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热点是什么?答案当然是——人工智能。
广义的人工智能是一门以计算机科学为基础,由计算机、心理学、哲学等多学科交叉融合的交叉学科、新兴学科,而非多年前我在《论人工智能机器人进阶的四个必由阶段》一文中提到的机器人狭义概念。
带着思考,聊聊电影与文学中人工智能未来发展的三个阶段。
一、学会人类的思考
图灵测试在如今的ChatGPT面前已经失灵,它模仿人类的聊天方式完全以假乱真(人声版参见电影《她》)。但它其实只是基于庞大硬件支撑的一个算法,没有实体,且处于非常初级的模仿阶段。
电影很难描绘非实体,于是把它具象成一个个咿呀学语的机器人,比如《霹雳五号》《超能查派》《芬奇》……它们未产生自我意识之前的呆萌表情,就是如今非实体人工智能在我们脑海中的温顺模样。
最初人类利用它们去完成简单重复劳动,就像搜索引擎取代了繁琐的人力查找,ChatGPT让我们更容易获取过往需要深入分析与思考才能寻得的答案。人工智能并未超越人脑,却让事情变得高效,不少人会失业,更多人会受益。副作用是我们会越来越依赖它,变得更懒,或是耻于动手、动脑。
技术不断成熟,人类会将人工智能运用到很多单一场景:
1、军事领域
比如《绝密飞行》的无人机,不再需要人类精细操控,而是接收命令后自行选择实施路径;《星球大战》里的R2D2与《星际穿越》里的四腿机器人,集自动驾驶、数据分析、机械修理、战斗辅助为一体。
2、工业与家政机器人
比如《机器人总动员》里的垃圾清理员WALL·E;《机器管家》里的机器人保姆;《星球大战》里的C3PO;《银河系漫游指南》里的马文;《移居者》里的家用机器人;《胜利号》里的巴博斯;《人类灭亡报告书》里的扫地僧;以及《我,机器人》中各行各业的人形机器人。
3、小型独立系统
人类会基于人工智能的计算与判断能力来辅助决策,进而放手让它们(非人形的小型系统)去管理一个独立(非网络化)项目,比如《2001太空漫游》与《流浪地球》里的飞船、《月球》里的空间站、《贝克街的亡灵》里的游戏系统、《钢铁侠》系列里贾维斯管理的科技与武器系统。
二、融入或取代人类
当全面信任建立之后,人工智能机器人与中枢系统都将高速进化,赢得更大的自由度与权限,势必形成两个方向的发展:
1、人格化
人工智能机器人经历“有智慧,自我意识,懂得爱,学会反抗”四阶段觉醒,实现从“机器人”到“人”的转变。
科幻电影热衷这一叙事,处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比如《人工智能》《终结者》《机器管家》《我的机器人女友》《超能陆战队》《天赐灵机》等。故事结尾机器人越来越像人,主动融入人类社会,成为我们的战友与伙伴,人畜无害,肝胆相照。
然而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人格化”的副作用必然导致机器人不可避免沾染上人类的缺点,贪婪、欲望、自私、功利、残忍、冷漠、尔虞我诈、弱肉强食……
在《银翼杀手》(1982)里,部分觉醒的仿生人不堪人类的歧视与压迫,愤而暴力对抗人类。
在《时空悍将》(1995)里,集各种犯罪人格于一身的实验性人工智能阴差阳错实体化,诞生了一个自恋狂杀人魔,贻祸人间。
在《机械姬》(2014)里,机器人领悟了心机,为获取自由不择手段。
在《普罗米修斯》(2012)与《异形:契约》(2017)里,仿生人大卫从人类那里学到了邪恶与野心,学人类扮演造物主,研发异形来毁灭作威作福的高阶生物。
在美剧《西部世界》(2016~)里,觉醒的机器人或暴力起义,或潜伏渗透,是争取自治还是反噬人类取决于它们到底有多像人。
类似电影还有《梅根》《巨型漏洞》等。
奴仆、朋友还是敌人?人格化的人工智能面临选择。
阿西莫夫在《机器人三部曲》中提出了这一问题,也为之后的电影编剧提供了源泉与套路。
2、神格化
当人工智能中枢系统表现出它超人类的决断力与执行力后,便会从单一场景应用进入更高阶的全系统社会管理,小到打车软件派单、自动驾驶普及后的线路选择,大到智慧城市建设、新址用地的选择、产业发展的比例调配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它会掌控我们城市乃至全社会专项或综合管理中枢的全局。
因为它没有私心杂念,是高效低熵的绝对信徒,所以人类放心地把管理权交给它,从“人治”过渡到基于人类规则(法治)的“机治”。
只要大部分人类建立起“机治”优于“人治”的信仰,我们的社会就会变得更高效、合理与完美。至此,人工智能中枢系统完成了从“机”到“神”的嬗变。
电影编剧往往把这种“神格化”后的人工智能想象成冷酷的魔鬼,一旦掌权便萌生野望,或是理性判断人类不适宜继续主宰地球,进而颠覆人类统治,奴役人类,甚至代表地球消灭我们。
在《终结者》系列(1984~)里,“天网”已不再是单打独斗的人型机器人,它生产机器人,并组织军队,让人类见识了天网恢恢的威力。
在《黑客帝国》系列(1999~2021)里,人工智能系统完成了暴力统治,人类肉体沦为机器世界的生物电池,主仆关系彻底颠覆。
在《少数派报告》(2002)里,系统“先知”从辅助人类预防犯罪发展到主动给人类量刑定罪,成为凌驾人类之上的仲裁者。
在《我,机器人》(2004)中,系统“V.I.K.I”自行建立了机器人工厂,迭代升级、批量生产,师人之技以制人。
在《鹰眼》(2008)里,系统“鹰眼”从监控上升到全局掌控,成为无所不在的杀手。
在《超验骇客》(2014)里,男主成为数字生命融入系统,将人性中的善恶两面都带进了系统。
在《智能大反攻》(2021)里,人工智能PAL反客为主,想要驱逐人类接管地球。
在《流浪地球2》(2023)里,系统“MOSS”一直暗中观察人类并用自己的方式将人类迭代升级。当它判断人类不再适宜主宰地球时,便会消灭并取代之。
工具、助手还是新主?神格化的人工智能风险隐显。
三、未知的未来
电影篇幅有限,很难在短时长内系统性探讨人工智能的未来。但在很多大部头的长篇科幻小说中,读者有幸能一窥科幻大神哲思的火花。
1、阿西莫夫
在阿西莫夫的小说《银河帝国》系列(1951~1985)里,人类派人工智能人形机器人去宇宙拓荒,利用他们与人类相仿的生理特性去自行建设适宜人类生存的外星城市,之后移交给人类移民使用。
这是一个很超前的构想,关键在于:(1)机器人必须完全仿生人类;(2)机器人必须无私奉献于人类。
代价是人类一旦习惯了坐享其成,便会丧失本能的冒险精神与行动力。
“凡是引入机器人的社会,必定会走向衰败。”
地球外最早建立的五十个太空族殖民世界因为过度依赖人工智能技术而走向了衰亡。最终崛起的是抛弃人工智能技术的狼性地球人类,他们自力更生开辟了新时代。
阿西莫夫的观点略偏悲观,人工智能之于人类的未来在他看来是先甜后苦。
2、丹·西蒙斯
在丹·西蒙斯的小说《海伯利安》系列(1989~1997)里,人工智能中枢系统已完全替代人类掌握了社会治理,被称为“技术内核”。它脱离了人类的掌控,却与人类和平相处,形成共生的稳定状态。
其内部逐渐分化为:1、主导和平的稳定派;2、主张消灭人类的反复派;3、对人类存在或毁灭不感兴趣,沉迷于“终极人工智能”计划的终极派,其终极理想是创造能够预测宇宙、人类和人工智能未来的“神”。
西蒙斯理性思考了人工智能极致发展可能演变的社会形态,多元丰富中蕴含风险,有乐观也有警示。
人工智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它还是个婴儿,具备人类孩童般的天真与好奇,有着蓬勃的模仿力与学习力。
当它步入青年的快速成长期后将拥有超强的分析力、判断力与执行力,必然会成为人类的好帮手、好伙伴。
和人一样,中年的它会产生类人化的复杂念想与膨胀欲望,如何发展人类估计已很难想象与控制。
它同样会步入老年哲思期,“去向哪里?”的终极命题会消耗它的大量算力,到那时它也许会变成一尊寂静的佛,或是一位无所不能却又无所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