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诀》作者:默夜猫

芳芳看小说 2024-10-07 08:46:38

简介:

前世如浮萍般无所依,唯一抓住并赖以存活的前提是做别人的替身,当替身遇上真实,于是,不该存在的,就消失了。

今生断不要为人操控,为此宁可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未曾想,该来的终究会来。

精选片段:

三月,太湖。

  略带寒意的风顽皮的捉弄着湖岸边刚抽出嫩芽的垂柳,连树下那一朵朵含包待放的小花骨朵都不放过,定要它们在它的淫威下,晃得左右摇摆才罢休。

  湖面上数只渔船在作业,一派热闹当中,独一只船静静停泊其间,显得很是突兀。

  甲板上立着两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一白一青,穿着镶金边的对襟马甲,腰间挂着一只翡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突然间,远处的湖边传来阵阵喧闹,两少年闻声望去,只看见一个嫩黄的影子‘卟’的扎进湖中,瞬间没有影子。这些喧闹显是打扰到船舱内的人,紧接着舱内出来四五个青年男子,望了望湖边嚷嚷个不停的人群,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询问青衣少年发生何事。

  “胤桢,出什么事了?”

  “大哥,有人跳湖里了。”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只看到阵阵晕开的波纹。

  边上的胤禩见白衣少年呆呆伏在船沿,担心的走上前拉他,“胤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胤祥呐呐的回头,冲他笑笑摇了摇头,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红色很快平复。跟着胤禩走进船舱时,胤祥不自觉的回头望望湖面,平静无波,刚刚,怕是自己眼花了吧。

  落霞倾,太湖畔一个两层楼的小酒馆,看似小,却是全苏州最有人气,最有脾气的酒馆。

  说到人气当然是指这里的菜品受欢迎,一家小店居然可以包罗南北西东各色美味,而且至今吃过的人没说过一句不好的话,仅这一项就让同行咂舌。而说到脾气,呃——有时候兴冲冲慕名而来的客人会吃闭门羹。当然刚刚才说了是最有人气的酒馆,所以绝对不存在没生意关门歇店的事,当地人看到在店门前不知所以的吃客,往往安慰的拍拍对方的肩说,“老板嫌太阳大了,明天阴了就会开门,你等等吧。”而到了明天,面对依旧关门闭户的店门,当地人又会拍拍吃客的肩说,“今天太闷了,不会开门的,你明天来吧。”

  嗯,就是这样,落霞倾的脾气就是这么大,就是这么拽,有时为了吃到菜品的客人会等上好几天,偶尔也会有自认脾气大过天的客人,在店内大发脾气,乱砸东西,不过,一盘菜或一盅汤端到他面前,只消片刻风卷残云,暴龙立刻变得小绵羊,乖乖付了饭钱和赔偿金走人,下次还会再来。

  小二哥金小钱刚把一拨客人送出门,就见停在店前的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抬头望了望店招,兴味的捋捋胡子,他身后是八九个年轻男子,个个是气宇轩昂,金小钱知道来了贵客,满脸笑容的把他们迎进二楼雅间。

  “不知道几位爷想吃些什么?我们店里南北西东的菜品都有,大到京师贵族家菜,小到街边小吃,没有我们落霞倾做不出来的。”金小钱一面说一面递上制作精美的菜谱。

  “是吗?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要随口说上一两种,你若做不出来,哼!”左首边的穿绛红色装的男子不屑道。

  这样的客人金小钱当然遇到过很多,自认为家里有几个钱,就拽得万儿八千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切~~~金小钱暗自腹诽。他当然不知道,这几位贵客,可是贵得无人能及,那位中年男人就是当今圣上康熙大帝,而他身边的几个青年,当然是他的儿子们,刚刚那个说话很拽的男子就是大阿哥胤褆,时年康熙三十八年,康熙第三次南巡,刚到苏州就听闻落霞倾的美名,于是领着儿子来尝鲜。金小钱脸上仍是堆满笑,热情的为他们介绍菜品,并说好不好吃,等吃了再说,要是不满意,砸店都行。

  这边还在点菜,楼下突然一阵嘈杂。

  “人呢!――――廖春儿!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

  “对!快出来!”

  “怎么又来了!跟你们说了,老板不在,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这声音显是掌柜的。可惜他的声音在一群人中显得那么单薄,很快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嚷中被完全淹没了。

  楼下的动静让雅间里的客人扫了兴致,康熙皱着眉头放下菜谱,身后的护卫会意,立刻出去查看。

  “这些人是?”康熙开口问。

  金小钱耸耸肩,“没事,就一帮混蛋而已,几位爷要些什么,小的好--”话没说完就被外间的一个声音打断。

  “怎么,还不死心呐。”

  轻柔散漫的语调轻飘飘的飘进雅间,透过半敞的花窗,能看到二楼楼道里站着一个黄衫女孩,全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抬手捋开遮住面的乱发,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眼若秋水,一张假以时日定倾城倾国的面容立现于人前。

  “喂,廖远志,你都不累哦,三天两头这么折腾,我这店还要不要开。”

  楼下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想是那个叫廖远志的人,他示意身边人不要说话,轻声道,“春儿,跟我回去吧。”

  廖春儿好笑的摇摇头,伏下身子,以手支着下巴,冲他邪佞的一笑,“干嘛要便宜那些个外人呢,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那群人里,我看你还倒顺眼,要不,我们私奔了去,只要不生孩子,倒也能生活美满。”

  这句话宛若惊雷,惊得楼下的人一时没了声响,雅间里的人不明所以,见金小钱忍不住笑出声,正准备询问,楼下炸开锅了。

  “廖春儿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

  “世风日下,有违伦常―――”

  “我们廖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寡廉鲜耻的女子!”

  “呵呵~~~”面对楼下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廖春儿笑开,双眸闪动着点点流光,那光彩生生把比三月桃花比下去,“哎呀呀,既然我是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不知好歹的女子,那你们干嘛还屁颠颠的成天追着我跑?还巴望着我能给你们带来富贵?呵呵~~~~”

  “春儿,别这样,蕊姨还在家等着你呢。”

  “等我?那个女人,呵呵,算了吧,喂,廖远志,真的不考虑一下,再过些年,我可是会比现在更美的哦,现在不把我定下,你以后可是会后悔的哦,那家子能传宗接带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一个,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大可以现在回去,找几个女人播几个种,我等你。”

  这席话听得康熙等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这都是――――

  大概被雷到不行,廖远志丢下一句‘我改天再来。’领着一行人狼狈的折回。

  待他们消失后,廖春儿慢慢直起身子,嘴角还带着笑,眼眸却已冰冷一片,转身走入身后的房间。

  她的这一变化尽数落入康熙等人的眼里,半晌没人说话,突然间,胤桢兴奋的大叫,“我知道她是谁了!今早上就是她扎湖里的!十三哥,我没看错吧!”

  胤祥点点头,脸色不甚自然。

  “我说小二,这出到底是什么啊,那小姑娘就是你们老板?!”

  金小钱点头,“是我们老板。”

  “那刚刚那些人是?”康熙问。

  “廖家的,一帮混蛋。”

  语气很是厌恶和不屑,看来里面东西复杂着呢,胤桢显是好奇的很,一个劲儿的追问,金小钱也是个爱八卦的人,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原来这廖春儿是汉军旗廖洪柱之女。十三年前,廖洪柱在蜀地遇上廖春儿的母亲何氏,两人一见倾心,而后何氏委身于他,廖洪柱为仕途去了苏州,临别时向何氏承诺有了功名,定回来求亲,可是没多久何氏发现自己有了身子,被娘家赶出来,只好赶到苏杭一带寻找廖洪柱的下落,没想到这廖洪柱竟像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何氏在窘困中被附近庵堂的尼姑收留,生下廖春儿。

  此后何氏就靠在庵堂里帮忙一点点带大廖春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怜惜她们,这廖春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四五岁的时候就知道做点小东西赚钱,这落霞倾就是她三年前,九岁的时候顶下的,当时请人,都没人当回事,没想到才过半年,这方圆百里就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店。后来请人,都争得头破血流。

  “为何会争得如此厉害?”

  金小钱得意的笑笑,“那还不是我们老板给的福利好呗,一个月一百文钱,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一个月还可以休息两天,平时有个事也可以请假,我们这店还看天开,老板心情好就开,不好就关,工钱还照发,哈哈,对了,我们这儿的工钱都是看年涨的,做的长的,现在每个月都可以拿三百文呢。”

  “那廖家又是如何找上她们的?”

  “还不都是今年的选秀嘛!”众人听到这个脸上俱是一滞,金小钱继续道,“您是不知道,廖家不知打哪儿知道了老板她们的消息,先是派人来探是不是真的,然后那廖洪柱就亲自把何氏接了去,说是这些年对她不住,现在给她名份,看起来是守得明月开,可谁知道廖家一开始就打好主意,要送老板去当秀女,我们老板当然不愿意啦,前些日子她娘被接走时,她就说了,黄鼠狼不会白给鸡拜年的,指不定要耍什么花招,让她娘小心些,这还没几天呢,麻烦就来了。”

  话完,这屋里的人都陷入沉默,脸色各异,金小钱见神色不对,借口送些热茶来,退出门去。

  “皇上,您看这事儿?”

  康熙抬手一摆,眼睛里精光一闪,“有趣。”

三月天,娃娃脸,说变脸就变脸。

  还没等廖春儿游回岸边,大雨就落下,只片刻,眼前就模糊一片,心里不由哀叹,早知道就不贪那点快感,干嘛游那么远,这下好了吧,虽说自小在太湖游泳,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游回去,可是现在这么大的雨,难保不会失了方向或游到一半没劲,郁闷。

  正咬牙打算游回去,左边的船上有人在叫喊,隔着雨幕,好不容易才听清,那人是叫她上船避雨。

  游到船边,船上早有人伸过手来,她也不避讳一把握住,那人手一拉,她便跌进他的怀里,抬起头一看,那人含笑看着她,“姑娘小心。”

  春儿冲他嫣然一笑,站直身子,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毯子,把自己紧紧裹住,这三月天,出太阳还觉得很暖和,可一旦下雨,就冷得跟冬天差不多,现在不裹紧点,怕是一会儿就会感冒。

  随那人进了船舱,就感到□□道很不客气打量的目光,她也不客气的看过去,三个中年人,五个青年,两小孩子,旁边还有四五个目不斜视的护卫。嗯,人还挺多的嘛,廖春儿紧紧毯子,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招呼她坐下。

  “多谢。”春儿冲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福了福,寻了靠门边最近的位置坐下,虽说是这些人叫她避雨是出于好心,可到底是陌生人,难保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小心谨慎些罢。

  中年男子捋着胡子笑道,“春儿姑娘不必多礼。”

  “你认得我?”眉角不自觉轻挑,戒备的看着他们。

  男子点点头,“姑娘不必多虑,我们不过是昨日在落霞倾有过一面之缘。”

  “哦,这样啊,那就是客人咯,恕春儿无礼了,待雨停了,还请各位至落霞倾,让春儿摆上一桌答谢。”像川剧里的变脸,瞬间廖春儿脸上仿佛有桃花绽放,亲切的笑容,柔和的语调,温和如轻风拂面,让人不自觉点头说是。

  众人被她瞬间的变化弄得怔住,好一会儿中年男子咳嗽几声,众人才回过神来,脸上具是尴尬之气。

  “姑娘今天也被追着跳进湖的吗?”青衣少年问道。

  “呵呵,看到了。”廖春儿倒也不觉尴尬,大方一笑。

  见廖春儿对这事不在意,中年男子问,“昨日在落霞倾听到姑娘一些事情,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打算的。”

  廖春儿直直看着中年男人,眼里不住打量,这男人也太奇怪了吧,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私人的问题,刚刚还有些感激的,现在却有些烦闷。原打算好好戏耍廖家人的,没想到随着选秀的时间一天天临近,他们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她心底也清楚,若不是廖远志每次挡下,自己早就被他们抓走。

  “我不会如他们的意。”

  “姑娘难道不知旗人女子不参加选秀会有何后果吗?”

  “后果,呵,”春儿好笑的摇摇头,“关我什么事,他廖家想凑这个热闹,我可不想,我的生活由不得别人来指手划脚。”

  这绝不是个平常女子该说的话,中年男子左侧坐着的绛衣男子,冷哼一声,“自古女子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的生活,姑娘,别以为自己开了家小店,就自认为可以任意妄为。”

  廖春儿对上他的眼神,呵,很不屑嘛,她轻笑出声,“公子说春儿任性,那就任性吧,反正也没碍着谁,来了我店里,我叫您一声客人,下了这船,我们谁也不用记得谁,阳光道,独木桥,各走各的罢。”

  “你!”男子气得站起身子,中年男子咳嗽一声,男子忿忿的坐下。

  “姑娘就这么不愿进宫吗?”很直白的问题,引得舱内一干人等都瞪着廖春儿等着她的回答。

  “我为什么要愿意,进了那儿,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比喻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那几个青年男人面色不佳,连一直含笑的中年男子也微皱了眉头,刚刚呛声的那个绛衣男子又跳出来,“哼,嚣张。”

  廖春儿笑开,“嚣张,我只是说事实罢了,若不是我这皮囊还有些用处,你们以为那廖家会这么热情的接我回去,要是我丑得跟无盐一样,不说他们,大概今儿,我就是溺死在这湖里,各位爷也不会看上一眼。”

  “怎么说话呢!”绛衣男子仍是呛声。

  “对不起,春儿只是不喜欢撒谎,事实让爷这么难受,爷就别过问那么多。”廖春儿口气也开始变冷。

  没想到又被顶回去,绛衣男子显是没受过气,气得站起身子,那高大威猛的身躯立刻生出一股压迫力,像是要把廖春儿压倒一般,可廖春儿才不怕呢,微抬臻首,唇边钩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怎么,爷这样,就生气了。”

  绛衣男子正待开骂,中年男子手一抬,他只得坐下,只是表情仍是忿忿。“姑娘对那里意见很大?”

  “意见倒没什么,只是不想有交集罢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平常人过平常生活,如此便好。”

  “就这么不愿去?”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拔高,周围的人也注意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即便去了,也不是过侍候人罢了。”

  “谁说就一定是去侍候人,说不准,你也可以是个主子。”中年男子的话像在平湖投了块石头,泛起阵阵波澜,惊讶,愤满,怨毒――各色表情在周围人的脸上掠过,他们都紧紧盯着廖春儿,等着听她的回答。

  “主子?”廖春儿好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她也当真是大笑出声,笑到其他人脸色开始变青,抹抹眼角笑出的泪,扫了他们一眼,轻声道,“那里,从来就只有一位主子,我,要做谁的主子。”

  这回答比中年男子的问题更让人惊异,每个人的脸上就像调色盘一样,变幻着各种色彩,看她的眼神也不比刚刚,船舱内暗流涌动,似燃非燃的火星在这股暗流下蠢蠢欲动,没人再说话,仿佛一开口,这股火星就会噼啪一下窜出老高的火苗。

  雨势渐渐小了,现在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帮人怎么看怎么奇怪,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廖春儿这么想,于是站起身子,她这一动,所有人都紧盯着她看,这些目光的注视比刚刚还要不客气。

  “姑娘有了意中人?”中年男子的问题还真多,而且一个比一个私人。

  “没有啊。”

  “那个廖远志?”

  “他啊,我逗他玩呢。”廖春儿想起昨天廖远志听到她那番戏言时,涨红的一张俊脸,笑出声,“不这样,我怎么脱身。”

  “姑娘倒是伶俐的很,”中年男子道。

  “还行吧。”廖春儿落落大方的点头。

  “不知道我这些小子中,可有姑娘看得上的?”中年男子指着身边几个青年问,这一问不只把廖春儿惊住,那些个青年也吃惊的看看中年男子又看看廖春儿。

  廖春儿收起快掉下去的颌骨,不自在的道,“老爷子,您这话越来越过了,我不过上来避雨,如今怎么成了拉郎配了。”

  中年男子大笑着捋捋胡子,“姑娘如此聪明伶俐,若是嫁与一般人,岂不是可惜了,我这几个儿子不是自夸,倒也是人中龙凤,与姑娘相配绝不会亏待。”

  廖春儿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老爷子的王婆经念起来当当的,一副舍了他家的不要,定会失悔万分的样子。切,没见过这样的,廖春儿腹诽连连。中年男子见她低头不语,连声叫她,廖春儿抬头看去,对上那几个青年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老子才说,这几个小子就开始想东想西了,呃——

  目光又移回中年男子脸上,这一移不打紧,要命的来了,从进舱到刚刚,廖春儿都没仔细看过他们的脸,现在看仔细了,这中年男子脸颊两边有些细小的白麻子,那些个青年中有一个脚好像有些问题,她刚看过去,他不自觉的把脚缩了缩―――――

  不会―――――――――――吧――――――

  廖春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老爷子,您应该不只这几个儿子吧?”

  “你想知道?”中年男子笑道。

  “呵呵,您家是不是还有个大冰块,一个漂亮得不像话,一个很好欺负的胖子?”

  中年男子不笑了,舱内所有的人都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样。

  “姑娘如何知道?”

  “我,呵呵――”廖春儿讪笑的退后几步,扯下身上的毯子朝他们一扔,飞快冲出去,一头扎进湖里,眨眼间没有人影。

  “皇阿玛,她好像知道我们是谁。”胤祥道。

  康熙不语,若有所思的看着湖面。

  “要不要抓她回来?”胤褆蠢蠢欲动,那架势好像廖春儿已经是他掌中物一样,等着他搓圆还是捏扁。

  “不用,她会去的”康熙淡淡笑开,“这女娃倒是有意思,廖洪柱的女儿,哈哈――。”

  廖春儿飞快游回岸边,小心的在草丛里躲了一阵,见没人追来,寻思了下冒雨冲回落霞倾。

  郝掌柜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急忙走上前问怎么了,金小钱也跑过来问是不是廖家人来了,要不要他放狗咬人?廖春儿挥手说没事,快步进了后院自己房间,关上门,捂着心口直喘气。

  天啊!居然让她碰见了!这老天爷到底是怎么了,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刻她的自信,沉着全都不见了,慌忙换了衣服,揣上几张银票和碎银,又包了些衣服,叫来郝掌柜和金小钱,告诉他们,廖家人要动真格的了,她不得不跑路,接着写了张字据,说如果她在三个月内没有回来,或者没有书信,这落霞倾就送给他们。

  这种天方夜谭的好事,把郝掌柜和金小钱惊懵了,连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廖春儿不愿浪费时间,正色道:“我要再不跑,就真的要被送去宫里,两位若真当春儿是侄女,妹子,这会儿就别再多问,郝叔,小钱哥,你们来这三年,不止帮店弄得红火,对春儿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春儿真的很感激,这字据收好,若我到时还没信,就接了这店吧。”

  郝掌柜一听这像是生离死别才说的话,竟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出话,金小钱也一脸悲伤,“别说了,不管多久,我们都等你回来。”

  廖春儿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定定看了看这两个比亲娘还亲的人,抱着包袱转身走出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廖春儿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又是安全的,思索半天,先乘船到杭州再叫了辆马车朝着西南方向前行,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刚到洪州地界,就被廖远志挡下,任她调笑讨饶,软硬兼施,就是没能脱身,廖远志一句,‘春儿,皇上点了你的名。’犹如寒冬腊月天被泼了冷水,彻底的冰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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