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作者:桑榆未晚

冰悦谈小说 2025-01-16 17:42:33

《彻夜难眠》

作者:桑榆未晚

简介:

一觉醒来,她不仅多了个老公,还多了个三岁的儿子!  

在裴音的记忆里,她一直是团宠的乖乖女,家族的掌中宝。

那视频里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是谁?

那照片里那个社交达人是谁?

裴音凌乱了。

她思考了三天,决定遣散后宫,抱紧亲亲老公祁斐然的大腿!  

祁斐然早就知道,这段婚姻名存实亡,只等裴音开口说离婚。

然而却没想到,她第一次提离婚,却是新的纠缠开始。  

裴音第二次跟祁斐然提离婚:“祁斐然,我们离婚吧。”

祁斐然把她按在墙上:“老婆,我错了。”

精彩节选:

一个和平常无异的清晨。

因为宿醉,祁斐然头痛欲裂。

而更让他头疼的

他勉强睁开睡眸,女人如同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他肩膀,染了晨露的嫣红唇瓣覆在他鬓侧。

他哑着嗓音开口:“裴音?”

裴音嫣然一笑,侧着头,“老公,你只管享受就好。”

…………

一个小时后。

祁斐然靠在床头,床单搭在腰间,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烟气袅袅,模糊了他的俊脸。

经过刚才的反客为主,他的睡意已经完全消散了。

浴室的门拉开,裴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吊带紧身裙,勾勒出窈窕身材,纤腰不盈一握,低领胸口露出白瓷一般的细嫩肌肤。

她勾唇一笑,拢了拢肩头的卷发,往墙边靠了靠,“事后一支烟,爽么?”

祁斐然神色波澜不惊,“这次要多少钱?”

裴音轻笑了一声,手指卷了一下发梢,低了低眸,语气极轻,“我们离婚吧。”

祁斐然瞳孔微缩。

几秒种后,他轻巧抖了抖烟蒂上的烟灰,淡淡问,“我没听错?”

“没有,”裴音走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一件米色长款风衣穿上,“如你所愿,我净身出户,儿子归你。”

她从衣柜另一侧拉出一个拉杆箱,“要检查一下么?”

祁斐然没有说话。

裴音似乎也没等祁斐然的回答,直接拉开行李箱,“我只带走这些衣服和鞋子。”

她重新站起来,走到床前,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我已经签过字了。”

“和江瑾容私奔?”祁斐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你吃醋了?”裴音笑了一声,眉眼间尽是风情。

祁斐然嗤了一声。

裴音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拉开门,转头,“再见了,祁斐然。”

几分钟后,祁斐然手指被烟灰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字有些刺眼。

翻到最后一页,后下角是她的签名:裴音。

他的唇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离婚?

呵。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早晚会离婚,却没想到是裴音主动提出来的。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前遮挡的窗帘。

裴音那辆粉色的悍马发动,已经驶离了别墅,消失在道路尽头。

…………

入夜。

酒吧包厢内一片嘈杂,推杯换盏。

祁斐然推开往身上蹭的小姐,拿着烟盒出去抽支烟。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两个未接来电。

还未及回拨过去,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裴音的丈夫么?”

祁斐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讽刺,“不是。”

“不是?”对方有些惊讶,“但是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您的标注是老公……”

祁斐然微微一顿,不由得烦躁,“她又怎么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又狠又媚,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甩掉?

“我们是中央医院急诊中心的,她出车祸了。”

在裴音的意识恢复的时候,一阵消毒水的气息,倏的窜入鼻息中,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额头的剧痛让她不由得抬手碰了碰脑袋。是大片棉质绷带的触感。

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片白色。

床头的输液吊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流淌进入她的皮肤里。

她张了张唇,吐出一个沙哑的字。

一旁正坐着打盹儿的护工猛地抬起头来,“太太您醒了!”

她跳了起来,急忙开了门去叫医生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随即涌入,给躺在病床上的裴音做了一系列的初步检查,确认无事。

“通知祁先生了吗?”

“已经打过电话了,马上上来。”

祁斐然推开病房门,就看见靠坐在床头面无血色的裴音。

在他的记忆里,她多半时候都是浓妆艳抹的,一双本就媚人的眼睛更是妆容浓郁,勾魂摄魄。

现在素颜的她,倒像极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额头白色纱布中渗出来的鲜红,让人怜惜。

裴音也朝着门口看了过来,看见祁斐然有点惊讶,“祁斐然?!”

他怎么在这儿?!

祁斐然缓步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目光平视着她,眼神薄凉。

裴音被这男人盯着,有点气短。

祁斐然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  难道他知道了?

不会吧。

她不开口,祁斐然也不开口。

祁斐然微眯着眼睛,他被迫和裴音相处三年,这个女人什么样的性子他早就已经了若指掌。

最终还是裴音先忍受不了了,嘿嘿一笑,“那个……祁先生,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女生这样斤斤计较,也不好吧……”

祁斐然:“……”

他微微蹙了蹙眉,“你说了什么?”

裴音垂了垂眼睑,“那个……当然,就是我们闺蜜之间的悄悄话啦!”

“闺蜜?”祁斐然挑了挑眉。

自从他认识裴音,裴音的人际关系就是一塌糊涂,同性朋友几乎没有,倒是异性的暧昧对象一大堆。

裴音觉得这个祁斐然和传闻中的真是不一样,婆婆妈妈的问东问西,女生之间的悄悄话有什么好打听的,她不就是和华慧讨论了一下祁斐然的私生活嘛。

裴音避开祁斐然探究的眼神,用拒客的口吻道:“祁先生,我想休息了。”

这时,祁斐然也才注意到裴音对他的称呼。

果然是离婚了,疏离的都称呼祁先生了。

他面色凌然的起身,“既然是想把界限划的分明,你手机里的称呼也该改一改吧,免得电话又打到我这里来。”

裴音:“……”

界限……划分明?

她和祁斐然有什么界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手机里的称呼……

什么称呼?

裴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扫了一眼主界面的时间,觉得有点不对,打开通讯录一看,吓得她手机差点就丢了。

位于首位的,加星的,特别关注的,竟然是——老公?!

她有老公?

她什么时候有老公的!

难道是她前段时间很痴迷的某位爱豆?

可她不记得有要到过爱豆的手机号码呀!

她手指哆哆嗦嗦的拨了出去这位“老公”的电话,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在病房内响起。

祁斐然拿出响铃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裴音瞧着他的动作,不会吧……

她眼睁睁的看着祁斐然接通了电话,然后她的手机忙音停止,她的小心脏抽搐了一下,也跟着停了。

她瞄了一眼祁斐然,朝着手机听筒喂了一声。

祁斐然面无表情朝着手机回:“嗯?”

裴音:“……”

她挂断了电话,吞了吞口水,“那个……好巧啊。”

祁斐然感觉出不对了。

此时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裴音的模样,可是……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向前走了两步,俯身低下腰。

裴音面对陡然在眼前放大的俊庞,倒抽了一口气,啪的一个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脸上。

“靠我这么近干什么?我是有男朋友的!”

祁斐然被平白拍了一个巴掌,脸一下就黑了。

“男朋友?你养的那些小白脸?”

裴音脸色也一下变了,“祁先生,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要是说你老婆是你包养的情妇,你心里乐意么?”

祁斐然:“……”

他直接转身走了出来,“找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下脑子。”

裴音:“……”

而就在医生给裴音做检查的时候,裴音也终于恍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刚才看手机的时候,她有点奇怪,是因为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大二的大学生,而是一个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如遭雷劈。

比得知她忽然冒出来有个老公要更加诧异。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了个儿子?”

陆科嘴角抽了抽,身为老板助理,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微笑着:“是的,太太,小少爷很可爱……”

虽然你不喜欢他。

“多大了?”

“小少爷今年三岁,上幼儿园托班。”

裴音:“……”

她坐在床上,盘着腿,有点怀疑人生。

睡了一觉醒来,狗血的不是她失忆了,而是她不仅多了个老公,还多了个儿子?

而且这个老公竟然还不是她大学时热恋的男朋友?

那她男票呢?

她拿起手机,将记忆里男朋友的手机号码输进了手机里。

是一个陌生号码。

而且在近一年内,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她犹豫了几秒钟,拨通了电话。

一个机器女声传了过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

此时,在医生办公室内,氛围十分凝重。

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祁太太她车祸重伤头部,造成头部脑震荡,可以看见脑部海马体受损,记忆从而受损……”

祁斐然听着这些术语,不耐的摆了摆手,“失忆?”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简单点来说,就是失忆。”

听见这两个字,祁斐然顿时觉得可笑。

这个女人明明昨天早上走的那么潇洒,留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结果晚上就意外出了车祸,失忆了?

他几乎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离开。

祁斐然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陆特助给他报告了一下裴音的情况。

“你是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

“是的,”陆科的办事效率也是特别高,已经将平板递了上来,“这是太太五年前的经历。”

五年前,裴音还是A大大二的学生。

而且,有个交往了三年的校草男朋友——孟随阳。

两人并称为金童玉女,曾经一度有a大的教授打趣两人是要从校服走到婚纱的。

祁斐然不是不知道裴音的过去,只是……

陆科的声音响起:“太太车祸的责任认定书下来了。”

祁斐然结果手中的责任书,眸轻轻一眯,“查。”

裴音凌乱了好几天。

幸而她那个“老公”也没露面,让她才能在空白中捋一捋思绪。

可是,比老公儿子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在她车祸住院这几天里,除了祁斐然给她安排的护工和保姆照顾之外,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她的朋友呢?

她的家人呢?

哥哥妹妹和父母呢?

她的男友呢?

也不怪裴音不能接受,五年前,她是裴家的掌中宝,万千宠爱于一身,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到哪里都是闪光点。

她尝试着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昔日的朋友家人的联系方式,可是无果。

她的手机通讯录里,除了“老公”祁斐然之外,只有两个人,微信朋友圈里,也是一只手能数的过来寥寥几人。

偏偏看着这些陌生的备注昵称,她完全一脸懵逼,这些某某某都是谁?

这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跟这个世界唯一的交集就是祁斐然。

然而这个唯一的交集,竟然一连半个月都没露过面。

她托保姆和陆科说了三次,祁斐然才终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说来见她。

裴音听着保姆传来的话,不由得瘪了瘪嘴。

真是尊大佛。

还是金身的。

“张姐,你是一直跟着祁斐然的么?”

张姐:“是的太太。”

“那我……之前跟祁斐然感情怎么样?”

“这……”张姐有点吞吐犹豫,“差不多吧。”

“差多少?”

“那个……先生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太太您……太开放了,先生喜欢内敛矜持的。”

“太开放?”

裴音喃喃着,开放……不对?这尊金佛还是个老古板?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开放”,就是个实打实的贬义词。

裴音晚上吃过饭,做了一会儿复建,累的气喘吁吁的,刚坐到床边,忽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身影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音姐,你还好么?”

裴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向来人。

这少年长得实在是漂亮,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望向她,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就滚落了下来,握着她的手,“你怎么就出车祸了呢?是不是祁斐然派人干的?”

少年一边说一边哭,还哭的惨兮兮的,令人听了不由得唏嘘。

裴音又是个颜控,最是看不得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哭,拍了拍他的背,“我这不是没事嘛,别哭了,啊。”

少年抬起头来,眼神中略显惊讶。

裴音竟然安慰他?

他握着裴音的手,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祁斐然真是可恨!他还封锁你车祸的消息,我们打听了好长时间,才刚得知你住院了,姐姐你可千万别怪我们……”

裴音听着少年口中的“我们”,这才反应过来,病房里还站着一个人。

靠着门站着另外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抱着手臂,目光冷然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裴音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她刚想要把手从趴在病床上哭的惨兮兮的少年手里抽出来,病房门就再度被推开了。

“推迟了半个小时会议,应该够……”

陆科口中的话戛然停下。

越过面前老板的肩膀,可以看见此时病房里面的情景……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伏在太太腿上,紧紧握着太太的手,还哭的肝肠寸断的。

额……

这是撞破了。

祁斐然清冷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裴音和少年交握的手上,掀了掀眼帘,正对上裴音的眼睛。

裴音被看的顿时有点心虚。

她嘻嘻的笑了一下,把手从面前少年手里抽了出来,“这是来看我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就有点愣怔,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朋友?”

两个声音几乎异口同声。

一声出自祁斐然。

另外一道,出自站在门口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冷笑了一声,径直走过来,一把拉过趴在地上的人,“走了。”

“可是,音音姐她受伤了……”

“她受伤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他妈没看见她老公来了?”

陆北连忙跟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祁斐然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男人身上的气压很盛,每近一步,都好似是踩在裴音的心脏上,猛地颤一下。

在祁斐然走到床边的时候,裴音已经抱着腿蜷缩到另一边的床沿了,满脸都是写着惊惧的抗拒。

祁斐然觉得可笑。

这个女人哪一次见了他不是直接扭着腰想贴在他身上的,像是这么抗拒恨不得隔着三米的安全距离真是少见。

裴音:“你……你不是想打人吧?那两个真只是来探病的。”

祁斐然低头,唇角溢出一抹轻笑。

“探病?”

“就……就是啊。”裴音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他伸手扣住裴音的下巴,让她仰头对视他的视线。

“你忘了,我告诉你,那个白衣服的叫苏希,黑衣服的叫苏照,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裴音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看那两个少年眉宇间有些相似,都是好看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还是两个小孩嘛……”她直接打掉了祁斐然的手,摸着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养的情夫中,最喜欢的两个。”

“噗!”

裴音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喷了祁斐然一脸,“情情……夫?!”

祁斐然的脸色瞬间黑了,头发都滴落着裴音嘴里喷出来的水。

裴音反应过来,忙把嘴巴阖上,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帮祁斐然擦脸。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斐然向后侧身,微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惊讶?”

裴音手中动作怔了一下,“当然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来包养小白脸这种事,我也是有底线的!”

祁斐然觉得可笑。

“当着你老公的面,说你的男朋友,你还真的是有底线的。”

大抵是对方眼底的嘲弄过于外露,裴音心里堵着一口气,“你……”

她没法反驳。

这就是个悖论。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悖论怎么形成的。

她气鼓鼓的瞪着祁斐然,偏偏找不出话来堵他。

“呵。”

祁斐然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裴音更生气了。

祁斐然见惯了裴音牙尖嘴利风情万种,现在罕见吃瘪的模样倒是稀奇。

他直起身,朝着裴音伸出手。

裴音警惕:“你干什么?”

她侧过头,祁斐然的手已经自然的将裴音病号服里压着的长发别在耳后,“头发压住了。”

裴音心下稍松,随手卷了一下头发,“我自己会……啊!”

身体的离心力让她不由得叫了出来,手下意识的攥住了男人胸口的衬衫。

男人的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祁斐然:“带你去一个地方。”

裴音挣扎了两下,连带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索性不动了,她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硬邦邦的问:“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裴音都没吭声。

一直转过一个路口,眼前晃过熟悉的标志物,她坐直了身,朝被飞驰的轿车抛到后面的建筑。

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印证了她的猜测。

“前面是孟家老宅。”

裴音眼睫猛地颤了一下,收回目光。

祁斐然抬了下眼帘,目光从后视镜掠过女人的娇嫩的面庞,“到了。”

车停在茂密葱茏的树荫下,裴音几乎同一时间就打开了车门。

手腕却被祁斐然给握住了。

“先等等。”

裴音皱眉,“你都已经把我送过来了,还不让我下去?”

“等三分钟。”

祁斐然指了指腕上的时间,“如果你还想下去,我不拦着。”

这三分钟对裴音来说就是煎熬。

她恨不得数着秒钟走动。

强烈的冲动想要去见他,想要去问个清楚。

“时间到了,我下……”

话音未落,她看见从孟家老宅里,走出来一双人影。

一男一女,携手走出。

隔得远,天色暗,隐约看见两个人影,看不真切。

但对裴音来说,这两人都很熟。

男人不知道低眸说了什么,女人捂嘴低头浅笑,在男人的胸膛上轻巧的推了一下,男人顺势就揽住了女人的纤腰。

裴音握着车门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离别前,两人吻别。

缠绵悱恻。

等老宅门前人散了,祁斐然侧过头,“下去么?”

裴音的脸隐在阴影里,攥着门的手很紧,手指关节发白。

过了几秒钟,咔哒一声,车门关上。

裴音收回手,声音有点低,“何必恶心我呢。”

祁斐然心跳一滞,抿唇凝了她一眼,吩咐道:“开车。”

回到医院,裴音侧着头,靠在车窗上,好像是睡着了。

祁斐然将裴音抱起来,进入病房,她都不曾醒过来。

他从病房中走出来,陆科站在门口,有点犹疑的问:“老板,是不是太太记忆恢复了?”

祁斐然朝着门内看了一眼,带上门。

有一瞬,祁斐然也觉得裴音想起来了。

那表情,那眼神,那语气……

后来,他才知道。

不管如何,她都是裴音。

骨子里,裴音从没变过。

第二天,祁斐然就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先生,太太要一台笔记本,说要看电影打发时间。”

祁斐然手指摩挲着手机背面,微一眯眸。

挂断电话,祁斐然就让陆科送去了笔记本电脑,顺带在裴音的高级病房内安装了电影投屏仪器,设备先进,看电影的时候的顶级体验。

小护士说:“祁先生对太太真是好啊。”

“英俊,多金,还疼老婆。”

“做梦都想有一个这样的好老公。”

“好男人都英年早婚了,哎。”

听着这话,裴音撇了撇嘴。

好老公么?

她瞥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上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就在几个小时前,陆科把这份文件给送了过来,说:“先生已经签了字,太太看什么时间合适,可以去民政局。”

电脑屏幕上的光照在她的白皙面颊上,眼神聚焦在电脑屏幕上信息。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就算是她的身份,值得公关部门去删帖,去撤销关键字搜索,可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点开了一个视频。

光线很暗,视频很晃,是偷拍的。

镜头中,倚靠在吧台旁的,是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高开叉的,抹胸露背长裙,胸口是繁复刺绣的蕾丝,若隐若现。

另一侧,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她侧头和他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忽然向前逼了一步,她后退,抬高腿,坐在了高脚椅上,踮起脚尖勾在男人的西装裤上。

暧昧而轻浮。

男人俯身,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女人侧头,恰头上一束旋转灯光掠过她的面庞,闪过。

裴音啪的一声把笔记本阖上了。

黑暗中,她的瞳孔紧缩,脑海中是视频中女人享受迷醉的脸……

是她。

…………

一个月后,裴音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这个月,她过的分外清净,就连苏希苏照那一对双胞胎小孩都没来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祁斐然的威胁。

出院这天,祁斐然派人去医院接,裴音回:“我等祁斐然接。”

张姐进出两次,又去给陆科打电话。

“太太执意要等先生来。”

陆科汇报给正在开会的祁斐然。

祁斐然按动手中签字笔,微眯了一下眸,“让她等。”

跨洋的国际会议,开了两个小时,祁斐然又在内部开了一个高层部署短会,回到办公室,分针已经转了三圈。

陆科走进来,说:“太太还在医院等。”

他松着领口的衣扣,唇角溢出一抹哂笑,“备车。”

“我不同意离婚。”

裴音将离婚协议书往前推了推,纤细手指压在文件的边角。

男人低笑了一声。

“这是你提出来的。”

裴音唇紧抿成一条线,抬眸看向祁斐然,“我忘了,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祁斐然食指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

在任何时候。

裴音手指翻动,打开了离婚协议书的第三页,莹润指尖指着其中一行字。

“第六项,第三条,甲方……也就是我,净身出户,我不同意,”她又翻了一页,“第六条,儿子归你,我也不同意。”

祁斐然顿觉得好笑。

“所以?”

“我查过,我们婚前并没有做过财产公正,婚后财产要平分,祁氏你肯分给我一半么?”

祁斐然反问:“你说呢?”

裴音舔了舔唇瓣,攥了一下手指,“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婚姻法就是这么规定的。还有孩子……法院在判抚养权上,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倾向判给女方。”

“你想要争小凌的抚养权?”

小凌……

这是裴音第一次听到儿子的名字。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对。”

祁斐然笑了。

只是从这笑声中,听不出几分愉悦。

“查到了么?”

裴音一愣,“什么?”

祁斐然没说话,裴音顺着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摆放的笔记本电脑上,眼皮蓦地一跳。

“你觉得,即便是走上诉讼这条路,一个对自己儿子不喜,处处风情留种且风评很差的母亲,胜算有多大?”

男人的声音很低,徐徐缓缓,却让裴音的心猛地一紧。

裴音抬头,对上他的眸。

他的眼珠很黑,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盯着人看的时候,一种压顶的压迫感袭来,好像是黑色的旋涡一般把人席卷。

就算裴音做了心理建设,坚持了几秒钟,也还是败下阵来。

她心跳如擂鼓,在流淌的静默之中,几次蜷缩手指,越过了“谈判”的茶几,轻轻地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不离婚……好不好?”

身后的陆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太太吧?

不是吧。

太太会开口求人?

看来是脑子还没好。

然而,让陆科眼珠子彻底掉下来的,是他家老板。

祁斐然的目光在裴音脸上轻轻掠过,握住了裴音幼白的手指。

“好。”

…………

祁斐然婚后,并不在祁家大宅和父母住。

裴音走进别墅,瞬间松了一口气。

思想上身为一个“未婚”女人,她一直以来都挺怕婆媳问题的,幸而免了这一道。

张姐引着裴音到楼上主卧,“太太,这是您的房间。”

“好的,谢谢。”

裴音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洗澡。

住院期间,为了避免身上伤处留疤,也一直只是护工给她擦身,她觉得自己快要馊了。

浴室里,摆满了女人用的瓶瓶罐罐。

裴音看了看牌子,都是她喜欢而且经常用的。

看来不管是不是性情大变,她本人的品味还是没变的。

花了近一个小时好好地洗了个澡,裴音才终于觉得神清气爽。

她擦干身,才发现,这浴室里,别说是女士睡袍了,就连一条浴巾都没有!

那她怎么出去!

裸着吗?

裴音在浴室里朝着外面叫了两声张姐,没人回答,她索性半蹲着,用毛巾遮着胸口开了门。

房间里没人。

她索性丢了毛巾奔向衣柜。

打开衣柜的一瞬,她一下愣了。

衣柜里,有一半是男式衬衫,西裤……男人的衣服。

而就在此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不用,你先跟阿泽说清楚,项目……”祁斐然眼前划过一片雪白,口中的话猛地顿住。

听筒内:“阿泽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还不如直接把项目给……”

祁斐然喉结动了动,沙哑着嗓音打断。

“……明天再说。”

“诶,不是你说今晚把这事儿解……喂!喂!”听筒内只剩下了忙音。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这声音一下窜入裴音的脑子里,她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心急找遮蔽物,可不及动作反应快,直接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腿。

祁斐然已经在客房淋浴过,身上是烟灰色的家居服,倒是与裴音见过的西装革履不同,显得更温润近人。

只是……

不管对方穿的是什么,现在关键是她没穿衣服啊!

“你、你来干什么?”

“睡觉。”

单纯的两个字。

从他坦然的眸光里,好像只是字面意思。

裴音这下明白了。

这间并非像张姐说的是“她的房间”,而是婚后她和祁斐然共同的房间。

“你能不能先出去?”

“这也是我的房间。”

祁斐然的目光落在裴音雪白的背部,瞳光暗了几暗。

裴音浑身洁白,就算是这次车祸留下的痕迹,现在刚褪痂,淡粉色的,并不显眼。

肩后的蝴蝶谷分外张扬漂亮,脊柱平直,延伸向下……

他不是没见过裴音的身体,却是没见过她羞窘如此的模样。

裴音耳朵红的简直已经要滴血了,心里也不知道是把祁斐然骂了几遍,余光看他老神在在“欣赏”。

她转头随手从衣柜里扯下一件衣服来,直接披上,匆忙系扣子。

祁斐然看着女人慌乱到有些抖的手,错乱下系错了两次扣子,将原本旖旎风光自上而下,封紧。

这衬衫是他的。

系好衬衫扣子,裴音这才站起来。

下摆到大腿的位置,重点位置能遮住了。

她看向祁斐然,“这是你的房间,那我去客房。”

“祁太太,我们没有分房睡。”

声音从床边传来,裴音诧异转过身来。

男人稳稳地靠在床头,目光和她对视。

裴音想了想,“我、我现在还没适应我这个已婚的身份,我需要时间和空间适应一下。”

“你想搪塞我,也另外找个理由吧。”

裴音一愣。

“一个月还不够?”男人抬了抬眼皮,淡淡开腔,“祁太太,既然你权衡利弊已经说出那些话,也就不必再矫揉造作了。”

裴音猛地一顿。

那些话……

自然就是在下午出院的时候,她跟他的“离婚”谈判。

她现在记忆一片空白,和这个社会的唯一联系就是祁斐然。

于她而言,现在待在祁斐然身边是最安全的。

最起码,她暂时还需要“祁太太”这个身份。

她却没想到,他会看透她的想法,这样直白的拆穿出来。

她不作反应,他也不催促。

祁斐然从床头拿起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顺手翻开了一本书。

裴音咬了咬唇,她深吸气,“那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换了,”书页翻了一页,男人声音很淡,“一会儿也是要脱的。”

裴音:“!!!”

祁斐然看着这女人挡在门口,似乎只要是他有什么动作就夺路而逃的警惕模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不会认为,我们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吧?”

裴音握着门把,没吭声。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这么认为,要不然孩子是哪儿来的。

祁斐然把书阖上,手在身侧床上轻拍了一下,“过来。”

裴音没打算过去。

“如果我不过去,祁先生你不是要用强吧?”

“那是自然不会,”祁斐然笑了一下,“只是,祁太太既然是有求于我,想要寻求我庇佑,又不肯付出,这倒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买卖?”

他把这种关系当成是……交易?

她恍然明白了。

“你是说,三年前我们结婚,是因为……交易?”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词,“商业联姻?”

祁斐然阖上书,低头的一瞬,镜片遮掩了他的眸色。

他不置可否,在裴音眼里,就是默认了。

原来是为了利益。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上蔓延开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有一种纠结的感觉,却又一闪而过,毫无痕迹。

裴音还是先去浴室里换了衣服,又吹了吹头发,磨蹭了大半个小时。

走出来,灯光已经灭了,只留了一盏暖橘色的床头灯,祁斐然靠在靠枕上,阖着眼睑,好似是睡着了。

裴音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的挪到床边。

她拉下了床头灯。

卧室内一片黑暗的同一时刻,男人的声音蓦地响在耳畔。

“祁太太是等不及了?”

裴音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却已经被男人翻身钳制在身下。

“你没睡?!”

黑暗中,男人的眸光幽幽如深夜森林之中的头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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