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游离着各式各样、无穷无尽的能量场，万事万物，年月既久，都有一定几率吸收从而诞生灵智，而灵智既备，求生图存、趋利避害为本能第一机制。

人老精，鬼老灵，或许这些老物作怪，显化种种，不过如自然界中的保护色一般，使得自己免于伤害、不致湮灭在无尽虚空之中罢了。

一：陈友谅残甲的禁忌

元末群雄逐鹿，渔民家庭出身的陈友谅，与朱元璋争锋江汉，“大困而不馁，屡踬而复振”，被老朱视为“腹心胁腋之害”，堪称“当时劲敌”。

陈友谅兵败鄱阳湖，被流矢贯脑而亡后，其生前所着铠甲，至清朝时，仍被收藏在他的家乡，湖北沔阳（今仙桃市）州库中。

这副铠甲业已残缺不全，上面缀着六片铁片，锈迹斑斑，每片长二寸、宽一寸，厚度不及一分，看起来貌不惊人，就那么尘封在库房一角。

可关于它却有一个口耳相传的禁忌：那便是观看之人，千万不可以用手去触碰，否则必罹不测之祸。

对此，清末大学者俞樾，跟他的好友时任两淮盐运使的杜文澜（字筱舫），有段有意思的争论。

杜文澜感叹道：“这副铠甲腐朽之余，还不让人触碰忤逆，可想当时用工之精，而陈友谅厉气惊魂结而不散。”有点“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意思。

俞樾则认为，这跟是不是陈友谅没有关系，只不过因为铠甲流传久远，自然能为神怪。

二：物老为怪稀疏平常

接下来俞樾还举了几个当时“物老为怪”的案例，其中一个是他的学生举人冯梦香讲述的：

说是他的族人中有个秀才叫冯霁亭，家里收藏着前明遗物：曾经当过尚书的远祖，用过的两副肩舆。也是相传有触碰它们的人，必定头痛身热，让人忌惮，是以流传至今。

太平天国乱起之时，曾有太平军士兵闯入家中劫掠，还在院子里烧火炖鸡，当时就想把这两副肩舆给劈了当柴烧。

家人告诉他们这个禁忌，太平军士兵自然嗤之以鼻，走过就要拖过来，结果突然就扑倒在地人事不省，浑身滚烫发热。其他人这才信了它的“鬼”，再也不敢动它。直到现在，这两副肩舆还在冯霁亭家里呢。

另外一个案例，则是当时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

讲的是苏州名刹开元寺，初名通玄寺，始建于三国东吴赤乌年间，乃孙权为乳母陈氏所建。寺前有两座大石狮，历经千年，也开始“成精作怪”，半夜三更经常跑到盘门内取偷菜吃……

终于某次被菜农发现，大家点火执仗、鸣锣鼓噪，那两头石狮子吓得掉头就跑，被人追回开元寺确认了“身份”，然后就被大铁钉给钉起来，从此晚上再也不能乱跑了。

三：顾炎武论古器妖变

俞樾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说完他还笑道，国初大儒顾炎武的《日知录》中，就曾经评价过这种事。

《隋书·高祖纪》中记载：“十一年春正月丁酉，以平陈所得古器多为妖变，悉命毁之。”

隋朝当年平定南陈时，得到很多古董，结果经常发生灵异事件，比如在府库中不好好待着，动来动去甚至还叫唤几声，一会消失一会又出现诸如此类。

此前还是四月的时候，就曾“毁平陈所得秦汉三大钟，越三大鼓”，到了开皇十一年正月，隋文帝杨坚下令，索性将其全部销毁。

注意这里用的是“以”，不是“恐”后者“疑”，并非是担心、疑忌可能发生的事，而是基于已经发生的事实，即这些古器已然“妖变”了！

而到了金朝时，金国海陵王完颜亮，就是要“饮马吴山第一峰”的那个，根据《大金国志》记载，也曾经下令：“海陵正隆三年，诏毁平辽、宋所得古器。”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感叹“古器之销亡为可惜矣”，并嘲笑隋文帝和完颜亮“盖皆恣睢不学之主”，批评他们都不好好好念书。

顾炎武先生跟俞樾一样，同样认为：古物传承日久，发生些幺蛾子是很自然的事，见怪不怪无需过多联想，没必要将它们毁掉呀！

因为至圣先师孔子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后面一句却是“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

对于圣人而言，他不是不信这世上有鬼，只不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忙各的就好了。正所谓“未知生，焉知死”，做人都还没做够，活都还没活明白，哪有功夫去讨论那个神神鬼鬼的世界？

可见孔子从来不否认这个世间存在着的种种超自然现象，但也认为没必要大惊小怪。而且孔子及其弟子就曾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双方还曾发生激烈的战斗！

四：圣人的野外遭遇战

01 夜半荒郊，黑衣怪客

这个事，发生在他们周游列国、“厄于陈、蔡”的时候。

当时楚昭王盛情邀请孔子前往楚国，陈、蔡两国担心孔子被任用，让楚国变得更为强盛而自己就危险了！当下就派兵阻拦孔子。

孔子一行被困于荒野，断粮七日，大家只能喝污水、嚼草根度日，很多弟子因为饮食不洁，闹个肚子什么的就病倒了，情况万分危急。

当时夜正中宵，正在外围巡夜的子贡，突然看见一道黑影大步而来，子贡心中一紧，莫不是陈、蔡军队还是不顾天下悠悠众口，要来干掉我们？

当下子贡又惊又恐，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拉进就见那人身高九尺有余，还戴着顶高高的帽子，犹如小山一般魁伟，全身上下披着件大黑袍，就连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看见子贡根本也懒得搭理，嘶吼一声就冲了上来。

子贡身后几个弟子见状也赶紧冲上去阻拦，却被那黑衣怪人挥手抬腿间就放飞出去。子贡大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肋骨一痛，整个人已如三岁幼儿般，被那黑衣怪人单手挟抱在腰间。

就见这怪人一只手挟持着子贡，大步流星地往里赶去，力大无穷、迅捷若飞，凡是迎上来的弟子基本没有一合之敌，正所谓“打人如走路，看人如蒿草”，呼啸着如入无人之境。

照说，孔门弟子也不是如此不堪。大家能够在那乱哄哄的年代周游列国，可不单纯靠一张嘴皮子，这一路上的山贼猛兽可不会跟你讲诗书礼乐，加上大家朝夕相处、配合默契，说是一小股精兵也不为过。即便大家有不是病着就是饿着的因素，也足见这怪人的强悍。

02 子路出手，难与争锋

很快这怪人就逼近孔子所在，就听一声暴喝道：“贼子敢尔！”随即两只拳头硬碰硬拼了一记，怪人终于噔噔蹬后退了三、四步，微微动容，而对面那人也退了六、七步方才站稳，两人俱都瞳仁一缩，知道遇上了平生大敌。

只见那人豹头环眼，须髯倒竖，浑身肌肉虬结，双目开阖如电，却不是孔门之中，圣人之下第一高手子路为谁？

那怪人似乎被激怒了，当即厉啸一声，甩手就将子贡甩向前去，随即从后掩杀而来。

子路一个仰手接飞猱，于电光火石之间揪住了子贡衣领，转身轻轻一带，已经将子贡给稳稳甩落到旁边草莱之间。

高手过招，只争毫厘，就这么眨眼功夫，怪人已经冲到近前，子路迎再去应对已经落了下风。就见两人相搏速度极快，几乎都成了一道残影，不时有破风锤击之声出来，犹如铜钟闷响。

不知道交手几百招，只听一声闷哼，两人这才纷纷倒退开来。只见那怪人黑袍破裂，竟然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色甲胄，光晕流转，昂首挺胸，更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而反观子路，较之对手则狼狈许多，衣衫破裂，蓬头乱发，嘴角还渗出丝丝鲜血，显然落在了下风，如此此消彼长，恐怕在斗下去，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03 圣人开口，一语道破

可子路是谁？这辈子除了老师，还从来没怕过谁！当即嘿嘿一笑，抹了一把嘴角，正待继续上前，就听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传来道：“注意他的下颔与甲胄之间，何不攻其必救、引而奋登？”

原来孔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子路顺着老师指点一看，方才缠斗激烈，还真没有留意，此刻细心观察，果然看见那怪人黑袍破裂之后，下巴跟甲胄之间露出一截脖子，而脖子两侧各有一道一指长短、微不可查的裂口，随着怪人的呼吸，竟然也在翕张开合！

真是奇哉怪哉！不过在他心中，老师乃是天下第一智者，不管什么原因，那里定然是怪人命门所在！子路顿时信心百倍，大喊一声道：“知道了老师！”随即哈哈大笑一声，犹如离弦之箭电射而出。

而那怪人听得孔子言语，顿时面露惧色，竟变得有点畏畏缩缩，再不复此前横扫千军的气势。两人交手没过一会，就听阵阵惨嚎传来，只见子路两手死死插进怪人脖子两侧的裂口，而那怪人原先犹如魔神一般的躯体，此刻竟然跪倒在地，双手乱舞，毫无反抗之力。

那怪人显然是痛到极处，面目狰狞扭曲，叫声凄厉尖锐，子路感觉自己的耳膜都似乎要被震破，当即双手狠狠扯了回来，随即飞起一脚，将那怪人蹬出去好几丈远。

就见那怪人落地之后，竟然化成一条长达九尺余的巨大鳀鱼！在原地不停剧烈翻腾，过了好一阵，才悄无声息，就这么活生生给痛死了！

04 上天爱我，送我鳀鱼

子路及在旁观战的一众弟子俱都看得目瞪口呆，闹了大半天，竟然是只妖怪！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大家纷纷去到老师旁边，七嘴八舌询问道，“老师，你怎么知道它的命门？”，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是条鱼精？”，“老师，我们杀了它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孔子一如既往传道解惑道：“我听说不管有生之属，龟、蛇、鱼、鳖、六畜家禽；还是无生之属，草、木、金、石、土鸡瓦狗；年深日久，得以吸收天地精气，皆能诞生灵智，成妖为怪。这是天地自然之理，就如春华秋实，日升月落，物老则为怪，遇见杀了也就罢了，又何必多问，又何必担心？”

随即孔子长长叹了口气：“”不过，此种怪物都是趁人运势衰落的时候，才会寻气而至。莫非是因为我们遭此困厄，绝粮多病？……”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麻绳单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所谓越衰越见鬼，是呀，我们不就是那群衰人？难怪就连条鳀鱼精都跳出来欺负我们！

孔子余光瞥见众弟子听了都沉默不语、意志消沉，当下又高声道：“又或者是，天之未丧斯文，老天爷还不想让道统断绝，知道我们饿了这么多天，所以特意送上条这么大的鳀鱼，来给我们饱餐一顿？”

子路率先哈哈大笑道：“老师说的极是，这么大一条鳀鱼，可不就是来给我们加餐的吗？”众弟子听了，也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鳀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平常只有诸侯贵族才可以享用，眼下这么大一条，有钱都买不着，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美味吗？

05 鱼之大，一锅炖不下

当下子路带头撸起袖子，将那条早已死透的鳀鱼怪刮鳞切块、开膛破肚，正所谓：鱼之大，一锅炖不下，将所有锅都支起来才勉强够用。

煮熟之后，一股异香弥漫开来，大家纷纷拿起碗筷盆勺，别说，这滋味真是绝了，入口滑腻，鲜美异常！就连那些病恹恹的弟子，即便只是喝上一口鱼汤，顿感一股热气冲上天灵盖，浑身爽地打了个激灵，身上的毛病竟然就这么不药而愈了！

这一顿大家吃得不亦乐乎，再经过晚上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各个浑身舒泰，精神百倍！吃饱喝足，大家继续朝着理想出发！

不过，这种超自然的事件，自然不会见诸正史，而是被收录在晋人干宝的《搜神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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