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亚寒带的西伯利亚地区，是针叶类树木植物的“宜居之所”。这里不仅有各种针叶类植物，更有着面积十分广袤的冻土层，有着十分丰富的地下资源。

而就在位于俄罗斯斯摩棱斯克地区往西不远处，一片针叶林曾经一度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这里，正是“卡廷森林惨案”的发生处。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将近百年，可是这一桩饱含着重重血泪的惨案仍旧是波兰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于“卡廷惨案”的观点也分成了两波：

一波人认为苏联下手狠毒、值得谴责；而也有一部分人在了解了两国之间的历史纠葛后，认为波兰招来“卡廷惨案”，是咎由自取的后果——毕竟，在苏波战争期间，苏联的伤亡也十分惨重，而苏联人制造“卡廷惨案”，也不过是一次“对等的报复”而已。

那么，波兰和苏联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卡廷惨案”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复杂的纠葛？

这一切，还要从十七世纪的波兰说起。

一，五百年的“世仇”

实际上，从人种上来看的话，波兰和俄罗斯都属于斯拉夫人种，他们同宗同源，有着同一群祖先；

然而，由于居住地的分化，两个国家内部分别信仰了东正教和天主教，宗教上的分歧也因此成为了波兰和俄罗斯之间矛盾的起源。

十三世纪到十四世纪末，强横的蒙古军曾经一度西征到了如今的波兰一带。尽管在这之后，波兰和俄罗斯帝国的历史前身——莫斯科公国等国家在经过重重努力后重新独立，然而，蒙古军留下的历史问题却横亘在了两国之间，那就是有关如今的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一带地区的划分问题。

显而言之，这两个国家都不愿意承认这块地盘自行独立，又更不愿意把这块地盘拱手“让”给对方，所以，在1569年，波兰-立陶宛共和国诞生以后，俄波之间的摩擦和冲突便变得更加频繁了起来，波兰更是借助着和立陶宛的政治联姻，一跃成为了当时西欧的“霸主国家”。

另一边，历史上的俄罗斯帝国也并不平静。在脱离了蒙古后，莫斯科公国在伊凡四世的要求下，从莫斯科公国更名为了沙皇俄国；

可是很快，随着伊凡四世的去世，俄罗斯“群龙无首”，波兰趁机制造了两代“伪·俄罗斯沙皇”，试图对俄罗斯进行政治入侵，然而每一任伪沙皇都在上任后不久就遭到了无情的谋杀，波兰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

1721年，彼得一世建立了俄罗斯帝国，不仅派兵和瑞典发生了大北方战争并取得了胜利，还在国内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使得俄罗斯帝国一时间实力大涨。

与此同时，曾经的“西欧霸主”波兰却在先后经历了两次北方战争后，变得“虚弱不堪”：

据不完全统计，在经历了两轮战争后，波兰人口锐减了将近三分之一，直接从一千万人降到了七百万人左右；而人口不足和战争带来的贫穷，也让波兰当地的农业产量下降了半数有余，无粮可种、无人可用的波兰逐渐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状态当中，被周围的各个国家虎视眈眈。

没过多久，波兰共和国就迎来了它暗无天日的“瓜分岁月”：

起初，俄罗斯和普鲁士借口宗教问题，强迫波兰政府授予不同教徒同样的权利，却被波兰国内的民众联盟所反对，战争一触即发。

1772年，波兰第一次被俄罗斯、普鲁士和奥地利三国瓜分；1793年，俄罗斯和普鲁士第二次瓜分了波兰；两年后，俄罗斯和普鲁士因为种种原因，再度重新瓜分了波兰的土地，甚至将当时已经投降了的波兰军民投入了河中，“虚弱”的波兰就此亡国。

在这之后，波兰又在拿破仑的帮助下建立了“华沙大公国”，并且在1812年跟随拿破仑一起入侵俄罗斯，试图占领莫斯科，夺得这块肥沃土地上的“霸主地位”——

在当时，由于波兰和俄罗斯之间已经矛盾重重，波兰的军队曾经被拿破仑视为是“最为可靠的军队”，他甚至戏谑地称这一次入侵俄罗斯帝国的战争为“第二次波兰战争”。

众所周知，最后的拿破仑走向了失败和灭亡，而依附于拿破仑的“华沙大公国”也随之轰然倒塌，波兰又一次重现了“被瓜分的历史”，而瓜分它的仍然是俄罗斯、奥地利和普鲁士三个国家。

自此之后的近百年时光里，委居在俄罗斯帝国管理下的波兰人曾经数次在当地进行起义，却无一例外地遭到了俄罗斯军队的镇压。一直到1918年，根据布列斯特合约，波兰终于在巴黎和会上得到了独立的国家地位，波兰共和国终于又一次成立了。

二，“卡廷森林惨案”

时间眨眼来到了1943年的初春。

位于斯摩棱斯克地区西边15公里的地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针叶树林。初春的风还十分料峭，树林里的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在树林的深处，一群衣着厚重的工人正埋头苦挖着脚下坚硬的冻土层。

这一片被当地人称作是“卡廷森林”的地带，正处在德国规划的物资运输的路线之上，这一批正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正是由德军强行从多个国家征招过来负责夯实地面、铺设地基的劳工。

突然，其中的一名劳工停下了手里的铁锹，惊呼了一声：“是人头！这底下埋着人！”

闻讯而来的军官只是扫了一眼土里的情况，便不以为然地斥责道：“哪块土地不埋死人，瞎叫唤什么！”

可是没过多久，更多的劳工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军官感觉不对，便让周围的劳工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针对一片划定的区域开始深挖下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更多的尸体，而随着尸体的“重见天日”，一场令所有人感到发指的屠杀行径就此暴露在了人前：

在卡廷森林里，德国的劳工们总共挖出了数个深达十几米的尸坑，坑里密密麻麻地叠放着四千多具尸体，其中绝大部分的尸体已经腐烂难辨，甚至只剩下了森然白骨，唯有他们身上的衣物和一些随身物品还能勉强分辨。

德军很快调来了十数名法医，根据身上的衣物物品和尸体上的伤情，法医们很快对他们的来历和死亡原因得出了结论：

这是一批来自波兰的军人，不少人还是军官级别，死亡时间大概在1940年春夏期间，死时双臂被从后面反绑，上衣被掀起反盖在头上，绳索顺着脖颈从前至后地绑在身后的手腕上；

至于死因，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为脑后近距离中弹，基本上一枪毙命。

发现尸体后不久，希特勒马上开始大肆宣传，认为这些躺在卡廷森林里的波兰军人尸体实际上是由苏联人杀害并埋藏在这里的。消息很快顺着柏林电台传遍了全世界，遭受指控的苏联政府也马上跳出来反唇相讥，他们坚决否认这一指控，并且很快反驳说这群尸体实际上是德国人杀害的；

不仅如此，苏联甚至还组织了一批警察，跑去“卡廷森林”进行了一番所谓的“调查”，并宣布这一惨烈行径实际上发生在德军占领斯摩棱斯克期间，所以，德国人实际上在“贼喊捉贼”，把人杀了，又挖出来试图陷害苏联。

另一边，德军其实只发现了一大批尸体，却确实没有凶手的线索，所以，尽管德苏一直在互相指责，双方却一直没拿出真凭实据，只是在互相“隔空喊话”；

不过同时，当时正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却对此事件异常关注，他们认为在卡廷森林中发现的这些军人，正是曾经被苏联军队俘虏、后又无故“失踪”的那一批波兰战俘的一部分。因此，波兰流亡政府强烈要求国际组织和苏联方给出波兰那批将近两万名战俘的下落，可是苏联却始终闭口不谈，一直到在1945到1946年期间，国际法庭针对纳粹德国战犯进行审判时，苏联才突然提及了卡廷森林当中的尸体们，认为这件事也应该被算在纳粹战犯的头上。

然而，受审的德军始终否认自己杀害过如此多的波兰军人，而指控他们的苏联政府更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围绕“卡廷森林的惨案”就此搁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桩令无数人震惊的惨案，逐渐成为了当时二战期间的一大谜团……

三，承认与道歉

“卡廷惨案”的转机，实际上和另一个世界历史上著名事件息息相关——苏联解体。

1991年12月21日，苏联正式宣告解体；按照规定，即将辞去苏联总统职务的戈尔巴乔夫应当向俄罗斯的新总统叶利钦移交手里的所有权力和文件。

就在他整理文件时，一名在苏联总统档案馆中工作的人员敲响了他的办公室大门。原来，在这些工作人员看来，在移交所有秘密文件前，戈尔巴乔夫或许需要先了解一下这一份秘密文件当中的内容。

戈尔巴乔夫独自坐在办公室内，一言不发地翻阅了那份工作人员呈送过来的文件；几个小时后，他又将叶利钦叫来了办公室中——

在戈尔巴乔夫后来的形容里，在拆开并讨论这份文件的内容时，“我们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其中的恐怖程度，让阅读到他的两位领导人无一不感到十分胆寒，但他们同时也默契地认为：“这份文件需要向波兰政府进行通报。”

这份文件，正是“卡廷惨案”背后的真相：

在文件中，不仅有对当时波兰战俘情况的总结——即认为“养着”这群具有危险性和反抗性的波兰战俘对于苏联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同时还有下令处决波兰战俘的文件，上面有当时的苏联主席斯大林和苏共政治局另外五名高层的亲笔签名。

1992年10月14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郑重地将这份文件转交给了时任波兰总统的瓦文萨，后者强忍着颤抖，接过了这份饱含着血泪的文件；

2010年4月，时任俄罗斯总理的普京在“卡廷惨案”的纪念活动当中，表达了俄罗斯的谴责与歉意，并单膝跪下向卡廷惨案的公墓雕像敬献花圈，这一举动，赢得了不少波兰人的好感。

可是，就在普京跪地没过几天，4月10日，波兰总统卡钦斯基在乘坐飞机飞往斯摩棱斯克的“卡廷惨案”纪念活动现场时，在俄罗斯境内突然遇见大雾，随后飞机坠毁，总统卡钦斯基和机上共97名人员全部罹难。

这消息一经发出，很快收到了无数人的阴谋论，有人认为普京跪地致歉是假，俄罗斯对波兰暗下毒手才是真，而俄波之间的关系，也再次随着总统的离世而急转直下。

同年4月28日，当时的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下令将“卡廷惨案”的相关电子文档公开发布在了网上。至此，“卡廷惨案”的背后所有秘密被彻底公之于众，可是，在文件当中被公布出来的数据，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在文件当中，除了斯摩棱斯克西面“卡廷森林”的地带，苏联还曾经在境内更多地点秘密暗杀了无数波兰俘虏；

这其中，除了“卡廷惨案”的四千多人以外，还有在斯塔罗别利思克和奥斯塔什科夫两处战俘营处决的俘虏共计一万余人，再加上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地带枪杀的波兰战俘，在整个二战期间，苏联几乎残杀了两万多名波兰俘虏。

这样的数据一经公布，迅速引发了一片哗然，很多人都谴责这是“斯大林主义”下的严重罪行之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尘封的历史被发现，人们对于苏联和波兰之间的恩怨，似乎又找到了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

四，咎由自取的波兰

我们说，并非所有的道歉都应该得到原谅，不过，在“卡廷惨案”之外，还有另外一批默默无声地走向了死亡的战俘，他们就是曾经来自于苏联军队的红军战俘们；

比起“卡廷惨案”的轰动和引人注目，那些死在波兰集中营当中的苏联军人，似乎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在2000年出版的一本名叫《1919-1922年的红军战俘》当中，曾经提到了最早的苏波战争发生在1919年期间，而在这之后，被波兰先后俘虏的苏联军人也高达了上万名之多，而这些苏军战俘在被俘虏后，先后分别送到了位于波兰境内的十三处集中营当中。

在1918年刚刚签订的《凡尔赛条约》当中，曾经有过明令禁止“不得虐待战俘”，可是，在波兰境内的苏军战俘们，却仍旧生活在“无间地狱”当中——

根据书中记载，战俘们所生活的住处紧挨马厩，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昏暗且密不透风，而这样的房间里每间生活着高达300名战俘；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仅食物匮乏，还因为居住环境太差而患上了各种疾病，甚至因为没有一个干净的厕所，很多战俘不得不将排泄物直接拉在了住所门口旁边，而这些排泄物又引来了各种蛇虫鼠蚁，加剧了战俘们居住环境的恶劣程度。

同样糟糕的还有衣服和被褥的紧缺。很多战俘居住的集中营地处亚寒带，一入夜，冷风呼啸，可是战俘们连足够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只能抱在一起取暖，有些患上传染病的战俘压根就熬不过某个夜晚，在太阳升起时，同住的战俘们才会发现，自己身边的伙伴已经被“冻硬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部分苏军战俘还要被驱使着做一些粗活和苦役，直到死亡。在《1919-1922年的红军战俘》一书中，作者曾经提到，死于波兰集中营的苏军战俘大概有一万六千人到一万八千人左右，而还有更夸张的说法，称真正死亡的人数达到了数万甚至十数万，不过这样的数据没有找到足够佐证的证据，也因此暂时不足为信。

或许，在外界大部分人看来，苏军并没有像“卡廷惨案”那样，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杀；可是，让这些苏军在条件简陋、环境恶劣的集中营里生活直至死亡，这样的虐待也同样应当令人发指、甚至遭到谴责与唾弃。

如果两相比较，或许，苏联的“一枪给人个痛快”，未尝不是一种“手下留情”的行为？

在现今的许多历史当中，我们都会看到苏波之间堪比“代代相传”的恩怨和战争，可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当初苏联在进行“十月革命”时，波兰跟随着拿破仑，试图入侵莫斯科并将其占为己有；

同样，在1926年，波兰又再度站在了法西斯主义一边，向着共产苏联发起了进攻，甚至积极参与屠杀共产党成员，这样和苏联及俄罗斯始终意见相左、甚至以资本主义自居的波兰，招来了苏联当时最高领导人斯大林的厌恶甚至于打压、屠杀，似乎也显得有些“咎由自取”了……

时至如今，对于“卡廷惨案”，世界上仍旧有许多不同的看法。不得不说，历史在很多时候都显得那么沉重，令人惋惜，更发人深省。我们生活在当下，更应当以史为鉴，砥砺前行，而与此同时，我们也希望，愿世界上再无战争，愿和平与安宁永存。

参考文献

书籍《1919-1922年的红军战俘》

书籍《卡廷惨案真相》

书籍《德意志的另一行泪·二战德国老兵寻访录》

杂志《看世界》2010第9期·史海揭秘《卡廷惨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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