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8月,长江流域暴雨如注,洪水肆虐。九江,这座号称“固若金汤”的沿江城市,在地方官员的夸夸其谈中,迎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考验。
8月7日午后,九江城西4公里处的长江大堤轰然倒塌,洪水如猛兽般冲破4号闸与5号闸之间的30米缺口,直扑市区,街道被淹没,房屋在洪流中倾覆,市民惊慌逃命。讽刺的是,就在决堤前,当地官员还在媒体上高调宣称:“九江大堤万无一失,固若金汤!”
九江大堤决口处
8月9日下午,朱镕基乘专机飞抵九江,他下飞机后直奔九江港,而后弃车换舟,赶赴大堤决口处。九江市的一位领导愧疚地对朱镕基说:“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给您添麻烦了。”
朱镕基却说:“你别给我讲这些客套话,我们直接谈那个口子吧!”
负责介绍大堤决口情况的是九江市一位副市长,他在朱镕基面前十分紧张,讲话拖泥带水,不得要领。朱镕基对这位副市长的介绍很不满意,便问他:“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以前做没做过水利工作?”当朱镕基得知副市长是学农业的、以前曾多次领导过抗洪工作后,他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朱镕基
当谈到大堤决堤的原因时,副市长说:“这段是1966年修的土堤,当时没有严格地清基,1995年增建防洪护墙时也未清基。”
朱镕基听后问道:“现在倒塌的墙里有没有发现钢筋?是否有用竹筋代替钢筋的现象?这样的堤有多长?”
副市长回答说:“墙里没发现有钢筋。”
朱镕基听后大怒:“你们不是说固若金汤吗?谁知堤内是‘豆腐渣’!这样的工程要从根查起,对负责设计、施工、监理的人员都要追查。人命关天,百年大计,千秋大业,竟搞出这样的‘豆腐渣’、‘王八蛋工程’,腐败到这种程度,怎么得了!”
此时从北京军区调过来的200名懂技术的官兵正忙着用他们发明的“钢木土石组合法”堵决口;决口内,很小的作业面里有数千名南京军区的官兵在加高加固围堰,以减少江水对决口的冲击。当时的气温非常高,解放军战士有的在齐腰深的急流中,有的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江水冲垮的大堤上,挥汗如雨地忙碌着,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解放军战士堵决口
朱镕基看到这一幕后,感到十分心疼,但他并没有因此降低对战士们的要求,他大声对战士们说:“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在和平时代,你们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英雄是狗熊,就看能不能把这个口子堵上!我刚从湖北过来,那里的灾情比你们严重,但是那里没决口子!”朱镕基说完后,走到一边掏出手绢擦汗,细心的记者发现他反复地擦拭了眼睛,总理流泪了!
当天晚上,朱镕基在九江宾馆下榻,他抵达宾馆时已经快7点了,市里的领导在和朱镕基告别时说:“耽搁您吃晚饭了。”
朱镕基听后诚恳地说:“吃饭是小事,工作是第一位的。希望你们不要怕我,有什么情况直接找我,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要有顾虑。”
朱镕基在抗洪现场
朱镕基吃饭时,请服务员帮他把电视调到中央一台,他边吃饭边看电视,看完《新闻联播》又看《焦点访谈》,连广告也不放过,他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宾馆的客房经理后来回忆说:“宾馆为总理准备了一副银筷子,但他显然不大适应,服务员忙给他换上了一副普通筷子,总理这才满意。”
8月12日,在朱镕基离开九江两天后,九江大堤的决口终于堵住了。
九江决堤事件后,“豆腐渣工程”一词风靡全国,成为工程质量腐败的代名词。朱镕基的震怒,不仅揭开了一场工程领域的整肃风暴,更点燃了民众对反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