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0日,震惊世界的淮海战役历时65天,人民解放军基本解放了长江以北的华东地区。
扬州城的市民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而原来在扬州城城里的国民党军警吓得连忙安排家眷前往江南。而在扬州的特务组织,匆忙做最后的任务安排。
这些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和被国民党特务故意放出来的刑事重犯,将扬州城内外弄得一塌糊涂。
1949年1月25日午夜1点,解放军由北门进了新马路,扬州解放。
此时正是农历腊月二十七日,家家户户都将为过年准备的爆竹拿出来,门口挂着红旗,人人欢庆鼓舞。
住在东关街的王先生一家张灯结彩,一家人和邻居喜笑颜开,谁也没有想到,这家人即将遭遇一场血光之灾。
011949年6月,扬州市内不少派出所都收到了虚假的举报信。
这些举报信混在群众的匿名举报信之中,字迹不是一个人所写,信封和信纸也完全不同。
信中举报的人是确有其人的,大多是举报他们的近亲曾是中统、军统特务,真事儿假事儿混在一起,等到派出所或者公安局派了专人去查,花费了大量时间和人力,但最后查出来群众是无辜的。
偏偏找不到这些举报信到底来自于何处,民警们又不可能因此而忽略所有的群众举报。
此事就交给了刚刚从福建调来的扬州军管会公安部的马凌寒。
马凌寒原来在华东野战军担任侦查连指导员,现在刚刚调来,还没确定进治安科还是刑警队,就被安排了这个任务。
市公安局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人手浪费在调查虚假举报。
马凌寒深知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本事,用在城市里调查敌特确实还需要历练,并不是那么简单适应的。
马凌寒将各个派出所送到市公安局的虚假举报信集中在一起,干脆住在公安局里,一封一封仔细看,希望能从这些信件之中找出一点共同点。
现在扬州解放没有多久,群众从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走出来,好不容易过上了稳定的生活,他们心有余悸,写举报信之时大多会选择匿名。
对于不识字的底层百姓而言,就会去找专门写信的先生去写,这些先生在街头摆个摊子,帮人测字,也会写信。
马凌寒翻了所有的信件,发现这些信件内容明明很口语化,字却写得很好,说明这些信件可能都是由测字先生写的。
马凌寒就带着这十几封信件,在收到信件的派出所附近寻找测字先生。
解放后,公安局、派出所收到的举报信不少,大多都是举报一些坑蒙拐骗的混混,打家劫舍的流氓地痞,但直接指名道姓说某某人是特务的人并不多。
这些举报人一定会给测字先生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马凌寒用了三天一点点摸排,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他十分惊讶:来找测字先生写举报信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男男女女至少5个人,他们身形有明显的差异,不可能是乔装打扮的。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测字先生都说这些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大老远跑来找测字先生写信,然后投进最近的信箱之中,但他们的居住地一定不在附近。
可见这些特务的狡猾程度。
不过,马凌寒还是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他和其中一名测字先生聊的时候,在一旁的小菜贩突然说:“那个写举报信的女人,我记得!”
马凌寒让他细细说来。
02这名菜贩子叫陈阿根,打小耳力就极好,也不是他故意听墙角,这奇异的能力让他也招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阿根说,来举报的这个女人来写信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走的时候着急忙慌,一转头就把他的菜篮子给踢翻了,踩烂了不少菜。
她的穿衣打扮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这名菜贩子急着拉上她,向她索赔。
没想到她很痛快地就赔钱了,都没有讨价还价一番。
菜贩子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瞧见她上了一辆黄包车,和车夫说上城里的东关街。
陈阿根就纳闷了,她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写一封举报信举报特务?
不过想到举报大特务这件事确实有些风险,他也就没有多想。
马凌寒向测字先生和陈阿根询问了那个女人的相貌:个头大概在一米六左右,三十七八岁,微胖,皮肤偏黑,手指短肥富态,鼻翼旁有一颗比较大的黑痣,手指看起来并不粗糙,所以陈阿根觉得她并不像穷人家的妇女。
马凌寒带着这些线索回到市公安局,打算向上级报告,调派两三个人和他一起去东关街询问。
而刚刚到局里,他就得到了一个非常巧合的消息,巧合到让他心中发憷——东关街一户人家着火了,这家的女主人唐毓死在了火场之中。
东关街一户挨着一户,这场火不仅仅烧毁了王家,王家一户邻居也受到了牵连,所幸邻居家只是烧了间厨房。
唐毓的死非常诡异,她并非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捅死之后,凶手放火烧了王家。
公安搜索王家的时候,意外在王家发现了一部电台。
现在就是不确定,这部电台到底是唐毓的,还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家放在这里的。
马凌寒一听这话,脑子里一根线好像就被连上了:“这唐毓,是不是有些胖,鼻翼旁有个黑痣?”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马凌寒赶紧和同志们讨论了他对举报信的调查,以及今天刚刚得到的线索。
一听这个唐毓可能真是个女特务,在场的同志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马凌寒刚刚来扬州,他尚且不知道王家人的事,待同志们细细跟他说完,他也是一样惊诧的表情。
唐毓的丈夫王戎超是一位药商,他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药商,他从抗战开始就和中共地下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戎超五十多岁了,从抗战之时就冒着生命危险悄悄给新四军输送药物。
他的妻子黄佩容在1943年为掩护四名地下党员安全转移而牺牲,这位看似弱小的女子,成了地下党同志的恩人。
在解放战争时期,王戎超一直在坚定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一度经济拮据。
1947年,经人介绍,他和现在的妻子唐毓结婚。
唐毓,江西萍乡人,她的父母在扬州做生意多年,1946年因病相继离世。
唐毓是家中独女,年纪轻轻的,要扛起家里的酱油厂,嫁给王戎超之后,王戎超还是忙于西药生意,她则请来表弟童有才来帮忙,而唐毓则在家中照顾王戎超和黄佩容的孩子。
王家三个孩子最小的已经上了小学,唐毓和王戎超的关系相敬如宾,婚后不争不吵,也谈不上恩爱。
但唐毓对三个孩子极为喜爱,她甚至没想过要自己的孩子,三个孩子年级最大的也已经跟着父亲工作了,还是自然而然地喊唐毓“妈妈”。
这唐毓,怎么可能是个特务呢?
03市公安局组建了专案组,马凌寒已经调查了三天举报信,组织让他担任组长,两名刑警徐力和宋云山协助马凌寒一同调查。
唐毓的尸体已经彻底烧毁了,现场也是一片狼藉。
因为邻居纷纷来救火,浇的水加上人来人往的脚印,也无法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
马凌寒先找了王戎超调查,王戎超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淡定,但面色憔悴,鬓边头发已经苍白。
他说:“小毓的事情,我和儿女们是不知情的。如果她真的是反动派的特务,还把电台藏在了我的家中,我也有不查之责,我们无条件配合组织的调查。”
王戎超其实极少回家,特别是解放之后,组织还给他安排了很多工作,他经常两三天都不回家。王戎超的长子也很繁忙,基本不着家,对唐毓的这个电台更加不能理解。
组织对王戎超还是保持着充分的信任的,在战争年代,王戎超一直在冒险救助地下党,他是拼了命的,现在到了和平年代,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那么,唐毓就是被特务组织故意安插在王戎超身边的,王戎超此前接触到的很多机密,唐毓知道多少?又泄露了多少呢?
公安局上报后最终决定,暂停王戎超和其长子的工作,为了王家人的安全,将他们暂时秘密安置在一处小院,安排专门人员和他们沟通。
马凌寒这边第一个接触的,自然是唐毓的表弟童有才。
而在意料之中,童有才消失了。
童有才是江西萍乡人,他来扬州的时候扬州还未解放,根据酱油厂员工的回忆,这个童有才相当随和,能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
他经常将自己的穷苦出身挂在嘴边,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都很普通。
其实,这就是国民党特务最常呈现出来的状态,他们经过严苛的训练,绝大多数看来是时热心而善谈的,能力和样貌绝对不出众,但总是能让普通人轻易相信他们。
走进童有才的家中,他的衣物和财物都没有带走。
马凌寒和小徐、小宋商量之后,觉得此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唐毓一样被人灭口了;另一种,他就是杀死唐毓的凶手,现在畏罪潜逃了。
童有才家中比较凌乱,门锁和窗户也是完好的。
正当几名警察在童有才家中搜索更多线索的时候,童有才却回来了。
这就让马凌寒等人相当惊奇了,二话不说就将一脸不知何事的童有才带走了。
从童有才口中,专案组得知,唐毓原名并不叫唐毓,而叫于连珠。
童有才解释自己是去淮安谈生意的,乘坐着船只直达淮安,他有船票为证,当然,谈生意的几位老板也能给他作证。
童有才说的几位饭店老板,在当地还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找起来也不算难。
马凌寒让小宋去给当地公安打了个电话,很快电话就打了回来。
童有才确实去了淮安,而且花了不少钱请这些老板吃饭,却一笔生意都没谈上。
童有才解释自己是一个马虎的人,乡下出身,又没有什么能力,接手了酱油厂之后其实相当吃力,只能靠着拉拢人心勉强稳住酱油厂的几位大师傅,平时尽量做到善待他们。
但不知道唐毓怎么想的,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每天就在家做家庭主妇。
童有才还说了一个让马凌寒格外敏感的细节,这次马凌寒出去请几位饭庄老板吃饭,他根本没有信心能谈成生意,唐毓却说谈不成都没关系,就是混个脸熟。
另外,唐毓还叮嘱平时办事马虎的童有才,这次一定要保留船票,她有用途。
现在童有才保留的船票就足以证明,唐毓死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扬州。
04唐毓好像就在故意给这个表弟留下了后路,因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家中也找不到任何证明童有才是特务的东西,马凌寒最终只能同意将童有才释放。
而这时候,一直负责和王家人谈话的同事小崔也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和专案组对接上。
在王家四口人对唐毓生活的各个方面的描述之中,她潜伏得几乎毫无破绽。
但唯有王先生的小儿子王思远提到一件事,让小崔找到了一处不易察觉的线索。
王思远说:“妈妈平时不喜欢吃甜食,但她有时候出去会买一包冬瓜糖。我和姐姐都不喜欢吃冬瓜糖,妈妈说,哥哥喜欢吃的,可我们也没见过哥哥吃。”
小崔询问了王家的四口人,确实没有人吃冬瓜糖,王家长子也是。
小崔立刻记下了这一点。
小崔问王思远:“小远,你知道冬瓜糖是在哪家做的吗?”
王思远说知道。
原来,唐毓还曾几次带着王思远去买过冬瓜糖。
这专门做冬瓜糖的手艺人叫李振环,是这家老店的老师傅收的徒弟。
公安局很快就将李振环的档案调了出来,这李振环是泗县人,29岁,档案只说父母务农早亡,因为太过穷苦才到扬州城来找一份谋生的手艺。
做冬瓜糖的老师傅八十岁了,无儿无女,收了李振环也算是寻一个为自己养老送终的义子。
这位老师傅肯定不是特务,他耳朵背了,别说是杀一个国民党特务了,就是从这条街走到另一条街都要人搀扶着。
那么,这个李振环会不会是通过卖冬瓜糖和唐毓单线联系的呢?
小宋装扮成卖冬瓜糖的客人,专门去了李振环开的小铺子,称了几块。
小宋年轻,但也在部队里面待过两年,他一眼就看出李振环是个练家子,而且需每天坚持不懈地锻炼,才有这个身量。
同时,和泗县方面联系的小徐也得到了消息,李振环所填写的老家地址,根本就没有姓李的父母双亡,村里也没有正在外面的求生活的29岁的青年。
看来特务组织也并没有将每个人的背景做得尽善尽美。
鉴于李振环可能会激烈抵抗,马凌寒申请调集多名刑警一同抓捕,为了万无一失,其中两名还是练过武术的。
正如马凌寒所料,李振环在看到民警来糖铺之时已经感觉不妙,还曾试图反抗。
他确实有点拳脚功夫,如果是两三个刑警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在逮捕之前,专案组已经根据地势做好了规划,最终将其顺利逮捕,其中一名同志受了轻伤。
李振环到了审问室当然是一口否定,不过证据马上就被带了过来,李振环的住所藏着两把美式军用匕首还有一把手枪。
根据法医鉴定,这匕首正是和插在唐毓胸口的那支匕首同一批生产,材料和形制都是一致的。
李振环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只是喜好武术、军械,从乡下收来的匕首和枪支,你总不能凭借杀人的匕首和我收藏的一样就定我的罪吧。”
马凌寒冷冷道:“人都抓到了,你还担心我们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吗?”
小徐和小宋见到马凌寒这么淡定,以为他心中有什么主意。
但马凌寒走出审问室之后,却说:“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继续顺着他的人脉关系继续找下去。这张特务的大网既然铺开,一定能找到李振环另一个联络人。”
也就在此时,公安局的警卫处来找马凌寒,告诉他们有人来找。
马凌寒一走出公安局,就看见童有才一个人站在大门外面等着,手上捧着一件衣服。
童有才双眼通红,大老远喊着:“马警官,我有证据,证明我姐姐,她……她想自首!”
05原来在专案组离开之后,童有才突然想起来在他出差之前,唐毓曾经来酱油厂找过他,亲自给他把一件破衣服补了,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唐毓很了解童有才,他这人有些邋遢,出差从不洗衣服,总是回来了堆成山了再洗。
童有才在洗衣服之前突然想到了唐毓对他的温暖,忍不住多看了唐毓缝补的地方,结果,让他看出了端倪。
唐毓在衣服里面缝了一张极薄的纸张,这竟然是她留给表弟的遗书,道出了这些年她心中的苦痛。
当唐毓的信送到李振环的面前时,李振环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住了。
原来,唐毓是李振环的上级,和李振环单线联系。
李振环将她视为亲姐姐,他被军统洗脑得非常彻底,对一直杀伐果断、几乎完美潜伏的唐毓十分崇拜。
这次他们收到的任务是扰乱新政府的秩序,以写假举报信的方式,损耗新公安的警力。
原本李振环和唐毓非常小心地进行着这项任务,没想到却被中统布下的特务知晓,他们竟然派出多人以同样的方式写举报信。
中统和军统向来不和,内斗时甚至不惜代价。
这次中统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一来捣乱唐毓低调行事的计划,上级知道他们竟然如此大范围暴露,对唐毓发了一通火,定她一个办事不利;一方面也让中共领到下的新公安头疼不已,不知从何下手。
此事后,唐毓对这种没有指望的潜伏彻底失去了信心,对上级的否定辱骂显得非常淡漠,这就让李振环感觉到了危机。
唐毓在信中写道,她其实对王先生此人是毫无感情可言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但她对三个孩子是真心关爱的。
当初军统选择了她潜伏在王先生身边,看中的是王先生的地位和声望。
唐毓的父兄也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唐毓在相亲的时候说了童年的趣事,所以和王先生还算聊得来。
唐毓从小失去母亲,是老父亲一个人养大,看到三个孩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
在扬州解放之后,她深知军统给她制造的身份是靠不住的,只要细查肯定会查出问题来。
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是开酱油厂的,这个酱油厂原本就是军统扬州站副站长的私产,如果不是为了她能把这个人设演下去,军统说不定在离开扬州的时候就直接砸了。
但调查的人从没有调查过唐毓的身世,因为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是烈士,唐毓的丈夫是爱国商人,唐毓对三个孩子这样用心,外人看了,对她没有半点怀疑。
她每每看到客厅里供着的黄佩容画像,她甚至感觉,是黄佩容在默默保护着她。
她甚至在深夜对着这幅画像询问:“你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吗?”
唐毓的信念从动摇到坍塌,不曾和身边一个人说过。
但她平淡的态度已经让她的上级感觉到了危机。
他们一边断开唐毓和上线的联系,一边派遣新的上线联系李振环,让李振环杀了唐毓,避免唐毓去自首。
唐毓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选择都在走向一条死路,她在联系不到上线的同时,便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弃子。
这次她买冬瓜糖之时,李振环还在装傻,说有老友找到了他,让他务必将一则电报发出去,但只有唐毓那里有电台,他需要去唐毓家一趟。
唐毓心中非常明白,她死期已经到了,她装作不知道,约李振环两天后的深夜在王家见。
这天,王先生的大姐过60大寿,他们一家要去瓜州住三天。
唐毓借口不舒服,在临走前说在家休息一日,第二天去瓜州和他们汇合。
王先生觉得很奇怪,但相处多年,他们向来相敬如宾,很少真正交心谈过什么,王先生也就顺应了唐毓的想法,只是叮嘱她第二天一定要找司机送她去瓜州。
这天李振环来到王家,杀唐毓之时,唐毓几乎没有反抗,只是临死前提出遗愿,让李振环一定要把自己烧了。
唐毓其实是想,只要王家房子没有了,王家人就会被组织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不会涉险。
为了邻居能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她选择在角落的客房和李振环对峙,李振环烧房子的时候,不至于马上窜出大片。
至于表弟,唐毓也做了安排。
信的最后,唐毓写下一句话:她会原谅我吗?希望她真的能原谅我。
大约这是她对从未蒙面的黄佩容所说的话。
李振环看了唐毓的信之后,对唐毓的背叛憎恶无比,破口大骂。他向马凌寒炫耀似的说出了杀害唐毓的细节,最后对她继续诅咒,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一样。
次年,李振环被判处死刑,唐毓在信中公布了她所知的扬州特务联络点,专案组通过线索陆续抓捕了8名特务。
王家父子和童有才经历了一场悲痛的离别后,回归到了平淡的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