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屠龙教主东方隽竟也是天山弟子，要知他可是称得上继剑魔独孤求败之后的又一位名震天下的武学大宗师，世上但知东方隽武功高绝，却没人知道他武功出自哪一门哪一派。 秋山大师接着说道：“这东方隽原是南宋朝廷中一位显宦之子，很小的时候就由人引荐，练成一身天山绝技。他十八岁学得文武双全，给人推荐，去往杭州做了鲁王赵骏的幕僚。这位鲁王赵骏是一个皇室中少见的热血男儿，与东方隽一见如故，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鲁王赵骏常常当着东方隽的面说自己是文弱书生，有心为国出力，光复赵宋江山，奈何皇帝昏庸无能，朝中百官，个个醉生梦死，只图苟安，不思光复，自己一人孤掌难鸣，有志不能伸，空有抱负，满腹经纶，却无处发力。 东方隽心中早有盘算，他把鲁王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一来他刚到王府不久，不知鲁王为人究竟如何，二来师门与朝廷有一段旧怨未解，贸然表露心机，难免给自己招来祸灾。看到鲁王这样子，东方隽觉得，三年时间已过，万一王爷对自己是真正的情真意切，那么有些事就可以说给他听了。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投靠王府的真实用意和盘托出。 “没过多久，一个机会就如期而至了。那年恰逢太后圣诞，金国派完颜骁作为特使前来道贺。在祝贺席间，一位金国武士趾高气扬地对负责主持接待的鲁王赵骏笑道：‘我看贵国守卫宫廷的卫士一个个面带菜色，弱不禁风，没有龙精虎猛的气势，怎么能胜任守护皇家要地的重大职责呢？难道靖康之战后，贵国连一个像样的卫士也拿不出来了吗？哈哈，哈哈哈哈！’赵骏听了气得浑身冰冷，没想到区区一个金国的武士，这么看不起堂堂的大宋朝廷！靖康之耻乃是国耻，这武士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讥讽嘲笑，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正要站起身来斥骂那金国武士，忽听有人朗声说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弱小，不在于这个国家疆域的广狭，也不在于这个国家的士兵是否雄壮，而在于这个国家的国民有无湔雪前耻之心，有没有众志成城、光复国土的意志，此所谓知耻而后勇是也。金邦蛮夷，未服王化，你今天说的这番话，我们王爷就当你放了一个屁而已，王爷是不会轻易怪罪的。’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东方隽。但见他侃侃而谈，满面春风，一点也不像给人激怒了的样子。鲁王一向将他倚为臂膀，待以腹心，一见东方隽出席反击那无礼的金国武士，当时心中大喜。 “那金国武士勃然大怒，他见东方隽一身书生打扮，便拔出佩刀指着东方隽问道：‘你这么有胆色，敢不敢与我比武论英雄？’东方隽哈哈一笑道：‘你们奉命朝觐上国，我们大宋是礼仪之邦，原不该在这祥和的喜庆日子里动刀动枪，既然你提到比武，我们不妨趁此机会娱乐一下。只是今日乃是我皇太后的圣诞，为避免惊吓女眷，不如让我们以拳脚相戏，双方各选三人，三打两胜，一来叫你见识见识大宋勇士的武功，二来也不伤彼此的和气。如何？ “那金国武士更加暴怒，说道：‘好！你选别人我不管，最后一场，我要和你打，签生死状，你敢不敢？’东方隽笑着说道：‘在下是鲁王幕宾，鲁王有命，我不敢不尊。只是生死状一签，那就真正的生死无算，你真的想好了吗？’那金国武士怒道：‘我们大金国的勇士上阵杀敌尚且不怕，还怕签一份生死状？不要啰嗦，来吧！’当下双方各选三人，出场比武。谁知这一动手，东方隽不禁大吃一惊。前面两场比武，金国的武士用的武功，竟是戒日神功中的碎骨绵掌和化血刀！ “戒日神功的六种武功腐骨神掌、碎骨绵掌、化血刀、阴阳爪、摧心指、修罗剑闻名天下已久，但这种来自域外的武功流传在中原之后失去总纲，却是熟知戒日神功的人无所不知。东方隽看那两位金国武士功力之深，竟似已突破了没有总纲的束缚，功力已非寻常可比，难道金人已找到了戒日神功的总纲？ 其时天山派门墙萧条，弟子不多，东方隽由人引入门墙，拜已死的萧天野萧天鸣兄弟俩为师，成为萧氏兄弟的隔代再传弟子，身负看守戒日神功之责。那两个金国武士所用的武功，一眼就给东方隽认了出来。他抑制住心中的惊讶，出场与剩下的那名武士交手。原来当年的四大高手个个都见过戒日神功的拓片，也各自提出过各自的见解，对戒日神功中的六种武功也想出了自己的克制趋避之法，那武士用的是摧心指，东方隽知道趋避之法，二十招不到，轻而易举占了上风。但他越斗心中越惊，便想擒住那武士，逼问他武功的出处。 “他使出天山冰鉴的绝顶内功将那武士的掌力封住，低声喝道：‘说，你的戒日神功从何处学来？’那武士给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怎能开口说话？眼看就要给东方隽的掌力活活压毙，正在此时，一条人影从天而降，围观那么多人，却没人看清他如何出手，只听噼啪一声，三条人影瞬间分开，那金国武士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条性命去了八成。出手的那人神清气爽，面带微笑，对东方隽说道：‘下人不懂规矩，口不择言，冒犯上国贤士，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阁下不必发怒了。’ “东方隽见来人举重若轻将自己掌力卸掉，救了那金国武士，出手从容之极，心中不禁又惊又疑，又见对方说话坦然得体，意态飘然，竟不由甚是心折，拱手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那人淡淡一笑道：‘在下完颜骁，完颜小我便是先祖。’他这话一说，围观人群便一下起了哄。要知完颜小我乃是金国公认的第一高手，他去世之后金国无人敢称武功第一，名气之大，不在南宋任何一位成名的武林高手之下，东方隽自是不会不知。他举手回礼，点头说道：‘原来是完颜特使，在下东方隽。’完颜骁微笑道：‘难得如此盛大奢华的欢庆宴席，大伙儿一团和气，不必闹到刀枪相见、怒目狰狞，不知东方先生以为如何？宴会之后，在下请东方先生移驾相会，未知先生允否？’ “东方隽见他谈吐不俗，不由暗自猜疑完颜骁的来意，心中一动，说道：‘好，宴席散后，由在下做东，请特使到城西楠木小筑小酌几杯。’完颜骁点头笑道：‘好，一言为定。’当下便率领从人离开宴会，回驿馆去了。 “东方隽和完颜骁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鲁王赵骏的眼中。宴会散后，鲁王把东方隽叫到密室，问道：‘本王见你与那鞑子言谈甚欢，毫无敌意，这是什么缘故？’东方隽道：‘王爷容禀。这完颜骁乃是当年金国的第一高手完颜小我的后人，乃祖名震一时，后人武功可想而知。这么一个大名显赫的人物居然甘当一个小小的使者，其中必有缘故。属下与他约在楠木小筑会面，想先稳住他，探明他的来意。 万一他心怀歹意而来，属下便一掌将他毙掉，免生枝节。’鲁王道：‘原来如此。不过他是金国派来的特使，你将他杀死，岂不要引起两国纷争？’东方隽道：‘楠木小筑是王爷的私产，所以属下选在那里和完颜骁见面。楠木小筑建在地下暗河之上，这地暗下河通往钱塘江，属下将他杀掉，丢进地下暗河中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金人也没有证据来找我们。至于两国的战端，以属下之见，金人未必敢再次南下侵宋，经过这数十年的战乱，金国国力消耗殆尽，他们已是纸糊的猛虎，发不了什么威了。’ “尽管如此，鲁王还是不放心，对东方隽说道：‘你们江湖上的手段，本王不欲闻之。但杀掉金国特使，亦非良策。你还是相机而动吧，能不造成争端最好，万一之下，再使非常的手段不迟。’东方隽笑道：‘好，就依王爷的意思。’鲁王说完这番话，忽然沉吟不语，过了很久才说道：‘本王金枝玉叶，尽享民脂民膏，却时常凄然北望，迎风涕泣。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洗雪靖康之耻，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赵家列祖列宗！’说完忍不住失声落泪。 东方隽不忍见他如此，想了想便对他说：‘王爷何不换一种方法，实现自己为国杀敌的抱负？’鲁王是人中龙凤，聪明之极，一听他的话立刻就知他意有所指，便对他苦笑道：‘我身为太祖后裔，向来自诩光明磊落，难道你让我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去对付金狗吗？再说就算本王有这个志向，奈何只是一介书生，如何可以？’东方隽道：‘既是杀敌报国，何在手段？孙子云兵行诡道，讲的难道不是用计战胜敌人，孙子有没有说过这样做于人品或私德有亏？至于殿下不会武功不要紧，有会武功的人为殿下效力不就可以了？’鲁王听了茅塞顿开，拍着他的肩膀破涕为笑道：‘你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我们是好朋友，你就算不是我的臣下，作为我的幕僚、大宋的子民，你似乎也该为国家兴盛出一份力吧？唔，我看你是有备而来，有什么话在我面前不可以直说？’ “东方隽说道：‘不瞒王爷，属下早有心为民雪耻、为国分忧，只是不知殿下心意，所以一直不敢实禀。属下是天山弟子，幼年学武，至今稍有所成。属下常念靖康之耻，夜不能寐，有心杀贼久矣，但未遇明君，心事不敢对外吐露。’赵骏一惊，说道：‘你说什么，你是天山派弟子？’东方隽跪在地上磕头说道：‘是。天山派传承几百年，所谓树大有枯枝，偶尔出几个败类，有损天山名声，实是情理之中。但先贤留下清名，又怎是几个宵小之辈可以抹杀？属下正是看中殿下的虚怀若谷，有容人雅量，才义无反顾前来投靠，希望借由殿下之手，为国家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洗刷天山派曾经的瑕疵。’ “原来靖康之变中，有三名天山弟子为名利引诱，做了金国入侵大宋的汉奸，由于他们的引领，金人顺利度过黄河天险，兵锋直抵开封。高宗即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金悬赏，捉拿出卖黄河天险的天山叛徒，终有生之年，不许天山弟子在大宋疆域露面，就算改朝换代，这个悬赏也一直作数，代代相传。 鲁王虽不练武，这段往事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可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幕僚、最要好的朋友，竟是皇帝重金悬赏捉拿的天山弟子。但东方隽这番话说得慷慨激烈，也使赵骏大为惊异，觉得他的话说得并非毫无道理。几年相处，以他对东方隽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卖主求荣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他细思之下，终于明白了东方隽的心情。东方隽跪在地上，见赵骏并无十分要怪罪自己的意思，便慨然说：“属下不全是为了给天山派洗刷罪孽而来的。属下学剑多年，在江湖上多少也挣了些薄名，哪能让自己栽在三个叛徒的手里！再说属下自幼就有报国之心，学成武艺，不能报效国家，岂不悲哉！只要殿下点一点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在所不惜。” “赵骏想了很久，才说道：‘你我相交非止一日，并非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三个罪人的头颅一日不能供在靖康国难的先驱灵前，赵家子弟，一日都不得安寝。我相信你，但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来证明你自己。’东方隽道：‘殿下是让属下去找这三个叛徒的下落？’赵骏点头说道：‘对。不是本王要挟你，而是本王需要取信于父皇。你找到三个叛徒的下落，把他们或者他们家人的首级带回来给我，我才好在父皇面前替你和天山派说好话。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出来的办法。如果你做不到，就老老实实的在我府里当你的幕僚，到了天明，我们今晚的对话，就是过耳之风，谁也不会记得。这个提议你看怎样！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也不用急着去找仇人的下落，暂且好好想一想吧！’ “东方隽这下才明白赵骏的苦心，忙对赵骏说：‘不用想了。殿下既然这么说，可见我东方隽算是遇上明主了。属下到楠木小筑会过完颜骁之后，立即去找叛徒的下落，以一个月为期，属下如果一个月之内回来，一定会给殿下带来仇人叛徒的首级；若是一个月没有属下的消息，殿下就当属下死在仇人叛徒的手里了，以后属下不在的日子里，请殿下为了大宋这半壁江山，务必好好保重。’ “鲁王赵骏见东方隽说得斩钉截铁，忙去自己的库中找出一口剑赠给他，说道：‘自古宝剑赠英雄。此去凶险万端，你务必好好保重，尽早归来，以免本王悬念在心。’东方隽扎顿停当，见王爷送他宝剑，也不答话，只爽朗地笑了笑，便谢过王爷，喝了壮行酒，拿了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他依照约定，去往楠木小筑，与完颜骁会面。他赶到会面地点，没想完颜骁早已在门外等候，身边一个随从也没带。东方隽心中十分惊讶，便上前见礼。完颜骁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东方隽时，不禁颇为惊异地说了一句：“啊，东方先生带着行囊，难道要出远门？”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茫然不解的神色，在东方隽看来，丝毫作假的意思也没有，心中暗暗奇怪，当下说道：‘不错，在下奉命外出公干，这一去不知多少时候。’完颜骁听他说了这句话，脸上忽然现出失望的神色，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见东方隽脸上的决绝之意，又把话咽了回去。 “东方隽问道：‘在下有话直说了。请问你的戒日神功从何处学来？据在下所知，流传江湖中的戒日神功缺失总纲已有数百年，阁下为何能练成戒日神功中的六种武功，难道金国有人找到戒日神功的总纲了吗？’完颜骁淡淡苦笑道：“原来东方先生是怀疑我国找到了总纲？”东方隽道：“正是。我们都知戒日神功缺少总纲，无论如何也难以练成。阁下能使出戒日神功里的武功，难道不是已找到总纲最好的佐证吗？’ “完颜骁忽地反问道：‘唐代少林寺的了空神僧可曾见过戒日神功的总纲？’ “东方隽不知他此问何意，说道：‘了空大师学究天人，他盛年时已可无敌于江湖，没必要去练戒日神功，总纲经文，他自是没见过。’完颜骁一笑道：‘那就对了，为什么练戒日神功一定要有总纲？没有总纲的指引，凭借人的智慧，也能修炼。我的先祖小我公，就是以自己过人的天赋修练戒日神功，还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也避开了走火入魔的隐忧，我这么说，东方先生是不是不信？’东方隽当然不相信他的话，笑道：‘这样的人也许真有，但在下不敢相信，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戒日神功所记载的武功博大精深，前贤已留下过很高的评价，这几百年来有幸见到戒日神功的人练成的功夫，却都怙恶不悛，这是什么道理，这不就是没有总纲强练神功的后果吗？我想请问令祖是什么时候辞世的，是得病还是因为练功？我想二者必居其一吧！’ “完颜骁道：‘两者都不是，他是约名将岳飞比武，伤在岳飞手下，回到大都没几年就不幸去世了。你说的那些情况，在他身上都没有体现，他是以本派内功辅助修练，破解了戒日神功缺少总纲在修练过程中带来的麻烦和难题。他练成的第七重腐骨神掌一点也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样凶残猛厉，对他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今日在皇宫之中我拆解东方先生掌力所用的，就是第六重腐骨神掌，东方先生接了在下一掌，现在可有感觉身体不适么？’ “东方隽听了大为吃惊，说道：‘这倒真的没有。你说此话当真？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关于戒日神功六种武功中名气最大的腐骨神掌，在下是参看了不少前贤留下的文献，才了解到一点儿。前贤的记载，时人不论武功高低，个个对腐骨神掌都十分忌惮，称腐骨神掌是‘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绝不像你的掌力那么平和无害，这是什么道理？’完颜骁道： “这就是我来宋国找你的缘故。我想和你合作，完成一项前人从未做到的创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东方隽十分意外，问道：‘在下不太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请你把话说明白点儿。武林之中武功比我高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为什么找我？’ “完颜骁道：‘在下早就听说沉寂已久的天山派又出了一位非常了得的弟子，这个难题，也只有天山派能解，不做他想。’于是把来龙去脉一说，东方隽听了皱眉道：‘合作推演戒日神功原来的经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可能远比你想象的难得多！’完颜骁道：‘余生晚矣，我们不敢说能和前辈比肩，但为了这种绝学不要湮灭世间，在下认为什么代价都可以考虑！只要我们心无旁骛，总有一天，会达成愿望。’ 东方隽想了想说道：“如果就只是武学的交流而言，你倒说的没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两人合作，无论如何都要快过一个人苦思冥想。不过万一推演成功，经文的归属该当如何？’完颜骁淡淡一笑道：‘我是为了完成先祖的遗愿而来，万一推演成功，我泉下遇上先祖，也就有个交代了。经文我可以留下给你，只是想请你善待它，不要让它流落在外，成为一件害人的工具，我也于愿已足。’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金国人竟对天山先贤暗中看守戒日神功的举动是了如指掌。 “东方隽仍不敢相信他的话，又问道：‘你这样做，不怕你们的国君怪罪你吗？’完颜骁道：‘我早已厌倦兵革，这次请命出使，就是借机逃离。我为了戒日神功真功能造福武林而不是贻害苍生，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你不会怀疑我的诚意吧？’东方隽从心底里说当然不愿就此相信他的话，只是敷衍他道：‘大事未成，且看看这件事日后的发展到底如何再说吧。不过我有言在先，你留在宋国，若是做出对我国不利的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完颜骁无奈一笑道：“东方先生若是不放心，找个地方把我软禁起来怎么样？ ’东方隽想了想，说道：‘也好。既然你来找我合作，如果你能每天和我形影不离，倒也是个办法。你在这里住下，等一个月之后我回来，再作安排。’即刻写了一封信鲁王说明情由，派人送去王府。这时完颜骁忽然问道：‘以东方先生这样一等一的人才，这么急着出门，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可否把你出门的原由告诉我？’ “东方隽听他这么问，心里顿时一惊。看样子完颜骁远比他想象的要精明得多，既然完颜骁大约已知他的去意，索性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说道：‘你已猜到我要去做什么，那我不如直说。我要去找靖康国变时带领金国偷渡黄河的三个叛徒，摘他们的首级回来敬献太庙，也替天山派清理门户。’完颜骁听了皱眉道：‘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东方隽问道：‘为什么？’完颜骁道：‘他们三人的其中两人早就死了，只有一个还活在世上，现在已是百岁高龄。但这个幸存下来的叛徒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亦已到了行将就木的境地，你杀不杀他，已没多少意义了。他们三人当年充当我国军队南下渡河的向导，回到金国之后就给先祖小我公给软禁，名义上是让他们负责看管戒日神功的拓片，实质上和囚禁没什么分别。 这三人中的两人死后，先祖把门下最得力的弟子派去充当守卫，至今这些守卫也已传了两代。他们一面负责看守拓片，一面随心所好，修习拓片上的武功，有天赋好的，武功差不多能和我不相上下，就算功力稍差的，你想战胜他们，也要费一番气力。问题在于，一个高手好对付，如果你面对五十个武功和你相差不大的高手，又当如何？那你的行动不就变成飞蛾扑火了吗？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东方隽闻言大吃一惊，想不到戒日神功的拓片，已为金国训练出了那么多的勇士，看样子萧氏兄弟他们五位前贤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他已在鲁王面前立下军令状，此番前往北国，哪怕刀山火海，也不能回头。他沉思良久，对完颜骁说道：‘我明知此去凶险万端，也只能义无反顾。我不能坐等你们金人练成绝世武功，再来侵略我们的国土，戕害我们的百姓。 我和王爷约定，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内我若平安归来，就继续做他的幕宾；如果一个月我回不来，就让王爷另请高明。现在这番话我也可以对你说了。我们也定一个约定，一个月我回来了，我们商量的事情就可以如期开展；若是我死在北国，你还是趁早离开杭州，回你的国家去吧！你要知道，自从靖康之变后，南北武林因家国对立，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抱着同样的心思，愿意接纳你这个敌国的高手的，你留在宋国，只怕没人保得住你的性命！’ “完颜骁淡淡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离开故国不再回去，皇帝定会将我视为叛国贼，这和人家拿刀来杀我有什么分别？不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东方隽问道：‘什么事？’完颜骁说道：‘你要找的人，在先祖指定之处隐居，这个地方在哪里，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不会告诉你，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找到那个地方不会太难。你到了那里，如果遇上一个手使单钩的少女拦路，请你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对她下死手，留她一条性命，我就很感激你了。’ “东方隽道：‘这少女是你什么人？’ “完颜骁道：‘她是我的女儿。拙荆去世后，这世上就只剩她和我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