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镐媒体•《中亚观察》采访上合组织阿斯塔纳峰会期间，顺便游历了哈国新首都的大街小巷，从独立广场到生命之树，又跨越千里去了老首都阿拉木图。遥远的哈萨克斯坦鲜活地呈现在了眼前，全程感受颇丰，特以手记的形式呈现，以飨读者。
身处哈萨克斯坦的首都阿斯塔纳这几天，我目之所及，曲线、球面的建筑与现代化高楼交相辉映，处处彰显着未来感，又充满了草原气息。
割裂又交融的现象，行程期间不断冲击着大脑——失灵的通讯信号、现代化的城市风貌，富裕的国家、贫穷劳碌的底层百姓，通胀和高物价、难得的松弛感……
走进阿斯塔纳和阿拉木图两座城市，感受这里的古老与现代。虽然开局略显艰难，但也窥到两座城市有趣的一面，记录下这些行程趣闻。
失灵的通讯与黑车
下午7点多，乌鲁木齐弥漫了一天的乌云还未退却，蒙蒙细雨中，飞机已穿过云层，迎接我们的是世界上最年轻的首都——阿斯塔纳。
当地时间6点25分，飞机降落在阿斯塔纳美丽的黄昏中，此时北京时间已经9点25分，同行的媒体记者兴奋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仰望天空碧蓝如洗，白云美丽得让人惊叹，与远处蓝色球形的航站楼交相辉映。
但很快，这种兴奋感消失了。
过安检后，根据媒体朋友的推荐，我选择了运营商Beeline。据说，这是当地最大的手机运营商，也是信号最好的一家，在前苏联地区遍布众多门店。90块、20GB，10分钟办完卡。
打开提前下载好的当地滴滴yandex go，我们开启了对验证码的漫长等待期。好几分钟过去了，我不得不询问运营商，被卖卡的姑娘告知：“在这里都这样，5到10分钟你准能收到。”
于是，我们等了一个又一个10分钟，经历了满怀希望到焦躁不已，倍感失落的过程后，反而淡定了下来，只想笑。真的，人在被消磨了全部耐心之后，会产生一种生活的滑稽感。我笑出声了，这都什么事啊……
难道在阿斯塔纳的第一步就折戟在小小的验证码上了？事实证明是的，这个东西白白耽误了我们两小时，但始终收不到信息，以致寸步难行。
足可见，当地通讯、信息化的发展与国内差距颇大，当然这也是中国企业的机会，华为与中兴都已进入哈国市场，期待这里的通讯基建能变得更好。
本来担心被宰，才执意使用软件，但事已至此，我们不得不转向招手停。这时，我感受到了物价的剧烈波动，10公里的路程，有司机报价20美金（人民币约145元），也有人说每人2000坚戈（人民币约30元）。
傻子才选贵的，我们肯定选便宜的。由此，开启了在哈国的第二个坑。
路不好找，司机小哥帮我们找了很久，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目的地。怀着对司机的感激，我正要告别，却听到他嘴里蹦出一个天价数字，具体多少记忆有些模糊了，但绝对在上万坚戈以上，大概200块了。
经过多轮协商，司机接受了我们100元人民币+4000坚戈（人民币约60元）的付款方案。临分开时，他握住同行男同事的手，反复询问，“你没生气吧？你们真的不生气吧？”
得到无奈的肯定后，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凌晨一点终于入住酒店。
漫步在阿斯塔纳街头
说到这里，也许大家会有一个疑问，人民币在国外也能花吗？
不能，但司机之所以能接受人民币，是因为在哈国街头随处可见的私人换汇点，人民币早已成为常设货币，此外美元、卢布、欧元、英镑也可直接兑换。
酒店登记后，已过了困意，我们决定探访夜半的阿斯塔纳。
临街店名都很简单直接，鞋店就在上面写个обувь（鞋子）。与此同时，绝大多数店铺基本都是哈萨克语门头，和哈萨克斯坦近几年的“去俄化”政策一脉相承。
店铺门口的支付标识，总有一个红色标志。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支付平台kaspi，已于2024年年初在纽交所上市，是首个赴美上市的哈萨克斯坦公司。
在哈萨克斯坦，kaspi是个全民软件，相当于国内的支付宝，且同时拥有“淘宝”功能，也是本地人最常使用的线上购物软件之一。顺便提一句，拼多多也在当地很受欢迎，而且可以直接绑定kaspi支付。
尽管已经深夜，还是有小超市在营业，排队在我前面的男士买了许多酒，这让我和同事都很惊讶，因为在俄罗斯这个点是不允许买酒的。
2018年，我在莫斯科留学期间，常看到喝到酩酊大醉的男士，在夜晚的街道晃晃悠悠。也因为当地人酗酒严重，莫斯科实行禁酒令，晚上10点过后商店的酒柜会被围栏拦住。为了防止未成年人酗酒，买酒还需要查看护照。显然，哈萨克斯坦的情况不太一样。
尽管是7月，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冷，沿着酒店门前的大街，我们可以远眺到一栋高耸的中式建筑，三层屋檐高高翘起，那是北京大厦阳光酒店，也是中国政要出行首选，由中石油旗下公司进行管理。不远处，一栋玻璃幕墙的建筑上书“МОСКВА(莫斯科) ”，两座建筑遥遥相对。
在我的旅馆与阳光酒店中间，横梗着一条长长的空中轨道，这就是著名的“阿斯塔纳轻轨项目”，由中建六局承建。后来路过工地，发现了很多中国痕迹：有工人在水泥上签名王飞、钢柱上用粉笔写着“245 2根”、蓝色油漆喷绘出“3接8”……
高物价与低收入
回到旅馆要开门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家旅馆是用钥匙开门的，金属钥匙上挂着质感不错的红色塑料牌。一晚363元人民币的价格，我本想着条件应该不错，却没成想竟只是个小区门口的小旅店，在北京至少得是个连锁酒店吧。
出发之前，我向当地的中国人询问过物价，有人说：比北京上海高20%。其实我是不信的，怎么会这么高呢？酒店先给我上了一课，而第二天偶遇的出租车司机也印证了这一事实，他和我们聊了聊一个普通哈萨克斯坦人的生活。
司机叫奥马尔，是阿斯塔纳人，方圆脸、鼻头饱满的长相留下了游牧民族的痕迹，会说哈萨克语、俄语、乌兹别克语和一点点韩语。在2015年到2018年期间，他曾去首尔做建筑工人。
他告诉我们阿斯塔纳的平均工资是20万坚戈（人民币约3075元）。这一工资水平我们也和当地的中国企业家多方印证。另一方面，根据物价，仅仅20万坚戈用来生活是很紧张的，当地人必须每天不停的工作，几乎很少休息。每天，奥马尔早上六七点出门，晚上10点到凌晨1点才回家，回家后吃完饭倒头就睡。
尽管这样，他每个月食物的花销已经占到了工资的60%-70%。这是大多数本地人的常态，但公务员有所不同。哈国奉行高薪养廉政策，奥马尔说公务员的工资至少是50万坚戈（人民币约6000元）起步。
不过，另据中新网报道，2023年，哈萨克斯坦劳动者名义月平均工资为36.4295万坚戈(人民币约5895.7元)，较2022年增长17.6%，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实际增长2.7%。
通胀高也成为制约当地人生活水平的因素之一。据哈通社消息，2024年6月，哈萨克斯坦全国通胀率较去年同期（2023年6月）增长8.4%。
事实上，哈萨克斯坦是个资源大国，富含石油、天然气、矿石等重要物资，是个富有的国家，人民却比较贫穷，也就是“国富民穷”。当然，这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探究起来十分复杂。
聊天期间，奥马尔谈及自己曾去韩国务工的经历，说那里的工作机会很多，虽然物价和阿斯塔纳差不多，但是工资却要高出不少。我问他为何现在不去韩国务工，他竟然说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买机票。
不过，存款较少也是哈国人的一种常态。他们更喜欢即挣即花，注重当下体验，抱持着及时行乐的生活观念。
幸福感不低
回酒店后，我查了下机票，七天内，从阿斯塔纳飞首尔，最便宜的机票是3127元人民币，需要从中国两个城市转机。另外，哈萨克斯坦境内转机，最便宜的机票则在4000多元人民币左右。
为了进一步印证高物价，我们去了超市，随意列举几个食物的价格：香蕉人民币15.5元/kg、苹果16元/kg、土豆4.4元/kg、茄子8.2元/kg、西红柿15.8元/kg。以3000元人民币的平均工资来看，恩格尔系数应该很高。
按理说，这样的通胀和高物价，居民幸福感不会很高。但我们在当地的感受却与之相反，松弛、热情与快乐是我对哈国人民的第一印象。
在街上，常能看到送外卖的小哥，他们或步行、或自行车，但总是一身运动装，戴着耳机，看起来十分悠闲。对比中国外卖员的匆忙，他们仿佛是在city walk。我们遇到的司机奥马尔也是如此，尽管工作辛苦，但他仍非常乐观，充满活力。
此外，当地人开始工作的年龄比较小，餐馆里的服务生常常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和小伙子。
阿斯塔纳和阿拉木图的天空总是一片蔚蓝，云朵低垂，和人们在图片上看到的新疆美景相似度极高。但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是草原气候，天气阴晴不定，每天早晚雨说来就来。
本来，我们作为中国长相，在当地是没什么外国人的感觉，但当我打开伞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了。路上几乎没一个人打伞，雨滴打湿头发也依旧悠闲散步，除非是特别大的雨。
我向一位本地人抱怨这里的天气，他说，天气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情，你怎么看待它就是怎样。
天然性格之外，外部环境也对他们的行事风格有所影响。近年来，因为国家高速发展，外部企业增多，人们也并不缺工作。开酒店的中国老板介绍，她的员工常常就是上二休二，说不来就不来。
此外，压在中国人头上的三座大山：房子、教育、医疗，其中教育和医疗在哈萨克斯坦是免费的。后来，一位家在奇姆肯特，工作在阿拉木图的人告诉我，在哈萨克斯坦只要每年缴纳5856坚戈（人民币90元），就可以在享受公立医院的免费治疗。即使公立医院也存在缺乏经验等一系列问题……
作为世界上最年轻的首都，阿斯塔纳这个城市给人一种大开大合的感觉，有着新建城市的现代化，似乎那些建设的水泥味还未退却，城市就已长成。7月6号晚，我们飞往前首都阿拉木图，在那里我们将感受到一个百年城市的底蕴，以及哈萨克斯坦浓厚的商业氛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