威……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全胜”又让手下的“炮头”当场带人把南山皮最大的一股绺子打得屁滚尿流,甚至大掌柜“南平君”的脑袋都被割下来邀功——这个“南平君”原本是营城子庆泰祥商号的股东,因为只占了二厘五的股,所以人称“二厘五掌柜”,这次却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县长张柳桥一看,这“全胜”确是所言非虚,于是一拍即合,由“全胜”带队的把张柳桥一路护送到了公主岭。

06

这边厢,两个大绺子一个被打花达,另一个反水去了公主岭,其他绺子可算是捞着了,公发祥、福兴盛、增兴玉、福兴泰、大永胜等商号无一幸免,糕点铺、杂货铺、银号、当铺、绸缎庄、油坊被洗劫一空。

普通百姓家也是被翻箱倒柜,稍微值钱的物品全被掠夺,稍有不从轻则马鞭子抽,重则当场杀死。

有一个样貌丑陋猥琐的胡子,甚至当场用枪在大街上逼迫一个漂亮女的。

老百姓可谓口含黄连。

那边的“全胜”护送张柳桥赶到公主岭,此时公主岭所在的怀德县已被日本人接收,任命大汉奸马春田为伪县长。马春田为笼络人心,当即出兵,在日本人飞机的配合下反攻伊通县。

却说日本人的飞机在伊通城里扔下了十几枚炸弹,胡子没炸到,反倒是把老百姓炸死炸伤不少。但胡子哪见过这阵势,于是带着抢来的财物、绑来的秧子撤出了伊通城。

很快县长张柳桥也带人重返伊通,投桃报李(“双胜”也没少使钱),任命“双胜”为伊通县新成立的警防局局长,兼管警察总所与民防队。

把“双胜”美出了大鼻涕泡,总算如愿以偿当了官,手底下的胡子也摇身一变穿上了制服,五六百号人驻扎在县城及周边村屯。

这些人能指望有什么纪律?抽大烟、喝大酒、耍大钱,调戏红果、买东西不给钱。有临时住在老百姓家里的,一日三餐需要有酒有肉,却只给一个小洋的伙食费,端上来的饭菜稍有不顺心则非打即骂。

天天大吃二喝,敲诈勒索,把伊通县搞得乌烟瘴气。

老百姓气得暗地里大骂:“这年头、真发蒙,胡子也能当警兵,一阵更比一阵凶……”

07

很快日本人来接收伊通县了,委任“全胜”为警察游击大队的大队长。紧接着“靠山好”、“孙傻子”、“老头好”、“天恩厚”等多个绺子也被陆续收编,都归“全胜”管,手底下有一千多号人枪。

后来还兼任了税务总稽查。

《悬崖之上》剧照,人物想象与本文情节不相关,仅做伪满警服参考之用

“全胜”这下子更抖起来了,感觉自己距离“驾座铁瓦银安殿”的星光大道已然不远。

但也就在这两年,东北各地的抗日义勇军风起云涌,有多支山林队(即绺子)加入抗日救国队伍,与日本人拼一个你死我活。

日本人也确实是被搞得焦头烂额,原本收编的这些胡子欺负老百姓一个顶十个,真到战场上打硬仗全都拉稀。

于是负责伊通、双阳、营城子一带治安的日军守备大队大队长田本太郎开始谋划着绞杀“双胜”这类人,如此不但可以肃清治安队伍,同时也可以拿这些人的脑袋邀功。

在1935年3月22日,日本人以“扩编验队”的名义,声称要给警察游击大队换装发新枪,通知到田家油坊(今伊通县医院)集合。

这田家油坊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有高墙炮台。

等到“全胜”这些人来到大院聚齐之后,马上大门紧闭,日本兵已经在高墙炮台之上架起来了歪把子,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院里。

这些人原以为是来领新枪,所以都没带武器,此时面对日本兵的机枪与刺刀只能乖乖就范。小喽啰被押送到了柴草市场(今伊通县城建局),也没人看管,到了晚上就全都跑光了。

而副中队长以上的29人(基本都是各绺子的大掌柜或者是里四梁)则被当场绑起来,带上四辆卡车,押送到了县城西门外的乱葬岗子——“全胜”自然也是包括在内的。

跪成一排之后,被一刀一个削掉了脑袋。

别看这些人欺负老百姓一个比一个凶,行刑的时候全都蔫头耷拉脑,屁都不敢放一个——有气魄的好汉全都参加抗联打鬼子去了,这卖国投敌的还能是什么好货……

人头落地之时,“全胜”的王爷梦也如愿以偿——这可是“一字齐肩王”,绝对够用!

08

可笑的是:这29人当中有一个其实是小喽啰,乃“全胜”的侄子,不久之前才来投奔。

这小子听说要扩编验队,就央求着“全胜”给搞到一条武装带扎上,混在胡子头目当中,还以为能混个一官半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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