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网络舆论场中,部分女拳博主频繁提及“凝视”这一概念,试图借此构建起所谓的性别不平等叙事。然而,她们对于“凝视”的阐述存在很多问题,不仅歪曲了原意,更对两性关系的认知产生极大的误导。
要清晰认识到女拳博主观点的错误,首先需明确“凝视”的正确含义。

“凝视”最初主要用于书面表达,意为专注地看。随着其在学术领域的深入探讨,它逐渐成为一个用于社会分析的重要概念。在女性主义理论中,“凝视”被赋予了特殊意义。这一概念最早由法国哲学家萨特提出,后经拉康、福柯、齐泽克等学者进一步阐释。

在萨特的理论里,“凝视”指他人对自我的注视,这种注视会让个体产生被客体化的感受,进而引发诸如羞耻、不安等情绪,但这并非意味着“凝视”是单向且恶意的。福柯认为,凝视是权力运作的重要方式,在知识的生产与传播中也起着关键作用。拉康则强调,凝视是个体寻找自身欲望满足和认同的方式,当个体感觉到被他人凝视时,会出现自我意识的分裂和异化。齐泽克指出,凝视是意识形态发挥作用的重要手段,其中蕴含着某种幻想和欲望的实现。
不过,这些学派对于“凝视”的定义较为抽象,并非所有人都能深刻理解并认同。例如,从马克思主义视角来看,这些解读存在过度阐释的问题。“凝视”不能脱离社会关系、意识形态和历史发展等因素孤立存在,不同阶级、时代和群体间的“凝视”具有显著差异。而且,对于“凝视”的实际影响也存在争议,比如个体对被凝视的态度会因自身状态而异,比如我在打球很菜的时候害怕被凝视,当我打得够好时又渴望被凝视。罪犯被规训的主要原因是法律规则而非单纯的看守凝视,大众也并非完全受意识形态凝视的引导。在我看来,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后结构主义等难以对现代社会的各种问题形成清晰的判断,只去解释不去探究根源,所以碎片化的名词概念会越来越多,会走向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

“凝视”从学术范畴拓展到社会领域,本是一种进步,它让人们关注到一些社会不公现象。但当下,“凝视”的应用常常背离其理论根源,被简单等同于压迫。人人都有视觉感官,“凝视”也存在于社会的方方面面,不能直接评价它的好坏,而要结合具体情境。比如我们不能评价一把刀的好坏,刀用来切菜还是伤人才是我们该去评价或批判的。
抛弃理论那么万物皆可“凝视”,让我不爽、不合我意的都是“凝视”。目光所及,肉眼能看到的都包含“凝视”的意味,万物皆可“凝视”分析,“凝视”被彻底滥用了。
部分女性主义对“凝视”的解释过于简单片面,忽视个体的复杂性和女性的主动性,将全体女性预设为受害者。一些女拳博主更是双标,认定男性凝视充满恶意,而女性凝视则是友好欣赏,这种观点既缺乏理论依据,也无视个体差异和具体情境。

在一些作品或者现象中,很多女性(以及男性)并没有看到其中的“凝视”压迫,但女拳会说:这就是凝视压迫,是要反抗的。就好像本来没病说你有病,只是你不知道自己有病。
女拳博主将学术概念中的“凝视”与日常生活中正常的目光打量混为一谈,把正常的社交观察行为过度解读为权力压迫的象征。男性在公共场合看女性一眼,就被判定为“不怀好意的凝视”,“凝视”并非男性的专属行为,女性同样会对男性和其他女性进行审视,影视广告中男性的展示、社交媒体上对其他男性的评价,以及相亲活动中对男性经济实力的考量,都体现了女性的凝视。这和女拳博主所批判的“凝视”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审视的角度不同而已。

在文娱作品分析方面,女拳博主的“凝视”滥用现象更为突出。任何作品都附带作者的“凝视”观,比如,每个导演对女性“美”的定义是不同的,王家卫中的女性古典柔美,张艺谋追求天然和谐,伍迪·艾伦中的女性精致干练,而昆汀毫不掩饰对女足的喜爱。很多人不是足控,大可以谈昆汀是个变态,但不能说西方导演都是变态,或者男性都是变态。而女拳博主用“凝视”把几乎所有男性的作品都定义为了性别压迫,电影中女性角色着装稍有暴露就大谈“男性凝视”,却忽视了电影的整体表达。

在二次元领域,一些女拳博主给众多动漫作品贴上“男权凝视”的标签。《火影忍者》中女忍者婚后成为家庭主妇是“男权凝视”的体现,阻碍了女忍者的发展,这种观点直接抛弃了作品的世界观和故事逻辑,大多数忍者都是希望回归家庭,而不是成为工具,变强的理由也是为了守护他人。
此外,女拳博主在运用“凝视”概念时,常常脱离社会现实背景。她们认为消除男性的“凝视”就能实现女性的完全平等与自由,但性别平等是一个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层面的复杂议题。在经济领域,女性面临的职业发展瓶颈和薪资差距等问题,并非仅由“凝视”导致,在这个资本主导的时代,得满足资本的需求才能有发展,而不是在性别议题上;在政治参与方面,女性代表比例不足有着深层次的历史和制度原因,男性为什么更容易被重用,仅仅是他们戴着“有色眼镜”吗?

“凝视”本身并不能直接决定性别不平等,真正导致不平等的是社会结构、制度以及传统观念中对性别的刻板认知和偏见。仅仅聚焦于“凝视”,而忽视这些关键因素,无疑是避重就轻,无法真正推动性别平等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