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麻城那儿,陈赓猛地一拉马缰绳,就在路中间停了下来。这时,有个头发全白、眼睛看不见的老太太,摇摇晃晃地挡在前面,声音发抖地问:“你见没见过我儿子啊?”
1949年3月份,湖北麻城可真是热闹非凡,大伙儿都一股脑儿地跑到街上,为的是迎接那些准备渡江打仗的战士们。不少人心里还揣着个念头,就是想瞧瞧多年当兵在外头,好久没见面的亲人。
陈赓带着二野的四兵团已经冲到了长江的北边,眼看就要到湖北麻城了。兵哥们心里头那个高兴啊,原来四兵团里不少老兵都是麻城人,这回算是回到老家门口了。
一大早,大队人马热热闹闹地进了麻城,陈赓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领头。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拉马绳,那马仰头长叫,立马站住了脚。旁边的警卫员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挡在前面,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枪。
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手里拄着一根竹拐杖,摇摇晃晃地站在路中间,声音抖抖地问:“军爷,你见过我儿子没?”说完,她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转,干巴巴的嘴唇一直在动。陈赓仔细一瞧,发现她眼里全是白膜,原来是个瞎子。
陈赓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老太太跟前,和和气气地问:“大娘,您儿子叫啥名儿啊?他是不是当兵的呢?”
老太太微微颔首,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三个字:“徐、其、孝。”她的声音微弱,透着不确定,毕竟儿子离家出走已经整整二十载,是生是死对她而言完全是未知数。这次队伍来到麻城,她心中仅存着一丝渺茫的期盼,盼着儿子或许还在人世。
1927年那个湿冷的深秋时节,麻城市大河辅村被连绵的秋雨笼罩。13岁的徐其孝缩在家中的茅草屋角落,耳边是雨水“滴答滴答”敲打屋顶的声音,还有远处约摸二十里地传来的枪炮轰鸣。没过多久,他一咬牙,把手里那个破了边的土陶碗猛地往地上一掷,开口说道:
妈,我打算去参军了!
织着草鞋的妈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朝他喊道:
真是倒霉透顶!瞧瞧村头的大李,外出参军都三年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回来!
徐其孝可没空想那么多,他一骨碌站起来,从墙上拽下那件旧得不像样的蓑衣,二话不说,直接往门外奔。
看到这情况,我妈赶紧往外追,但徐其孝跑得飞快,像脱缰的野马,眨眼就不见了。雨天的路特别滑,我妈追到村子口时,狠狠地摔了一跤。她浑身是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没想到,这一哭,竟然哭了20年,最后还把眼睛给哭瞎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赓立马就笑了。他赶紧拉起老太太的手,用力地握着,很亲近地说:“大妈,我记得您!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师长了!”
陈赓安慰了老人几句,让她先去他的指挥所等着,他保证会让徐其孝尽快赶过去见她。他让人把老人妥善安排好,然后陈赓心里五味杂陈......
1928年一开始,24岁的他领着游击队在麻城周围活动,没想到撞上了“红枪会”。这“红枪会”啊,其实就是当地的土匪,表面上喊着劫富济贫,背地里净欺负老百姓。没一会儿,陈赓的队伍就把他们给打败了。他正打算让队伍撤退呢,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麦垛在动,就走过去看了看。这一看,可把陈赓高兴坏了。
他把手往麦垛里一伸,猛地拽出个人,正是浑身哆嗦的徐其孝。陈赓瞅着他,嘴角上扬说:
小伙子,想不想加入我们,挣份稳当钱?
徐其孝应了声好,随即加入了队伍的行列中。
徐其孝年纪小,所以被分配去干些零工杂活。但他干得挺开心,因为干活认真,过了半年,他就加入了红四方面军。等部队要出发的时候,他找战友帮忙写了封信,让战友帮忙寄回家。
“儿子已经正式参军了,别担心!”
摸爬滚打了十年,徐其孝终于升为了炊事班的头儿。
1937年那会儿,根据上面的命令,咱们队伍就在太行山这块地方,建起了晋冀豫的抗日大后方。徐其孝呢,他天天忙着做饭,大铁勺子就在枪炮声里,跟着那节奏一上一下地翻动着。
1938年那个秋天,太行山里面我军住的地方,又开始冒起了一缕缕的做饭烟。徐其孝蹲在炉灶前,猛地一下把手中的大号铁勺子往热锅里一扔:
“我决定辞职不干了!”
这时候,后勤的大佬刚好从厨房门口经过,他边走边开口讲道:
“你有胆量的话,直接找陈旅长谈谈看吧。”
瞅见后勤部长那逗趣的笑脸,徐其孝麻利地摘下身上的围裙,往桌上一甩,接着脚底生风地奔了出去,一口气冲到了386旅的指挥部。
陈赓正研究着地图呢,突然徐其孝就冲了进来,站在那儿闷不吭声。陈赓瞅了他一眼,笑呵呵地开口问:
我得知,你打算奔赴战场前线吗?
告诉旅长一声,我其实对炒菜没啥兴趣,我更想上前线打鬼子!
徐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板着脸认真地说。
行,要是你能在三个月里头掌握五百个字,那咱们就去!
陈赓一口就答应了,不过加了个小小的要求。
从那以后,徐其孝每天做完饭后就忙着练起字来,有时候做饭时也不忘瞅两眼,到了晚上,等家里人都进入梦乡了,他就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继续练习。就这样,一转眼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陈赓特意安排了一个公开的测试场地,让所有人都来瞧瞧。结果徐其孝不光正确写出了五百二十多个字,还整出了一张日军据点的防守布局图。他解释说,这都是他每天送饭时,悄悄观察琢磨出来的。
打那以后,徐其孝就跟着陈赓兵团到处打仗,南边北边都跑遍了,而且战功赫赫,表现相当出色。
洛阳那仗,徐其孝带着兄弟们顶着大雨就往城里冲,把敌人全给堵在城里解决了,他们连队因此得了“洛阳英雄连”的光荣名号。到了淮海战役,徐其孝再次带队伍出手,把黄维兵团给一锅端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1949年那会儿,徐其孝从烧火做饭的炊事班,一步步走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到现在,他已经晋升为师长了。
回过神来,不再沉浸在回忆里,陈赓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赶紧吩咐手下,去把徐其孝叫过来。
一听司令员要直接找自己,徐其孝心里直犯嘀咕,他连忙给军长周希汉拨了个电话,想问个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周希汉一听也愣住了,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在电话里,他直接对徐其孝下令:
领导让你去一趟,你就直接去,别问东问西的,记得要保密!
拿到周希汉的点头后,徐其孝直接就往司令部赶,一路上他心里直嘀咕,这到底是啥任务呢?
碰到徐其孝,陈赓直接开口问道:“你清楚为啥叫你来这儿吗?”
司令,你直接吩咐吧,不管是多难的任务,38师都绝不会退缩,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瞅着徐其孝那副认真的模样,陈赓嘿嘿一笑,悄声说:“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给你!”
接着,我拽着他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一把推开门,示意他赶紧进去。陈赓手刚碰到门把手,准备关门时,里头就传来了膝盖重重磕在石板地上的一声钝响......
猛然间,徐其孝碰到了二十年没见的老娘,心里头那个激动啊,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两只手不停地抖,使劲儿抓着老娘那双像老树皮一样糙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孩子,这真的是你吗?”老太太摸着徐其孝的手掌,但紧接着又猛地抽回:“不对,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的手可没这么大。”
老奶奶没意识到,她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徐其孝把军装脱了一半,左肩膀露了出来,上面显眼地长着一块长长的、凸起的胎记。
“妈,你感受下这儿!”
老人手指碰到那块胎记,突然身子一震,就像是被电流击中。那是她给儿子小时候洗澡时,总爱反复抚摸的地方。
妈妈和儿子紧紧相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这天午饭时分,徐其孝自己动手给老妈煮了碗面条,还特意打了俩鸡蛋进去。老妈吃得那叫一个美,饭后,娘俩就唠上了。聊着聊着,徐其孝跟老妈说,自己现在当师长了。老妈一听,就想伸手摸摸儿子的军装。
摸到胸前的徽章后,老人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脖子上挂的那玩意儿是啥呀?”
这枚奖章是在淮海战役大获全胜之后颁发的,是对战功的认可。
徐其孝满脸得意地跟母亲讲道。
妈妈再次伸手摸了摸,然后开口问:
“这个能抵多少斤大米呢?”
徐其孝有些慌乱地答道:
这个可不能换,它是你儿子挣来的光荣。
那这个东西有啥用呢,还不如多缝一个扣子来得实际。
妈妈笑眯眯地说着,把周围正在用餐的士兵们都给逗笑了。
徐其孝脸涨得通红,连忙喊道,别弄了:
别嬉皮笑脸的,咱们的荣誉勋章那可是千千万万个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喇叭声一响,队伍准备出发了。徐其孝又一次在老妈跟前跪了下来,道别说:“妈,等仗打赢了,我立马回来接您去北京过好日子,您耐心等等哈!”
讲完之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部队集合的地点大步流星地走去。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老娘重重地将竹杖杵在地上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坚定地喊道:“我哪都不会去,就守在麻城,你爹的墓还在这里呢!”
这就算是徐其孝跟他妈妈最后的约定了。
1950年的时候,徐其孝正打算进军云南去剿匪,结果半道上接到麻城发来的电报,说老妈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了。找到的唯一遗物,就是枕边放着的那枚军功章,还是之前徐其孝亲手交给她的。
当地的民兵讲述,老太太在世时,对那枚军功章宝贝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拿出来擦好几次。她总说,这枚勋章就像是她儿子最珍贵的宝贝,是他身上的金扣子。
那时候,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地区后,敌人立刻实施了残忍的报复行动,尤其是对红军的家庭。徐其孝家里,除了他母亲侥幸逃脱外,其他人都惨遭不幸。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面流浪,靠要饭过日子。因为太过想念逝去的亲人,她的眼睛都哭瞎了。
徐其孝这辈子,心里头总有个过不去的坎儿,那就是他的母亲。
1955年那会儿,徐其孝被提为了少将。跟老妈分开后,他得了不少奖章,这些荣誉啊,他觉得老妈得占一半。在他办公室,一直挂着幅亲手写的字:“老妈的话,得时刻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