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我叫李国强，一辈子按部就班地工作、结婚、生子，直到退休。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谁知道一个善意的谎言，竟让我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那天在公园遇见老同学张勇时让我下意识地说了谎，把每月六千的退休金说成了两千四百五，当时只想着少生事端，没成想接连几天不断接到老同学电话。我用一个谎言，给自己上了人生的一课。
01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林荫小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和往常一样，手里握着装满温水的保温杯，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悠悠地散步。
今年我六十五岁了，和老伴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每天早上遛弯，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老李，是你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站在我面前的是高中同学张勇，他比记忆中胖了不少，头发也白了大半，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一点没变。
“张勇？真是你啊！”我惊喜地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搬到这边没多久，听说这公园环境不错，今天特意过来转转。”张勇笑着说，“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我们站在树荫下聊了起来。张勇说他前几年从外地调回来的，一直在城东那边住，最近孩子在这边给他买了套房，就搬过来养老了。
“都退休了，时间多得是。”张勇看了看表，“难得遇见，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好好叙叙？”
我想起老伴今天约了老姐妹搓麻将，家里也没什么事。“行啊，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饭店不错，去尝尝？”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饭店坐下，张勇执意要了瓶二锅头，说是老同学重逢，非得喝两杯。我也没推辞，毕竟确实好些年没见了。
“还记得咱们高三那会儿吗？”张勇给我倒了杯酒，“你小子成绩好，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前三。”
我笑着摇摇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倒是你，球打得好，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多少女生偷偷给你加油。”
一句话勾起了无数回忆，我们不由自主地聊起了过去的时光。那时候虽然物质条件差，但大家感情都特别真挚。记得有次张勇发烧，我和几个同学轮流照顾他，还偷偷把馒头藏进宿舍给他加餐。
“对了，前两年我去看过老班，”张勇说，“他身体还不错，就是有点耳背。听说你前几年一直在照顾他？”
我点点头：“是啊，老班一辈子为人师表，现在就剩我们几个学生在身边，总得尽点心。”
酒过三巡，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我们聊到了班上其他同学的近况。有的做了老板，开着几家门店；有的当了大学教授；也有的和我们一样，安安稳稳地退了休，含饴弄孙。
“老李，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惭愧。”张勇的脸微微发红，不知是酒意还是感慨，“这些年也没走动，连你退休后过得怎么样都不知道。”
这话让我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我那个远在外地的表弟，也是这么问起我的退休工资。当时我实话实说是六千，结果后面他就以各种理由打电话借钱。
先是说做生意周转，后来又说孩子要出国。我们虽是亲戚，但也就是逢年过节见见面的交情，这么开口借钱，着实让我为难。推脱了好几次，他才消停。
张勇的目光热切地望着我：“你在单位干了一辈子，退休金应该不少吧？”
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虽然知道张勇不是那种人，但多年的经历让我有些本能的防备。犹豫了一下，我故作轻松地说：“也就两千四五十的样子，勉强够花。”
张勇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他那刚会走路的小孙子。我们又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饭店打烊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时，张勇坚持要抢着付账。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愧疚。但转念一想，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还是多个心眼的好。
回家的路上，暮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我想起今天重逢的种种，心情竟有些复杂。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个谎言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我带来怎样的困扰。
02那顿饭后的第三天，我正在阳台给兰花浇水，手机突然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是李月，高中时的同桌。
“老李，听说你身体还好吧？”李月的声音依然温婉，“我家那口子前两天去青岛出差，带回来几条特别新鲜的海鱼，我想给你送点过去。”
我一头雾水：“这么客气干什么？”
“哎呀，都是老同学，别见外。”李月停顿了一下，“张勇跟我说起你的情况了，咱们这些老同学虽然联系少，但都记挂着呢。”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张勇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到了我那天编的退休金的事？
果然，李月接着说：“现在物价这么高，两千多的退休金确实不太够用。你和嫂子身体都还好吧？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脸上一阵发烫。“没事没事，我们过得挺好的，你们别惦记。”我强作镇定地说，“这鱼就不用送了，改天聚会的时候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藤椅上久久不能平静。那天和张勇吃饭时，我只是想着别太高调，随口说了个小数目。没想到这谎言像是扔进水里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天一早，我刚做完早操回来，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王建国，高中时的体育委员。
“老李啊，我前两天听张勇说起你，这不，正好我儿子在药店当经理，你要是买药的话，我让他给你打折。”王建国的声音洪亮，“现在医药费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身体挺好，平时也不怎么买药。”
“那你可得注意保养，别舍不得花钱。”王建国叮嘱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别见外。”
接下来的几天，电话接二连三地打来。每个老同学的关心都让我愈发惶恐不安。
周六下午，我正在楼下棋牌室和几个老伙计下象棋，又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是当年的班长刘红梅，她现在是一家私企的老板。
“老李，你在家吗？我这两天正好去你那边办事，顺道去看看你。”刘红梅的语气里透着关切，“听说你退休金不高，我最近做了点小生意，有些积蓄，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
我连连摆手，仿佛她就在眼前：“别别别，我真不缺钱，你们太客气了。”
“哎，你这人还是这么要强。”刘红梅叹了口气，“那这样，我让我们公司食堂每个月给你送些菜，反正也是顺路。”
我头都大了，只能搪塞说改天再聊，匆匆挂掉电话。
一旁的老钱看我神色不对，递过来一杯茶：“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天一时心虚说的谎话，现在成了我的心结。张勇大概是好心，把我的“困境”告诉了其他同学，但每个人的关心都像一把尖刀，戳在我的良心上。
晚上回家，老伴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是她拿手的红烧排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些年，我们的退休工资虽说不上很高，但也够我们过上舒适的生活。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偶尔还会给我们零花钱。现在却因为我的一句谎话，让这么多老同学担心。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老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是不是又接到电话了？”
我点点头，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老伴听完，既好气又好笑：“你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实话实说。”
“我这不是怕重蹈覆辙嘛。”我叹了口气，“现在好了，越描越黑，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老伴坐到我身边：“要不，你找个机会跟大家说明白？真诚相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摇摇头：“这哪好开口啊。再说了，他们也是一片好心。”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却没了胃口。这顿饭，我食不知味，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编织的谎言。
03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伴已经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一大早，我又接到了赵明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他在城西的超市当经理，可以给我办一张特惠卡，买东西能打七折。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付过去。
“爸，你最近怎么了？”周末，女儿回来看我们，一眼就看出我的心事重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摆摆手：“没事，就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不能告诉女儿，我因为一个谎言，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你爸呀，”老伴在一旁帮腔，“前几天见了个老同学，结果……”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爸，你也太可爱了。”女儿听完，笑得直不起腰来，“就因为怕别人借钱，就说自己退休金才两千多？现在倒好，可有热闹看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还笑，我这不是怕重蹈覆辙嘛。那个远房表弟，前几年可没少折腾我。”
“可是爸，”女儿收住笑容，认真地说，“张叔叔他们跟表弟能一样吗？他们可是你相处了三年的同学，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关心你，这份情谊多难得。”
我沉默了。女儿说得对，我太过谨慎了。那些年轻时的情谊，本该是最真挚的，却被我用一个谎言玷污了。
周二早上，我照常去公园晨练。远远地，就看见张勇坐在长椅上，好像在等人。
“老李，”他朝我招手，“我知道这几天有不少同学给你打电话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啊，他们都太客气了。”
“其实吧，”张勇搓了搓手，“那天你说退休金的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你在单位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才两千多？但我看你不愿多说，也就没问。”
我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后来我想了想，”张勇继续说，“可能你是有什么顾虑。但是老李，我们是同学啊，又不是外人。这些年虽然联系少，但大家心里都记挂着彼此。”
我深吸一口气：“张勇，对不起，其实我……”
“不用解释，”张勇拍拍我的肩膀，“我都明白。这样，下周六我请客，把班上的老同学都叫来，咱们好好聚一聚。有什么话，当面说更敞亮。”
看着张勇真诚的眼神，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是啊，这些年过得太精明了，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反而忘了，年轻时那些纯粹的友情，才是最珍贵的。
“好，”我点点头，“这次我一定说实话。”
张勇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老李。”
晨曦中，我和张勇沿着林荫道散步，聊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春风拂面，带来淡淡的槐花香。我忽然觉得，这些年背负的防备和戒心，似乎也随风飘散了。
有些情谊，不该用谎言来试探；有些真心，不该用戒备来回应。这一课，让我懂得了坦诚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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