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上元
秦淮河浮灯如血,沈昭白足尖点在醉仙楼飞檐的嘲风兽首上,琉璃瓦当震落三寸青霜。左肩箭簇的冰蓝毒血渗进夜行衣,在月色下晕出孔雀翎般的光泽——这是岭南五毒教的"蓝孔雀",中者三日骨碎如沙。
"沈家余孽果然在灯会现身。"七个黑影踏着浮灯逼近,为首者绣春刀挑碎河灯,惊起栖在画舫桅杆的寒鸦,"交出璇玑玉玦,诏狱刑架给你弟弟留个全须全尾。"
沈昭白反手掷出三枚柳叶镖,暗器破空声裹着铃铛脆响。这是沈家铸剑坊独有的"惊鸿镖",当年父亲为哄她开心,特在镖尾缀了银铃。追兵挥刀格挡的刹那,她纵身跃入染坊,绛红绸缎如血瀑垂落,掩住翻入靛蓝染缸的水纹。
"刺啦——"
刀锋撕裂绸缎的声响追魂索命。沈昭白屏息沉在缸底,指尖触到暗格机关。软剑出鞘时剑鸣似龙吟,这是及笄那年陆沉舟赠她的"挽云",剑身映出易容褶皱下真实的疤痕——五年前那场大火留给她的新月形印记。
剑光划破染缸的瞬间,她看清追兵颈间刺青:蛇首缠绕着前朝玉玺,正是岭南五毒教供奉的"衔烛蛇"。染缸炸开的靛蓝汁液里,三具尸体喉间银铃仍在震颤。
第二章:故人遗剑
栖霞山破庙的彩塑菩萨缺了半边脸,雨水顺着残缺的慈悲眼窝滴落。沈昭白咬着火折子剜出毒箭,箭镞倒刺勾出的金蝉蜕经络泛着青黑——这是药王谷主用天山冰蚕丝织就的筋脉,此刻正被毒素染成曼陀罗纹。
"叮"
染毒箭镞突然被银丝卷走,丝线在供桌积灰处勾出诗句:"玉碎山河在,人亡剑未销。"烛火摇曳间,银丝末端系着的青铜傩面泛起幽光,面具眼角刻着沈家铸剑坊的暗记。
"挽云剑五年未饮血,倒是委屈了。"阴影里转出的人提着缠满蛛丝的旧剑,剑柄云雷纹间卡着半片枫叶——正是沈昭白及笄礼那日,别在陆沉舟鬓角的红枫。
面具坠地的声响惊飞梁间燕,沈昭白的剑尖凝在故人喉前三寸。陆沉舟左颊那道疤仍在,是当年为她试剑时被"挽云"所伤。供桌突然裂开,露出暗格里泛黄的《璇玑锻剑谱》,首页赫然是她父亲的朱砂批注:"沉舟可托。"
第三章:璇玑诡局
陆沉舟割破手掌,血珠滚过璇玑玉玦表面的二十八宿刻痕。当危月燕星官的位置被染红时,玉玦竟折射出整座金陵城的微缩光影,沈家旧宅地窖处亮着血色漩涡。
"当年沈老熔了传国玉玺边角料,锻出这三百玉玦。"他剑指漩涡中心,"每块玉玦都吸着活人心血,组成了镇锁龙脉的璇玑阵。"
沈昭白想起灭门夜,母亲将她塞进地窖时,发间金步摇刮过她耳垂:"白儿记住,玉碎之时..."未尽之言被锦衣卫的弩箭钉死在砖墙。
三更梆子惊破秦淮雾霭,沈昭白潜入河底。玉玦嵌入石壁凹槽的刹那,河床裂开幽深缝隙。对岸醉月楼轰然塌陷,露出地下三十丈的青铜巨轮,三百齿槽嵌满玉玦,每块都连着蛛网般的金丝,尽头拴着具苍白尸体。
第四章:局中局
"令弟的心头血,最合天枢位的齿槽。"五毒教主的铁扇挑开少年衣襟,月牙胎记正对青铜齿尖,"就像当年你母亲的血,温养了开阳位的玉玦。"
沈昭白踉跄着按住心口,金蝉蜕经络突突跳动。她终于明白药王谷主那句"至亲换命"的真意——母亲竟是将自己的命脉缝进了她体内。
陆沉舟的剑突然贯穿五毒教主后心,血顺着剑身云雷纹流入青铜凹槽。"沈家锻的不是钥匙,是锁住疯帝野心的囚笼。"他眼底映出齿轮转动的阴影,"但龙脉需金蝉血脉献祭方能永封。"
沈昭白挥剑斩向主齿轮时,陆沉舟的剑锋转向她心口。齿轮轰鸣中,他腕间旧疤崩裂,露出皮下青黑的衔烛蛇刺青——与那些追兵一模一样。
第五章:剑魄归心
玉玦在掌心碎裂的刹那,三百金丝齐齐绷断。沈昭白将染血的碎片按入青铜枢轴,金蝉蜕经络发出冰蚕吐丝般的莹光。穹顶开始坠落星屑般的玉粉,每粒都映着张扭曲人脸。
"你总说剑魄在人心..."沈昭白迎着剑锋撞去,挽云剑缠住陆沉舟腕间旧疤,"今日方知人心是淬剑的泉。"
地宫坍塌的轰鸣中,陆沉舟突然震断佩剑。半截剑刃没入自己心口,半截挑起沈昭白怀中幼弟抛向暗河:"金蝉换命术,原该如此用。"
在最后一块玉玦化为齑粉时,沈昭白看见他怀中飘落的信笺,母亲的字迹斑驳如泪:"白儿实为陆家遗孤,沈陆两族共守龙脉百年..."
终章:长街夜雨
三年后上元夜,长街铁匠铺火星四溅。老板娘握着缠银丝的断剑煅打菜刀,剑格玉玦残片嵌在砧板,每当锤落便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听说岭南五毒教总坛生了棵血枫,树心嵌着具青铜傩面。"买刀人放下碎银,"树根缠着三百玉玦残片,月光下能照出人脸呢。"
老板娘笑着将碎银投入熔炉,银两在铁水中浮出衔烛蛇纹。檐下突然传来银铃轻响,戴斗笠的男人放下一柄木剑离去,剑身云雷纹与她榻边婴孩的襁褓花纹,恰好拼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更夫敲过三更时,熔炉爆出个金蝉状铁花,落在木剑刻痕处,恰似当年陆沉舟鬓角的那枚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