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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也有体会。
四月二十八日,他和刘、邓一起,由何克希陪同去看看蒋介石的“官邸”,谁知这座花园洋房竟住进了骡马团。
上海的政治社会情况更要复杂不知多少倍。世界十大都市之一,国际冒险家的乐园,旧社会的十里洋场,这里可以说是万恶渊薮。如果不作充分准备就开进去,岂不会象二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在糖衣炮弹面前要打败仗!
目前,准备接管上海的三千多名干部,大部分还在江北,尚未到苏南来集中学习;部队更是紧张,正在春雨连绵中行军打仗。推迟十天半月进攻上海,比较稳妥,但又顾虑敌人乘机加紧破坏。
是的,敌人正在加紧破坏。国民党正阴谋大量地毁坏工厂和城市设施。还有确切的情报说,敌入正用大小船舰日夜抢运贵重物资去台湾,行动十分诡秘。
他们拖运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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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国民党国防部作战厅厅长是蔡文治(这位老将军后来脱离了台湾,并于一九八○年回到大陆访问),他从南京撤逃到上海,曾在一次作战会议上大骂道:“我不知道这仗怎么打的!我再三主张把主力放在南京以西,可是当指挥的毫不采纳(这是当面骂给汤恩伯听的),反而把主力向上海调。现在南京丢了,几十万大军退集上海,前无出路,后有大海,到这里是死路一条。我这个作战厅长真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祖宗,对不起总理总裁!”说到此处,他怒发冲冠,猛地扯开军服下襟,五颗被拉下的铜扣子立时四下飞迸,接着大声哭叫:“我不干了,我再不当军人了!”
这时全场惊愕。
只见汤恩伯涨红了面孔拍桌而起:“你懂个屁!我集结主力退守上海,是有总裁手令,不信你们看!——”他一气之下,宣读了一份本来无权泄露的蒋介石亲笔手令。大家面面相觑,方才知道“老头子”之所以宁可放弃南京而固守上海,乃是因为上海存有一九四八年用金元券强迫收兑的巨额金银,约计黄金十一万多两,自银三亿多两,银币几百万元、蒋介石限令汤恩伯、陈良二人速用大批轮船秘密运去台湾。汤伯诉苦道:“因为金银太多,又怕来不及运走,每船装重了一点,一艘满载金银的‘太平号已触礁沉没在舟山洋面,我还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总裁的责骂呢!”
原来如此。蒋介石重兵守备上海,争取时间,除了梦想引出美国援兵之外,还为了抢运这一笔搜括来的金银财宝。
看来,确实事不宜迟。但是,面对着进占上海这样一个关系重大的问题,总前委和华东局、上海局的同志研究之后,还是认为应该首先从政治上考虑,有必要推迟进攻。
总前委发电报给中央军委、毛主席:
“……我党我军未作适当准备仓卒进入大城市,必然陷入非常被动的地位。……XX军因非主力兵团骄气较少,故该军在南京虽出了不少乱子,但纪律还算比较好的。其它主力军如不训练,不会比XX军的情况更好。
“我们考虑以尽可能推迟半月到一月入上海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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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日,中央军委复电同意推迟攻击。同日,陈毅离南京到达丹阳——接管上海的巨大准备工作将在这里全面展开。
丹阳,南京和无锡之间的一个县城,有史以来从没有荟聚过这么多的人才。穿着黄布军装、灰布军装、农村于部服装的人,在石桥上走来走去。在丹阳的小街上,人们会遇见邓小平、陈毅、谭震林、宋任穷、刘晓、舒同……在东门,可能碰到乘普车匆匆前来开会的粟裕、宋时轮、叶飞、张震……。还有潘汉年、薛暮桥、许涤新、夏衍、范长江等,都先后在丹阳的石路上走过。
接管纵队有二千多干部,他们背着背包,住到祠堂里、庙里,摊开稻草铺,搁起门板床。碰到讨论会休息的时候,还争着吃煮熟的新蚕豆呢。他们中有些人,从没到过上海,对城市工作很不熟悉,但是,这些人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在解放区管理过一个县、一个地区,他们会很快地学会管理大城市的。上海地下党来的干部,他们原是上海的工人和学生,今天要“打回老家去”,可说是“三十年的邮递员—熟门熟路”。——这支巨大的干部队伍,是党中央、华东局精心组织的。
但是接管上海还需要一批大将——非常熟悉内情的领导干部和专家。在这方面,党中央、周恩来同志深谋远虑,已作了精心的安排。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刘晓,几个月前还是上海关勒铭金笔厂的“副董事长”,真实身份是中共中央上海局书记,他奉党中央指示撤到香港,转道到中央所在地汇报和开会,现在和陈毅同车南下到了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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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神秘人物”是刘少文。他也是上海地下市委的负责人,专管情报和海、陆、空(电台)的交通工作。他和他手下的地下党员们,能把许多盖着“绝密”图章的国民党文件,化成电波或变成“药丸”、“胶卷”,送到党中央。
刘晓、刘少文到了丹阳,立刻发密电给留在上海坚持斗争的刘长胜、张承宗、吴克坚、张登,及时而详尽地指出整个地下党组织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和协助解放军进占上海。
陈毅和刘晓同到丹阳之时,陈毅曾笑着说:“我们去,你们上海人欢迎不欢迎啊?”刘晓高兴地说:“当然欢迎,非常欢迎!”陈毅说,“非常欢迎,就要非常配合才行啊!”刘晓发的这个电报,就是非常配合的电报。(未完待续)(责编:成都红色文化教育培训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