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专业化、年轻化是党和国家在经济体制改革期间秉持的一项人才建设方针,其目的在于提升经济建设活力,优化干部年龄组成,使经济发展更优质、更高效、更符合现代化社会经济发展的方向。倪献策也因此得以在50岁就坐上了高级干部的位置,但他却没有珍惜党和人民给的珍贵机会,最终因徇私舞弊罪入狱,他的行为,究竟有多恶劣呢?
“突击入党”,平步青云
1936年,倪献策出生于山东高密一个普通家庭,毕业于青岛市建筑工程学院的他顺利地被分配到了江西新余钢铁公司任基建处技术助理员一职。他的工作生涯可谓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坦。在十年浩劫期间,倪献策发现了自己“进步”的重要机会。
脑子活络、嘴巴利索的倪献策在钢铁厂内很快就因为揪斗“党内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大出风头,随即在“三结合”之后,时年30岁的倪献策因积极参与政治运动,被选拔入党。一无实际成绩,二无技术突破,倪献策迎合了当时的政治风向,靠着“政治活动表现”入党,这是极为罕见的。
之后,倪献策在钢铁厂内一枝独秀,一路被提拔至厂长的位置,他甚至幸运地躲过了后期对“造反派”的清算,青云直上。
江西省长,吹牛大王
倪献策口才了得,且颇富表演天赋,他能够面不改色地在众人面前将微不足道的事物夸耀得天花乱坠。例如,在一次香港招商活动结束,回到南昌之后,倪献策马上召开成果大会,对着台下数千名干部,他夸大其词,声称自己本次赴港洽谈,会为当地带来超过7亿元人民币的成交额。台下掌声雷动,台上志得意满。
但实际上,真正落地的交易金额两千多万,且其中大部分都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去香港之前就由下属完成洽谈的,他不过是去摘下别人栽种的果子。
后来,在全国旅游工作会议上,本应只有厅局级领导参加,但倪献策却以省长之尊亲自前往。这一行为表面上看似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和无私,实则背后隐藏着个人的私心。他的真实目的是利用这次会议的机会,方便与自己的情人郭晓红在上海秘密相会。
这种行为不仅违反了会议的参与规定,也暴露了他以公谋私的真实面目。会议结束后,倪献策回到南昌,再次夸大其词,对外宣称自己在会议上成功争取到了超过两亿元人民币的中央扶持资金。这一声明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干部信以为真,对江西省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然而,这笔所谓的资金纯属虚构,倪献策的这一行为不仅欺骗了公众,也严重损害了政府的公信力和形象。最终,他作茧自缚,锒铛入狱。
财色交易,毫无底线
1985年,倪献策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前往香港“考察”,在这趟旅程中,他意外结识了时为江西(香港)旅行社的副经理郭晓红。郭晓红年轻貌美,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很快便打动了倪献策的心。老屋着火,给年逾半百的倪献策烧得春心荡漾。
但郭晓红目标明确,她接近倪献策从来不是为了谈恋爱,她只是想利用倪献策手中的权力,让他来充当自己违法乱纪的保护伞。郭晓红有个弟弟,名为郭勇,郭勇明面上是江西洪海电子公司的副经理,实际上却长期借助进口订单行走私之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胆大包天的郭勇在1984年伙同福建富兴工业一位李姓的副科长,密谋以录像机进口的名义,偷偷走私2000台国外录像机,从中牟利。这批录像机订单金额高达160多万,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郭勇想在这一次交易中大赚一笔。
原本郭勇一行人计划得很好,录像机会在拆装后,以零部件的名义分次运输到国内,这样便不会引起海关工作人员的注意。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供货方直接提供了整机货物,海关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这一批录像机,在那个年代,录像机可是国家进口管控产品,现在居然有人顶风作案,这怎么得了?
海关马上扣押了这批录像机,直接通知郭勇——全部货物都将被没收,同时处以罚款人民币150万元。很快,他想到了姐姐跟倪献策的关系,倪献策可是江西省省长,谁能不给他面子?果然,郭晓红第一时间给倪献策打去电话,哭诉弟弟在海关被“为难”的事情。倪献策对此事不以为然,当下直接给省对外经济合作办公室写了一封信,又给海关关长打了电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海关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维持了原来的处罚决定。倪献策这下可上头了,我可是江西省省长,谁敢不给面子?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倪献策滥用职权为洪海电子公司扩大外汇额度,都是为博美人一笑,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在倪献策的操作下,郭勇几乎没有在这次处罚中遭受经济损失,甚至也不愿为自己的违法行为付出代价。但,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法网恢恢,正义昭昭
时任中央纪委常委的刘丽英正好巡察至江西省,在明察暗访之后,她基本确定了倪献策是存在重大纪律问题的。
倪献策也清楚刘丽英的到来,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倪献策选择视而不见,冷处理。不接电话,不见面,能避开就避开,昔日威风八面的江西省省长,在中央纪委干部面前犹如过街老鼠。
同时,他负隅顽抗,尝试用糖衣炮弹同化刘丽英,多次指使利益集团中的各个公司老板去宴请刘丽英,出动豪车接送,但这些示好通通被刘丽英拒之门外。
不仅如此,刘丽英在数月的蹲守中很快发现了倪献策犯罪的蛛丝马迹——郭晓红名下的一家公司,长期以不合理的方式获得巨额政府贷款。这个口子,成为撕开倪献策犯罪事实一个关键。倪献策很快得知此事,终于,他也放下了抵抗,主动找上了刘丽英坦白情况。
那天一大早,倪献策就亲自来到刘丽英的办公室,想不到刘丽英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吃早饭了吗?”两人年纪相仿,刘丽英比倪献策大上几岁,姐姐般的关心很快冲破了倪献策的内心防线,他一五一十把之前所犯下的错误都坦白了。
1986年10月23日,江西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700多名人民代表一致通过了罢免倪献策省长职务的决定,在这之前,中共中央已经免去其所担任的中共江西省委副书记、常委、委员等职务。同一天,以郭勇为首的一批经济犯罪分子也被逮捕。
1987年1月10日,倪献策在家中被逮捕。同年4月11日,这位名噪一时的省长在江西省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因徇私舞弊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1987年5月,郭勇案公开审理,由于涉案众人认罪态度良好,且都第一时间退还了赃款,因此得到江西省法院的酌情轻判。但是,倪献策在同期提出的上诉被驳回,维持一审判决。刑满释放后,倪献策再次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申诉,但申诉被依法驳回。
海南闯荡,重新做人
出狱后,倪献策决定下海经商。第一站,他选择了当时正走在开放前列的海南省。倪献策基于对政策的了解,很快在海南省开设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并拒绝了江西方面的所有资金支持,将自己过往的积蓄,和一些好友提供的援助作为初始启动资金。
由于倪献策过往的政治经历,结识了众多的海内外商人,这些也成了他创业的基础。很快,他在海南的生意发展得红红火火。但期间,倪献策明确自己会平衡好江西、海南两省的生意,绝对不会做有利于其中一省,而对另外一个省份无益的生意。
对于自己曾经在江西省的生活经历,倪献策感触良多,江西早已成为他的第二家乡,是时候回报这份乡情了。借助自己在香港的人脉,倪献策帮助江西本土企业产品“珍珠染发灵”成功打入香港市场。在赚得一定金额后,倪献策也借助帮扶贫困学生、修建学校、修路等方式回馈了江西人民。这些善行,也为他挽回了部分民心。
作为改革开放后首位被撤职查办的省部级干部,倪献策的落马对江西省乃至全国的政治生态产生了负面影响。即便他出狱后下海经商,积极回馈社会,但他造成的恶劣影响,却延续至今。他的案件成为当时我国依法查处的案犯职级最高的刑事犯罪案件之一,让不少民众产生了担忧和怀疑的情绪,政府公信力下降,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
参考:
《公开审判倪献策》,商启明;
《倪献策在海南》,刘袭,人物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