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在二月二十日,终于入土为安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在西门庆死后的三七那一日,念完了三七经,吴月娘就出了暗房(此处指产妇的卧房),大概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做完了月子。
西门庆出殡那日,虽也有许多冥器纸札,但是“送殡之人终不似李瓶儿那时稠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别说送殡之人终不似李瓶儿那时稠密,恐怕就是看热闹的人,也不似李瓶儿出殡时那么稠密。
西门庆的棺材起动的时候,合家大小孝眷,放声痛哭动天。吴月娘坐魂轿,后面众堂客上轿,都跟着棺柩迳出南门外的五里原——西门家的祖坟而去。
下葬完毕,山头祭奠,屈指数来送葬的人只不过吴大舅、何千户、沈姨夫、韩姨夫和众伙计五六人而已,而西门庆的那帮狐朋狗友们,没有一个到场。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怎不令人唏嘘不已,这样的画面如果西门庆泉下有知,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西门庆出殡这一日,在山头,妓院的粉头李桂姐和李桂卿姐妹对着姑姑李娇儿又旧话重提,让李娇儿早作打算,“你又没儿没女,守甚么?”犯不上为西门庆守哪门子的节。何况“你我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炎附势为强”。
看了不由得让人大跌眼镜,能够把弃旧迎新、趋炎附势说得如此振振有词,大义凛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真是颠覆了我们的“三观”。
并且给李娇儿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应伯爵说了,现在张二官府打算花五百两银子,娶李娇儿过去做二房的娘子。
西门庆一死,西门庆昔日的“好哥们”应伯爵马上就改换门庭,投靠了张二官府,重操旧业,做起了掮客、买办、帮闲的生意。现在居然把生意做到了西门庆的家里,要替张二官府挖西门庆的墙角。
应伯爵的寡廉鲜耻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娇儿通过李铭暗度陈仓,私自拿东西往外面,又和吴二舅有首尾的事终于传到了吴月娘的耳中。
吴月娘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把吴二舅叫来骂了一顿,不许他再踏进后边半步。又吩咐看大门的家人平安,不许放李铭进来。在她也算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虽然确实已经有些晚了。
这一日,吴月娘在上房和吴大妗子吃茶,请了三娘孟玉楼没有请二娘李娇儿。这李娇儿就不干了,借着这个由头,就和吴月娘大嚷大闹。
拍着西门庆的灵床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闹到三更半夜,在房中寻死觅活地就要上吊,戏演得很足,不得不说李娇儿的演技还真不赖。
丫鬟赶紧报给吴月娘,吴月娘被她这一闹,倒有些吓到了,和吴大妗子商量,干脆将李家虔婆叫来,哪里来的还是回哪里去,打发李娇儿回到妓院中去。
可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李家虔婆来了之后,狮子大开口,说什么“我家人在你这里做小伏低,顶缸受气,好容易就开交了罢?须得几十两遮羞钱!”吴月娘想着息事宁人,就将李娇儿她自己房里的衣服首饰、箱笼床帐之类的东西带走。
李娇儿得陇望蜀,还想着把她房里的那两个丫鬟元宵、绣春也给带走,被吴月娘一句“你倒好,买良为娼”,这才吓得李家虔婆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娇儿坐着轿子离开了西门庆家,就像她当初一顶轿子进了西门庆家一样。
树倒猢狲散,李娇儿,不过是散的第一个猢狲罢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叫多米诺骨牌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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