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82回之兰陵笑笑生对《西厢记》的解构

文一史二ywh 2024-12-21 16:44:34

《金瓶梅词话》第82回的回目是:潘金莲月夜偷期,陈经济画楼双美。

从回目的这两句诗来看,这一回的主角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老熟人——潘金莲和陈经济这一对丈母和女婿,奸夫和淫妇两人。

西门庆死后不久,还没到二七,潘金莲和陈经济就终于“勇敢”地跨越了人伦之大防,在陈经济所住的东厢房里,这两个狗男女终于偷情得手,成其好事。

自此,两人便“日逐偷寒,黄昏送暖,或倚肩嘲笑,或并坐调情,通无忌惮”,就差将两人之间的丑事昭告天下了。

小说行文至此,时间线的交代分明就加快了许多。而在西门庆生命的最后那段时间,作者兰陵笑笑生就像是给帝王写起居注一般,逐日记载西门庆的事迹。

现在,我们注意到作者明显地加快了故事叙述的时间节奏了。

西门庆死的时候,是在小说的第79回,当时还是冬末初春时节,天气尚冷。而现在,才是第82回,刚刚过了两回,作者兰陵笑笑生便交代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天气了,已是孟夏时节了。

这一日,潘金莲将自己袖的一方银丝汗巾儿,裹着一个玉色纱挑线香袋儿,里面装着安息香、排草、玫瑰花瓣儿,并一缕头发,又加上些松柏儿,一面挑着“松柏常青”,一面是“人面桃花”八个字,要递给陈经济。不想陈经济不在,就从厢房的窗眼里扔进去了。

陈经济回来之后拾起看了,见香袋里还附了一首词牌名为【寄生草】的词。

作者兰陵笑笑生对施耐庵笔下的潘金莲形象的一个重要的改写,就是把《水浒传》当中几乎目不识丁的潘金莲,塑造成了《金瓶梅词话》中的,一个能唱曲、会弹琵琶,还会写词写小曲的崭新的文艺女青年的形象。

词曰:将奴这银丝帕,并香囊寄与他。当中结下青丝发,松柏儿要你常牵挂。泪珠儿滴写相思话:夜深灯照的奴影儿孤,休负了夜深潜等荼蘼架。

这首词既传情,传递了潘金莲对陈经济的一片痴情;又达意,表达了今夜要与陈经济在荼蘼架下佳期重会的信息。

这陈经济随即封了一柄金湘妃竹扇儿,也写了一首词,袖了直接就到后面潘金莲房里去找她。

进到花园的角门内,陈经济就叫道:“可意人在家不在?”“可意人”意为我的小乖乖,叫得还挺肉麻的。[捂脸][捂脸][捂脸]

不曾想此时吴月娘恰在潘金莲房中坐着,潘金莲见势不妙,唯恐穿帮了,赶紧走出来。

冲着陈经济一边直摆手,一边佯声说道:“我道是谁来,原来是陈姐夫来寻大姐。大姐刚才在这里,和她们往花园亭子上摘花儿去了。”

陈经济见吴月娘在金莲的屋里,就把袖子里的东西给了金莲,转身就走了。月娘问陈经济过来干什么,潘金莲道:“他来寻大姐,我回他往花园中去了。”

吴月娘听了也并不起疑,潘金莲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不由得暗自庆幸。月娘走后,潘金莲拿出陈经济给她的东西,见是一把湘妃竹的白纱扇儿一把,扇面上画着一种青蒲,半溪流水,并附了一首【水仙子】词。

紫竹白纱甚逍遥,绿囗青蒲巧制成,金铰银钱十分妙。美人儿堪用着,遮炎天少把风招。有人处常常袖着,无人处慢慢轻摇,休教那俗人见偷了。

潘金莲与陈经济二人彼此通过诗词传情达意,暗通款曲,如果不是他们之间不是违背伦常的偷情,倒也真是一桩雅事。

可惜潘金莲和陈经济毕竟不是《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和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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