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苏州市区的苏州人，大都住在旧时的大人户人家的院落中，把里面的房屋分割成七零八落的一个个单元，成为了一户户人家。

今天，房屋仍在，但已经不像腔调了，当年每进院落的模样仍在，建筑架构仍在，现在每个角落都有改建和增建的部分，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老邻居大多走散了，大多房屋成了出租房，大多住着外地务工人员。还有部分上了岁数的老住户。

这条巷子的10号，昔日是一落五进的豪宅，当年 最多住了四十多户人家，现在的概貌就是一堆支离破碎的老房子。

在冬日暖阳中，10号里六、七个老邻居，聚在一起瞎三话四着。

那天，两个50岁左右的女人走进了10号里，她们看到了“六、七个人”，藐视一般地把平视的目光转向另一方向，她们在一间老屋前久久伫立，小声说话，用手机拍着，小站一会后，从“六、七个人”面前走过，走远了。

六、七个老人面面相觑，待两个女人走远了，像是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韵芝、韵华两姐妹？

是的，跟他们年龄相仿的两个女人，真是当年住在这儿的两姐妹，不过她们家搬离这儿时，她俩才十多岁，当年，她妈可是10号里乃至这条弄堂里出了名的“坏鞋”。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是金相邻银亲眷的年代，许多文人写过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今天，我就来讲讲灰色的部分，就讲讲当年的鄙视链。当年的鄙视链放到今天，神仙都理解不了的，最被人最看不起的是所谓作风不好的女人。

当年，女人有心想红杏出墙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所谓的作风正派跟人品成了近义词之外，家眼不见野眼见，大杂院的氛围使得人与人之间很难有隐私。

既然作风不好成了小概率事件，那么捕风捉影就猖狂起来了，常常把女人的性感和淫荡混为一谈。韵芝、韵华两姐妹的妈妈陈一一，就是个实例。

陈一一是谐音，这名字究竟是怎样三个字在10号里无人知晓。反正陈家上代头是有钱人家出身，她们是70年代搬来的，听讲原来她住的房子冲公了。搬来时就母女仨，听讲陈一一是离婚的，也有人讲陈一一的男人在吃官司。

彬彬他奶奶初见陈一一，就跟她们一群老太讲了：这个女人是有来历的，不是省油灯的。

陈一一的确有点另类，穿着像在刻意地突出着她的丰乳肥臀，走路还要扭胯，十足地妖里妖气。

更让人愤慨的是陈一一的清高，见了邻居，微微点头示礼，邻居叫应她，客套二句时，她竟然仅以浅浅的微笑敷衍，不作对等回应，显然地自以为是。

什么是老相邻，一家人家包馄饨至少要端四家，这个女人是做贼心虚，还是眼睛里没人？

彬彬他奶奶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有两个男人经常进出陈家，一个眼镜，瘦高个，脸白得像常年受到过惊吓一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另一个胖男人，倒是一团和气，见人三分笑，但有人要跟他搭讪时，他就踩刹车皮，只当没看见，典型的心怀鬼胎。

建忠妈妈讲：那天，很夜了，陈一一送那个排骨男人出来，他们在站在巷口说话着，那种腔调就很不正经……

回回爸色说：他半夜上中班，吃夜饭时亲眼看到那只胖男人进陈家的，他上班时陈家的电灯亮着，会不会胖男人还没有走……

10号里的男男女女像是坐实了陈一一是个“坏鞋”了，各种鄙视出笼了。

淘淘、阿三他们家跟陈家是左右邻居，先后为了合用的灶披间所占位置，吵了起来。

阿三妈妈公然跟陈一一讲：早就看她不入眼了，勾引男人不要脸，韵芝、韵华跳出来，指责阿三妈妈瞎讲八瞎，要有报应的，阿三冲出来，要打她们姐妹俩。陈一一拉着两个女儿进屋了，砰地关上了门，任阿三妈妈骂得再难听，就是不理睬……

淘淘妈妈责骂陈一一理由太匪夷所思了，说陈一一烧早饭辰光穿着太露了，有企图勾引淘淘爸爸的意思，邻居们都晓得的淘淘受过外伤，那方面不行的，为此淘淘妈妈经常在家里无事生非的……

后来陈家搬走了，据讲是落实政策了搬回他们祖上的大房子里去了。后来传来的消息更让老邻居们纳闷了，韵芝、韵华都考上了大学，80年代考大学是有难度的，这样一个女人能培养出来大学生？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韵芝、韵华故地重游是什么意思，陈一一还活着？

这些话题，按常理一定引起他们六、七个老太、老头热聊。诡异的事情是他们一个个都借口有事散去了。

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就是当年的彬彬、建忠、回回、陶陶、阿三。他们也曾经沧桑已为祖辈之人了，意识到当年10号发生的有些事是荒诞的，尤其在陈家的事情上，显然是欺侮人家孤儿寡母，他们没脸说出口……

有虚构成分，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