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　张碾子

我家住在秦岭山脚，我有一个未婚妻姓田，名叫田惠妹。她与我家隔着一道山梁。我当兵前经常去她们家，给她们家砍柴，挑水，收割庄稼，当然也与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其实，我与田惠妹的相遇与相爱还有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那天，我随父亲上山打猎时，田惠妹正挎着一个小竹篮在采蘑菇。

当我初次见到她时，就被她那娇美的容颜所深深震撼。她美得如同春天里的花朵娇艳欲滴，让人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

她的皮肤洁白如玉，仿佛经过月光的洗礼，闪烁着柔和而细腻的光泽。那弯弯的眉梢，像是远山含黛，优雅而又动人。眉宇间，带着聪慧与睿智。眼眸犹如碧海蓝天，深邃而明亮。那薄薄的嘴唇红润而丰满，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从微微开启的唇缝中露出，带着甜甜的笑意。

我和父亲在山上转了一圈，只打到了几只野兔。眼看太阳已经偏西，我和父亲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竟突然发现了一只獾子。那头肥胖圆滚的獾子正在林间悠闲自在走着。我立即举枪瞄准，没想到由于我的疏忽竟然被一根枯枝绊了一下，发出了响声。那头獾子发现有情况立即扭头就跑。我立即就在它的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翻过一道山梁，来到了一处崖畔。而此时的田惠妹正在崖畔弯腰去采一棵硕大的蘑菇时，被从她身后蹿过的獾子蹭了一下，竟然一头栽了下来。紧紧跟在后面的我立即弯腰一把抓住了田惠妹的脚踝。十多丈高的悬崖峭壁，光滑如砥，没有一根树木与杂草，看得人头昏眼花。我当时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随着田惠妹凄厉的尖叫声，正在还远处砍柴的田惠妹的父亲急忙跑了过来。当他看到这惊人的一幕时，一边大声地喊道：“坚持住，别松手，我来了！”一边向崖畔飞奔而来。

我一手抓住田惠妹的脚踝，一手抓着身边的一棵大树。由于树身过于粗壮，我的手一把握不住。所以我的手在不停的滑向树身的边缘。就在我精疲力竭的时候，多亏田惠妹的父亲及时赶到。我们两人合力总算把田惠妹拉了上来。

田惠妹的父亲当即就按着田惠妹的肩膀“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他说，田惠妹是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有媳妇，她就是你的妹妹，如果你还没有媳妇，她就是你的媳妇。

这么漂亮的姑娘愿意给我当媳妇，我那有不愿意的道理？于是，我就说我没有媳妇。田惠妹的父亲就让我们跪在地上面对太阳磕了三个响头。并山盟海誓永不相负。从此田惠妹就成了我的未婚妻。

那一年的后半年，我有幸参军入伍。在人民解放军这个大溶炉里，我终于百炼成钢。１９７２年的３月２４日，我接到了上级部门的任命，由原来的侦察连一排的一名班长被提拔为侦察连一排的排长。虽然只是正常提拔，但这次提拔却有着特殊的意义。也就是说，我已经是解放军的一名基层干部了。即使退伍回乡，那也会安排工作，吃商品粮。更让人高兴的是，我可以与朝思暮想的田惠妹结婚了。

就在我满怀希望准备向组织提交结婚申请的时候，我却突然接到了田惠妹的一封信，她在信中说，她已经另嫁别人，希望我把她忘掉。

读完信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三伏天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一样，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这么漂亮美丽的姑娘，我怎么能忘掉呢？为了挽回田惠妹的心，我决定利用探亲假搞清事情的真像。

两个礼拜后。我的探亲假终于得了组织的批准。第二天，我便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长途奔波人马困，为聚亲人共天伦。我只用了两天一晚就顺利到家。到家的那天晚上，我就翻过了那道山梁去了田惠妹的家中。

四年不见，田惠妹出落得更加漂亮。她少了一种青涩与稚嫩，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

见到我后田惠妹哭着告诉了我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去年的夏天，她们全家人坐在门前的院子里乘凉，却突然发现一位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院子里一闪而过。一连七天，天天晚上都是如此。母亲当即请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大仙来进行驱邪。

没想到大仙来看了看宅子后摇了摇头，说是我的婚姻定错了方向。我动婚的方向在东，现在却动在了西边。如果不即时更改，父母二人的性命恐怕不保。

我们村子只有五户人，我家在最西边，其余四户人家都在东边。但这五户人家里只有一户人家有个儿子刘明和我年龄相差不大。因此父母便托人去提亲。

这亲一定，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女鬼了。

完全是一派胡言，别说是我不信，就是说给三岁小孩听，他们也觉得这是骗人的鬼话。

田惠妹担心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我父母因为我的婚姻出现任何不测，我的良心永远都会受到谴责。”

我知道迷信这东西，你说什么都无法让人心服口服。只有用事实来说话。因此我就让田惠妹去退婚，我到要看看那个女鬼是个什么样子。

不管我怎么劝说，田惠妹都不愿意去退婚。

万般无奈，我只好亲自去退婚。好在，刘明与田惠妹家也相隔不到几步路，三分钟后我就找到了他们家。我进门后就开了口，我说，我是田惠妹的未婚夫，我是来替田惠妹退婚的。看到他们全家人惊愕的样子，我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便做好了准备。我知道女鬼肯定会出现。第一天晚上，我在院子坐到了天亮，但是那个女鬼并没有出现。

蓝蓝的夜空宛如一面光滑镜子，上面点缀着许多明亮可爱的小星星，月亮像一弯镰刀从东方的天际旭旭升起。这是我只身一人坐在院子等候那个神秘女鬼的第二个晚上。

已经苦苦等到了１２点，女鬼还是没有出现。就在我准备回家睡觉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白影，慢慢向院子漂了过来。我急忙攥紧手中的那根铁棍退到了山墙的拐角处。

白影越来越近，我慢慢看清了她那狰狞可怕的面容。

只见她头大如斗，满头白发凌乱地披在前胸背后，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纱袍。两只眼睛像两个大大的血洞，一条一尺多长的舌头从那没有嘴唇的牙缝中吐到了胸前。

她来到院子中间后，四下看了看。然后迅速踏上台阶，用两只长满白毛的大手不停的拍打着田惠妹家的大门。

我立即从墙角闪出，扬起手中的木棍向女鬼的头上打去。没想到这女鬼竟然把头一偏躲过了我致命的一棍。然后她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一头我撞来。

我没有防到她有如此一招，被她一头撞到了胸口。我立足不稳，竟然一头从台阶上滚到了院子。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追了上去。眼看就要抓到她时，竟然被她回身一把稀泥甩在了脸上。等我抹掉脸上的稀泥再寻她时，她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这里前后左右都是空旷的菜地，根本不可能藏住那么高的身躯。女鬼究竟跑到那里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估计女鬼不会再出再后就回家睡了一个安稳觉，直到早饭时被田惠妹叫醒。

吃过了早饭，我仔细的察看了女的来的方向，以及她消失的地方后，我确信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男扮女装的男鬼。因为我在女鬼逃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踩在菜地里的脚印，这脚印分明就是男人留下的。还从田惠妹家的门扇上看到了一点血迹，难道女鬼还能受伤？

我昨天晚上的那一棍，让女鬼受了伤。我又顺着血迹寻找，在女的消失的地方果真找到了一点血迹。

我又顺着女鬼消失的地方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女鬼凭空消失的原因。

中午时分，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我隔着窗子看着外面恢蒙蒙的天空，心里在暗暗地嘀咕，这下雨天，那个女鬼还会来吗？

傍晚时分，小雨一阵紧似一阵，由点点滴滴变成了淅淅沥沥。我坐在窗前紧紧的盯着外面的动静。田惠妹坐在我的身边，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说：“你说这女鬼是人装的，那你抓她时，她会不会伤害你？”我摸着她的脸蛋说：“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女鬼绝对伤不了我半分。”我轻轻的拉开了门，然后让田惠妹又把大门关上。

依然是１２点刚过，那个小白点又出现了。不过，她今天晚上似乎一下子长高了许多，她来到院子后，没有去拍门，而是来到了田惠妹父母睡觉的窗下。我以为她又要去拍窗子，没想到她竟用尽全力推开了窗户，然后大叫一声向远处跑去。我还没有到她身边，她就已经下了台阶向昨天晚上消失的地方跑去。

我没有再去追她，而是跑回了田惠妹的家里，此时田惠妹与父母正抱在一块瑟瑟发抖。我告诉他们，让她们好好睡觉，女鬼已经被我抓住了。

田惠妹的父母那里会信我的话，他们三人再也不敢睡了，一直就坐到了天亮。

天亮后我带着田惠妹一家三口来到门前的一个水渠边。这水渠因正好在田惠妹家门口。为了方便过人，田惠妹的父亲在水渠上盖上了石板。形成了一条长约十多丈人工含洞。

我带着田惠妹一家三口来到了含洞的另一边。我拉动一根铁丝，竟然从水渠的含洞里拉出了一个男人来。这个人的腿上还带着我用来夹野兽的夹子。

这男人竟然是刘明的父亲。另外我还从水渠的含洞里拉出了他伪装女鬼时戴的帽子，穿的衣服，还有一双绑在腿上能增高的高跷腿。

一切都明白了。大仙是他花钱雇来的人，女鬼是他亲自扮演的。

因他家只有一个儿子刘明，没有女儿。因此根本没有办法用换亲的方式给儿子换到媳妇。

为了传宗接代，也为了给儿子骗个漂亮媳妇。他花费了大量心事，才想到了这“绝妙”的一招。这一招己经骗过了田惠妹一家人，没想到竟然栽倒在我的手上。

阴谋被戳穿，田惠妹与我又恢复了恋爱关系。１９７８年我第二次回家探亲时与田惠妹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