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5日 星期三 雨
最近有位外地三级医院的医生向我抱怨道：“医院要扩建新楼，我们的绩效又要降了，真的太难了”。他继续补充道“我们医院准备建楼，还没开始建，但钱已经从去年开始扣了，绩效大概降了30%吧。”
还有位一位外地某二级医院的医生跟我说：“去年医院整体搬迁，但代价是我们这些医务人员的绩效已经一年多没发了。如今搬到新院区开支增大，收入反没达到预期，唉……。”分院区开业后，病人量上不来，大家的绩效自然就跟着下降了。其实不仅仅是基层医院，哪怕是头部大三甲，也逃脱不了开业初期病人不多，收入不高的阵痛。
在社交平台，关于医院扩建而降低薪资的消息不少，也可以看出医院扩张潮依旧火热。一个很有奇怪的现象是：医院一边倒闭，一边扩建。自去年以来，医院倒闭的新闻不少。比如河北唐山南湖医院、江西瑞昌六二一四医院……每一个医院破产倒闭的背后，是几十年辉煌的逝去，更是成百上千名职工失业的慌恐。曾经医院倒闭是难以想象的，大家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好多医院面临着生存危机。
然而，很令人奇怪的是在轰塌声下的另一面，是火热的扩建赛道。很多地方公立二级、三级医院中，就有大部分医院的新院区已开诊或正在建设中，在如火如荼的另一面，也有许多医院面临着破产或停工倒闭的情况，特别是妇产医院、儿童医院等专科医院。
还有一些医院，“倒”在了急于扩张的浪潮中。如去年12月份，闹得轰轰烈烈的拍卖事件中而被大众所知晓的宿迁市儿童医院，这家于2023年刚升为二级专科医院的儿童医院，破产原因被指与院区扩建有关。扩建新院的过程中，投资过大，后续资金不足，导致资金链断裂，一直运行不好。还有梅州市嘉应学院医学院附属医院这个公立综合性二级医院的倒闭，据业内人士分析，虽然外部竞争激烈等因素让医院面临困境，但举债建设或是压垮医院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前，医院还在砸钱扩张抑或是蠢蠢欲动的不在少数，你别看现在大家都在扩张规模，床位搞得多多的，实际上现在经济下行，医疗需求减退，病源不足，不久的将来可能连肚子都吃不饱。其实对于基层医院而言，规模别搞太大，人别太多，做个小而精的医院，重点是抓技术，能解决问题，其他的都不用太担心。在经济下行、医疗消费降级的情况下，医院扩张还是要慎重的。
尽管对于医院建新楼，医护人员颇有微词，但其实在扩建的浪潮之下，面临的是待遇与机遇的双重考量。待遇，可能现阶段是下降的，或者说能保持现有水平已算万幸。
众所周知，一个新院区从前期筹划到投入使用，中间涉及诸多环节，而每个环节无疑都将投入大量人力财力，比如最开始的买地基建、建成后的设备购置、人员配备乃至是基本运营，这些都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而一个新院区建成之后，哪怕顶着再牛的招牌，成长也需要时间周期。特别是对于一些本身就远离主城区，都没什么人的新院区，则需忍受更长的空窗期，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的付出，这无疑会大大影响医院的运行负担。
不过，新院区扩建面临挑战，往往也是机遇并存。某地市级三甲医院，在新楼准备投入使用之前，就提拔了一大批护士长，一些医生也终于在分科后熬成了主任。此外还有很多医学生因为医院扩建而顺利留院工作。扩建为毕业生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因此，扩建对于不同的医院而言当然是不一样的。对于那些头部大三甲医院，有金字招牌，不缺病源，当然适当的扩张是没问题的。而对于某些生存都困难的县级医院完全没必要设立分院，简直是劳民伤财。
医院扩张还正当其时吗？大家都知道，医院扩建带来的不仅是人才、设备等资源的扩充，还有影响力的提升。在城市新城区规划中，大三甲医院更是承担着重要的服务功能，不可或缺。
国家于2023年明确提出严控医院无序扩张，严禁举债购置大型医用设备，严禁公立医院举债建设和超标准装修，严禁未批先办、未批先建。顶层政策虽然踩下刹车，但地方医院的惯性却仍然存在。因此，许多医院不得不拉着新院区负重前行。
那么，此情此景之下，内卷的医院，该何去何从？显然，在医改进入深水区，医保支付方式改革和监管力度加大的背景下，一味追求医院规模已不再是成功的关键。特别对于一些没有摸清规则，就想通过扩张规模、多收病人来增加收入的医院，可能会因为成本控制差、医保结算清单质量差等问题陷入挣不到钱甚至亏钱的尴尬局面。
那么，该怎么办呢？其实做“小而精”、抓好技术，这是医院一个很好的出路。管理者的眼光也应从规模扩张上转移到提质增效上，比如推广日间手术、发展特色专科，加强科研与技术创新，运用新技术提升医院核心竞争力等等。也可针对现如今的老龄化需求，深耕老年医疗和康复服务，甚至临终关怀业务。此外还可根据自身定位，挑战个性化服务或者高端服务，通过差异化盈利。总之，“大而全”、不断扩建不是所有医院的共性需求，有时候甚至要紧缩，要开源节流。医院管理者应清晰自身定位和能力，切不可盲目跟风，不然在这个内卷严重年代，太容易经营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