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荣国府的宝二爷,因为贾母、王夫人的溺爱,导致贾宝玉,俨然在荣国府中,处于香饽饽的地位,而如此优渥的地位,势必吸附诸多红利,这或许,便是怡红院中丫鬟竞争激烈的关键原因。
对于这一点,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描写这一幕的笔墨俨然不少。比如为了上位打破规矩与宝玉发生云雨之事的袭人;比如,为了上位不惜在服侍宝玉洗澡的时候花费两三个时辰;比如,为了上位,不惜打破规矩跑进宝玉的房间替他倒茶获取搭话机会的小红;再比如,一直心心念念想着进入怡红院当差的柳五儿。
当然,这在众多的丫鬟之中,有成功的,比如袭人;也有失败的,比如碧痕、小红。但是,奇怪的是,最终就在宝玉身边的唯一丫鬟,却并非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位,甚至包括袭人在内(我们从《红楼梦》第五回袭人的判词,不难推测出,袭人最终,嫁给了戏子琪官。)
而对于麝月留下宝玉身边这一点,在脂砚斋的批语中,便有这样一条:【脂砚斋说:“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为僧哉?”】
由此可见,在怡红院众多丫鬟之中,麝月才是最终的胜出者。
只是,长相平平的她,究竟因为什么?才能在众多的姐妹之中胜出呢?或许,读懂以下这三个细节,我们才能明白。
一、戏弄芳官。
麝月虽然长相平平,虽然性格随和,但能够成为怡红院中的二等丫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她同袭人、晴雯最突出的有点,当属她的一张巧嘴。
在这《红楼梦》第六十回,体现的非常明显。这一回,藕官给芳官送来了一包蔷薇硝,当春燕转给她手中的时候,正巧被贾环看见。
于是他,便向宝玉讨要半包蔷薇硝,面对他的请求,宝玉欣然答应了。
只是,面对藕官赠送的蔷薇硝,芳官是不乐意给他的,于是四处寻找,想要找出怡红院中的蔷薇硝,却并未找到。
一番询问之下,才得知,怡红院中的蔷薇硝早已用完了,这个时候,麝月便给她出了一个点子:用茉莉粉替代蔷薇硝,因为它们两者的颜色相似。
芳官听了,便果真如此办了。而随后发生的,赵姨娘以贾环遭受羞辱为由,与她大吵大闹的一幕,便成功上演了。
虽然,在众多戏子的参与下,芳官大战赵姨娘取得了胜利,但显然,如此行为对众多戏子造成的影响,尤其对芳官本人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而回顾这一节,我们不难体会出,麝月戏弄芳官的用意。因为谁都明白,贾环讨要的蔷薇硝,是会摆在赵姨娘面前的,如此一来,用茉莉粉替代蔷薇硝的一幕,势必会闹出来。
试想,一个如芳官这样的地位低下的戏子,如此戏弄贾环,赵姨娘会善罢甘休吗?
二、挑拨袭人。
贾宝玉曾给麝月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公然又是一个袭人。而麝月,不仅继承了袭人的大度、贤良,同样,也继承了她的心机。
这一回,袭人的母亲病重,不久后去世,便离开了贾府一段时间,期间,晴雯因为感染风寒感冒了。
却不曾想,下人请来的太医胡君荣,并不了解贾府中人的体质,也是因此,他在给晴雯开的药方中,开出了积石与麻黄。
宝玉看见药方后,破口大骂,因为即便如他的体质,也不能进食这样的虎狼药,何况晴雯这样的丫鬟呢?
只是,胡君荣初次进入荣国府诊治,即便让他离开,也得打发他一笔费用,从婆子口中得知,大约需要一两银子。
却不曾想,却发生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到也有一把戥子。麝月便拿了一块银子,提起戥子来问宝玉:“那是一两的星儿?”
宝玉笑道:“你问我?有趣,你到成了才来的了。”
麝月也笑了,又要去问人。宝玉道:“拣那大的给他一块就是了。又不做买卖,算这些做什么!”
麝月听了,便放下戥子,拣了一块掂了一掂,笑道:“这一块只怕是一两了。宁可多些好,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识戥子,到说咱们有心小器似的。”
那婆子站在外头台矶上,笑道:“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这会子又没夹剪,姑娘收了这块,再拣一块小些的罢。”
麝月早掩了柜子出来,笑道:“谁又找去?多了些你拿了去罢。”
宝玉道:“你只快叫茗烟再请王大夫去就是了。”婆子接了银子,自去料理。
这一段描述,看似十分滑稽,但细琢磨之下却耐人寻味。谁都明白,麝月是袭人最亲密的姐妹;谁都明白,麝月与袭人是一条船上的。只是,作为袭人的得利助手,作为服侍宝玉的贴身丫鬟,麝月竟然一不知道如何称量银子的分量,二不知道怡红院中宝玉的月钱放在哪里?
如此一幕,正常吗?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所指向的,又是谁呢?
三、戏弄上司。
麝月的精明之处,往往藏在不起眼的细节之中。比如《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被雨淋湿了宝玉,在怡红院院的大门之外,敲了半天门,却无一人前来开门。
原来这个时候,袭人、晴雯、麝月等人正在围着赶鸭子玩耍,因为声音嘈杂而听不清门外的声音。
但是,虽然宝玉持续的叫门声,终究还是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于是,便有了以下这样的对话:
宝玉见关着门,便以手扣门,里面诸人只顾笑,那里听见?叫了半日,拍的门山响,里面方听见了,估谅着宝玉这会子再不回来的。
袭人笑道:“谁这会子叫门,没人开去。”
宝玉道:“是我。”
麝月道:“是宝姑娘的声音。”
晴雯道:“胡说!宝姑娘这会子做什么来。”
袭人道:“让我隔着门缝儿瞧瞧,可开就开,要不可开,叫他淋着去。”说着,便顺着游廊到门前,往外一瞧,只见宝玉淋的雨打鸡一般。
当然,对于这个细节,却是值得玩味。因为对于宝玉的声音,她们三人其实都没有听清楚。
但有一点是值得怀疑的。那就是麝月所提的“宝钗”,试想,一个男人的声音与一个女人的声音区别有多大?试想,若没有麝月这一句“是宝姑娘的声音”,袭人又怎能主动前去?而遭受宝玉下死手的窝心脚呢?
当然,袭人遭受宝玉的窝心脚,也是咎由自取的,谁让她如此亲近宝钗?如此逢迎她呢?
小结:
从以上这三个细节我们可以看出,怡红院中的麝月,真实的她,并非众人眼中的老实本分。她的城府与心机,她的心眼,是藏在诸多不起眼的细节之中的。
正如袭人遭受宝玉的窝心脚;正如芳官惹上赵姨娘一般,她不显山不露水,但在许多的冲突中,她却是最直接的幕后推手;试想,如此精明的她,又怎能不赢到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