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9月,秋风落叶,贺子珍踏进了她几十年来魂牵梦绕的北京城,来到了雄伟的天安门广场,来到了壮观的人民大会堂,心情十分激动,她来到毛主席纪念堂,亲手献上了一个1.5米的花圈,花圈缎带落款却令人唏嘘,光阴似箭,贺子珍心中五味杂陈,不仅潸然泪下,或许她在回忆跟主席的故事……
图丨毛主席和贺子珍在延安
赌气前往苏联
1935年十月,红军到达陕北后,中国的政局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对于贺子珍来说,她也面临一个重大的转折,长征时候,贺子珍的身份是毛主席身边的秘书,期间,贺子珍照顾毛主席的饮食起居,默默地做毛主席的贤内助,贺子珍对毛主席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神上的支持,使毛主席深受感动,但是现在贺子珍不愿意当家属,不满足在毛主席身边做秘书,她有自己的考虑。
如今形势发展,需要有更多的干部独立担当起更重的担子,有着强烈事业心的贺子珍,希望去更大的平台锻炼自己,组织上了解她的心情,在她跟随毛主席东征后回到瓦窑堡后,把她分到苏维埃国家银行发行科担任科长,毛主席在撤离瓦窑堡来到保安后,贺子珍生下了毛主席第一个女儿“娇娇”,也就是现在的“李敏”,一心搞事业的贺子珍把只有四个月的李敏送到了山下一位老乡那里抚养。而自己进入了“抗大”学习,抗大的学习生活既紧张,又繁重,要学很多门功课,每天早上还要出操,即使作为一个母亲,贺子珍也同大家一样,学习了全部课程。
图 青年贺子珍
延安自从红军长征的胜利抵达,大批爱国青年以及知识分子奔赴延安,给延安带来了活力,毛主席是个有思想,又是敢于接受新事物的人,他很乐意同这些青年人交谈,他同这些交往中获得启示和知识,也感受到很大快乐,而与妻子的交流却不自觉地减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夫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便多了起来,贺子珍也常常感到莫名的孤独,随着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和女翻译的到来,更是成为两人之间感情不和的导火索。
史莫莱特
而且这时的贺子珍也很苦恼,不仅苦恼主席身边来了美国女记者和翻译,而且她想到自己的身子,往往力不从心,那些身体内的弹片,使她经常处于痛苦之中,她很想取出弹片,使身体早日康复,可是延安设备简陋动不了手术,她准备去西安从那里转到上海取出弹片。
毛主席得知贺子珍这个时期要离开延安,他深知跟自己有很大关系,便挽留贺子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人平时不爱落泪,只在三种情况下流泪。
一是见不得百姓穷苦的哭声,看到老百姓受苦,我忍不住要掉泪。
二是跟我的通讯员,我舍不得他们离开,有的甚至还牺牲了,我难过的落泪
三是在贵州你负伤,我看着难受落泪”
毛主席这番话充满感情,接着又说:“我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前,我有发言权,我以后不会让你跟着我受那么多苦”
图 毛主席和贺子珍
然而,贺子珍很执拗,虽然外表温柔,内心却是一个十分刚强的女人。
当年毛主席和贺子珍在中央苏区大吵一顿,事后毛主席诙谐地说“我们俩一个是铁,一个是钢,谁都不让睡,钢铁相撞,响个叮当”
而如今的贺子珍依旧如同当年一样义无反顾的要走,就这样贺子珍撇下年幼的李敏,收拾好行李就踏上了去往西安的火车,此时的贺子珍发现自己又一次怀孕了。
1937年底,贺子珍来到了西安,但是当时上海局势紧张,已经沦陷,她去不了上海,就只好一直呆在西安。
图 毛主席和贺子珍在延安凤凰山
毛主席和贺子珍虽各处异地,但是双方都挂念各自的生活,期间毛主席曾多次挽留,不久后,贺子珍看到共产国际代表有很多人去苏联,贺子珍随即也心动起来。
她决定到苏联,那里既可以治病,又可以学习,于是她乘车经兰州到了新疆,毛主席听说后,又一次召唤她回到延安,贺子珍却不为所动,不久,新疆办事处收到中央的电报,要求所有在新疆的人员,必须立即返回延安,但是贺子珍还是毅然的拒绝了回返。在新疆待了一段时间后,就这样,贺子珍坐上了去苏联的飞机,随后到达了莫斯科。
到达莫斯科后,贺子珍很高兴,她满怀欣喜的给毛主席写了自己在莫斯科的所见所闻,以及新鲜的事物和趣事,闭口没提他们之间的矛盾。
图 贺子珍个人写照
毛主席收到信后,立马回信又一次地请求贺子珍回国,贺子珍想“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就安心治病学习,等过后再回也不迟,随即,她婉拒毛主席的请求并且回信告知自己将要留下来。
在莫斯科,贺子珍度过了艰难的时光。先是她身上的弹片告知取不下来,已经深入骨头,二是她在莫斯科刚生下来的小儿子就患有肺炎跟着夭折。
最让贺子珍受打击的无疑是国内传来毛主席再婚的消息。
贺子珍在苏联每天都有读报纸的习惯,某天,她进入读报室,拿起一份国内最新的报纸,当她看到报纸的一则内容更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
“塔斯社的记者在延安采访毛泽东,双方在窑洞里谈了很久。记者告别时已经是晚上了,毛泽东与他的妻子江青,踏着月色在窑洞外送行”
图 江青
在场的人都望着贺子珍,贺子珍强装镇定,她明白,当初的赌气和执拗,让他和毛主席的关系破裂,再也不可能重归于好,多少不甘和后悔涌上心头,却无济于事,手里的报纸被她揉的跟面团一样,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放下报纸。
她不相信,随即给主席写了一封信,那是一封情书,但是书信却没有得到回应。她仍然不死心。但是随后1939年周恩来夫妇到达苏联,却彻底让她心灰意冷。
主席托付周总理给贺子珍带去书信和书籍,信里面写到:“贺子珍同志,你寄来的照片已经收到。我一切都好,勿念。希望你好好学习,政治上进步。我们以后就是同志了。”
这一刻,贺子珍与毛主席不再是夫妻,是“同志”关系了,贺子珍也陷入了悲痛的情绪中….至此以后,贺子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在莫斯科她也学会了很多新东西。
庐山重逢,最后的见面
1947年,贺子珍回到了祖国,居住在哈尔滨,娇娇也被送到了北京毛主席那里生活。后来,贺子珍因为身体原因被安排到上海她哥哥贺敏学家里居住,后来陈毅又将她安排到上海湖南路262号,贺子珍在这里居住了30年之久。
图 毛主席和李敏
贺子珍一直牵挂着毛主席,她回国后有一个心愿,她曾向组织上提出一个要求:她希望能见一见毛主席,说句话,握个手就行,贺子珍对于毛主席的思念非常热烈,主席曾经多次给贺子珍写信,嘱咐她养好身体,而李敏每次到南昌看望母亲,都会带主席的信来,信中主席总是以“桂妹”称呼贺子珍,贺子珍出生于桂花飘香的秋季,小名就叫“桂花”。
可以想象毛主席的一声“桂花”足以让她思绪万千,泪如泉涌。这不禁让人想到毛主席的《蝶恋花》“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这里的桂花也许就是贺子珍,这是主席对于贺子珍脉脉柔情的思念。
贺子珍
而贺子珍的这个愿望直到1959年,才由毛主席替她达成。
1959年“庐山会议”召开,毛主席居住在美庐。美庐曾经是蒋介石和宋美龄住过的地方。
6月30日,毛主席带着三湘大地的一身风尘,兴致勃勃登上了奇秀甲天下的庐山,他站在蒋介石提名的“美庐”石刻前,大呼一声:“委员长,我来了”。
图 美庐石刻
7月8日晚上,毛主席站在美庐二楼窗前,只见云从窗前过,他欣赏着朦胧的庐山,吟诵着他的新作《七律.到韶山》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前不久,毛主席刚从自己的家乡韶山回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乡已经物是人非,不由得唏嘘。悠思之余,他想到了如今还健在的贺子珍,贺子珍的家乡就是江西,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共患难的“战友”,十年夫妻,分别二十多年,她是否安好?
毛主席是个坚强的人,轻易不落泪,但是为了贺子珍就落泪三次,第一次是长征时期贺子珍身负重伤,第二次是贺子珍赌气前往苏联,毛主席多次挽留无果而落泪,最后一次是毛主席在听说1954年贺子珍在广播里听到他的讲话而过于思念导致精神分裂,毛主席又落泪。如今的贺子珍就居住在南昌,想到这些毛主席产生了见一见贺子珍的想法。
图 曾志
紧接着。主席向老战友曾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决定让曾志来办,最后这个任务交给了当时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来办。
杨尚奎深知主席的思念和这份任务的重要性,便将这件事交给自己的夫人水静去办。水静在接到通知后,赶忙到达南昌贺子珍住所请她去避暑。
图 水镜
但是贺子珍却摇了摇头说道:“上山要花公家的钱”,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次是去见毛主席,水静顾不得解释和寒暄,在一番劝说和盛情难却下,贺子珍最终同意去庐山。
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贺子珍被秘密接上了庐山,水静先是安排好贺子珍的住所,随即立马去美庐向毛主席汇报贺子珍上山经过,毛主席听到贺子珍来了,很是激动
问道:“贺子珍身体怎么样”
水静说道:“挺好的”
你好好照顾她,我尽快安排跟她见面。毛主席随即说道。
很快这一天到来了,当天水静回忆:
“一辆吉姆车径直驶进180院子,悄悄地停在台阶下面,已经在那里等候的毛主席贴身卫士为我们打开车门,我小心翼翼扶出贺子珍大姐,与卫士一左一右将大姐搀进屋,直奔二楼,在卫士送大姐进屋时,我便到值班室稍作休息,我靠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大姐接过来了,然而,这次会面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难说啊,我一边品味着卫士给我泡好的茶,一边作出种种猜测,最终我默默摇摇头,更坏的结果不可能了,喜剧性的一幕也不可能出现。我看看手表,主席和贺子珍已经谈了半个多小时了,我为大姐暗暗祝福,希望他们可以谈得来,因为毕竟二十多年没有见面,而且她的身心健康受到损害,至于主席他一直关心大姐,十年患难夫妻,不是一时可以抹掉的或者说是永远不会抹掉的”
图 在南昌的贺子珍
这边的贺子珍,她进屋后,看到了毛主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毛主席!贺子珍心里五味杂陈,二十二年啊,她做梦也想不到日思夜想的毛主席如今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毛主席看见贺子珍,笑笑摆手示意让贺子珍坐下,并随即泡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贺子珍面前,一杯放在自己跟前,他们隔着一个桌子,在椅子上坐下来。
贺子珍缓缓坐下,一直掩面哭泣,她如鲠在喉,望着毛主席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毛主席看了,温和的说:‘’我们见面了,你不说话光哭,以后见不到了又想说了”
“你这几年生活的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毛主席问道。
贺子珍慢慢平静下来,她看着毛主席说:“我好多了,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呀”
“忙呀,比过去更忙”毛主席回答道。
随即,毛主席问了贺子珍在苏联的事情,听到贺子珍的遭遇后,毛主席叹气说道:“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毛主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黯淡,手上的茶杯也微微颤抖了一下,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贺子珍听到后又哭了,哽咽的说:“都是我不好,那时候太不懂事”
图 毛主席
许久,两人沉默。也许他们想起了彼此共患难的时光,这次谈话,他们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江青。
接着毛主席有意转移话题,他谈到了这些年他的工作情况,贺子珍默默地听着,叮嘱毛主席工作上要小心。他们还谈了女儿的婚事,毛主席说道:“娇娇有朋友了,你见过没有啊?”同意不同意?贺子珍随即回答道:“我见过了,你同意,我也同意”。毛主席说等这次庐山会议结束,他就回去给他们举行婚礼。
贺子珍和李敏
毛主席和贺子珍谈了一个多小时,主席见时候不早了,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见面说吧”他们互相告别了对方。
随后毛主席又嘱咐水静注意贺子珍的情绪,以及担心贺子珍拿走自己的安眠药去吃,主席叫水静要看着贺子珍。
水静说道:“好,我会办妥的”
第二天,毛主席临时有事便提前下山了,贺子珍也被告知下山。
突然见面,分离更突然,二十二年的重逢,就这样结束,贺子珍经受不住感情的起落,又一次病倒了,不过她用顽强的毅力控制自己,没有消沉和颓废,她同样关怀着祖国的命运。在1976年3月6日和7日的台历上,贺子珍提笔写到:
“欲上青天手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就是她长期的心境和写照。
但是这一次的分别却是和毛主席最后一次相见。
1976年9月,毛主席逝世,女儿李敏和孔令华怕贺子珍经受不住打击,从北京特地赶来照顾她,贺子珍听后却表现得异常镇静,这些年来她习惯于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心里,对毛主席的思念已经铭刻于心。
永远继承您的革命遗志战友贺子珍
1979年9月,毛主席逝世三周年,贺子珍听说人民大会堂修建好了,便对女儿说:“我想去北京,去看看润之”
图 晚年贺子珍和李敏
紧接着,李敏立即向邓小平请示,邓小平当即同意。就这样,9月3日中央派专机接贺子珍,贺子珍第一次踏上首都的土地,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天安门的雄伟和辽阔,第一次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北京城,这天距离毛主席逝世三周年纪念日还有六天,贺子珍心情很沉重。
9月8日,贺子珍早早起床洗漱,做好了前往毛主席纪念堂的准备,由于这次具有保密性,工作人员对贺子珍提了要求,到了毛主席纪念堂,不能发出任何响动,更不能大声哭,这是纪律!要听组织上的安排!
图 晚年贺子珍以及李敏,李敏孩子
贺子珍当然听从组织的安排,当天她问护士要了一块手帕,护士递给她粉红色的,她着急说到:“不要粉色的”护士明白她的心意,给了她一块白手帕。
贺子珍在李敏和女婿孔令华的陪同下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他们拿着一个长1.5米的大花圈,放在了毛主席的坐像前,上边写着:
“永远继承您的革命遗志战友贺子珍率女儿李敏、女婿孔令华敬献.”
贺子珍用“战友”来称呼自己,寓意无需多言,这一刻,她是想到了跟毛主席当时共患难的战友情,想到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谊,接着,她和女儿女婿在毛主席坐像前留念合照。
图 贺子珍在毛主席坐像前合影
随后,李敏推着贺子珍来到了毛主席的水晶棺材面前,在看到毛主席的遗容时,贺子珍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人都流泪了,贺子珍的眼泪里藏着太多的思念和心酸,工作人员强调贺子珍要控制瞻仰的时间。
李敏看到贺子珍这样心里很是着急,推着贺子珍来到了休息室,在休息室她渐渐稳定了情绪,突然,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毛主席的《七律.长征》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贺子珍陷入回忆之中,想起了红军1935年翻越岷山,路上的艰难困苦,毛主席胜利后创作了这首诗词。当时的毛主席写完还给贺子珍看,叫贺子珍一起赏析和朗诵,如今再次看到,贺子珍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图 贺子珍和女儿李敏女婿孔令华
至此以后,贺子珍在北京住下了,直到1981年她回到了上海修养身体,党中央的领导和昔日战友轮流去探望她,中央办公厅负责人亲自过问她的生活,安排她的医疗,面对这些关怀和爱护,贺子珍的斗志如同雨后春笋般又冒出来了。
她经常说道:“我还要工作,还要为四个现代化出力,你们要帮助我恢复健康,我也要配合你们把身体搞好”。
图 贺子珍骨灰安放
1984年4月26日,贺子珍去世,当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贺子珍逝世的消息。她的骨灰被安葬在革命烈士八宝山公墓,贺子珍是革命者里无私奉献普通的一员,她没有战功赫赫,她的过去只是默默为党做过一些平凡的事,她的一生坎坷曲折,但她无疑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她正是毛主席所赞赏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人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